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第十七章
酒吧里光線重新暗了下來，秦清的臉隱匿在黑暗裡，仍未回過神。徐衍崢單手撐地翻下舞台走過來，坐到她身旁，秦清借著昏暗的光線盯著他的臉，人還是恍惚的。
徐衍崢笑著跟她碰了下額頭，「傻了？」
秦清平復了一下心緒，問：「你跟這家老闆也認識？」
「不認識，」徐衍崢捏著她的手指玩，知道她在疑惑什麼，於是說：「今天老闆不在，我只是跟這裡管事的說免費唱首歌，因為女朋友今天過生日。」
秦清笑他：「竟然撒謊。」
徐衍崢看著她，眼裡淌著笑意，拖長了聲音說：「老師教得好。」
「什麼老師？」
「你呀，」徐衍崢手指一下下摩挲著她的臉，「說起謊臉不紅心不跳。這段時間你說了多少話騙我了，嗯？」
他的撫觸令她臉頰微燙，秦清立刻扯開話題，「想不到你竟然還會跳舞。」
徐衍崢的思緒便飄得遠了些，「大學的時候跟宋涇修他們幾個組過一支樂隊，最初的時候沒人願意當主唱，我就當了，不像現在陸煉總想搶我的飯碗，後來需要跳舞的地方他們還是沒人肯干，最後只能我去學跳舞。」
秦清這會已經冷靜下來，視線籠住他，不想錯過他臉上的一絲表情，「能者多勞。」
她現在看他的眼神讓他很受用，徐衍崢一笑搖頭，「是他們嫌麻煩，又知道我耳根子軟。」陸煉雖然平時看著像個傻子，關鍵時刻拎得比誰都清楚。宋涇修跟秦昭就更不用說，這倆都是人精。不過現在來看，這也並不是什麼壞事，關鍵時刻用來撩一下女朋友還是很合適。他有點慶幸剛剛舞台底下的燈光沒亮，否則看到秦清這樣的眼神，他在台上腿要發軟的。
外面天色也暗下來了，酒吧里氣氛正當升溫。
身旁入座了一對男女，那兩個人身體貼得很近，沒過多久便吻在一起。兩人耳邊只剩下男人女人動情的喘息跟輕哼，還有接吻時吸嘬的聲音。秦清忽然感到手上一疼，是徐衍崢不自覺間握緊了她的手。
她低頭看了眼兩人交握的手，眼睛轉了轉又回到他臉上。徐衍崢眼睛濕漉眼瞳漆黑，無聲誘惑著她，秦清視線稍稍一折，落在他菲薄的唇上。
「你嘴唇有點干。」秦清說。
徐衍崢臉湊近了些，嗓音沾了點笑意，「那怎麼辦？」
秦清心裡痒痒的，一仰頭，嘴巴迅速在他唇上碰了一下，離開的時候舌尖掃過他的唇瓣，帶著點癢意。後腦勺忽然被他的手按住了。四周都是人，徐衍崢極其克制地啄著她的唇，過了會將她從座位上拉了起來。
他牽著秦清快步去了旁邊的休息室，裡面沒開燈，光線從走廊透進去，地上映出兩人的影子。進去以後，徐衍崢迅速從裡面把門鎖了，將她壓在門后。黑暗中他的眼睛黑沉沉的，攫取著她眼中的痴迷，吻再次落了下來。不比方才收斂著情緒，他的呼吸是滾燙的，灼人的，帶著想念，宣洩著遲來的感覺。
**，輕咬，唇舌交纏，身體密不可分。黑暗裡，所有感官被放大數倍。
胸腔中氣息彷彿被忽然抽空，秦清頭昏腦脹，只能緊緊倚著身後的木門，抓著他按住自己肩膀的手臂。
一陣音樂聲響起，在安靜的空間里顯得有些突兀。秦清上衣口袋裡的亮光跟聲響讓兩個人不得已停了下來。
「電話……」依舊呼吸不穩。
徐衍崢又流連地親著她的唇角，最後放過她的唇，人趴在她肩頭，悶聲說：「接吧。」
秦清拿出手機，電話是母親打來的。清了清嗓子，秦清接起電話喊了聲媽。
「秦清啊，」徐母見天不早了，想問問她還要不要回家吃飯，「你帶王寧吃飯了嗎？沒吃的話正好媽媽把菜做好了，你們回家來吃吧。」
