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14.第十四章

村子里是沒有正規醫院的,只有兩個診所,最近的,也離曲家有九百多米。

但是,曲鶴清抱著女兒,硬是在不碰到女兒傷口的前提下,三分鐘不到就跑過去了。

血珠不斷地冒出,肯定是劃破了毛細血管,抱起女兒的時候,曲鶴清更擔心的是,大塊的玻璃渣會不會傷到筋絡或神經。

小孩子皮膚薄,全身的力量壓在左膝蓋跪到了玻璃渣上,湧出來的血不少,簡直是在曲鶴清的心口上用刀划。

診所的醫生姓李,和曲家關係不錯,曲昱田平時見面都要喊李爺爺的,正在給大廳里的病人輸液,李醫生就被猛地跑進來的曲鶴清嚇了一跳,眼神掃到田田的膝蓋時,臉色一變。

把手裡的東西交給護士,李醫生忙把人帶到了無菌室,長話短說,「鶴清,這玻璃渣扎進肉里了,必須拿鑷子挑出來才能止血,現在送到縣城裡的醫院來不及,可我這裡沒有麻藥。」

這就是村子里的診所不好的地方了,哪怕李醫生醫術再高超,再深受村民們的信任,醫院才能配備的東西,診所就是沒有。

尤其是,要打局麻的孩子才四歲多一點,劑量如何必須要專業人士來動手,他不是專攻兒科的醫生,還真的不敢嘗試。

可是,村子里坐車去縣城醫院,哪怕再快,曲昱田止不住血的傷口也等不了,事情緊急,小姑娘哭的嗓子都啞了,到診所里的時候,已經沒什麼聲音,時不時抽泣一下,然後開始控制不住的發抖,失血、發炎甚至感染,再拖下去,要出大事的。

咬緊了牙,曲鶴清沖李醫生點頭,「我摁住田田,把玻璃渣先挑出來。」

暈暈乎乎躺在爸爸懷裡的田田,只覺得有個護士阿姨過來給自己蓋了一件衣服蒙住眼睛,然後爸爸輕聲哄自己,「小螞蟻要咬一下田田,不怕不怕啊!」

不過,等李醫生拿剪子把白色打底襪剪開,先把沾滿血污的衣物從傷口上拿下來,就已經疼的曲昱田開始掙扎。

曲鶴清死死的抱住女兒,一邊哄一邊讓李醫生繼續,傷口已經一片模糊,又是血又是土,碎玻璃扎的深,還在肉裡面又碎了一次,李醫生動作再輕再快,也要消毒,也要拿著鑷子在裡面翻找玻璃渣。

本來是曲鶴清一個人抱緊女兒的,覺得肯定能壓住的,結果,沒想到田田的掙紮實在太厲害,差點掙脫出去,還把爸爸的臉頰都抓流血了,自己也差點傷到。

無菌室是透明玻璃,外面等著的幾個人聽到聲音,往裡面一看都覺得疼,小姑娘就那麼一點點大,左腿血肉模糊,爸爸死死的摁住她,讓醫生在裡面快點把玻璃渣翻出來。

套了個外衫,又進來一個曲鶴清認識的小夥子,兩個大男人一起把田田摁住,不讓她的左腿亂動,也不讓她掙扎的時候又傷到自己。

從女兒生下來到現在,什麼時候都是乾乾淨淨,漂漂亮亮的,不愛哭喜歡笑,經常彎著大眼睛賣乖,哪怕調皮搗蛋也會撒嬌到大人心軟。

但是現在,女兒的雙手和右腿也有些輕微擦傷,身上都是土,左腿就更不能看了,眼睛哭的裡面全是血絲,滿臉淚痕嗓音嘶啞,疼的無助的喊爸爸,要他趕走小螞蟻,她真的好疼。

沒辦法,曲鶴清只能讓女兒再堅持一會兒,「小螞蟻再咬一下,爸爸就把小螞蟻趕走好不好?田田不疼不疼,爸爸等會兒給吹一吹。」

被牢牢摁住的曲昱田實在沒力氣了,等傷口裡的玻璃渣處理乾淨,止血消毒,包紮打針的時候,她已經歪在爸爸懷裡睡著了。

摸了摸女兒還熱乎的小手,曲鶴清才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李醫生去給田田開藥,抱著女兒坐到診所里的小隔間,免得大廳的病人不小心碰到田田的左腿。

