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劉子安和先生的洞房花燭夜

133.劉子安和先生的洞房花燭夜

洞房。

世上有多少個未成親的少年,在幻想着洞房花燭之夜,洞房裏的旖旎風光?又有多少個已垂暮的老人,在回憶著那一天洞房裏的甜蜜和溫暖?

幻想和回憶永遠都是美麗的。

事實上,花燭之夜的洞房裏,通常都沒有回憶中那麼溫暖甜蜜,風光也遠不如想像中的那個綺麗。

那洞房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呢?

洞房通常是間並不太溫暖的屋子,到處都是紅紅綠綠的,到處充滿了油漆的味道,再加上賀客們留下的酒臭。

劉子安覺得能在裏面帶上一兩個時辰還堅持不吐的人,一定擁有一個構造獨特的胃和鼻子。

賀客們雖然在拚命地吃,拚命地喝,生怕撈不回本錢似的,但新婚之人卻還在餓著肚子。

這本來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但這一天卻好像是為別人過的似的。

劉子安有些後悔讓阿寧來操辦他們的婚事了。

「即使是**也該也會比她靠譜吧。」他心道。

寶禾先生蒙面的紅巾已經掀開,正垂著頭,坐在床沿,看着自己腳上的紅鞋。

這還是他第一次穿紅色的鞋。

劉子安遠遠地坐在小圓桌旁的椅子上,似乎也在發怔。

他不敢看他,他也不敢看他。

劉子安覺得,假如他喝點酒,也許會輕鬆點。然而他今天偏偏沒有喝。

在阿寧的宣傳下,大家都知道新郎官的酒量差、酒品更差。所以,一旦有人敬酒,馬上就會有一些「好心人」過來攔住,搶著替他把酒喝完。

寶禾先生不但是他的師父,更是他最要好的朋友,本來每天他們都有很多話可說。

然而一旦做了夫妻,就好像不再是朋友了。

兩個人竟好像忽然變得很遙遠,很生疏,很怕難為情。

所以誰也不好意思先開口。

劉子安本以為自己可以應付得很好,但一進了洞房,就忽然發覺自己就像是變成了一個獃子。

這種情況他實在彆扭得很。

他本來想走過去,坐到寶禾先生身邊,但也不知因為什麼,兩條腿卻偏偏在發軟,連站都站不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劉子安只覺得連脖子都有點發硬的時候,寶禾先生忽然道:「我要睡了。」

說完,不等劉子安回復,他就往床上一倒,拉起上面綉著鴛鴦戲水的喜被,把自己的身子緊緊裹住。

劉子安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地爬上床,碰了碰寶禾先生,輕聲喚道:「先生,你真的要睡嗎?」

寶禾先生不睬他,像是已經睡著了。

「可今天是洞房之夜啊。」劉子安見寶禾先生不理他,絮絮叨叨又道,「這你也睡的著?」

寶禾先生本不想理他,但又偏偏忍不住道:「你少說幾句,我就睡著了。」

「可我不想你睡。」劉子安一邊說着,一邊用手指繞着寶禾先生散落在被子外面的長發。

「那你想怎樣?」寶禾先生問道,臉頰有些發燙。

說真的,雖然他活了無數世,但以這種方式成親還是頭一回。

「我想咬你一口。」劉子安道。

紅色的綉帳不知何時已經垂下,兩個人在帳子裏輕聲說這話。

「奇怪,真是奇怪。」劉子安輕聲道。

「什麼奇怪?」寶禾先生問。

「人家都說臭男人,臭男人。先生明明也是男子,身上卻一點都不臭......」

只聽「叭」地一聲響,就好像有人在打蚊子,愈打愈輕,愈打愈輕,一夜旖旎......

錦帳中漸漸安靜了下來,又過了半晌,只聽劉子安輕輕道:「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嗯。」寶禾先生應道。他的聲音如燕子呢喃,誰也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我想了很多奇怪的事,想到了咱們的初識,想到了《秋山圖》的幻境......但我最想的,還是個燒得有紅又爛的大蹄膀。」

從昨天開始,他就幾乎什麼東西都沒吃,現在已經餓壞了。

寶禾先生「撲哧」一笑,道:「你能不能說你在想我?」

「不能。」劉子安想了想,道。

「不能?」寶禾先生挑了挑眉。他倒要聽聽劉子安要怎麼解釋。

「因為我怕把你一口吞下去。」劉子安嘆息著,喃喃道,「你這老婆我得來的可真不容易,若是吞下去,豈不是沒有了?」

「沒有了豈非正好再去找一個。」寶禾先生笑道。

「找誰?」

「找誰不成?比如......那個歧舌國的女孩子?」

「不成,她是幻境裏的人物。」劉子安搖了搖頭,道,「而且她喜歡的是你。」

「我看你們那個時候聊得挺開心的啊。」寶禾先生輕聲道。

劉子安頓了頓,忽然笑了。

「媳婦兒,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沒有。」寶禾先生別過頭,說道。

「好好好,媳婦兒說沒有就是沒有。」劉子安怕寶禾先生惱羞成怒,不理他了,趕忙服軟。

「別那麼叫我。」寶禾先生忽然悶聲道。

「怎麼?」劉子安一愣,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能不能......別叫我媳婦兒......」雖然木已成舟,但被人這麼叫,寶禾先生還是覺得有些不適應。

