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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練武的人,花費了數十年的時間習武,結果卻遭到武功全毀之痛,還不如殺了他,要比較仁慈多了。

凌千羽又覺胸口幾乎要爆裂開來,他怒吼一聲,道:「劉心痕,我該把你碎屍萬段!」

劉心痕毫無所懼,冷笑道:「你能下手嗎?」

顯然,她已經掌握住凌千羽心理上的弱點,絕不怕他會傷害她……

凌千羽還沒說話,只聽雷剛道:「凌……老弟,你快下手呀,別管我……」

凌千羽並沒有理會他的話,沉聲道:「劉心痕,你把雷兄放了,我答應饒你一死……」

劉心痕冷笑道:「凌千羽,我可從沒向人求饒過,這是你求我的……」

凌千羽道:「好,就算我求你……」

劉心痕笑道:「你求人是這樣求的?」

凌千羽道:「你把雷剛放了,我立刻便……」

劉心痕道:「你把長劍交給我吧!」

雷剛大叫道:「凌老弟,你萬萬不可以這樣,我這就……」

話未說完,他立刻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凌千羽目光閃處,只見他的脖子上有一條傷痕,鮮血急涌而出,把他的衣襟都已沾濕。

他的左臂被身後的翠衫少女扭得翻轉過去,上身前傾,幾乎要跪了下來,一臉痛苦的神情。

那少女冷哼一聲,道:「你想死,也沒那麼容易……」

凌千羽怒叱道:「無知賤婢,竟敢……」

他的身形一動,飛快地扣住了青后的脈門,長劍乍揮,一道劍影劃了個弧形,斜斜地挑出,朝那綠衫少女右肋射去。

他這下出手,冒了很大的危險,想要在對方猝然不及提防之下,把雷剛搶救出來。

因為他需要顧及雷剛的安全,一擊不中,惟恐雷剛遭到對方殺害,是以這一劍攻敵之必救,首先已將對方匕首封住,不讓對方有揮動匕首的機會。

他的劍術已到達天人合一的地步,這一劍發出,有如電光閃動,那個綠衫少女眼前一花,還不知是怎麼回事,犀利的劍芒已把匕首的刀刃,連同她半條右臂一齊削斷。

血影混和在劍光里進灑而出,剎那間,凌千羽已按著青后疾掠過去。

他的動作是那樣的迅快,那綠衫少女直到眼見他飛掠而來,才發現到手臂已經斷去。

斷臂之處,傳來一陣劇痛,以及心底里升起的強烈驚駭,使得她發出尖銳的叫聲。

面對着有似天神樣的凌千羽,她本能地放棄了抵抗,拚命地往後逃讓。

在極端的驚駭里,她不但忘了手臂的傷痛,也忘了自己正扣住雷剛的手臂未放,因此她這一向後飛掠,也帶動着雷剛一起。

雷剛全身功力都已失去,被她猛地往後一拉,腳下一個踉蹌,立刻便跌倒在地。

他的體型魁梧,這一跌下,牽動那綠衫少女的傷痛,也使得她跌倒下來,剛好壓在他的身上。

這一連串的動作,都是剎那之間的事,凌千羽剛一掠到,已見到雷剛跌倒於地。

那個綠衫少女跌下之際,右臂揮動,一縷鮮血灑了出來,凌千羽為了避免被鮮血沾污了身子,腳下稍停。

就這麼稍一停頓,他只聽連串的喝叱聲里,四道劍光從四個不同的角度攻了出來,交織成一道劍網將他罩住。

他的身形未動,手腕抖處,金劍有似一條蛟龍,夭矯地飛舞了一匝。

只聽得嗤嗤的劍氣聲響,金光閃爍,那蓬密織的劍網已一齊斂去。

嬌呼聲中,那四個出劍攻擊的青衣少女,全都持着半截斷劍,退閃開去。

這四人退走,馬上又是四個青衣少女仗劍急攻過來,顯然是不讓凌千羽有出手救出雷剛的機會。

凌千羽滿臉怒容,清嘯一聲,正待再度出手,只聽那壓在雷剛身上的青衣少女大聲道:

