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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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陣獸化作狼形后,非但沒有絲毫收斂,反而因為體型之便,更加胡鬧起來。

沐浴那是一定要扒拉著屏風看的,它似乎總覺得顧淵這種脆弱不堪的人類會淹死在浴盆里,而它身為狼君厲玉山欽定的守陣獸,自然要看護好小主人與小主人的小夥伴,若是闖禍後顧淵惱了,它就飛速鑽到黎穆身後,而後再被黎穆拎著后脖子送去給顧淵謝罪。

往複循環,無窮盡也。

顧淵覺得甚為心累,一面藉機摸一把黎穆毛茸茸的狼耳朵以求安慰。

他覺得死陣內哪兒都好,就是沒有好吃的,所謂君子遠庖廚,他沒有這個天賦,實在是學不會這複雜無比的玩意。

而黎穆就更不用說了,他是個專業燒廚房的,幾月下來,顧淵實在悶得久了,便想去束桐鎮上走一走。

黎穆執意要跟上,守陣獸更是撒潑打著滾想要去見一見外面的世界,可這一處死陣全賴它靈力所系,若它離了此處,死陣必將崩塌,守陣獸只得可憐兮兮目送兩人離開。

死陣外已至冬末,顧淵踏出去便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他極怕冷,一路都是哆哆嗦嗦的模樣,身旁黎穆蹙眉望了望他,倒是不曾說什麼。

他們趕到束桐鎮上,顧淵要去酒樓中喝酒暖身,黎穆隨他一同前去,方才進門,便在酒樓內見到了前些日子見過的那隻公狐狸。

黎穆睜大眼睛,捅一捅顧淵的胳膊,顯得稍有些許激動。

「師父,你看!」他說道,「小相好!」

顧淵:「……」

那公狐妖顯是也注意到了他們,他大約還對上次的幾人的街頭一瞥有些印象,不禁朝著兩人莞爾一笑。

黎穆彷彿重新想起了那一日的疑惑,他總算憋不住再次向顧淵詢問道:「師父,為什麼只有公狐狸才可以……」

顧淵一臉冷漠:「你閉嘴。」

黎穆委屈地閉上了嘴,顧淵對他的乖巧甚為滿意,主動為他夾了一筷菜,本想放進黎穆碗中,卻不想黎穆癟著嘴湊上來,就著他的筷子將東西吃了下去。

顧淵怔了一怔,抑不住雙頰微紅,他想黎穆並非是有心如此,大約只是自己這些日子與他有些太過親近了,而黎穆不知道不該隨意對他人如此親昵。

顧淵將手中的筷子放下,開口教導黎穆說道:「你不該與旁人如此親昵。」

黎穆甚為不解:「師父不是旁人。」

顧淵無奈道:「你方才的舉動……難免會讓他人有些誤解。」

黎穆蹙眉說:「我敬我的師父,與他們又有何關係。」

顧淵扶住額頭,仔細思索著要如何告訴黎穆,方才他那舉動早已越過了師徒的邊界,師徒之間是萬萬不能如此的。

他正苦惱著,遙遙望見那隻公狐狸端著酒杯走了過來,彎著一雙桃花眼,說有緣千里相會,要與他們喝一杯酒。

不過一面之緣,顧淵難免覺得這狐妖太過自來熟了一些,他喝了那杯酒,卻露些冷淡意味,狐妖正覺訕訕,忽而瞥見黎穆正望著他,他雖看不見黎穆紗笠下的神色,卻早已覺察到了他身上的氣息,此時微微一笑,低聲道:「這位小兄弟是狼妖吧。」

顧淵微微挑眉,並不回答。

黎穆見顧淵不說話,他便也不去搭理這隻公狐狸,狐妖尷尬不已,卻仍是尋了椅子坐下,好聲好氣與他們說:「我許久不曾在這鎮上見過同類了,就當與我說說話可好?」

顧淵不過轉頭看他一眼,他便極為高興般將手搭上了顧淵的肩,得寸進尺般道:「我姓柳!」

黎穆忽而涼涼道:「沒有人問你姓什麼。」

那狐妖卻一點也不害怕,笑吟吟將後半句話說了下去:「名喚柳長青!」

顧淵訝然去看黎穆,只覺得黎穆方才那一句話中的敵意極重,他想自己雖不想與狐妖過多交談,卻也不曾到要與之為敵的地步,對方既已如此客氣,他便也客客氣氣與柳長青道:「我姓……姓顧。」

他難免有些尷尬,若是說自己姓尹,通過名姓后對方難免會認出自己的身份,更何況尹千面學人舉止,無論如何現今他也是「顧淵」,可若說了自己名喚顧淵……還是要被認做是尹千面。

柳長青倒不曾細問,只是笑道:「顧兄弟,你我有緣,我再敬你一杯酒。」

說罷他自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亮了杯底,顧淵尷尬不已,盛情難卻,他只好也飲了一杯酒。

黎穆忽而將手中的筷子放下,用的力道稍稍有些重了,引的鄰桌几人抑不住瞥過目光來。

顧淵不免皺眉道:「你怎麼了」

黎穆說:「我不想吃了。」

顧淵嘆一口氣道:「下次放東西的動作要輕一些。」

黎穆好似因他的這一句話生了氣,他答了一句「知道了」,而後站起身,悶聲說:「師父,你吃吧,我先回去了。」

顧淵心下茫然不已,他不明白黎穆怎的忽而就變得如此脾氣古怪,匆忙拉住黎穆的手,蹙眉問他:「你怎麼了?」

黎穆輕輕將他的手甩開道:「沒什麼,我回去就好了。」

說罷他竟真的轉身出了酒樓,順著來時的路走回去。

顧淵心中茫然,正猶豫自己是否要追上去,柳長青站在一旁,似乎也有些訝異,滿是歉意地與他說道:「顧兄弟,對不住了,我不知他會因此生氣……」

顧淵也只得解釋一句:「我徒兒平時不是這樣的,今日不知為何……有些古怪。」

柳長青怔了一怔,似乎在心中細細想過,忽而噗嗤笑了出來,一面道:「我明白了。」

顧淵皺眉看他,問:「你明白什麼了?」

柳長青道:「妖雖似人,可畢竟還是自鳥獸化來的。」

顧淵萬分不解。

柳長青掩面而笑:「現今已是冬末,轉眼便要開春了,既是鳥獸,難免會有些心煩意亂的時候。」

顧淵仍是茫然不已:「何解?」

柳長青大笑:「你是人,自然不會明白。」

他與顧淵行過禮,道:「還是儘早將你那徒兒追回來吧。」

顧淵猶是不解。

鳥獸開春為何會心煩意亂?更何況黎穆只是半妖,算不得是鳥獸才對。

他付過賬,照來時的路回去,一路苦思冥想,行至郊外時,見樹梢上冰雪消融,幾隻鳥兒在樹梢上婉轉啼鳴,又怔了片刻,忽而明白過來柳長青那一句話的意思。

顧淵:「……」

若柳長青所言為真……那就很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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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你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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