77 遇見[修改錯字】

77 遇見[修改錯字】

董慈剛剛用完了朝食,董毅便進來說興平找她。

董慈高興地迎了出去,還以為趙政是氣消了,「老叔你來了,阿政願意見我了么?」

「王上沒說。」興平搖搖頭,把包袱里的東西拿出來,藥膏和尋常的用具都給了董慈,邊給她收拾好邊道,「王上只說了姑娘每日都要早起練劍、泡葯浴……沒說讓姑娘回去,倒是讓老奴出宮來敦促姑娘,近來要叨擾董大人他們了……」

他的任務是要叫姑娘起床,照自家王上的脾性,估計還不樂意他晨間進卧房的,興平邊說邊尋思著去哪裡找一個鑼來敲一敲。

興平話說間當真抽出了一把木劍,董慈接過來甩了兩下就擱在了一邊,她都不知道趙小政心裡想什麼,吵架不像吵架,和好不像和好的,他到底是不是真生氣,都不想搭理她了,手還伸這麼長,什麼都要管一管。

董慈鬱悶道,「他都不想見我了,還管這些幹什麼。」

傻姑娘,當真不想見你讓老奴跑過來做什麼,興平唉了一聲,雖是明白個中就裡,卻還是遵從王上的意思搖頭道,「王上說一事歸一事,生氣歸生氣,身體也一樣要緊。」

興平說著拿出個包袱和小盒子一併擱在了案几上,「這是王上自己收拾的,讓老奴直接給姑娘……」

趙政決定的事情反駁基本是白費力氣,他有各種辦法治不服,董慈連掙扎都不想掙扎了,都沒開口勸興平回去,因為勸也是白勸。

董慈把包袱接了過來,想著趙政那天頭也不回的背影,腦袋擱在軟軟的包袱上歇息了一會兒,復又打起精神來朝興平道,「下午去東臨書舍,老叔一起去么?」

呂不韋召集門客在東臨書舍里編著《呂氏春秋》,這部典籍很特殊,它自問世以後很多年裡一直不怎麼為人所知,本身的價值也是在後世才被逐步挖掘出來的,研究過這本書的人大多都驚嘆於其海納百川博取眾家之所長的氣度風範,讚賞有加,許多學者甚至認為,當年秦始皇若是認可並且啟用《呂氏春秋》的思想精髓,那麼秦朝不會二世而亡。

這種想法雖然不是主流,聽起來也很武斷,但必定有它存在的道理在,能看到這本書的成書過程是幸事一件,錯過就可惜遺憾了。

興平正給自己的包袱打結,聞言便點頭笑道,「老奴自然要去的,東臨書舍聲名遠播,王上近來朝事繁忙,老奴常年待在宮裡,上一次聽學子士子們論道還是去年的事了。」

董慈聽說有學子,心跳就快了一分,問道,「有人講學么?」

興平點頭笑道,「自然有了,咱們東臨的學宮雖說比不上稷下學宮,但也有些名頭了,等會兒到了老奴領著姑娘去看看,姑娘保準會喜歡的。」

興平說完先拿著自己的東西回房整理去,留了董慈在房間里想著這個東臨學宮出神。

東臨學宮是這兩年才起來的,是東臨書舍的衍生品,仔細想想倒也不覺得稀奇,私學興起,一個地方士子名人高士多了以後,只要君王不反對,出現學宮就是必然的。

尤其是這個學宮所在的位置是咸陽,一個強國的都城。

董慈想到此連心跳都快了些,稷下學宮傳承幾百年,自是無可超越,但這個東臨學宮也不可小覷,只要趙政不反對鎮壓,任其發展,甚至像齊王那樣在後面推它一把給點支持,它很快便能壯大起來。

這對董慈來說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了。

東臨書舍是仿照著她的稷下書舍開的,它的衍生品東臨學宮就是全新的一個學宮,那麼在這個學宮裡發生的創作,極有可能就是新創造的文籍,這可真是喜事一件,畢竟只要有人記錄下學宮裡名士講學辨道的過程,挑出有價值的加以整理,就能成書成冊,數量好不少!

第二項任務也有些希望了!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董慈坐下來想翻翻自己做記錄用的小本本,這才想起來她的行禮都還在宮裡,興平帶來的東西零零散散的堆了一案幾,裡面也沒有她想要的小冊子,董慈見還有個包袱沒動過,就先拿過來拆了。

包袱裡面都是些衣物,董慈刨倒底也沒把小冊子刨出來,倒是翻出了兩樣讓她想原地絕倒的東西,兩身她給自己準備的小內和抹胸……

董慈捏著手裡薄薄的布料頭頂冒煙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在心裡將趙小政綁在樹榦上狠狠抽了好幾鞭,這才氣順了些,坐下來便開始後悔昨日為什麼不把自己的行李要回來,趙小政就不是個有君子風範的人,這混蛋定然是把她的包袱小箱子都翻遍了!