「凌大俠,你不要他的命了?」

凌千羽目光一閃,只見那個斷臂少女左手五指如勾,扣住了雷剛的咽喉,整個身體壓在雷剛背上,把雷剛壓得臉色都變了。

凌千羽見她滿臉蒼白,眼中泛出冷厲毒辣的神色,知道她真會把雷剛扼死。

他略一遲疑,四道劍芒已經攻到身上。

這時他不敢再度出劍,腳下乍閃,已退回甬道之中。

那四個少女一劍逼退凌千羽,也不再繼續進攻,守在門邊。

青后被凌千羽扣住脈門,無法動彈,直到此刻才有說話的機會。

她緩了口大氣,道:「凌千羽,你不要再冒險了,免得雷大俠生命難保……」

凌千羽憤憤地哼了一聲,還未說話,只見壓在雷剛身上的少女呼叫一聲,便已暈倒。

她受傷太重,只是由於責任心的軀使,使得她在重傷之下,仍然緊緊抓住雷剛不放,如今流血過多,再也支持不住,暈了過去。

對於凌千羽來說,這是一個大好的良機,他的意念一動,正待再度出手,只見方才斷劍而退的四個少女,已迅快地把暈死過去的斷臂少女抱開,以斷劍指住雷剛要害。

青后似是看出了凌千羽的心意,得意地一笑,道:「凌大俠,老身的這些門人不錯吧!」

凌千羽哼了一聲,道:「她們跟隨你是助紂為虐,我真替她們惋惜。」

青后笑道:「凌大俠,你把我跟殷紂王相比,可是太抬舉我了,我可當不起……」

她在凌千羽的掌握中,仍舊談笑自若,顯然已經抓住了凌千羽重義好友的弱點,不怕凌千羽會傷害她。

雷剛的咽喉一直被輕輕地扼住,幾乎喘不過氣來,直到此刻,呼吸才暢通無阻。

他聽到青后的話,臉上浮起痛苦至極的表情,顫聲道:「凌老弟,你別管我了,我對不起你;不夠資格做你的朋友,你讓我死了吧!」

凌千羽見他說話的神情是那樣的痛苦,心中更加地難過。

在這一剎,他想起了跟雷剛交往的經過,兩人相聚一起的片段往事,一齊在他的眼前泛過。

濃郁的友誼在回憶之中,仍然使得他的心頭感到了溫暖。

雖然雷剛為了拯救白眉長老,曾經陷害過他一次,但是凌千羽在明白雷剛的動機后,立刻便已原諒他了。

因為交友貴在知心,凌千羽』闖蕩江湖七八年,只交了兩個真正的朋友,一個誤死在他的手裏,如今只剩下雷剛一人,他豈能眼看着雷剛死在他的面前。

就算他將青后殺死了,他這一輩子都會活在內疚中,為雷剛的死而抱憾。

一想到這裏,他不禁長長地嘆了口氣,道:「劉心痕,你贏了。」

青后的嘴角泛起一絲笑容,伸出手來,道:「你把劍交給我吧!」

雷剛大聲道:「凌老弟,你千萬不可這樣……」

凌千羽沉聲道:「雷大哥,我已經決定了,我不能以你的生命來冒險!」

雷剛咽聲道:「千羽,你……你這樣做,我一輩子都會感到歉疚、痛苦……」

凌千羽苦笑道:「我若不這麼做,同樣的一輩子都會感到痛苦……」

他倒捏著劍尖,緩緩地把金劍遞了過去。

雷剛眼見他這麼做,發出裂帛似的一聲大叫,顫聲道:「千羽,你……你是傻瓜!」

說着,他眼中已流出兩行淚水。

凌千羽淡然一笑,道:「如果說重視友誼便是傻瓜,我寧願做傻瓜。」

青後接住了他遞來的金劍,道:「凌千羽,我很佩服你,我想……」

她說到這裏,發現凌千羽捏緊了劍尖,深厚的內力滿布在劍上,柄上彷彿通了電,震得她無法握住。

她臉色一變,道:「你反悔了?」

凌千羽沉聲道:「你先把雷大哥的穴道解開,我才能把長劍交給你。」

青后道:「不!你要我放他,先得讓我把你的穴道閉住!」

她眼見凌千羽的絕頂功力,知道他就算空手無劍,宮裏也無人能夠製得住他。

凌千羽搖頭道:「不!我不能相信你的話。」

青后眼睛望着那支微微顫動的金劍,道:「這就麻煩了,你不相信我,我……」

凌千羽道:「你可以放心地相信我,你只要把雷大哥的穴道解開,在下任你如何處置。」

青后略一沉吟,道:「好,我相信你。」

她側首道:「翠娥,把雷剛放了。」

那個斷劍指著雷剛的少女猶疑了一下,道:「青后,這個……」

青后叱道:「凌大俠一言九鼎,還有什麼不能相信?放了他!」

那四個少女應了一聲,放開雷剛。

青后微微一笑,道:「現在你總可以放心把劍交給我了吧!」

凌千羽默然地把金劍遞了過去。

青后一抖金劍,劃了一個小弧,劍尖指著凌千羽的咽喉。

她微微一笑,道:「現在我要殺死你,是不是很容易?」

凌千羽望着那距離他的咽喉僅只數寸的劍尖,面色絲毫不變,緩聲道:「你可以試一試。」

凌於羽的金劍削鐵如泥,就算練有護身罡氣的人,也難以禁受,何況劍尖距離他的咽喉僅只數寸,青后只要再往前一挺,他的武功再高,也無法逃過這一劍之厄,必然喪身金劍之下。

凌千羽非常明白這個道理,但他之所以這麼說,是他還把握著一個優勢,認定青后受到重創之後,心理上也受到打擊,必然不敢就此出手。

否則,她也不會要把凌千羽的穴道先閉住了。

青后凝目注視了他一下,突然一收長劍,笑道:「我是跟你鬧着玩的。」

凌千羽淡然一笑,道:「這個我知道。」

青后道:「對不起了,我要閉住你的穴道。」

凌干羽道:「你先讓我解開雷大哥的穴道再說。」

青后道:「這個讓我來,沖着你的面子,我一定放了他。」

凌千羽望了望雷剛,只見他卧倒在地,似是已經失去知覺。

這種情形正是即將要散功的徵象,當雷剛醒后,就會全身酸痛,骨節有似爆裂,到了那個時候,他的一身武功便從此全毀。

凌千羽臉肉抽搐了一下,道:「好,你來吧!」

青后把金劍往地上一插,揮指如戟,剎那之間,連閉凌千羽七處穴道。

凌千羽默立不動,等她點完了穴道,方始說道:「你現在可以放心了吧?」

青后凝望着他一會兒,突然嘆了口氣,道:「千羽,你……」

凌千羽臉色一沉,道:「劉心痕,你沒有資格叫我的名字!」

青后苦笑了一下,道:「其實你是誤解我了,當年我深愛着你父親……」

凌千羽道:「過去的事不必再提了,現在我只希望你能依照自己的諾言,把雷大哥的穴道解開,然後讓他離開這兒。」

「不!」青后道:「我先得跟你解釋幾件事,當初我做出那些事情,完全是為了要得到你的父親,我愛他,我這麼做並沒有錯。」

凌千羽冷笑一下,道:「你把玉蓮害了,也沒錯?」

青后道:「這件事完全是意外,我也一樣地喜愛玉蓮,但她……」

凌千羽咬了咬牙道:「你不用解釋了,一切的解釋都是多餘的。」

青后臉上泛起了痛苦的神色,道:「難道你連你的母親都不能原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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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帝后冤孽

