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七十一章

71.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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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數道瀑布交匯墜落,形成煙氣瀰漫的巨大湖泊,漫溢之後又跌入雲層,遙遙聽得濤聲起伏,想來是落入下方的北海去了。

「這就是幻海界?」

斷水凝頷首:「你暫且居住在此,若是君上有事找你,自會讓人通傳。」

「我方才去沉光殿,那裏空空蕩蕩,君上難道獨居在天虞峰上?」

「那又有何奇怪?」斷水凝皺了皺眉,「天虞峰向來都是歷代魔君獨居之地,君上自來到魔界之後也一直都在那裏。」

沐瓊茵回首望去,天虞峰在雲海間若隱若現。她想起空寂陰冷的沉光殿,忽然覺得身為魔君或許並不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那樣的話,君上已在天虞峰獨處了數千年?」

斷水凝詫異地望了望她,「你是不是把君上的年紀搞錯了?」

沐瓊茵一怔,「魔君他……不是幾千歲,而是已有幾萬歲了?」

「鏡無憂,你腦子真是錯亂了吧?!」斷水凝豎起柳眉,「君上降生才只六百十七年,正是青蔥無邪少年時。哪裏有你說的那麼蒼老?」

「少、少年?」

沐瓊茵瞠然,一瞬間腦海中許多碎片飛旋拼合,如光影重疊,終於讓她明白了之前產生的詭異情形。

——九轉流光陣竟然真的逆轉了時光,只是因為被魔君施法破壞,從而產生錯亂,在那瞬間將她與魔君都吸回了至少數百年以前的世界。

只不過她的元神與身體再度分離,附身於鏡無憂體內,而魔君卻是完完全全溯回至少年時期。難怪如今他的頭髮未曾變成銀白,言行舉止與先前看到的也有所不同……

——這恐怕還真是個未成年魔君!

——這樣想來,除掉他的可能性就比原先要大了不少。

她正在暗喜,斷水凝正色道:「我且正告你,君上年紀雖還不大,卻法力超群。你休要輕視了他!」

「我怎會輕視君上?就算君上只有一兩百歲,也是魔界之主。」沐瓊茵垂下眼睫。

斷水凝見她神情恭敬,這才施法化出一道幽幽石徑,直通往雲霧瀰漫的樓閣。「進去之後不要隨意外出,如有需求,自有鷹奴為你傳話。」

「有勞。」沐瓊茵溫和一笑,沿着石徑往上行去。才踏上樓側階梯,周圍雲霧漸濃,很快便將其身影隱沒。

*

幻海界絕不只是一幢小樓,迷濛雲霧間有白石小徑延伸無盡,兩旁垂柳紛揚,翠葉欲滴。

前方飛瀑匯聚成湖,水波瀲灧著銀光,層層蕩蕩,跌墜入海。雲霧空濛,遠山蒼青,天虞峰只余淡淡灰影,可望不可及。

她覺得有些疲憊,便在雲間坐下。

雖然進入了魔界,但魔君對自己還甚為警惕,要想將其剷除,強拼肯定行不通,看來只能暗中尋找機會。如今剛入魔界不宜妄動,得等待時機取得他的信任,才可謀劃下一步的行動……

沐瓊茵愁悶不堪,以往的自己並沒什麼心機,只是在筆下才會設計些爾虞我詐,生殺予奪的戲份。眼下卻得被迫親自面對這些問題,實在與本意相違。

然而若不能除掉魔君,她就只能滯留在此,忍氣吞聲寄人籬下。更可怕的是,等到時光行轉至若干年後,魔君闖入崑崙導致三界崩亂,而她元神已入仙籍,身子卻還是妖魔,仔細想想,豈不是真會死在那場劫難之中?

念及此,沐瓊茵不禁心生寒意,忽聽得風聲嘯響,上方有黑鷹飛翔。

只一抬頭,那黑鷹又折返落下,蜷縮著身子停在了不遠處的樓宇間。與先前所見的那些怪鷹不同,這黑鷹倒並無兩個頭顱,但身形明顯比之更為巨大,一雙眼睛幽深陰冷,頸下環生藍色羽毛,猶如沉光殿中的冥火。

望着黑鷹的眼睛,不知為何,她心中浮起詭異之感。

這黑鷹,似乎是在監視着自己?

她裝作毫無察覺的樣子,拈訣化出一雙嬌艷蝴蝶,曳著幻彩蹁躚起舞。

黑鷹撲振雙翅重又飛來,繞着她轉了許久,見她只顧與蝴蝶嬉戲,便掠向了對面樹梢。

*

沉光殿中,魔君透過黑鷹之目看到了這一場景,便懶散地倚靠在寶座上:「不過是個無知小妖罷了,風且,你對她就如此不放心?「

幽暗中傳來羽衣男子低沉的聲音:「君上,妖王下屬都詭計多端,不可小覷。鏡無憂帶着手下前來魔界,祖黎長老不加查核便讓他們入內,萬一這兩人心懷意圖,我們豈不是引狼入室?」

魔君閉上雙目,腦海中鏡無憂翩然起舞的幻景才緩緩淡去。

「我豈會不加防範?故此將她與寒天分隔兩處,即便他們早先有所圖謀,進了魔界也無法商議。」他頓了頓,又道,「更何況,憑着他們兩人就想要暗算本座,豈不是以卵擊石?」

風且低首道:「妖類狡詐多變,君上還是小心為好。」

「知道了。」魔君百無聊賴地揮手,「不是還有鷹奴在監視着她嗎?若有異動,本座全看在眼裏。」

「是,屬下也會再派人暗中觀察。」風且遲疑了一下,低聲道,「在此期間,還請君上不要與她接近。我看這鏡無憂面若桃花,眼含風情,只怕會……」

「怕什麼?」魔君冷淡異常,「本座早已警告過她,倘若心生淫念,自是自討苦吃。」

風且知道魔君已經生厭,只得轉換了話題,「君上,屬下近日觀察滅神法陣,發覺法力似是不穩。而夜半之時,北海深處激流旋轉,那東西似乎快要掙脫而出。想當年先君與那怪物交手良久,才將其鎮服於海底。如今若是它趁着法陣衰微衝出禁錮,對於魔界來說,只怕會有一場惡戰……」