臭流氓,臭流氓……

董慈有力無氣地將腦袋擱在衣服堆里翻炒了兩回,始皇陛下果然非同凡響,旁的情侶吵架了氣得刪電話刪聯繫方式,他倒好,宮是不給她進,手伸這麼長,管這麼寬,他怎麼索性把自己寄過來算了!

門外腳步聲近了,是興平說好了可以去學宮了,董慈忙把散開的衣衫收拾好放到床榻邊的柜子里,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打起精神來,去學宮的事要緊。

正巧是朝食剛過,書舍學舍里應該正是熱鬧的時候,興平知道路,他是土生土長的咸陽城老秦人,雖說基本都待在宮裡,但架不住年歲長,對咸陽城了如指掌,什麼街什麼巷有什麼趣聞都能說出個頭頭道道,董慈聽得入了神,等興平說書舍到了,她還意猶未盡,回過神來人已經站在東臨書舍下面了。

半條街是書舍,對面半條街是學宮,學宮的建築嶄新考究,端正肅穆,檐角飛揚古樸大氣,比之咸陽宮也不差,董慈被震得半響都回不過神來,興平樂呵呵道,「這些都是慢慢擴建的,幾年下來不知不覺就佔了半條街了。」

學宮學舍中間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大部分都是些佩劍的男子,小的只有十幾歲,年長的還有花甲老叟,有些手裡捧著竹簡來回進出,右邊一側里的學宮裡有箏樂聲遠遠傳出來,古樸悠揚。

講學的時候鼓樂伴奏,這是孔子他老人家留下來的傳統,間或有或高或低的爭論聲傳出來,座談似的講學是這時候最普遍的講學方式,像董慈那樣喜歡在牆上拿原料勾勾畫畫的畢竟還是少數。

董慈做男子裝扮,乍一看倒也沒人注意什麼,事實上董慈也顧不上在意路人的眼光了,她看著面前這兩座欣欣向榮充滿朝氣的書舍學宮,心裡起了一股濃濃的自卑感,整個人簡直被趙小政碾壓得體無完膚……

學宮就不說了,她書舍開在稷下學宮旁邊,是不可能出現新學宮的。

可是書舍呢,她拼死拼活又是賺錢擴大書舍又是拚命講學的,偶爾還請荀子老人家給她客串坐鎮,開的也比東臨書舍早,可是規模還不足趙政這手筆的五分之一……

書舍門口有個提示牌,上面大篆寫了一行字:打架比武右轉走到底。

和董慈臨淄書舍門前掛著的一模一樣。

山寨版超出了原著數十倍不止,她的書舍反倒像是盜版小作坊一樣……董慈心裡淚奔了一會兒,趙政這就是作弊,難怪說她會喜歡的……

這麼一座欣欣向榮大有潛力的書舍和學宮做聘禮……她真的心跳呼吸全都不穩了,撲通撲通的想全都據為己有,趙小政沒錢的時候有利益衝突的時候就會把它給扔了,可是要是在她手裡,她會一直賺錢、努力賺錢供養它,讓它好好發揚壯大的!

董慈吸了口氣朝興平道,「走,咱們上去看看!」架子搭得再好,裡面沒內容也是白搭。

董慈領著興平大步流星進了一間最熱鬧的書舍。

這是專門建來給士子們談天說地的,裡面已經集聚了很多人,或站或坐,二樓上的圍欄邊也站了不少人,廳堂里茶香四溢,廊邊還候著些僕從,訓練有素悄無聲息,間或給士子們續上茶,有一僕從上前引著董慈和興平入座,茶也跟她的茶一模一樣。

差別就是她的茶水筆墨什麼的都是自取,董慈看著這些行動輕便分明受過訓練的僕從,心裡抽抽的疼,開始羨慕趙小政有權有勢。

上將軍蒙驁攻韓大獲全勝,趁勢東進一路攻下魏國二十城,俘虜韓國兵士六萬,魏國兵士十萬之眾,目下的士子們正討論秦軍該如何對待韓魏兩國兵俘。

董慈仔細聽下來,發現竟是主殺的佔了大多數,心裡不由有些微微的急躁,也有些駭然,咸陽城裡的書舍學宮果真是法家兵家的弟子更多。

秦國殺降乃是慣例常態,此言也是老生常談不足為奇,當年長平之戰白起一口氣坑殺四十餘萬趙國士兵,除此之外還有無數以數萬數十萬計的六國生力軍士兵死於活埋、溺斃以及斬首。

