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雙戀(三)

11.雙戀(三)

接下來這一路寶禾先生加快了步伐,不到一個時辰便來到了一座村莊,想來這就是當地人所說的人家了。這時天已經全黑,四下很靜,連蟲鳴都沒有,靜得讓人發寒,唯有那透過窗戶的昏黃燈光讓人感到一絲生氣。就著燈光,寶禾先生看到一間土房門口坐著一位抽煙的老人。

他定了定神朝那位老人走去。灰糊糊的土房,房樑上住滿了家雀,剛接近院子,家雀們便被驚得撲稜稜地叫著飛開了去。老人聽到這動靜,敲了敲煙灰,轉頭看向寶禾先生。

「老前輩,請問這村中哪兒有荒屋,只要能遮頂就行。」寶禾先生小心翼翼地問道,像他這樣帶著棺材的人不太好去別人家裡借宿,能尋著間荒屋休息一晚就已經很不錯了。

老人看了他一眼,然後把視線放在他身後的棺材上,許久才慢悠悠地說:「先進來再說吧,我這裡有空房間。」

「這個……不太好吧。」

老人笑道:「小老弟,你看我都是半截身子埋進土裡的人了,難道還怕這點兒晦氣嗎?」

既然老人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寶禾先生也就不再推辭。老人起身,扶了扶腰道:「人老了,腿腳也不利落。小老弟可要多擔待。」

寶禾先生連道不敢,隨老人來到後院的一個空房間安置下來。那棺材自然不能放在屋外,在徵求了老人的意見后,也停進了房間。

辦妥這一切之後,老人又邀請寶禾先生到前廳去吃晚飯,這又吃又住的讓寶禾先生感到十分的不好意思。所幸的是他隨身也帶了些城裡買的小吃,雖沒有多精緻但在這山村中也算是難得一見的食物,便拿出來與老人分享。兩人吃得樂呵,話也就多了起來,不一會兒便逐漸聊得熟稔了。

酒足飯飽之後,這老人眯著眼,一邊吸著旱煙一邊說道:「小老弟啊,我有句話說了你可別多心。我看你這趟差事啊,嘖嘖,有點兒玄乎……」

「老前輩,您有什麼話就直說吧。莫非這路上有土匪山賊打家劫舍?」寶禾先生隨口答道,心中倒不是很在意,之前打聽並沒有聽說這附近有山賊出沒,而且就算有人家也不會來搶棺材吧。

老人別有深意地看了寶禾先生一眼,道:「土匪倒沒有,但這雙娘灣……這個地方挺邪乎的。」

「怎麼個邪乎法兒?您給我說說唄。」

「雙娘灣這地方啊據說以前並不叫雙娘灣,後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凡是在那個村子里出生的女孩子,都是雙胞胎……你這次棺材里裝的是個姑娘,所以在她家裡頭肯定還有一個雙胞胎姐妹。她們那兒的雙胞胎啊都有點兒邪乎……小老弟,記住我的話,到了雙娘灣把差事交代完了就趕快回來,一夜也不能多留,知道嗎?」

寶禾先生看著老人有些發愣,他的話里明顯還有更深層次的東西,但不管寶禾先生再怎麼問,老人都不肯再說,似乎這中間有什麼忌諱不便講明。只是他那副表情又不像是在開玩笑。寶禾先生也端正了姿態,一本正經地應承下來。老人的表情這才算有所緩和。

接下來,兩人又不咸不淡地聊了幾句,便沒了興緻。寶禾先生累了一天,剛剛又經歷了那麼件事,早就乏了,於是告了個罪,便回房歇息,腦袋剛碰枕頭,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這一覺就睡到了天大亮,待寶禾先生出門時,前廳的桌上早已擺滿了熱氣騰騰的食物,原來是老人為他準備的。

早飯過後寶禾先生又要上路了,臨走時他掏出幾個銅板給老人當作食宿費,但老人說什麼也不收,這倒讓寶禾先生不好意思起來。兩人一直走到村口,離別時老人煞有介事地囑咐他,辦完了差事不管多晚也要立即離開,這倒讓寶禾先生警覺起來,「雙娘灣」這個地方也在他心中莫名地蒙上了一層陰霾。

因為老人的叮囑,寶禾先生一路上加緊了步伐,只想早早地交代了任務,領錢回家。但雙娘灣這個地方著實有些偏僻,寶禾先生緊趕慢趕,到地方也已是當天的黃昏。

寶禾先生和那姑娘的家人交接完了這趟差事,便要離開,他還一直記得老人的叮囑,雖然不知道會有什麼古怪,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然而,老天爺可不打算讓他這麼輕易就回去。這不,寶禾先生前腳剛一出門,後腳便下起了大雨。無法,他只得再次回到姑娘家。那姑娘家裡人還真以為寶禾先生是府里來的下人,熱情地招待了他,還感慨城裡的老爺就是不一樣,一個跑腿的小廝就能有如此氣派。

