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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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旭對蘇茶說:「小茶,你先好好養病,我找阿衍談一談,如果他確實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情,我會考慮讓精神專家介入治療。」

「可是我——」

蘇茶緊張地咬了咬唇,左手捏著右手欲言又止,最後在男人鼓勵的眼神下,還是大膽地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爸爸,我有個建議,您能不能考慮一下。」

「你有什麼話就說,都是一家人,不必這麼見外。」家佣給她把燕窩端進來,傅明旭立刻接過碗給她倒了一碗,放在桌子上,「趁熱喝點,醫生說你需要補身體。」

「我想跟阿衍離婚,爸爸。」

蘇茶鼓起勇氣說。

哐噹,嚇得送燕窩的吳姐手一抖,空保溫盅就這樣掉落在了地上,吳姐連連致歉,不停自責說不該驚擾了夫人,顯得很是驚慌——明顯是平日裏被訓練慣了的,最後還是傅明旭看不下去,皺着眉頭揮了揮手示意她先迴避,吳姐趕緊撿起保溫盅,輕手輕腳地出了病房,臨走的時候還小心翼翼地帶上了病房門,心中嘀咕:

這又是咋了?咋的竟說起了離婚?

少夫人出了車禍,少爺平日裏最是疼愛她,此刻卻也不見蹤影,難道正是因為此,夫人才鬧脾氣?

這兩人可都不是好相與的主兒,只希望別殃及池魚才好。

吳姐做了個阿彌陀佛求神保佑的動作,然後急急忙忙地離開了住院部。

病房內,傅明旭問兒媳:「怎麼就說到離婚上去了?小茶,婚姻不是兒戲,你們怎麼說也生活在一起幾年了,阿衍對你一心一意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你現在陡然提出離婚,會不會太傷他的心了?」

」我傷他的心?可他要傷我的命,爸爸。「

壓抑得久了,蘇茶滿心委屈:「您與他隔得遠,自是沒辦法切身體會,可我真是委屈透了,他空口白話就要說我出軌,還列出很多莫名其妙的「證據」。我開車出門去收賬,蝦場茶山那一帶的情況您也是清楚的,當地的人都野得很,我要是沒點手段不安排些自己的人手多加打點,哪能年年相安無事?可他偏得是個壞事的,我出門他就開車跟蹤我,我跟手下收賬的人說話,他硬是要衝出來污衊我出軌,言之鑿鑿地當場』捉姦』……「

蘇茶說得憤憤,臉都漲紅了,看得出來着實很氣,

雖說這是家事,傅明旭也算得上是這個家中的人,可是就這樣聽着她說,也難免覺得尷尬。

「會不會是……他誤會你了?」他道,「夫妻之間難免會有誤會,有的時候把話說開就行了。」

「說開?鬼才跟他說得開。」許是來了氣,蘇茶啵啵說開了話,「要是尋常人家夫妻之間的那種誤會,我都壓根兒不會跟您提起,爸爸。可你跟他講得清楚道理嗎?他的證據一摞一摞的,他還偽造我跟別人通-奸的書信!說起來我都覺得丟人……」

最關鍵的是,他發瘋是一陣兒一陣兒的,大部分的時候又是好人一個,而且正常的時候,他壓根不記得自己被別的人格統治身體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

蘇茶喪氣地說:「爸爸,我叫您一聲爸爸,代表我還是認可您的,但是我現在生命都得不到保障,我還怎麼能繼續跟他生活在一起?他指不定哪天發瘋起來,就一把火將我給燒死了。」

「胡說什麼。」

傅明旭輕斥了她一聲,但明顯也是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他讓蘇茶先喝碗燕窩緩緩情緒,然後自己出去外面抽了好幾支煙,再一次進來的時候,對蘇茶道:「小茶,你看這樣行不行,你現在身體也沒有完全復原,阿衍也暫時不知所蹤,我換了好多個號給他打電話都聯繫不上,他如果真是如你所說又犯病了,那我肯定是站在你這邊,會首要保障你的安全的。」

蘇茶哼哼唧唧一聲,心道你哪裏會管我的死活,你就只會無止盡慣着你的兒子。

嘴上卻還是說着謝謝。

「那他要是跑來醫院找我怎麼辦?」蘇茶問,「我想先報警備個案。」

傅明旭果然是護着他兒子,用商量的口吻道:」小茶,咱們現在可不可以先別聲張,我正在派人找阿衍,等找到了咱們先聽聽他的說法行不行,我現在不能僅憑你的一面之詞就報警。」

蘇茶怏怏,一副愁苦死的鬼樣子。

傅明旭頓了頓,又道:「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一點,阿衍知道你住在這裏,說不定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他會來這裏找你,你繼續住在這裏確實可能不太妥當。」

蘇茶也緊張起來。

「我剛才跟一個老朋友聯繫了,你要不要先去隔壁市避避風頭?去我一個友人的公司,我會給你安排好一切,你什麼都不管,只去做個小會計,算賬你也是會的,在那裏消磨一些日子,等阿衍的情況穩定了,我再派人接你回來?」

「可是我……」

「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

「但——」

傅明旭明顯沒有再給她反駁的空間。

蘇茶心中不大熨帖,卷著被子躺回床上不理人了。

傅明旭瞧着她這副樣子也沒法,出門去給她安排工作事宜了,順便再督促手下的人四處搜尋混賬兒子的消息。

蘇茶死魚一樣躺在病床上,十根細細的指頭均勻地覆蓋在那張清瘦不少的小臉上,表情如喪老公。

要我去打工,要我背井離鄉,要我去別的城市寄人籬下,我怎麼這麼苦我怎麼受得了這麼苦!