其中以秦國鐵騎為最,戰亂一起,秦軍所過之地,浮屍遍野,人頭紛紛落地,哀嚎慘叫聲震雲天。

戰爭殘酷,很多時候摧毀敵國的生力軍比摧毀物資搶佔地盤有效得多,但動輒幾十萬人的性命,讓人聽之駭然,長遠看下來,殺戮過多也是自掘墳墓之舉,畢竟不是殺光敵過士兵占完地盤就算了,更重要的是後面的統治,打江山難,守江山更難。

殺降屠城的不止秦軍,但長年累月數以萬計六**士的鮮血和人頭,已經把秦國拱上了代表殺戮和血腥的王座,廳堂里一時間沉寂了下來,氣氛低沉凝滯,忽地有一年輕士子猛地起身激憤道,「韓魏兩國二十餘萬兵士人頭落地,定要重現當年趙國舉國戴孝墳堆冢塚哀鴻遍野的慘狀,殺戮深重,秦縱是逞得一時之勝,也必不久矣,屠戮百姓更是殘暴嗜血之為,暴[政也,秦王暴君也!」

年輕士子此言一出,董慈身邊的興平便有些坐不住想起身,只方才言殺的一人當下便開口反駁道,「墨家兄台此言差矣,戰必戰,戰必勝,貴速不貴久,以戰止戰,若不殺降兵,兵禍之年年復一年,何年可止!」

廳堂里有不少人都點了點頭,竟是認同了這名弟子的說法,這應該是是名兵家弟子,只難免戾氣過重,聽口音能聽得出此人是秦咸陽城的人,身後有一群差不多著的學子裝頻頻點頭,此人在士子見估計還有些名望。

董慈正觀戰聽道,旁邊興平站起來朝方才那名弟子行了一禮,反駁道,「兄台此言差矣,兄台為兵家弟子,更應為善而戰,言善戰,善待被俘軍士,殺降六國之民,為戰而戰,何義哉!」

聽了興平的話董慈是真驚到了,一口茶差點沒當場噴咳出來,秦國屠戮他國將士本就是慣例,興平說的雖然有道理,但分明就是站在了趙政的對立面。

董慈看著義正言辭的興平,都不知道這三年興平都看了些什麼書,知道為善而戰,很明顯孫子兵法他是已經看到些本質了。

讀過孫子兵法的人都知道,孫武強調戰爭對國家有害,輕易不能興起殺戮,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已。

不得已這三個字就是這個意思了,後世人對孫武讚不絕口,贊他為帶刀的佛祖,有一顆慈悲之心的絕世名將。

只是在場的這些兵家弟子們不這麼想,依然堅持殺了敵國的士兵能快速摧毀對方的實力,聽了興平的話,當下便反駁道,「兵者,兇器也!戰無義戰,婦人之仁,天下何時能平,戰亂何時能消!」

論道本就沒有對錯之分,興平精通的是法家刑律,也不熟悉這些論道辨道的事,乍被反駁有些語塞,不由便朝董慈看了過來,他這一看不要緊,整個廳堂里的學子士子都朝她看了過來,那位兵家的弟子先是愣了一下,便朝董慈行了一禮道,「這位兄台有何高見,可否賜教兩句?」

按理說興平算是法家的半個弟子,是不可能對他國百姓講究仁慈之心的,眾目睽睽之下,董慈也顧不得想興平的事,當下便起身回了一禮,朗聲笑道,「兄台言之有理,兵者,兇器也,然則有一言在其後:兵者,兇器也,聖人不得已而用之!」

董慈對孫武佩服景仰,自然拜讀過他的《兵法十三篇》,而且她在後世讀過無數先哲前輩對孫子兵法透徹的分析和註解,所知所想就比這位兵家弟子全面一些。

弟子臉色微微一變,董慈看在眼裡,接著溫言道,「以殺止戰殺降殺俘固然可以重挫敵國的實力,但兄台有沒有想過,數幾十萬人眾的軍士皆是年青力壯之人,其為人子,為人父,為人夫,為人兄弟子孫,諸君聞之尚覺悲憤慨然,其父其母其妻其子焉能不恨,過一城殺之,平一國殺之,豈不是舉城恨秦,舉國恨秦,兄台易地處之,焉能不剝秦皮抽秦骨,長此以往,諸侯百姓趁其弊導其勢,紛紛暴動而起,國之安危何在?」