凌千羽冷笑道:「我母親所做的事,我自然能原諒她,可是你不是我的母親。」

「誰說不是的?」青后大聲道:「你是我的兒子……」

她的話聲未了,有人接着道:「這真是奇事,十五歲的女娃也會生孩子!」

青后霍然轉身,叱道:「是誰?」

一個陰沉的聲音道:「是我!」

青后凝目一看,只見甬道中不知何時多了個黑衣矇著面紗的婦人。

她的臉色一變,道:「你是……」

黑衣蒙而婦人冷笑道:「心痕,分別多年,你連我也不認識了?」

凌千羽不用看人,單從聲音中便可以辨認她是誰了,此刻一見老夫人來此,他的心中交織著複雜的情緒,一時倒愣住了。

老夫人的突然出租,着實使得不少人為之吃驚,那四個青衣少女一發現老夫人,全都為之一愣,距離較近的兩個女子立刻叱喝一聲,揮劍攻去。

她們劍一出手,另外兩名少女也從側面包抄而去;雙劍交錯,把老夫人的後路封住。

這些青衣女子全都受過嚴格的訓練,兩層劍波湧出,緊接着又是兩層,有似一面劍網,把老夫人罩在網裏,劍式之毒辣,放眼江湖,難得有人抵擋。

但是老夫人的一身造詣,已經超越白帝、青后,加上她的根基是在帝後宮里奠立而起的,對於帝後門中的武功,了如指掌。

她一見劍波涌疊,身形乍閃,已搶先出手,也沒看清她使的什麼招式,雙掌交拍,全是對方的必救之招。

那兩個青衣少女劍式方發,已見到雙掌從密密的劍影里欺人,即將到達胸前,她們大驚之下,立刻撤身變招,劍轉方位。

但是老夫人那一雙手掌有如吸鐵石一般,已不容她們撤身,只見她雙掌搭在兩柄劍上,往後一帶。

那兩個青衣少女馬步不穩,向前衝出數步,正好迎上兩支急刺而至的兩支長劍。

慘呼聲中,她們全都胸腹中劍,吐血而亡。

在慘呼聲中,老夫人身形急旋,雙掌翻拍而出。

那兩個自側面出劍的少女,劍式剛發,便已發現兩個同伴迎撞上來。

剎那間,她們根本沒有閃躲回劍的機會,眼睜睜地望着手裏的長劍將同伴刺死。

眼望着自己同伴在慘叫聲里死去,領受到劍刃,刺入肌肉中的怪異感覺,使得她們兩人全都震駭住了。

她們如同木雞般呆立着,又如何能避得了老夫人翻身拍出的雙掌?

「嘭!嘭!」兩響,老夫人雙掌尚未及身,這兩個青衣少女便已倒飛而起,撞在八尺開外的牆壁上,然後跌落於地。

可憐她們連叫聲都未發出,心脈便已被老夫人雄渾的掌力震斷,死時都還莫名其妙!

老夫人的這一連串出手,快若電光,站在她身外不遠,還有四個手持斷劍的少女,被眼前所發生的事,驚得呆住了,根本就忘了出手。

老夫人兩招之內,連斃四人,那等快速、乾脆的手法和驚人的武功,使得青后看了,倒吸一口涼氣。

她滿臉驚色,呼道:「你是大師姐!」

老夫人冷冷一笑,道:「嘿,這麼多年了,你還記得我,真是不容易……」

她的目光一閃,道:「千羽,你還好吧?」

凌千羽覺得她的目光是如此的溫柔,充滿著關懷的感情,使得他的心頭,不由自主地激起了一股暖氣。

他應聲道:「我很好。」

老夫人微微一笑,道:「你沒有聽她胡說八道吧?」

凌千羽的嘴唇嚅動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老夫人沒有獲得答覆,似乎吃了一驚,道:「千羽,你相信她的話是真的?」

青后道:「我的話當然是真的,難道還有假不成?」

老夫人眼中射出凌異的光芒,沉聲道:「你這不要臉的賤婢……」

話聲之中,她已向前走出七步,一股強大的煞厲氣勢,朝青后逼了過來。

老夫人護身罡氣密佈,雙眸閃著凌厲之光,斷臂后的青后益發緊張萬分。

她金劍一挺,急道:「且慢!」

老夫人冷笑聲中,又往前跨了一步。

青后自知非敵,驀地劍芒一轉,金劍搭在凌千羽肩上,喘道:「艾翎,你膽敢再行一步,我就殺了他。」

老夫人萬萬料不到青後會在情急之下,不顧身份,竟然拿失去抵抗之人作為要挾。

她顯然看出凌千羽已被制住穴道,心裏不勝焦急。」

「千羽!」老夫人收住腳步,問:「你怎麼啦?」

凌千羽仍然神色不變,道:「老夫人,放心,她不敢殺我的。」

青后冷笑道:「不敢殺你?哼!要不要試試看?」

凌千羽淡然笑道:「劉心痕,你既然承認是我母親,有道是虎毒不食子……」

「哼!」青后別有心機地道:「你把我看成什麼人?劉心痕再不值錢,起碼不像你身旁的人,不出嫁就生孩子。」

老夫人氣得威稜四射,青后陰笑道:「少耍你的威風,除非認為我的金劍不利。」

老夫人是行家,—打量即知青后內勁一吐,凌千羽必定身首異處死於非常,她不禁打了個冷顫,道:「劉心痕,算你狠,你打算怎樣?」

青后咬牙切齒地道:「昔年你把我的人搶跑了,今日就要還我個公道。」

老夫人氣得發抖道:「虧你說得出,雨蒼他……」

「他?」青后目眥欲裂地道:「他本來愛的是我。」

「不錯!」老夫人穩住激動心情道:「但愛的成分不同,他愛你是把你當成自己妹妹。」

青后道:「胡說,我已經十五歲啦!」

老夫人道:「雨蒼呢?」

「他……但男人不受年齡限制。」

「心痕!痛定思痛,你也該了解一念之差,造成了無邊罪孽,怎可再痴迷下去?」

「說得好美,你呢?」

「彼此!我艾翎尚明是非,不能一錯再錯。」

「什麼力量使你有所改變?」

老夫人望了眼凌千羽,語氣極為慘淡地道:「還是不提也罷!」

青后陰笑道:「你要提什麼?難道要提你那段不要臉的風流艷史?」

老夫人一聲長嘆,道:「心痕,你也太過分了。」

「過分?」青后冷冷地道:「只要你不心虛,何妨在你兒子面前說了出去?」

凌千羽?目如雨下,他現在更加印證出老夫人就是他的生身之母。

老夫人似是考慮了下,堅決地道:「我愛雨蒼不假,因愛生子,這並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啊。」

