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第一百二十五章

125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對了,耶律莫蘭不是已經死了嗎?你們怎麼還會遇上她啊?」

三人閑坐在公主府的後花園內,對着月光把酒言歡。

「不止是她,還有那位據說已經難產而亡的皇後娘娘也在她的身邊。年前我們順道去西域探查消息之時,無意間入了她們的地盤,若非是耶律莫蘭認出了我們,那時的我們怕是難以從西域脫身了。」

流年不勝酒力,早已趴在華笙的腿上昏昏欲睡。

微微頓了頓,華笙才繼續道:「只是,流芷雲看起來好像早已忘卻了前塵往事,當年我不在宮中,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

衛長輕捏著酒杯微微皺眉,低語道:「我只記得,當年在她產後,流蘇親自給她送了一杯毒……」

「長輕。」沒讓衛長輕說完一整句話,華笙便已開口制止道:「往後可不要再這麼口無遮攔的了,有些話當說不當說,你應該是知曉的。」

看到華笙那嚴肅的神情,衛長輕只得癟了癟嘴,嘀咕道:「你們又不是別人,在你們面前說說又有什麼關係……」

「倘若被有心之人聽到了,你想置殿下於何地?都這麼大了,也不長點記性。」

沒有多說,只點到為止,華笙便已抱起流年往回走去:「她睡著了,我先帶她回房歇著,今夜就不與你一起等殿下回來了。若有什麼不明白的,你還是自己去問殿下吧。」

師徒倆離去之後,徒留衛長輕一人坐在後花園中。閑來無事,衛長輕只好跑到門口枯坐着等待流蘇歸家。

她那憋了一肚子的疑問,在看到流蘇臉上的倦容時,瞬間就被拋到腦後了。

「你師姐她們呢?不是讓你好生招待着嗎?」

「哎呀,跟她們有什麼好客氣的!反正都是自己人!小傢伙不勝酒力,師姐先帶她回去睡了。倒是你,要是累的話直接宿在宮裏不就好了,還特地回來做什麼?」

流蘇揉着眉心下了馬車,隨口應道:「不是之前答應你的嗎?況且,他們都說你坐在門口像塊望夫石似的盼着我回來,我怕我要是不回來,今夜你可就要睡不着了。」

見到流蘇這般倦色,衛長輕連忙跑到了馬車旁,不顧旁人目光,直接就抱起流蘇往府里走去,心疼的嘀咕著:「以後要是累了,直接派人回來說一聲就好了,我又不傻,總不會幹等你到天亮吧?熱水早已經備好了,我先帶你去沐浴。」

「嗯,你不傻。」流蘇順勢倚在了衛長輕的肩頭,攬着她的脖頸調笑道:「只是本公主不捨得讓自己的小嬌妻獨守空房罷了。」

「喲,我們家殿下何時變得這麼油嘴滑舌了?」衛長輕眉眼彎彎,回了句:「我看應該是殿下自己一個人睡不着才回來的吧!若是想我了,直說就好了,都已經是老夫老妻了,我又不會笑你什麼的。」

聞言,流蘇不禁歡笑出聲:「好好好,咱夫人說的都對。」

前往浴池的路,一路通暢。

一如她們往後的路,順遂無阻。

流蘇趴在浴池邊上,享受着衛長輕的貼心伺候,聽着她眉飛色舞的複述著那師徒兩人這一路的經歷,終是忍不住回身擁住了衛長輕,笑問了句:「長輕,你是羨慕了嗎?」

衛長輕順勢攬住了流蘇,還不忘繼續為她擦背。

「我有什麼好羨慕的呀,想當年我獨闖江湖的時候……」

「長輕啊。」流蘇抬手捂住了衛長輕的嘴,勾著嘴角問了句:「待靈兒成才后,衛女俠帶我一同遊歷江湖可好?」

衛長輕眸光微亮,還未詢問流蘇這是不是認真的,便已收到了流蘇落在她嘴角的一記親吻,與落在耳畔那無比溫柔的承諾。

「不用羨慕她們,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給你的。」

時隔多年,流蘇終於還給了衛長輕那一句一樣的承諾。

不用羨慕她們。

這一路行來,衛長輕那不離不棄的陪伴,縱是鐵石心腸也都能被她化成了繞指柔。

流蘇至今都忘不掉,三年前衛長輕陪同她去彥國,觀望那場帝后大婚之時的神情。

「流蘇,你若是喜歡……縱是拚死,我也會幫你把人搶出來的!」

那時,看着衛長輕那痛苦之中,又帶着視死如歸的神情時,流蘇竟是忍不出嗤笑出聲。「我喜歡誰,你都能幫我搶回來嗎?」

誰料,衛長輕一咬牙,竟還忍痛應了下來:「我定會儘力而為,等會兒我偷偷潛進去,等到她們給賓客敬酒的時候,我就把人劫出來給你!」

「傻姑娘。」流蘇無奈的敲了敲衛長輕的腦袋,「既然你這麼熱心,不如就幫我把衛長輕那個傻姑娘劫回我的公主府吧。」

只這一句話,便已讓衛長輕當場怔忪在原地。

「走啦,還愣著做什麼?難不成你還真想要冒死進去把人家的皇后劫出來給我啊?」

流蘇緊緊握住了衛長輕的手心,牽着她擠出了那熙攘的人群。

「可……可是……你惦記了那麼多年的人如今活着回來了,你真的不去看看嗎?」

「這不是拉你來看了嗎?看完了不走,還留着做什麼?啊,你若是想進去喝喜酒,直說就好了。想來她們應該也不會將你轟出來的。」

衛長輕還欲再說些什麼,卻被流蘇直接捂住了嘴。

「我早已釋懷,反倒是你,還在介意什麼?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所有的執念,不過是因為對她的死而感到不值與憐惜罷了。她曾救過我,而我卻救不了她,這才是我最遺憾的事情。如今她活着回來了,又能與心愛之人長廂廝守,我自是要替她高興的。搶親?你這腦袋瓜子裏到底在想寫什麼呢?我都已經有你了,還來搶親做什麼?不過,你若是喜歡這種方式,我倒是不介意讓人撤回送到國公府里的聘禮,給你來個這樣的驚喜。」