「得一時之勝,何來長治久安?」

舉國舉城恨秦,天下盡數恨秦,得一時之勝,何來長治久安。

這正是殺戮俘虜屠城百姓最為致命的弊端和隱患,為政者當察之。

董慈此言此意一出,場內叫好聲一片,那兵家弟子似是沒應對過此類的言語,匆忙之下回了一句,「就事言事,民亂兵亂皆是兄台一家之言,便是確有其事,那也是以後的事,介時再出兵治亂不遲!」

董慈畢竟納長百家,當下只覺這弟子並未學到兵家的精髓,搖頭道,「兄台這就錯了,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亂治未亂,你病重了再來治病,禍亂已經興起了才去堵截,跟口渴了才挖水井,上戰場了才打造兵器有什麼分別,當真如兄台所言,豈不晚矣!」

董慈話音剛落,有一人朗聲應喝道,「兄台說得好,在下也有一言對劉兄,斬首俘兵屠戮城池雖是可以威懾四方,但余城百姓知道戰敗必死,必定會焚舟破釜拚死一戰,軍民一心之下,勝負尚且難說,如此只怕也不符合劉兄你兵家之言罷!」

此人言畢,不少人得了啟發又爭先出來支持辯駁,直將那幾名秦國學子逼得節節敗退,最後只得面紅耳赤狼狽不堪的拱手認輸,全場嘩然,當下便有人語氣激動地大聲道,「吾等上書秦王,勸說秦王善待韓魏兩國兵俘!諸位作何想?」

方才出口幫腔的士子也振臂一呼,揚聲道,「吾等提議聯名上書秦王,善待敗國兵俘!」

董慈一聽這話眼皮就突突跳了起來,見許多士子慷慨激昂地出聲響應,這下連心也蹦蹦跳起來了!

一半是被廳堂里的氣氛感染的,一半是為自己參與鬧事給慌的。

秦國向來沒有善待俘虜這項外交政策,一群讀書人義憤填膺上書秦王想顛覆一項幾百年未變的國策,這跟造反有什麼分別……跟趙小政作對,動輒就是人頭落地還要被剁成肉末的下場,想想就能讓她的小腿肚子抖起來。

士人多豪情義士,尤其有不怕死不怕累的墨家弟子在場,幾句慷慨激昂的高聲呼和便將士人俠肝義膽的情緒調動了起來,眾人口裡呼和著上書秦王上書秦王,當下便刀刻的刀刻,書寫的書寫,氣氛熱烈,一時間熱火朝天差點沒將房頂也掀了去。

興平也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呆站在了原地看著廳堂里的學子忙來忙去。

董慈忙把他拉到了一邊,頭皮發麻地低聲問,「興平你怎麼突然就說要善待戰俘了?」

興平看著廳堂里熱烈討論著的學子士子們,神色間也帶了些懊惱,低聲回道,「老奴當時也沒想太多,六國之人本就懼秦畏秦,斷不能讓這些主殺的論調謠言成了領頭一家獨大起來,否則傳出去,天下人當真以為咱們秦國人嗜血殺戮成性了……」

秦國暴[政本是六國公認的事實,這本就沒什麼好遮掩的,興平一顆熱愛秦國的心,董慈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看著忙進忙出的學子們,心裡慌慌的腿腳都有些發軟,士子們聯名上書秦王這種事不算小事,介時趙小政想裝不知道都不行,介時進退兩難,處理不好一不小心就會引起士人動蕩……

要命……她好像給趙小政惹禍了。

董慈一想著趙小政盯著她面無表情深不可測的模樣心裡就瘮得慌,這種不詳的預感在方才幫腔的兄弟拿著筆墨過來找她的時候更強烈了,直接淹沒了頭頂成了滅頂之災。

這位年輕氣盛的士子先是朝董慈行了個大禮,清秀的臉上滿滿是感激之色,感慨道,「方才兄台之言如當頭棒喝,字字珠璣直擊人心,若非兄台言辭鋒利切中要害,吾等當真以為秦當屠民矣!在下替韓魏兩國之民謝過兄台高義!」