「不了，」秦清心跳還是亂的，連帶著講話偶有奇怪的停頓，「我們吃過飯了，我再陪王寧逛會街就回家，大概九點鐘吧，你們吃你們的。」
徐衍崢在她身上悶笑出聲。
秦清捶了他一拳，那頭秦母道，「你們逛街還挺累的嗎，我聽你喘得還很厲害。」
不知道徐衍崢是不是聽到了秦母的話，這時忽然不懷好意地用氣聲喊了句「秦清」，秦清差一點就要應了。反應過來，秦清想把他推開，徐衍崢紋絲不動，偏頭咬了下她的耳尖，還舔了舔。秦清腦子短路了一瞬，之後迅速想著謊話，「嗯，因為剛剛追公交車呢，媽我不跟您說了，車上人太多，我站不穩。」
秦母這才掛了電話。
徐衍崢在她面前笑得彎下了腰，秦清也覺得好笑，兩個人年紀也不小了，談個戀愛還要跟初高中生偷偷早戀一樣、瞞著父母。
「還笑！」
徐衍崢咳了一下，「好，不笑了。餓了沒有？」
安靜感受了下，還真有點餓了，秦清點頭，「想吃什麼？」
秦清最後帶他去了這邊很有名的一家特色菜館，她沒去C市的時候還常常過來，這幾年回家少，來的次數屈指可數。可老闆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她是熟客，熱情地招呼兩人坐。
接過菜單，秦清遞給徐衍崢，跟老闆聊起天，老闆問她是不是工作忙，有大半年沒見她了。
秦清笑笑，「是，這半年沒回家。」
老闆是位中年女人，見到徐衍崢不免就八卦了幾句，「這位是你男朋友？」
秦清笑著點點頭，看了徐衍崢一眼。秦清跟老闆講得是這裡的方言，徐衍崢聽不懂，但是這會也察覺到兩個人是在討論他，便抬頭對老闆笑了笑。
老闆「哎喲」了聲，對秦清道，「這小夥子長得真好看。」
他是好看，秦清笑著去看徐衍崢，徐衍崢也在看她，秦清小聲說：「誇你長得好。」
徐衍崢轉過頭去對老闆說：「謝謝。」
老闆難得害羞了一下，給徐衍崢推薦了幾個特色菜，看他長得白白凈凈的，便多說了句：「不過我們家的菜比較辣，你看你要是吃得了辣，我們就正常放，吃不了就要個微辣。」
秦清給徐衍崢翻譯了一下，徐衍崢點點頭，「吃得了辣，正常放吧。」
他們菜點完了，老闆收回菜單，離開他們這桌的時候對秦清說：「男人能吃辣好啊，那方面強。」
秦清剛喝了一口茶，聞言便嗆了一下。
徐衍崢問她老闆說了什麼，秦清趕緊說沒什麼，「今天客人多，讓我們稍微等等。」
徐衍崢瞅了眼她發紅的臉，笑了笑沒再多問。
最先上的是魚，正常放辣椒的含義就是菜上面紅色的辣椒鋪了厚厚的一層，四周沒辣椒的地兒也全是辣椒油，徐衍崢看到的時候不免吃驚了一下。
「你嘗嘗這個魚。」秦清有點餓了，自己先下筷夾了魚肉，徐衍崢跟著夾了一小塊，嘗了嘗點點頭，「完全沒有魚腥味，辣椒入味了很香。」
「是吧。」
這家菜館菜量很足，沒過多久一張桌子就被擺滿了，一眼望去全是辣椒。好在徐衍崢平時也挺愛吃辣，不過不會這麼誇張就是了。
秦清是無辣不歡，吃這頓飯簡直爽快，最後鼻尖都敷著層汗意，徐衍崢拿濕巾幫她擦了擦，「這麼愛吃辣？」
秦清喝口熱茶，「我們這兒的人基本沒人不愛吃，氣候原因嘛，吃點辣身體舒坦。」吃得太撐，秦清問他要不要一塊出去走走消食，徐衍崢當然點頭。
走著走著就到了當地有名的小吃街，徐衍崢挑挑眉，「沒吃飽？」
「倒不是，這邊的小吃都是老字號且很有特色，想帶你嘗嘗。」
街邊大多是年輕人新開的店，裡面燈光柔美、環境優雅，就是沒有那種吃夜宵的感覺。店外擺攤的小商販，破舊的三輪車上掛著一盞白熾燈，周圍顧客密密麻麻十幾個，將老闆圈在中間，食物的香味還是遠遠飄來。
