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一一五

115.一一五

柳木白吻得有幾分小心,一點點逡巡在她的唇瓣,生怕驚擾了這份美夢。

被執住的右手不知不覺中緊緊抓住了他依舊散亂的衣襟,像是迷路的孩童緊拽引路的信使。

呼吸漸重,輕咬,舔舐,察覺到她些微顫抖的身軀,柳木白有些壓抑不住,伸手將她摟入懷中,輕輕壓在了榻沿。

「唔……」

這一次的吻,重了許多,他的舌緩緩探入,輕刮上壁,而後又尋了她的舌來緩勾淺吮。

石曼生腦中似是綻開了萬朵繁花,所有思緒都在漸漸消散。

——柳木白……

不知為何,原本就酸澀的眼眶越發脹了起來。

在這片熟悉的氣息中,淚水忽地滑落,沿著眼角滑入髮鬢,觸到他的指尖,溫熱而又冰涼。

柳木白停下了動作,微微支起身子看著懷中人,很輕很輕地笑了一聲。

「氣得哭了?」

石曼生睜開眼看向他,「不是氣。」

「那……」他稍稍俯身,靠在她的頸項,「姑娘是否和在下一樣,喜不自禁了?」

「不知。」

有些發愣地看著屋頂,此時的她腦中俱是空白。

她也不知為何會哭,彷彿長久以來綳著的弦忽地鬆了、斷了,帶著不甘,又帶著……遺憾。

一個聲音悄悄在她心底喚著——石曼生,你不該如此……可那聲音太小太小,小得壓不過她的貪心,壓不過他的孤注一擲。

「我很歡喜。」柳木白一字一句地說道,「你不推開,我很歡喜。」

她想說什麼,可唇瓣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很亂,太亂,亂到不知從何說起。

女子的身子纖細柔軟,兩人這般貼近的距離,叫從未近過女色的柳木白有了幾分陌生衝動。

氣息漸漸加重,他忍不住湊向她的耳側,「若是在下還想做些什麼……你可願給?」

身下的人驟然一僵,柳木白眼中閃過一縷暗色。

他還是操之過急了些。

「放心。」稍稍緩了語氣,他安撫般蹭了蹭她的臉頰,「在下今日,真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可石曼生已經繃緊的身子卻是有些舒展不開了,「你……起來。」

聽她這話,柳木白一下放鬆了身子,把所有重量都交在了她的身上,有些耍賴地把臉擠在她的脖子那處,「沒力氣了。」

沒力氣?那你剛才還……

石曼生被脖子那處的呼吸弄得心尖發慌,「起來。」

得了甜頭的柳木白哪裡肯聽,「真沒力氣了。」

「快起來。」她羞得臉紅,伸手去推他,卻被他偷偷咬了下耳朵。

難以言喻的感覺閃電般擊過半邊身子,石曼生一個翻身,將他推到里榻,自己趕忙站了起來,匆匆轉身,「我,我先走了。」

「石頭。」被推開的柳木白有幾分不滿,伸手想去夠她,卻發現人已逃似地跑去了門口。

「我去幫你叫人。」丟下這句話的石曼生很快就跑得不見了蹤影。

獨留在榻上的柳木白,看著她落荒而逃的模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著笑著,他的左胸口又有些悶痛。

「咳咳咳……來人……」

過了一會兒,有人從門外進入,「尊上。」

若是石曼生看到這一幕定會氣得跳腳——不是說沒有暗衛,一個都沒嗎?