高義兩個字她哪裡當得起,董慈忙側身避讓,連說不敢當,士子手裡捧著文簡筆墨往董慈面前一遞,目光熱切,「還請先生在此處留下名諱,共舉一事!」

董慈看著榜首特意給她留出來署名的位置,心裡恨不得自己手殘了才好,朝年輕士子訕笑了兩聲,提筆寫了自己的名字,她已經不敢想象趙政看見這份聯名文簡時候的表情了。

年輕學子看了名字呆了一下,接著飛快地抬頭看了董慈一眼,眼裡震驚之色還沒散去,臉頰上先飄出紅來,有些彆扭僵硬地朝董慈行了個禮,埋頭匆忙走了。

董慈正想著趙政的事情,一時間倒沒注意到,廳堂里的士子們忙著去投遞文書竹簡,都結伴出去了,不一會兒除了僕從就剩了董慈興平兩人。

這書舍本就是為了士子們論道論政設計的,二樓雖是有房間,但布置得巧妙,坐在裡面雖是看不見一樓廳堂里的情形,卻也能清清楚楚將下面的言論聽到耳朵里。

趙政今日領著呂不韋王琯來東臨書舍相請名士張耳陳餘,朝事說完正想回宮去,見下面熱鬧起來便坐著聽了一聽,沒想到半途就有一道溫和清越的聲音茬了進來,不是董慈是誰?

她晨間起不來的時候清越越的聲音就會變得軟綿綿的,摟著他撒嬌的時候又乖又撓心,他想分辨不出都難。

趙政有些牙痒痒,有點想將這個不安分的惹禍精拎上來咬兩口,或者按在腿上揍她一頓!

可惜他今日來有正事,房間里也不是只有他一個人。

呂不韋王琯,張耳陳餘分坐兩邊,樓下的言論他們聽得一清二楚。

張耳年紀二十幾,正是好義之年,當下便笑道,「這等事怎麼能沒有臣下與陳餘,王上稍坐,待我倆去去就來!」

呂不韋與王琯聞言皆是笑出了聲,呂不韋搖頭失笑道,「這二十萬俘兵盡交於二位賢弟之手,去向已明,還湊這等熱鬧做甚麼!」

陳餘哎了一聲搖頭笑道,「縱是不為署名之事,那小兄弟如此少年英才,也定要結交一二才是,錯過了豈不是可惜。」

這小兄弟說的自然是董慈了,舉國之人恨秦,舉天下之人恨秦可謂當頭棒喝,長治久安四字也由不得他們不放在心上。

呂不韋王琯認不得董慈的聲音,也認出了興平的聲音,略猜一猜也能將事情摸個透亮,王上沒開口引薦,意思也很明顯,畢竟是閨閣少女,於情於理現在也不方便見。

思及此呂不韋心下便有了主意,看了自家王上一眼,拉著王琯起身,朝陳餘張耳樂呵呵拂須笑道,「這位小友與老夫相熟,改日引見給二位賢弟便是,眼下還是隨老夫先回相國府去,兵將之事需請國尉一起商議再定,咱們先走罷,走罷!」

趙政點頭應允了,陳餘張耳便也正了神色,與趙政行了禮,隨呂不韋王琯先行一步下樓去了。

趙政在房間里坐了一會兒,這才領著趙高下了樓。

董慈才出了書舍沒幾步就呆住了,因為路上的士子們朝兩個一身白袍的男子行禮,口裡稱呼道張兄陳兄,興平好奇地看著兩人的背影說了一句,「這兩位想來便是名士張耳陳餘了。」

董慈呆了一下,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停住腳步問了一遍,「誰?」

那兩人匆匆上了輛馬車,車夫揚了馬鞭馬車便走了起來,不一會兒轉了個彎就看不見了。

興平見董慈問,便回道,「老奴聽王兄弟說的,書舍里的兩位高士,一個叫張耳,一個叫陳餘,原先是信陵君的座上賓,投奔東臨書舍有一段時間了,威望頗高,呂相國推舉了入朝為官,聽說是要做郡守的。」

郡守這官職可不小了,董慈半天都回不過神來,心說歷史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她怎麼不知道這兩個造反頭子還在秦國做過官……

還是跟陳勝吳廣連著項羽都有莫大幹系的關鍵造反頭子……

董慈正看著馬車消失的方向發獃,忽地聽見了旁邊興平驚喜的喚了一聲,「老奴見過……公子……」

董慈聽見了,但以為是成蟜,她心裡還沉浸在張耳陳餘給趙政做過官的事實里回不過神來,反應也就慢了一些。

趙政看了眼背對著他的董慈,緩緩開口道,「出門在外,不必多禮。」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基本修改完錯別字了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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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秦朝當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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