自那次之後,不止流蘇釋懷了,衛長輕更是輕快了不少。

得一真心人,相伴永不離。

此生能得此真心人,流蘇已經夠滿足了。

時光易逝,沒想到這一轉眼,兩人相伴竟已過了數年。

流蘇輕撫著枕邊那人緊閉的眉眼,認真呢喃了一句。

「再等一等,往後,我定會陪你去賞盡這萬里山河。」

華笙師徒倆在京中逗留了半月有餘,這半月來,流年每日除了溜去王府偷偷看一眼齊王妃,其餘時間皆是與衛長輕她們一同待在公主府里。

準備離京的前夕,流年再一次踏入了齊王府,藏身與佛堂之外,靜靜看着堂前跪着的婦人誦經禮佛。

當年流蘇自作主張傳回了她的死訊,流年也曾怨過。可更多的,還是想謝謝她的這位皇姐。

流年心知肚明,若非是因為私情。流蘇是絕不會給齊王府留下活路的。

畢竟,當年的齊王早就敗局已定。

可那時的流蘇非但沒有趕盡殺絕,竟還給齊王留了個為國捐軀的好名聲,更是給了齊王妃與府中婦孺一條活路。就連丞相,也只是讓他告老還鄉罷了。

如此恩情,流年這輩子都會銘記在心。

如今見齊王妃氣色還算不錯,流年倒是放心了不少。

「來了這麼多日,當真不打算進來看看嗎。」

流年指尖微頓,一時之間,竟連手底的瓦片都抓不穩了。

「怎麼,還要為娘親自上來請你嗎?」

不過踟躕稍許,流年便已老老實實跳了下來,掀開臉上的面巾,捏着衣角進了佛堂,扭捏的喚了句:「母妃……」

齊王妃捻著佛珠站起了身,無奈的看着面前的孩子。

「我要是不喊你,你打算何時才來見我?」

「我……」流年低着頭,不安道:「我怕您還不肯原諒我……」

「真是個傻孩子。」就算多年未曾正式見面,齊王妃仍還是如當年一般,親昵的執起流年的手,牽着她到一旁的軟榻邊坐下,溫聲道:「母女哪有什麼隔夜仇的?況且,當年你父王的事情,我又不曾怪過你,也不知道你這孩子到底在些糾結什麼。」

流年手心微熱,沁出了絲絲熱汗。

「就算是父王的事情您不生氣,我與師傅的事情,到底還是寒了您的心……」

自從那次在宮中被齊王妃撞破情事之後,流年便再無與齊王妃單獨說話的機會了。

風平浪靜之後,流年本想現身探望一下齊王妃,可每每想到當日齊王妃那痛苦的神情,她總是忍不住退縮了。

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的母親,便自私的瞞下了自己還活着的消息。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每次只在回京祭拜齊王的時候,偷偷來看個幾眼。

她內疚,卻又自私的想要逃避。那矛盾的想法,總是一次又一次在她忍不住想要跳出來與齊王妃相認的時候提醒着她,就這樣繼續下去吧,讓母親以為自己死了也挺好的,或許這樣她就不會失望了。

「你啊,若當真怕我不原諒你,就不會假死遁入江湖,日日夜夜只陪在她的身旁,卻不來看我一眼了。」

見流年仍是低頭不語,齊王妃只無奈嘆息了一聲:「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

流年猛的抬起了頭,驚訝道:「母妃?您這意思是?」

「你這沒良心的臭丫頭,竟還不如她貼心。」齊王妃無奈嗔了句:「若非是她告訴我,我又怎知你們年年都是這時候回來?我等了你一年又一年,你卻總是不肯現身,我能有什麼辦法?」

「我……」

「我知道,你有心結。其實,我也想等到你心結解開主動來見我的那一日。可我老了,我不知道我還能等多久。你不肯主動,只好我這個當娘的來主動了。」

流年已漸漸紅了眼眶。

「母妃……對不起……」

「傻丫頭,母妃從來都沒有怪過你什麼,有什麼好對不起的。」

齊王妃微微一笑,順勢攬住了撲進她懷裏的孩子,撫着她的背脊呢喃道:「你知道嗎,丈夫沒了,我只會痛。可孩子沒了,我卻會痛不欲生!你說,有哪個當娘的會真去怨恨自己的孩子呢?倒是你,因為這樣想我而不願見我,真是該罰。」

流年哽咽著應道:「嗯……是孩兒不孝……母妃想怎麼罰,就怎麼罰好了……」

「那就罰你在我身邊多留幾日好了。」齊王妃揚起了嘴角,看着門口露出的那片白色衣角,繼續對着懷中的孩子道:「順便帶她一起留下來吧,我倒是想看看,她跪在我面前喊我一聲娘親時,會是個什麼神情。」

門外的華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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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心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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