秦清帶徐衍崢走到一個小攤前，對老闆說要一份。
前面還有幾個人的在鍋里煮著，秦清張望了下四周。徐衍崢抓著她的手站在一邊，另一隻手抬起來幫她把頭上的遮陽帽扶正了。秦清回頭看了他一眼，將帽檐壓得更低，臉幾乎全部浸在帽檐下的陰影里。
秦清要的那份做好了，她付了錢，用牙籤叉了一個圓圓的東西喂到徐衍崢嘴邊。徐衍崢低頭吃了，秦清仰頭看著他，「怎麼樣，好吃嗎？」
徐衍崢邊吃邊點頭，伸了一下拇指。他擰開水，問秦清要不要喝，秦清搖頭，徐衍崢便將瓶口抵在秦清唇邊，秦清看了他一眼，張嘴喝了兩口。徐衍崢就著她喝過的地方喝了一大口，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明顯。
徐衍崢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秦清提醒他有電話。
徐衍崢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徐彥升」三個字，秦清看了眼，他已經接起電話，「怎麼了？」
徐彥升：「哥，你今天不在學校嗎？我還特意跑來找你。」
徐衍崢胡亂應了句，「有點事，不在學校。你有什麼事？」
「也沒什麼——」徐彥升剛說了幾個字，電話里傳來小販的吆喝聲，很明顯是祖國某地的方言，他愣了一下，問徐衍崢：「哥，你這是在哪啊？」
徐衍崢委婉地說：「跟你不在一個國家。」
徐彥升喊了一句：「你回國了？！你怎麼了？」
徐衍崢不想瞞著他，看了眼身邊低著頭的人道，「回國看女朋友，不行么？」
秦清：「……」
那頭徐彥升沉默了足足有五秒，「行，當然行，不過你什麼時候交的女朋友？爸媽知道嗎？」
「我還沒對他們講。」
徐彥升笑了笑，「那也沒事，反正哥的眼光肯定不會差。」
徐衍崢心想是啊，跟你眼光一樣呢，他又看了眼秦清，對徐彥升說：「是你認識的人。」
徐彥升：「……誰啊？」
徐衍崢：「她就在我旁邊，我讓她跟你說吧。」
秦清：「？？？」她指指自己，口型問了句：「要我說話？還是算了吧。」
徐衍崢直接將手機擱到秦清耳邊，「說吧，那頭是徐彥升。」
秦清看他不容拒絕的態度，只好張嘴打了聲招呼，「我是秦清。」
「秦小姐？」那邊徐彥升聽到她的聲音，簡直懷疑自己還沒睡醒，「你跟我哥、你們、你們這——」
他半天也沒說出什麼完整的話，徐衍崢將手機收了回去，示意秦清在原地等他一下，他走遠了對徐彥升說：「對不起。」
「不是——你們你們，」徐彥升好半天才找回理智，「你當時跟我說讓我打消對秦清的想法，原來是想自己下手？」
「也不能這麼說。」他那時候還沒有想把秦清追到手，但也不想弟弟去追。
「你怎麼能這樣？」徐彥升受傷極了，「我那時候都跟你說了我對秦清有意思，結果你還去追秦清？」
徐衍崢說：「那你現在正好把不該有的念頭收一收，她是我女朋友了。」
「……」徐彥升生氣地說：「我需要冷靜一下，你別給我打電話打擾我！」想了想徐衍崢本來也不會給自己打，又改口說：「我不會給你打電話了！」
「哦。」
徐衍崢把電話掛了，回去找秦清。
「說什麼了？還要躲出去那麼遠。」秦清有點好奇。
徐衍崢摸摸她的頭，「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