我的心中一萬個後悔!

我的腸子都要哭斷了!

她在床上嗚呼哀哉翻來滾去,活像個命不久矣的,可嚇壞了一干前來查房的醫生護士們,護士長急忙叫來了主任,主任急忙叫來了副院長,副院長又急忙叫來了院長,院裏上上下下又是一番折騰,據消息人士透露,當天晚上,第三住院部空曠的豪華VIP病房內,久久都還繚繞着幽魂般散不去的嗚嗚聲。

……

臨出院的時候,蘇茶還在垂死掙扎,其實她並不想去一個三流的網紅小公司去當個見鬼的會計,她自己就是霸道女總裁,坐擁成片富饒的蝦場與茶山,她哪裏稀罕去那窮鄉僻壤當個不入流的野會計,但是傅明旭強勢,她拗不過,最終也是沒辦法,抹着眼淚被送走了。

臨行的時候,傅明旭還對她說:「小茶,你一個人在外面,也不宜太招搖,你的車,就暫時別開去了吧,太招眼。有不方便的地方就跟爸爸講,每個月零花錢不夠就打林秘書的電話問她要。」

蘇茶再一次哭斷了腸子。

不情不願地交出了自己的跑車鑰匙。

這輛紅色的蘭博尼基敞跑,是她三個月前過生日老公送的,她喜歡的不行,天天開出去跟貴婦團的姐妹們炫耀,表面上假裝說自己的新車顏色丑啦開車不爽還比不上別人一百多萬的破車啦云云,實際上就是等對方的恭維,有時候聽着小姐妹們酸葡萄的各種話,她的心裏別提多快活了——現在車也沒得開了,肯定也不能搬棟別墅到S市區,更不可能上班帶個助理。

蘇茶覺得天都要塌了。

這讓我以後如何在貴婦圈兒里抬得起頭來打麻將?

……

傅衍得知消息趕回來武警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多。

風塵僕僕的男人急匆匆衝進醫院,渾身殺氣勢不可擋,白燼跟在後面連連勸慰:「衍哥,衍哥,冷靜點,冷靜點,嫂子說不定是出院回家了,這裏是醫院咱別——」

別鬧得太難看,行嗎。

白燼話還沒說完,男人已經怒極掀翻了面前的桌子,被告知301的病人的確已經出院了,又跟家佣確認了蘇茶確實沒回家裏,傅衍整個人都幾乎要原地爆炸。他腦中呈炸裂狀態的嗡嗡作響,在看到聞訊趕來的傅明旭之後,怒紅了眼睛沖着男人嘶喊道:「你這麼做是在搶我的命!你這麼做是在搶我的命你知不知道!傅明旭!你不得好死!」

白燼衝上去還想要勸架,卻被盛怒中的男人一把掀開。

傅衍望着好久不見的父親,質問道:「你把我騙走,說她生命垂危必須馬上手術,騙我去找個狗屁的德國知名腦科專家,我一轉身你他媽就嚇唬她,我一轉身你就把她嚇唬走!」他情緒激動,又是接連幾天幾夜沒合眼,現在剛下飛機就這樣一番倒騰,只覺得胃裏東西直直往喉嚨中冒。

傅衍猛的頭一歪,手扶著牆大吐特吐起來,想到妻子可能遭受到的驚嚇,他難受得似乎要將心都給連帶着嘔出來一般。

等他吐完了,看着兒子仇恨的眼神,傅明旭這才嚴肅地說:「阿衍,你現在情緒很不穩定,你需要接受專業的治療。」

「治你媽!」

傅明旭眉心一皺。

「她在哪兒?你把她藏哪兒了?」傅衍逼問。

「我沒有把她藏起來。」傅明旭如實對兒子說,「是小茶自己要求暫時離開的,這對你對她都好,她現在在S市療養,並沒有去很遠的地方,也沒有刻意躲着你,只是她需要一點點個人的空間。」

「我去接她。」

傅衍丟下一句話,就要朝門外走。

「接她回來幹什麼?」傅明旭叫住兒子,「你接她回來幹什麼,讓她再撞車掉河裏一次嗎?她只有一條命。」

傅衍恨不得當場飛奔到S市的熱切,被狠狠潑了一盆涼水。

傅明旭將一本屬於他的日記本還給他,沉沉道:「她都知道一切了,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再做決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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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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