見柳木白臉色微微發白,來人從懷裡掏出小藥盒,趕忙打開遞了過去,「尊上。」

柳木白伸手取了一粒藥丸服下,閉著眼順了順氣,覺得好受了一些。

「下去吧。」

「是。」

——他也得養好這身子,可不能叫她再像那天雨夜哭上那麼一回。

「傻石頭。」低低喚了一聲,明知道她聽不到,可笑意卻莫名又爬上了嘴角。

柳木白從來都知道,石曼生對他下不了狠心,總有那麼點不忍。

就著這分不忍,他死拽著她,一刻都不放鬆,總算將人拽落了凡塵,拽入了手心。

其實,她的不忍,才是他最大賭注。

石曼生,這一世,我輸在你,你輸在心。

你我,便只有這般糾糾纏纏,不離不棄才算落個公平。

…………

第二日,丁澤的病好了大半,石曼生放下心來便想著要告辭。

「這就走嗎?」柳木白當著眾人的面直接伸手就拉住了她,「昨夜話還沒說完。」

石曼生的臉立時就紅了,一想到昨天晚上,她就……

「佛門重地。」她壓了壓嗓子,想要抽手,卻被他又抓緊了幾分,「我得回去拿些東西才能研究那屍體,還有……」

「你……該不會翻臉不認人吧?」柳木白打斷她,視線灼灼,那模樣,怕是石曼生敢說個是字,下一刻他就能從輪椅上跳起來親她。

「不會。」悶悶說出兩字,石曼生的臉又紅了幾分,「等我把師父之前的吩咐都做完,就……」

「就什麼?」柳木白玩著她的手指,有些蔫蔫的。

「反正先做完再說。」她一下抽出了手,「我先回趟鬼醫谷,過幾日再來……」

「過幾日?」他可不是這麼好糊弄的。

「十日……」對上柳木白微微眯起的眼睛,石曼生的氣勢略略下滑,「七日。」

「五日。」他幫她做了決定,「若是梅子傾找你,不許見他。」

「可是……」

「你幫他做事,有什麼問題就讓回生去說,沒必要親自去見。」柳木白提到梅子傾就氣不順,「我都同意你幫他做事了。」後半句還有了幾分委屈。

「那我盡量。」

聽她乖乖應下,柳木白心情越發好了,笑得雲開日出,「我會好好養著身子,五日後,就在此恭候大駕。」

什麼養好身子!

石曼生覺得再與他說話,自己的臉都要紅得滴血了。

以前不覺得,明明看上去是個翩翩公子,怎麼講起那些話來……眼都不帶眨的。

……

離開古華寺的時候,回生笑嘻嘻拱了拱石曼生的胳膊,「小姐姐,大人怎麼一直在看你呀。」

她當然知道他在看她,背上粘著的那道視線太讓人難以忽略了。

「他看他的,我們走。」

急匆匆上了馬車,她忍不住又悄悄回頭看了一眼,卻被柳木白逮了個正著。

輕輕挑了眉,他用嘴型做了兩個字,「想我。」

一低頭鑽進馬車裡,石曼生嘴角莫名就揚了起來——誰要想他!自作多情。

~~~~~~~~~~

一回到鬼醫谷,石曼生便全身心撲倒了毒蠱的製作上頭。

她想著早一日做好,便能早一日完成師父囑託。連帶著,對回生的使喚也多了起來。拿素西試驗的頻率也從幾日一次變成了每日一次。

「妖女!你不得好死!」每一次見到她,素西都會破口大罵。

聽久了也會心煩,石曼生便索性將她用藥暫時噤了聲。

毒蠱的進度加快,每一日都會有新的進展,石曼生有預感——也許只要再有一月,她就能大功告成。到時,她和梅子傾就再無瓜葛了。

……

而在鬼醫谷的五日中,梅子傾果然來尋了她。

而他之所以來,是因為聽說她去了趟古華寺,還留宿了一宿。

為此,梅子傾第二天特意派人去古華寺暗地查看,卻發現那處被一群不知哪兒來的人牢牢守著。

思來想去,他命人悄悄潛進古華寺一探。然而,進去的人一個都沒回來。

他來見石曼生,便想從她這處打探些消息。

可石曼生卻派了回生與他說話,自己一直待在素西那裡試蠱。

這般情形下,梅子傾不大好強叫她出來的,畢竟他還仰仗她的制蠱之法。

至於回生,她對古華寺的解釋無外乎是石曼生正在幫鬼醫谷的忙,具體緣由不便告知。

這樣一來,便更加引起了梅子傾的懷疑——古華寺裡頭究竟有什麼?

……

兩日後,消息傳來,石曼生又一次離開鬼醫谷去了古華寺,回生依舊陪同。

當機立斷,梅子傾派了梅七跟去查看,並囑咐不要離得太近,也不要進那古華寺。

當晚,梅七回來稟報,說他遠遠看到了有一位戴著金絲面具,坐著輪椅的男子在古華寺門口迎接石曼生,兩人看上去很有幾分親昵。

「怎麼個親昵法?」梅子傾喝了口酒,聲音有些冰。

「那人……牽了石姑娘的手,一同進去的。」

「啪——」

梅子傾直接砸了手中酒壺,碎片散落一地。

一定是柳木白!那個流雲門門主就是柳木白!

不然,怎麼可能在無傷樓消失之後如此之快就冒出個流雲門!

除了他,誰還會專門跑到這偏遠之地來見石曼生!

這些日子,那兩人說不定就在他眼皮底下暗通曲款!

鬼醫谷的回生分明也是和他們一夥的!

「沐流雲……」

「柳木白……」

重複著這兩個名字,梅子傾眼中漸漸染了殺氣。

只有讓那個人消失,石曼生才有可能重新來到他身邊。

他的大業不能沒有石曼生,南詔國不能沒有大巫!

而且……石頭明明就是喜歡自己的!她的相思閻羅都已解了的,她記得自己,也記得所有事,他們差的只是時間。只要再有一些時間,他們便能重拾當初那些過往。

只要再有些時間,只要沒有那個人……

新仇舊恨一時湧上心頭,梅子傾從未有過這般強烈的念頭——殺了沐流雲。

——既然柳木白敢以江湖人士的身份出現,我便敢叫他有來無回!

當初幫余夏,也只是順手而為。但是現在,他明明白白地想殺掉那個陰魂不散的人!

「即刻迴風林谷。」

「主上……」梅七有些摸不準梅子傾的想法。

「即刻。」

「是。」

古華寺?

梅子傾翻開手邊圖志,看著古華寺的地形,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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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閻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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