「為什麼不能這麼叫。」劉子安癟了癟嘴,嘟囔道,「明明就是我媳婦兒,都已經......」

寶禾先生臉色通紅,忙捂住他的嘴。

「讓別人聽見了不好。」他道。

劉子安眼睛一轉,伸出舌頭在寶禾先生手心輕輕舔了一下,對方彷彿觸電一般,一下子便把手縮了回去。

「那以後在人前我還叫你先生,只有咱們兩個人的時候,你就是我媳婦兒,怎麼樣?」劉子安笑嘻嘻地問道。

「你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又何苦來問我。」寶禾先生搖頭輕嘆道。

「我就知道媳婦兒最寵我了!」劉子安翻身把寶禾先生攬入懷中,道,「媳婦兒,你這麼寵我,是不是早就喜歡我了?」

劉子安得意忘形地問了一句,本沒想着寶禾先生會回答,然而對方卻輕輕「嗯」了一聲。

「媳婦兒,剛才你是應了嗎?」劉子安生怕自己聽錯了,問道。

「是。」寶禾先生輕聲道。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劉子安略帶埋怨地說道,「害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在單相思。」

「因為......因為我怕你不要我......」

寶禾先生話還沒說完,嘴就像是已經被件什麼東西堵住了。

過了很久,他才輕輕喘息著,道:「我們好好地聊聊,不許你亂動。」

「好,不動就不動。可是你為什麼要怕我不要你?你難道不知道,就算用全世界的人來換你一個,我也是不換的。」劉子安道。

「真的?」寶禾先生笑問。

「當然是真的。」劉子安信誓旦旦道。

「那若是用果兒來換呢?」寶禾先生又問。

「她確實是個很好的女人,而且很可憐,只可惜我的心已經被你一個人佔滿了,再也容不下別的人了。」

寶禾先生「嚶嚀」了一聲。錦帳中忽然又沉默了很久,好像兩個人的嘴又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

又過了很久,劉子安才嘆息著道:「幸好當時我留了個心眼,沒聽你的話,否則豈不是這輩子都再見不到面了?」

「你不聽話的次數難道還少嗎?」寶禾先生白了他一眼。

「哪有,我明明一直都很聽話的。」劉子安委屈道。

在他心裏,一致認為自己是天上有地上無的好徒弟來着。

「不記得了?那我來給你數數。」寶禾先生伸出手指,道,「一,當初我叫你老老實實在屋裏睡覺,結果你大半夜瞎出去溜達,結果撿了塊鬼玉,差點把命丟了,是也不是?」

「那次是意外。」劉子安小聲辯解道。

「那帶三七去幽靈橋,差點跟橋一起消失又是怎麼一回事?」寶禾先生又問。

「我當時是好心,只是想看看他們母子團圓的場景罷了......」

「還有在人臉漁村,我告訴你那魚可以吃,結果你偏是不吃,生生把自己給餓死了......」

「先生你快別提這事了,阿寧到現在還想着找我算賬呢。」劉子安苦着臉道。

寶禾先生笑了笑,道:「所以你自己說,你到底是聽話還是不聽話?」

「那還不都是你給慣出來的。」劉子安撒嬌道。

寶禾先生嘆了口氣,感慨道:「幸虧我是個又聰明,又有耐心的大好人......」

劉子安笑了,搶著道:「否則你又怎麼能找到我這麼好的丈夫呢?」

「到現在我才發現我們倆真是天生的一對。」寶禾先生頓了頓,嘆道。

「你現在才發現?」劉子安道,「我早就知道了。」

「什麼時候?」寶禾先生問道。

「我要說是打見面的那一刻起,你信不信?」劉子安笑道,「是不是很感動?」

寶禾先生搖了搖頭。

「我只會覺得嚇人,原來你那個時候就開始惦記我了。」寶禾先生別有深意地看了劉子安一眼,「那時候你才剛多大。」

「是十六歲,又不是六歲!」劉子安不滿道,「那個時候跟我同年齡的人有好多都已經成親了。」

「跟我比呢?」寶禾先生笑問,「說來慚愧,在下與天地齊壽。」

「你這叫耍賴皮。」劉子安道,「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我跟別人說盤古被我給壓了,人家八成會以為我瘋了。」

「不是八成,是肯定。」寶禾先生正色道。

劉子安一陣語塞,隔了半晌,又道:「對了,你方才說終於意識到咱們兩個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怎麼講?」

「因為我現在才發現,咱們兩個人的臉皮都夠厚的。」寶禾先生笑道。

現在,這屋子才真的像是個洞房了,甚至比任何人想像中的洞房還要甜蜜美好。

他們夠資格享受。

因為他們的情感受得住考驗,他們能有這麼樣一天,可真是不容易。

鑽石要經過琢磨,才能發出光芒,愛情和友情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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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師尊總是迷路腫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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