村裡人聽說這次送棺材來的是個神仙般的人物,都覺得新鮮,不顧大雨傾盆,爭先恐後地來到姑娘家,表面上是來祭拜姑娘的,實際上是來看寶禾先生的。當然,他們看寶禾先生的同時,寶禾先生也在觀察他們。這雙娘灣果然名不虛傳,凡是女性,不論年齡大小,出入必是成雙成對的,放眼望去全是雙胞胎。而且他們這裡的雙胞胎跟別的地方的略有不同,這些雙胞胎雖然長得幾乎是一模一樣,但有些小細節卻截然相反。比如眼前的這對雙胞胎,姐姐左眼眼角有顆淚痣,右手執香點火;妹妹則剛好相反,右眼眼角有顆淚痣,左手執香點火。再看其他幾對也幾乎全是這樣。然而寶禾先生環顧四周,卻並沒有發現跟自己運來的那個女子模樣相似的人……

用過晚飯後,畫晴姑娘的家人把寶禾先生當作貴賓,安排在村裡最好的一間客房休息。然而,寶禾先生想著老人叮囑的話,心裡總覺得有些不踏實,輾轉反側地睡不著覺。就在這時,耳畔依稀傳來打齋的聲音,走之前再去看一眼那姑娘吧,寶禾先生這樣想著。於是拿出放在行李中的蓑衣,穿戴整齊后順著聲響向靈堂的方向走去。

靈堂設在後院,聽說那裡本是畫晴姑娘的住處,門口的空地上燃著大堆的紙錢,幾個神情木然的婦女不住地往火堆里添著紙錢,旁邊還有個似僧似道的傢伙在閉著眼睛嘟嘟囔囔地念叨著不知名的經文。寶禾先生看了不禁搖了搖頭,哪有這麼打齋的?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只是偶然至此,並不了解此地的風俗,萬一人家就是這麼打齋的呢?想到這兒,寶禾先生也就沒有多管閑事,跟門口的人打過招呼后,便步入了靈堂。

靈堂分為內外兩部分,中間用黑布隔開,靈位前點著兩對白燭,素幡冥鏹,陰沉沉的一派凄涼之境。寶禾先生看到這般景象,心下不免有些凄然,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自己便親身經歷了兩場葬禮,而此次在來的途中,若不是這棺內的姑娘顯靈相助,自己此時恐怕也已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

正當寶禾先生感慨萬分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細瑣的聲音,應該是老鼠之類的小動物發出來的,起先他並沒有在意,但過了一會兒,他猛地想到,那老鼠該不會在啃棺木吧?!在這種窮鄉僻壤,如果棺木真的被啃壞了,肯定沒有人願意再給他們送一副過來。於是,寶禾先生也顧不得什麼禮法,掀開帘子,仔細檢查起棺木,索性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之處。然而,就當寶禾先生剛要鬆一口氣的時候,那聲音又響起了,聽這動靜的來源,大概是在棺內。這老鼠該不會是在啃那姑娘的身體吧?寶禾先生想,然而他並不打算打開棺木。齋堂這種地方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人進來祭拜,自己貿然打開棺木,若是被發現了,那可就說不清道不明了。

就當寶禾先生打算踏出齋堂大門的時候,耳畔響起了一聲似有似無的嘆息,那嘆息里彷彿包含著無數的情感,讓人聽之動容。「罷了,罷了。你救過我一命,我也不是那等不知感恩的人,就幫你一次吧。」寶禾先生嘆了口氣,回到棺材前,打開棺蓋,果然在棺材里看到了一隻手掌大小的老鼠。寶禾先生小心翼翼地將老鼠拿出棺來,放到地上,那老鼠也頗通靈性,落地之後朝寶禾先生看了一眼,見此人沒有要傷害自己的意思,便朝他拜了一拜,然後刺溜一下不見了蹤影。

寶禾先生將蠟燭伸進棺內,打算檢查一下屍體是否有破損。誰知手一抖,竟將幾滴燭淚濺進了棺木之中,他慌忙把頭探進去,不想慌亂之中腦袋正好撞到了橫板上,倆眼一花就這麼昏了過去……

「變態,你為什麼會在我姐姐的棺材里?!連死人都想猥褻,真是噁心!」也不知過了多久,寶禾先生被一陣嘈雜的聲音吵醒。醒來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少女的謾罵。寶禾先生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和棺中的女子離得很近,簡直是要貼在一起,不由得臉上一熱,慌忙起身。此刻他才發現,齋堂里不知何時竟站滿了人,除了領頭的那個少女滿臉怒容之外,剩下的人均是一臉的笑意。順便提一句,那少女與棺中女子的面容極為相似,應該是她的雙胞胎姐妹。

「喂,變態。你在回味些什麼?」那少女看到寶禾先生的容貌微微一怔,但看到他略顯迷茫的表情,又包含怒氣地質問道。

原來,那個變態是在指我……寶禾先生這才反應過來。不過,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有人向那個少女喝罵道:「畫晴,有這麼跟自家夫君說話的嗎?」

畫晴……畫晴不是躺在棺材里那姑娘的名字嗎,怎麼這姑娘也叫畫晴?還有「夫君」又是什麼情況?寶禾先生更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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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師尊總是迷路腫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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