魔君沉默片刻,道:「滅神法陣不該在此時就失去效用,你且安排好人手,時刻盯着下界北海。七日後的祭祀大典如期進行,本座也好趁著那時加固法陣。稍後請長老與斷水凝過來,再行詳細佈置。此事先不要聲張出去,免得眾人惶恐。」

風且領命而去,沉光殿中很快又恢復了死寂。

座前藍色火焰忽明忽暗,魔君緩緩起身,在殿中來回踱步,空曠之中只聽得見寥落的足音。

他雙指一合,身側幽藍火焰隨之躥高,須臾間便幻化出又一隻黑鷹。這黑鷹長得與躲在幻海界的那隻幾乎一樣,只不過頸下生著一圈金黃羽毛。

它展開雙翅繞着魔君飛翔,魔君無聊至極地變出一袋果實逐個拋去,看黑鷹接東接西忙碌不停。黑鷹有意賣弄,在空中扎著猛子表演急停急沖,可是今日的魔君卻有些心不在焉。

黃頸黑鷹叼著堅果落在寶座前,呀呀叫着道:「君上怎麼啦,有心事?」

「別來煩我。」他揮手,將剩下的果實都扔給了黑鷹。黑鷹銜著袋子躲到一邊,嗶嗶啵啵地啄著硬殼。魔君忽而喟然:「阿黃,成天待在這裏,會不會覺得胸悶氣短,神智鬱郁?」

「有吃有玩,胸不會悶,身體健康,氣也不會短。」黑鷹拍著翅膀道。

魔君冷哼一聲,叱道:「頭腦簡單的蠢貨,問你也是白問!一邊兒待着去!」

黑鷹愣愣地搖了搖腦袋,君上今天……是又被長老教訓了一頓吧,或者就是辛苦栽培的花草又全死了?

*

煙水之畔,兩樹參天,間有藤蔓交錯,形如軟床。沐瓊茵枕着手側卧於其間,初時心中仍是不減警覺,但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何危險,也就由著那藍頸黑鷹目不轉睛地望着自己。

倒是要看看,它準備盯到幾時?

她有意閉上雙眼,安安靜靜地躺在藤蔓間。遠處水聲隆隆,可這一天之內發生太多怪事,饒是她靈力充沛,也不覺困意襲來,昏昏欲睡。

迷離中,似乎聽到黑鷹撲飛遠去,她的唇邊不由揚起笑意。

果然是耐不住性子,飛到別處去了吧?

她在朦朧中側轉方向,想要靜心安睡,可那羽翅撲飛之聲卻又迴旋而來。沐瓊茵微微慍惱,迷濛著睜開眼,那墨黑怪鷹果然落在近前樹上,一雙眼睛凌厲生光。

然而在它身畔,不知何時多了一名身穿天青色長衫的少年,正冷冷地望着她。

沐瓊茵一下子坐了起來,半空中柔韌的藤蔓不住晃動。

「你是誰?!」她直視少年。

他卻只是無聲無息地瞥她一眼,幽黑的眼眸寒如秋池。

沐瓊茵雙眉一蹙,腕間珠玉隱隱生出赤光。「這裏是幻海界,你怎麼隨意就進來了?」

少年背倚樹榦,側身屈膝而坐,衣袂微揚。「吵什麼?我難道不知這是什麼地方?」

沐瓊茵打量他幾眼,不由一驚,「你……難道是君上?」

少年鴉翅般的眼睫微微一揚,冷言冷語道:「魔界之中,難道只有君上才可進入幻海界?」

她一愣,雖說直至現在還未真正看到魔君的樣貌,但眼前這少年的聲音與魔君確實不盡相同。「那你是……」

青衫少年淡淡道:「看來你對魔界還真是一無所知。魔君座下有兩位長老、兩位護法,分別喚作祖黎、傾河、風且、斷水凝。」說到此,秋水似的明眸又斜睨她一眼,隱含高傲。

「可我只見到三位……傾河這名字,都不曾有人提及。」沐瓊茵凝眸望去,不禁訝然,「難道你就是傾河長老?」

「怎麼,我看起來不像?」

沐瓊茵想到先前見過的祖黎長老,再看看這樣貌俊秀的少年,尷尬道:「只是沒想到長老駐顏有術,竟還如此年輕。」

「哼,本長老已有幾萬年修為,自然可以青春常駐。」他轉過臉正視着沐瓊茵,「倘若我之前也在天虞峰,可不會讓祖黎放你進來。鏡無憂,我怎麼覺得你不應該來魔界呢?」

「……長老為何這樣說?」

「你既然能將數十位修仙高手盡數殲滅,為什麼還非要來投靠魔君做個俯首帖耳的部屬?難道還怕自己離開蘭若地宮,就找不到容身之處?」

沐瓊茵早就想過了應對之言,故此從容不迫道:「容身之處自然也能找到,但那樣的話與孤魂野鬼又有何異?我雖擊敗了追殺之人,但那些修仙門派必定不會善罷甘休。與其在外面提心弔膽,還不如找個強大庇佑,妖王既然已經不在,普天之下能令我折服的,也只有魔界之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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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正值中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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