抱在懷裡,也害怕碰到女兒的腿,曲鶴清小心翼翼的把女兒放到床上,去找了幾張紙巾,沾了點乾淨的水,先把田田狼狽到一塌糊塗的小臉擦一擦。

動作輕輕的,生怕女兒醒來,尤其是看到女兒的睫毛抖的時候,曲鶴清的呼吸都放緩了。

這個時候,曲鶴清聽到大廳裡面,妻子的聲音,估計是田新梅和她姐姐買東西回來,她姐夫告訴她的。

田田好不容易睡著,曲鶴清不想讓女兒被吵醒,就先起身去外面露個臉,示意妻子他和田田在哪裡。

正如曲鶴清所想,田新梅剛和姐姐回去,就看到姐夫有些慌張的告訴她,田田跟著姐姐學跳皮筋的時候,不小心摔到膝蓋了,然後被爸爸帶去診所包紮傷口了。

一聽田田摔倒了,田新梅的心緊了一下,但是,看著姐夫的神情不太慌張,就以為女兒只是擦破了皮,被過度關心的丈夫送去診所。

女兒比較調皮,摔著磕著都是常識,田新梅也沒有細問,準備先去診所看看丈夫和女兒,要不然,她不放心。

沒想到,姐夫和姐姐說了幾句話之後,說也要跟著去,還把蘇亞楠也帶上了,等曲鶴清從小隔間出來,看到的就是妻子不慌不忙在和姐姐說話的樣子。

曲鶴清其實之前穿了一個外套,但是上面染了不少血,就暫時脫掉了,等田新梅走向丈夫的時候,還沒有意識到女兒的傷很嚴重。

「快,給妹妹道歉!」還沒有和丈夫說話,田新梅的姐夫突然發難,給了蘇亞楠後腦勺一巴掌,力道不輕,嚇了田新梅一跳。

「姐夫,你打孩子幹嘛?有話好好說啊!」蘇亞楠被打的當場就哭出來,小隔間外正是人來人往的地方,田新梅都有些懵,怎麼好端端的打孩子?田田自己摔倒的,也不怪蘇亞楠啊!

曲鶴清的臉色一直都很沉,剛才瞪蘇亞楠的眼神是真的把蘇亞楠嚇到,哭的更厲害了。

如果蘇亞楠不是孩子,曲鶴清一定會替女兒動手報仇的。

但現在,妻子的姐夫在公共場合,先打了自己的女兒,說是給妹妹道歉,這不就是想讓事情就這麼了解,曲鶴清不要再追究了嗎?

田新梅不明所以,在這裡又不好駁姐姐的面子,就客套了兩句,「沒事,小孩子磕磕碰碰也正常,來,亞楠,不哭了,姨姨把這包糖給你。」

心底冷笑一下,曲鶴清根本不相信,女兒自己能摔倒玻璃坑裡去,而且,跳皮筋在哪裡跳不好,偏偏跑去那裡跳?

只不過,田田還沒有醒,曲鶴清也不好妄下決斷,沒說話,看了蘇亞楠和她爸爸一眼,轉身掀開布簾回到小隔間。

結果,剛才睡著的田田已經醒了,不知道坐起身在想什麼,連爸爸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都沒有發現。

直到田新梅和姐姐家寒暄完,讓他們不用再診所呆著,回去收拾他們的東西就行,然後再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女兒黑沉沉的大眼睛看著自己。

「媽媽,我不是摔倒的,是被她推的。」說完這句話之後,小姑娘的情緒一下子就激動起來,帶著哭腔,「還有,我討厭你!」

曲田田簡直心碎,她的腿又癢又疼,爸爸一站起身她就醒了,聽到外面有梅梅的聲音,剛想喊媽媽,就聽到,媽媽不僅原諒了推她的人,還給了她應該屬於自己的糖。

憑什麼,你到底是誰的媽媽?為什麼要對別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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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82年的狗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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