青后緊接着道:「女人講究三從四德,你既愛凌雨蒼且為他生子,就該守着本分,期待未來,為什麼半截腰裏又嫁人呢?」

老夫人囁嚅地道:「我有我的苦衷,這件事我會向千羽解釋,除非他……」

「媽!」凌千羽失聲道:「用不着解釋了,總之,你是事非得已。」

老夫人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兒子原諒了母親,尤其一個「媽」字,正是她渴求日久,不敢得到的東西。而今她有了極大的安慰,她將己比人,是以對青後為愛一個男人逼走極端的心情,有了最高諒解。

「心痕!」她凄然地道:「上一代的事,何必留給下一代痛苦呢?心痕,往事已矣,你的一切我都不追究了,希望你不要再錯下去,免得……」

「住口!」劉心痕像是瘋了般道:「你少老虎帶念珠,假充善人。」

「你究竟預備怎樣?」

「殺了你,不然就殺了他。」

老夫人望望劍架頸項的愛兒,沉重地道:「好吧,你就殺我吧!但你得先解開千羽穴道。」

青后冷笑聲道:「艾翎,你是不是痴人說夢話?解開穴道我還能殺你嗎?」

「依你呢?」

「我以青后後座的聲譽發誓,只要你死在劍下,我不但解開他的穴道,而且絕不逃跑,任其替母親報仇。」

「我倆真有如此大仇恨?」

「你奪走了雨蒼,使我孤獨一生,這個仇比海還深。」

老夫人嘆了口氣,道:「心痕,冤讎宜解不宜結,你還是……」

「廢話!背過身去,否則我來不及了。」

她目透凶光,很可能毫釐之差,就會把凌千羽殺死,老夫人略一沉吟,果然背向而去。

這是母愛,惟有母愛才能自我犧牲,毫不皺眉。

青后斷喝一聲道:「不要臉的賤人,既愛上大師兄,又嫁給樂無極,我要替雨蒼清理家門。」

劍如厲閃,隱發雷鳴,足見她用出了全身真力。

驀地一縷指風掠了過去,指風猶如開花炸彈,去時無風,一旦觸及劍柄,宛似霹靂一般,震得青』后斜側里盪開七尺,忽地手腕一麻,金劍已然到了凌千羽手中。

她驚異地望着凌千羽發愣,做夢料不到「帝後宮」獨門閉穴手法居然困不住他,一旁老夫人含着眼淚,道:「孩子,你……」

原來凌千羽恨死劉心痕,是以劍作削刀狀,正要一揮人頭落。

老夫人慈愛的呼喊,使他略一躊躇,青后也就在此間不容髮當口,「軋」地一聲,牆角出現一地道,從地道逃去。

老夫人急道:「千羽,等著娘,娘還有幾件事需要找她弄明白。」

沒有等凌千羽發話,她已跟了下去。

凌千羽高聲道:「娘!小心宮內機關,你……」

老夫人不由身形一緩,轉過臉,道:「放心,我不怕她機關,你……」

她發現凌千羽不願與她正面相對,心如刀絞地道:「你在恨娘?」

「不……我……我要解開雷大哥穴道。」

老夫人嘆口長氣,再次追了下去。

果然,凌千羽在千萬思潮中,很快地集中了精神替雷剛調解穴道。

雷剛穴道被閉太久,元氣受傷極大,等到凌千羽細心地將他穴道以「推宮活穴」之法解開時,雷剛猶如做了一場大夢。

他一睜眼,第一句話是:「凌兄,你為何救我?」

凌千羽道:「雷大哥,不要想得太多,你此時元氣大傷,少說話為上。」

「不!」雷剛噙着眼淚道:「我……我對不起你。」

凌千羽知道雷剛的心裏,仍然忘不掉上次酒中下迷藥一事,儘管此事系因救雷剛恩師白眉長老而起,但雷剛這等血性漢子,卻無法不耿耿於懷。

於是凌千羽挑明了地道:「關於上次下迷藥一節,易地而處,小弟同樣會如此,所謂師恩浩蕩,為人子弟者怎能以小節而置恩師性命於不顧?」

雷剛感激地道:「謝謝凌兄,可是我卻耽誤了你的大事。」

凌千羽笑道:「你別自責了,其實你不那樣做,我的武功無法恢復過來,我可說因禍得福了。」

雷剛激動得流出了眼淚。

好半晌他咽聲道:「凌兄,你愈說我愈慚愧,我……我實在不配作你的朋友。」

凌千羽誠摯地說道:「雷大哥,你我異姓兄弟,情同手足,你的師父何嘗不是我的師父,即或我為他老人家犧牲,又有何不可?」

「凌老弟……」

「不要難過,小弟是肺腑之言。」

雷剛擦了擦眼淚,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凌千羽忽然嘆口氣,道:「雷大哥,有許多事你還不大清楚,等到以後,我再向你解釋,現在我只能告訴你,令師被囚,小弟也有責任,好在他老人家安然無恙,不然,我的罪惡更為嚴重了。」

雷剛不解地望着凌千羽,分明是話中有話,他實在弄不清楚凌千羽所謂的「責任」問題,默想恩師白眉長老自殺身亡一節,他忍不住號啕大哭道:「師父早就自殺了,我受了騙,也害了你,我……我真該死。」

凌千羽大吃一驚道:「令師果真自殺了?」

雷剛點點頭,道:「不錯,正因此,我更感愧對知友。」

凌千羽心情沉重地道:「不,愧對知友的是我,因為……」

「因為什麼?」雷剛神情激動。

「唉!」凌千羽一聲長嘆道:「千言萬語一句話,害死令師的老夫人就是我的生身之母。」

凌千羽艱難地說到這裏,雷剛如中雷殛,全身一震,霍然坐了起來,道:「凌兄,此事果真?」

凌千羽無限感慨地說:「這是說假話的時候?但家母所以倒行逆施,實系種種不得已原因,乃組織失魂幫,造成武林血腥,人心不安等情。」

「我不相信,我絕不相信。」

雷剛神經質地搖著頭,凌千羽的心益發像針刺一樣。

談到這裏,地道中隱隱傳來激撞之聲,凌千羽關心老夫人安危,連忙道:「雷大哥,請稍待,小弟要看看裏面有何變化。」

他匆忙地閃進地道之內,雷剛默默念道:「如果老夫人真的是凌千羽的生身之母,我該怎麼辦呢?」

再說老夫人艾翎追青后劉心痕不舍,終於,在一個風磨銅鑄成的一個房子裏,找到了青后。

風磨銅房子猶如鐵打鋼鑄,深深地鑄人石壁之內,在老夫人這面,有幾個透氣孔,這是調節空氣用的,當然另有機關暗門,老夫人一時無法找到,她是就著透氣孔看到青后的。

誰知一望,老夫人卻打了個寒顫,做夢料不到,昔年的二師兄,今日的白帝,竟被吊在一銅架之上,胸部銀光點點,插著十幾根銀針,銀針都插在重要穴道部位。

不待細說,青后早巳治好白帝毒症,但她卻在治好毒症時,以銀針封穴,顯然有所報復。

透氣孔傳出青后的冷笑之聲。

「二師兄!」她說:「這種稱謂你有何感想?」

白帝身子不能動,嘴巴仍可說話,答道:「心痕,我知對不起你,但好歹這多年夫妻,即使想殺我,也不該叫我受活罪吧?」

青后笑如鬼哭,緊接着道:「你死有餘辜,但我要在你死前,回憶下你做二師兄時的一切往事。」

「過去的事何必再提?」

「我要提……我要提……」

她那失掉的臂膀因激動而流血,然而她早巳忘記疼痛。

於是她近乎囈語地,一五一十把白帝為爭奪帝位,利用她的種種經過,說了一遍。

綜合她的自語,老夫人了解了她必須知道的三點:

一、製造她與艾雯矛盾的是白帝一手導演。

二、她與樂無極所生二子被殺,亦系白帝的策劃,由青后執行,青后所以甘為驅使,說穿了只是嫉妒老夫人而已。

三、白帝曾以高明的化裝,冒充大師兄凌雨蒼,姦污劉心痕,就是艾雯的**,乃致懷孕,也是他一人所為。

真相揭穿,老夫人痛定思痛,更覺大師兄凌雨蒼的人格偉大,同時也後悔對凌雨蒼與妹妹成奸的錯誤判斷。

忽然一聲厲叱,敢悄青后像瘋人般地撕裂著白帝。

若在往日,老人人會視若無睹,因為青后對付之人,何嘗不是老大人的仇人,但現在不同了,老夫人母子相認,潛在的母愛,使她對人生看法有了新的觀念。

做人就該講恕道。

名利情愛不過是過眼雲煙……

是以她不忍見青後過度折磨白帝,她大聲疾呼,青後置若罔聞,逼得老夫人以十成掌力,試打着風磨銅的銅壁。

風磨銅自然非掌力所能洞穿,老夫人目的是震動機關,希望能在最危急當口,保住白帝的半條性命。

所謂「半條性命」,乃因為白帝兩條大腿已被青后活生生地撕裂下來。

「軋軋」聲中,銅門自開,老夫人畢竟震動了機關,她忙不迭地躍入房內,同時揭下了她的面紗。

白帝垂危中認出了艾翎,他慘呼一聲道:「師妹,原諒我……原諒我……」

語音未盡,人已絕氣身亡。

青后笑個不停,笑聲隨着口血,箭也似地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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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大衍心法

老夫人看出青后真氣用竭,離死不遠,連忙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軀道:「心痕,這是何苦?」

劉心痕上氣不接下氣,道:「艾翎,少跟我來章一套,記住,死後變鬼也會找你算賬。」

說完氣斷,老夫人兩眼望天,腦中一片空白,如非凌千羽來得及時,她很可能因感傷過度而生意外。

有人說:情似一杯毒酒,又像一碗蓮湯,只看用之者如何選擇了。

母子兩人默默無言地離開了這塊傷心地,兩人的心情都似系了塊沉重的鉛……

母子走出地道,雷剛望梁著老夫人那張雖有傷痕,仍然雍容華貴的面容,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師仇?該報!友情?當酬!老夫人畢竟是凌千羽的母親啊!

他別無選擇,口中念著恩師白眉長老的名諱,只有掩面痛哭。

不待解說,老夫人已知怎麼回事,她黯然地道:「雷大俠,關於令師自殺一節,老身雖罪不可恕,但令師變節自慚,亦系咎由自取,這等事已成過去,希望能與千羽好自為之,至於我個人所引起的是非,不日內必定有個交待。」

「娘!」凌千羽心中一動問:「娘指的交待是什麼?」

老夫人義正詞嚴地道:「當着天下武林道,解散『失魂幫』,並請武林各派掌門公決為娘之罪。」

雷剛因老夫人乃他最欽敬的凌千羽之母,早已改了仇視之想,及見老夫人大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胸襟,不由自主地道:「伯母,小侄認為解散『失魂幫』已足夠了。」

老夫人慘淡地道:「不行,包括令師在內,那乾死去的人豈不平白地死了嗎?」

「娘!」凌千羽緊接着道:「你是不得已才走上極端的,何況母親知過能改,並親自解散『失魂幫』應該是功高於過了。」

老夫人慈藹地笑道:「孩子,你一向正大光明,為什麼只顧親情,罔視群倫?」

「這……但娘死了兩個兒子,這突發之變,是否該以心理不健全加以評斷?」

「這話怎麼解釋?」

「不健全的心理,難免做出不合常情之事,這恰如瘋人殺人一樣。」

「你倒說得輕鬆,恐怕別人不會有此想法。」

「如果都和兒子想法一樣呢?」

「螻蟻尚且貪生,娘自然也不例外。」

「那就好了。」

凌千羽所以有此自信,是基於跟各幫派的私人交情,他相信一但把事情抖明,誰敢逼紅衫金劍客凌千羽走上自絕之途昵?

老夫人忽然嘆口氣道:「千羽,有件事如鯁在喉,不能不吐,關於我同樂無極之事……」

她語音一頓,終於鼓起勇氣道:「我之所以嫁給樂無極,實因為他對我太好了,若不是他,娘早在二十年前便已死了。」

她由激動而轉為平靜又道:「我曾經為了找你和你爹,花費了近十年光陰,終未如願,那些無情歲月中,樂無極一直陪伴着我,記得有一次……」

「娘!」凌千羽怕母親流淚,忙道:「兒子了解娘的心情,不說也罷。」

老夫人堅決地況:「這等事不明白,你一生都會遺憾的。」

說罷嘆了口氣,續道:「有一次娘積鬱成病,非常嚴重,樂無極為了娘不惜跋涉萬里,找來『九頭雪蓮』才治好娘的病,等娘病癒之後,因感懷知遇,加上找你父子無望……」

凌千羽撲在老夫人懷裏,老夫人淚水濕透了凌千羽長襟,下面的話不說凌千羽也明白了。

「不怪娘吧?」

「不,娘做的對。」

「孩子,」老夫人激動地道:「有你這句話,娘就是死也安心了。」

老夫人面上浮起欣慰的光彩,她顯然放下了積壓心頭已久的重荷,全身都覺得輕鬆起來。

她良久、良久道:「孩子,謝謝你。」

凌千羽投以赤子般的一笑,這又是變相的一種安慰。

自古以來,有數不盡的破碎婚姻,除了本身,也造成下一代的不幸,如凌千羽的父母,就是基於種種原因,未能破鏡重圓,因而使凌千羽從小就失掉母愛,甚而,夢中的慈母音容也無法捉摸。

二十多年後的今天,凌千羽理智、思想都已成熟,加上江湖歷練,對人情世故體驗甚深,因而他了解當年故事後,原諒了母親,這可說是不幸婚姻中的不幸中之幸事。

其實,就是凌雨蒼仍然活在世上,又能對老夫人苛責嗎?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人要繼續活下去,應該創造未來,何必留戀過去?不管過去是好的,或是壞的。

母子間沉靜了片刻,老夫人說道:「娘要。先行一步了,關於解散『失魂幫』一事,一俟有所決定,娘會設法通知你的。」

凌千羽了解老夫人必有很多事亟待料理,同時知道老夫人眼線極多,他找老夫人不容易,老夫人找他可說是輕而易舉。

「娘!」他依依不捨地道:「沿途保重。」

「孩子更要保重。」

「不送娘了。」

「雷大俠也再見了。」

火光中,凌千羽與雷剛離開了青後宮,火是凌千羽放的,一把火燒光了幽壑深處的瓊樓玉字,自然也燒死了他的仇人、親人,但他卻把趙玉蓮的屍體抱走了。

「英雄有淚不輕彈,只為不到傷心處。」凌千羽哭了,他是以笑當哭,悲壯凄涼的笑聲,帶走他那破碎的心,也使他柔腸百轉,失意萬分。

情,折磨了多少英雄志士,凌千羽是性情中人,自然不會例外。

一聲馬嘶,敢情是凌千羽仗以成名的那匹駿馬銀霜。

經過雷剛的解說,才知道銀霜是趙玉蓮騎來找凌千羽的,凌千羽倍增感慨,趙玉蓮如非關心他,怎會中了暗器而亡?這豈非他變相地害了玉蓮?

他難過一陣,請雷剛獨自上路,自己打算將玉蓮好好埋葬。

二人告別後,他獨行至一小鎮,當夜下榻在客棧,喝了不少悶酒,晚上抱着玉蓮的屍體入了睡,自然,到客棧時,他未說明懷裏的人是死人。

晨曦中;他似乎被一種輕微的聲音所驚醒。

潛意識裏,他認為趙玉蓮壓根兒就沒有死。

他擁抱着她,積壓深心的感情,像火一般地爆發了,他吻着她,他臉上仍然掛着淚珠。

良久、良久,他忽然覺得情況不對,恐怖由神經末梢掠起,逐漸擴大,玉蓮分明是死在「神女宮」啊!

那四支長槍交叉在她的**,雖然槍桿已震斷,槍簇留在體內,焉有重生之理呢?

他知道這是夢由心想的錯覺了,咬了咬牙唇,很疼,這不是夢,微微的呻吟又在身邊旋起,連忙將燈剔亮,轉身一望,想不到趙玉蓮櫻唇半合,竟然有了呼吸。

這是給予心神俱碎的人的一種鼓勵吧?

他高興,但又緊張,呼吸不一定代表能活,何況那致命的四根斷槍,仍叉在她那嬌嫩的玉體之內。

他的淚水使得玉蓮有着高度刺激,忽然,她睜開眼,眼光迷幻、乏力,但她仍看清心上人是在身邊。

「千羽……千羽……」

她氣若遊絲的,但卻使凌千羽充滿希望,也使凌千羽錐心鏤骨般地痛楚。

「玉蓮!」他以一雙滾熱的手貼於她的心房,高深的內力,使趙玉蓮振作許多,他輕聲地問:「你現在覺得怎樣?」

「我……」她斷續地道:「我的心愿未了,暫時不能死。」

凌千羽一琢磨話意,失聲道:「暫時不能死?錯了!永久地不能死,永久地在我身邊……」

趙玉蓮微弱地道:「事情是這樣的,白帝被囚時,已知生存無望,他告訴了我件秘密……」

喘息一陣,補充道:「秘密是上一代白帝傳給他的兩粒『大還丹』!據他說,大還丹服后,可使功力增加一倍以上,而且祛傷延壽,效果不可思議。」

凌千羽忍不住問道:「有此好處,他為什麼不吞服呢?」

「我也曾提出這項疑問,他卻說:藥效發動時猶如火燒,如果本身功力無法將這等藥力平衡於四肢百骸,反而走火人魔,有害無益。」

「白帝的功力難道會有問題?」

「有……他一再強調沒有把『天衣神功』練成,否則他也不致受毒被害了。」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白帝表示,『大還丹』功能起死回生,只要不受到必死之傷,不可輕用。」

凌千羽心中一動。連忙問道:「大還丹呢?」

「在我緊身之內。」

凌千羽為了救人,不顧玉蓮羞破了桃花面,從褻衣內摸出了一隻三寸大小的玉瓶。

玉瓶內果然有兩粒香氣撲鼻的紅色丹丸。

當下可說是「死馬作活馬醫」,即或玉蓮服之必死,他也得冒險一試。

趙玉蓮看出他的用意,急道:「我不能吃『大還丹』,我取得『大還丹』的目的,是為了你呀!」

凌千羽何嘗不知她用意,感動地說:「一念之善,否極泰來,蓮妹,你能僥倖不死,別說我增加功力一倍,就是叫愚兄成為大羅神仙又有何用?」

「千羽哥哥……」

「別說啦!張開嘴。」

凌千羽勉強地,將「大還丹」納人玉蓮口中。

不到半盞茶光景,「大還丹」發生了作用,趙玉蓮全身像火燒般地忍不住叫道:「受不了,受不了,熱死啦!」

凌千羽聽她聲音內氣十足,大喜過望,激動地道:「忍耐點,我要取出你身上的短槍。」

短槍交叉體內,這痛苦如何忍受,趙玉蓮嚇得直瞪眼,但不一會兒,她噗嗤笑了。

凌千羽為取斷槍傷心,不解地問道:「笑什麼?」

「我笑我有機會痛死在你的懷抱里,總算了卻一大心愿。」

她這番話含意甚深,凌千羽有些不解,當他着手取短槍時,方才體會出趙玉蓮的蘭心惠質,寓意深長。

原來取短槍必得羅衣盡卸,否則,拿不到準頭,會造成觸及心臟而亡。

權衡輕重,凌千羽不能不解開她的衣衫,自然他也意識到:趙五連已把她的身心獻給凌千羽了。

衣衫盡卸后的趙玉蓮,像是驚弓的小鳥,戰戰兢兢,不敢睜開眼睛,凌千羽乍睹玉體橫陳,也是血脈賁張,心頭激撞,但他深知一時衝動會造成終身遺憾,連忙運用「大衍心法」,收斂遐思,大約一炷香光景,凌千羽紅光罩體,進入「天人合一」境地。

「蓮妹!」半晌,凌千羽期期說道:「忍着點,我將儘可能使你減少痛苦。」

他所謂的減少痛苦,是以「閉血手法」,將傷處血脈先行截斷,再取斷槍。

饒是如此,當其斷槍取出后,趙玉蓮已然痛昏過去。

他唇舌相接,津液暗度,內力提出的精華,貫人玉蓮的喉管之內,這樣,可令趙玉蓮不致虛脫,也使玉蓮很快地轉醒過來。

「千羽哥……我……我可能不會死了。」

她有氣無力地道出她的心聲,她的眼角堆淚,眉梢卻展開了。

緊接着,凌千羽將武林人隨身必備的金創葯敷於傷處,然後包紮停當,不覺雞鳴五鼓,天已破曉。

此時,趙玉蓮疼痛已除,乃嬌弱地偎在凌千羽的懷裏,香甜地入睡了,凌千羽因內力損耗極大,自然相擁相抱,補上個囫圇覺。

陽光吐著嬌艷,灑滿了茜窗,兩人醒來時已近午牌。

趙玉蓮先行醒來,她的輕微動作,驚醒了凌千羽。

她羞答答地說:「你怎麼不給人家穿好衣裳?」

敢情凌千羽疲倦過度,療傷之後,趙玉蓮仍然是袒裎相向。

凌千羽已把她當成了准妻子,所以藉此機會,落得調笑一番,趙玉蓮嬌羞無語,柔情萬千,兩人的臉紅了,兩人情不自禁地又依偎在一起。

由於衣裳都已破碎,凌千羽到街上買了兩件現成的女裝,凌千羽幫她着衣,趙玉蓮抵死不肯,本來嘛,從權是不得已,女孩家應有女孩家的固有矜持呀!

趙玉蓮著好裝,已能站了起來。

凌千羽仍然命她躺於床上,就是連午飯,也是凌千羽喂著玉蓮的。

轉眼十天過去,在凌千羽的細心照料下,趙玉蓮非但痊癒,而且武林人夢寐難求的「天衣神功」竟然叫她練成了。

「大還丹」果真效力奇大,不可思議,趙玉蓮笑得像花,芳心深處盪起了「愛」的漣漪,她應該是劫後餘生,苦盡甘來了。

是夜,兩人相擁而卧,凌千羽乃把白帝、青后均已亡故的消息告沂廠玉蓮。

趙玉蓮忍不住哭了一場,儘管他兩人多行不義必自斃,然而十多年教養之恩,玉蓮怎能忘?

好不容易勸止了玉蓮,接着凌千羽將認母經過,也說了一遍。

趙玉蓮既慶幸,又感慨,老夫人能夠「放下屠刀」,對她、對凌千羽,都是件有意義的事。

「千羽!」趙玉蓮秀眉一皺,說:「我忽然想到沈木君這個人,覺得老夫人所謂的解散『失魂幫』,恐怕不太簡單。」

凌千羽忙問:「你知道沉木君?」

趙玉蓮道:「他……實在說來應該是青后的情夫。」

凌千羽失聲道:「有這等事?你……你知道的?」

趙玉蓮一聲長嘆道:「青后對我確是視若親生,所以她的機密並沒有瞞着我,可是她與沉木君來往,是我無意中發現的。」

「經過呢?」凌千羽自然關心此事。

「記得青後有一次出巡……」趙玉蓮回憶著道:「她輕車簡從,除了幾名護衛外,身邊僅僅帶了我一人,有一天夜晚,卡哨發現可疑的夜行人行動,我不顧青后懸掛的『避見牌』禁令,直闖內帳……」

期期然,不勝嬌羞地補充道:「想不到青后與沈木君竟然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不待細說,凌千羽已知怎麼回事,忙道:「後來呢?」

「青后問明我入帳原因,由於姦情已經敗露,索性公開了她與沉木君的微妙關係。」

「她怎麼解釋呢?」

「當沉木君走後,青后強調沉木君是她安排於『失魂幫』最高的一枚棋子,為了問鼎武林寶座,不得不假以色相,爭取未來。」

凌千羽忽然失聲叫道:「天!想不到我的母親被人欺騙了。」

趙玉蓮愕然道:「老夫人怎會受欺騙?」

凌千羽嘆口氣,道:「沉木君實乃『仁心聖劍』樂無極化名,家母所託非人,而他又暗地與青后勾結,家母豈非上了大當?」

顯然,凌千羽早已把功力奇絕,不知來龍去脈的沉木君認為是樂無極了。

趙玉蓮吐氣如蘭地道:「沉木君是沉木君,樂無極是樂無極,壓根兒是兩碼子事。」

凌千羽自然希望他的判斷錯誤,連忙道:「根據什麼?」

趙玉蓮深情地望了他一眼,道:「我要早能斷定老夫人是你母親,也許不會有此錯誤了,但我實在奇怪,老夫人為何不把這等重大事情說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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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高手對決

凌千羽道:「不是她未說明,而是我不願追問母親的私事,說真的,沉木君究竟是誰?」

「樂無極的師弟!」

「唔!」凌千羽也有過這等臆測,想道:「怪不得沉木君在『失魂幫』地位特殊哩!但是他為所欲為,樂無極應該有所覺察才對。」

「千羽!」

「說話呀!」

「樂無極自從兩子喪生,他已形同廢人了。」

「你的意思是……」

「他思子心切,已然成瘋,老夫人所以不說明此事,無非顧慮引起你更多感慨。」

這倒是實話,老夫人艾翎迭經情變,嗣嫁樂無極,又逢失子之痛,丈夫成瘋,凌千羽不禁為母親所遭受的顛沛命運,黯然神傷。

半晌,凌千羽問道:「你怎麼認為家母解散『失魂幫』有困難?」

趙玉蓮答道:「這是很明顯的事,沉木君暗地勾結青后,足見他心懷不軌,他會甘心將武林聞名喪膽的『失魂幫』勢力瓦解冰消嗎?」

「這……」

「假使不出所料,老夫人自視甚高的性格,也許會中了沉木君詭計。」

凌千羽沉思了一下,一躍而起道:「蓮妹,走!你的判斷十有**是正確的。」

再說老夫人艾翎趕回「失魂幫」總舵之後,立即與樂無極先行密談。

樂無極確因痛失二子成瘋,嗣經沉木君延醫調治,居然使樂無極瘋症盡消,恢復理智,但不幸的是,樂無極人是好了,卻得了個癱瘓之症。

明顯的,沉木村別有居心,暗中做了手腳。

樂無仍倒是老夫人言聽計從,尤其了解愛子之死與武林各幫派毫無關連時,更是後悔莫及,好在殺死二子的兇手,白帝與青后都已得到報應,樂無極總算平息了心頭怒火。

一個失掉武功的殘廢人,霸業已對他引不起興趣,雄心更是無法提起,因而樂無極比老夫人更急,立時召集「失魂幫」的首腦人物,宣佈了預備解散「失魂幫」的企圖。

包括沉木君在內,沒人反對,沉木君口是心非,當然另有打算。

於是老夫人遣心腹羅盈盈與沉木君個別安排細節。

細節最重要的有兩項,一是決定時日,邀請九大劍派掌門聚會,一是發動各碼頭卡哨,速與凌千羽取得聯絡,命凌千羽也趕來赴會之所。

沉木君與羅盈盈幾經研討,以中秋之日,作為聚會之期,屈指算來,中秋之期也不過半個月之遙。

老夫人得到羅盈盈報告,甚為滿意,當下老夫人的意思是:一旦解散了「失魂幫」,倘蒙天下武林見諒,則母子團聚,更以羅盈盈嫁給凌千羽,這等結局該是最圓滿的事了。

時間很快地打發過去了,由於老夫人從來沒有對沉木君有過懷疑,所以沉木君的話,焉有不認為真實之理?

在沉木君報告中,還特彆強調一點,即將到達老夫人總舵——其實是老夫人與樂無極的歸隱之地「碧蘿山莊」的那干手下們,最好由他出面解說。

他出面解說,不外替老夫人解決不少口舌之爭,同時第三者講話,總比成立「失魂幫」

的當事人有力得多。

老夫人仍然不疑有他,她也說不出所以然,章該是種潛在意識的反應了。

一個夜晚,半圓月灑下一片銀輝,籠罩在距離「碧蘿山莊」三里許的「沈家莊」。

「沈家莊」表面是沉木君另一掩護身份之地,骨子裏卻是「碧蘿山莊」的外圍——而今當然變成群英聚會的場所了。

選「沈家莊」作聚會之處,老夫人是極端贊成的,因為「碧蘿山莊」是樂無極癱瘓后的靜修居處,老夫人非萬不得已,不能叫外人知道。

沉木君看清了這一點,所以明目張膽地在「沈家莊」舉行他的陰謀奪取計劃。

座大廳里已然聚集了不少人,這幹人包括「失魂幫」的各地負責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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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劍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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