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掛斷通訊之後,林恩以最快的速度上了飛機。

MI6在美國的暗線不是很多，但勝在效率奇高,只要出了九頭蛇的監視網，就能將他徹底隱藏起來。更何況他在從公寓跑路之前就拆了裝在通訊器里的追蹤設備,就算冬兵和交叉骨有再大的能耐，他們也不可能再在北美找到他。

所以，情不自禁,林恩走之前撩了一把大的。

不過,要是巴基以後還能逮住他,那可能就真的徹底玩完了。

咳。

還有點小期待怎麼辦。

想起通訊結束前前男友難得激動的語氣，林恩輕咳一聲，有點憋不住自己想笑的表情。

但很快，他就怎麼也笑不出來了。

「我還以為你死了。」接過特工遞來的手機，電話那頭自家Boss的聲音陰測測的，成功讓他身體一僵，不自覺抽了抽眼角：

「我差點就死了,真的。所以你能不能收一收這種遺憾的語氣？」

MI6的長官從來都是整個軍情六處最需要操心的角色。畢竟他不但要負責和政府那一堆只會拖後腿的官僚打交道，還要經常為手下這群本事大脾氣也大的特工收拾爛攤子，尤其是那個浪到所有反派都能夠叫出名字、從青年煩人煩到中年的007。而林恩雖然離那種天怒人怨的程度還有距離,但某種程度上，對於他的頂頭上司而言，卻是個更加麻煩棘手的存在。

比如,那個每周都往他辦公室打十個電話的地中海三件套。

「回去記得告訴麥考夫,我兩個星期……不,兩個月內不想再聽見他的聲音。」

提起這個名字就牙根疼，Boss最後撂下這句話，再也不想跟他多說，非常果斷地掛了電話。留下林恩一臉呆愣愣地舉著手機，實力懵逼。

麥考夫·福爾摩斯。

那個大魔王。

他現在飛回去跟前男友認錯繼續死磕還來得及嗎qwq？

顯然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最前方開飛機的後勤特工回頭看了他一眼，滿臉同情。苦哈哈地撇下嘴角，林恩癱坐在座位上，對著飛機艙頂放空了會兒，突然又像想起了什麼，一躍而起，對著手機瘋狂按了起來。

他必須要找個地方逃難了。

與此同時。

眼睛盯著屏幕，噼里啪啦的朝博客上打字。約翰·華生被一陣又一陣的鈴聲打斷了思路，只好從筆記本前抬起頭，看向沙發上閉目養神的室友。

「夏洛克？你不接電話嗎？」

「我的手機在廚房。」

雙手合十抵在嘴唇，黑髮偵探不知神遊到了哪裡，過了很久才回話。

「那你可以去廚房把它拿過來。」

眼看手機屏幕黯淡一瞬，又接著鍥而不捨地響了起來，似乎不等到主人接通決不罷休。約翰聳聳肩，估計打電話來的人很可能是有什麼非常緊急的事，倒也願意多提醒室友幾次。

然而，夏洛克顯然並不領情：「我的腿說它不想動，在等待有人可以代勞。」

好吧，就是懶。

默默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卻也習慣了不和他去爭辯這些。軍醫站起身，從廚房長桌上拿起手機，拍到了室友手上。

夏洛克的手機從來不備註姓名，他那堪比電腦處理器的大腦完全足夠他記住所有的號碼。因此很多時候，約翰都要從偵探每一絲反應猜測電話那頭到底是誰——當然，至今為止除了那位大英政府先生之外，他還沒有猜對過。

不過這一次，軍醫突然發現，夏洛克在接起電話時的表情，好像和平時經常會有的不太一樣。

「夏洛克·福爾摩斯。」

即便是千篇一律的開場白，也因為室友變化的聲調而顯得不同。約翰低下頭，假裝在跟博客較勁，餘光卻從電腦上方偷偷瞄向沙發。

「……」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可以看到偵探的表情在明顯變化著。軍醫看得很清楚，或許夏洛克確實已經在努力控制了，但效果顯然並不理想。

「你現在在哪裡？」

「……」

側耳傾聽了會兒，夏洛克頓了頓，微微挑起眉。：「麥考夫會殺了你，相信我。」

手一抖，因為聽到熟悉的名字而打錯了一個單詞。約翰輕咳一聲，連忙按下刪除鍵，端起旁邊的咖啡杯掩飾。

而另一頭，夏洛克的電話似乎也已經到了尾聲：

「不行，我已經有了新室友……對……好吧，你會喜歡他的。」

淡定掛掉電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但那一下子精神起來的目光卻已出賣了大偵探逐漸興奮起來的事實。就像是聽到了倫敦犯罪階層在度過整整一個月的冬眠后又重新活躍的消息，或者更形象點，在無聊得快要炸房子時得到了一件頗有難度的連環謀殺案……總之，能夠讓夏洛克·福爾摩斯興奮起來，電話那頭一定不是個普通人。

約翰·華生默默想著。而這時夏洛克已經按上了手機，一邊翻看一邊懶洋洋開口：「喜歡你看到的嗎，醫生？」

「我喜歡……等等，你在說什麼？」被突然點名，約翰條件反射想要裝傻，卻被室友毫不留情地戳破。

「哦得了吧，約翰，你的眼神就像手術刀一樣，快要把我解剖了。」

似乎不太滿意室友的否認，夏洛克把手機一扔，猛得從沙發上坐起：「你從我打電話開始算起，盯著我的臉整整看了五分鐘，期間拼錯了五個單詞，打錯了三處語法，卻還是繼續分心評估我的表情變化……所以，我問你，喜歡你剛剛看到的嗎？」

「……還好吧，難得看你像是在給活人打電話。」夏洛克每說一句就要咳一聲，約翰心虛得別開眼，局促笑了笑：「所以，有什麼好消息嗎？」

「好消息？很多。」

從沙發上站起身，夏洛克躲開地上到處扔著的報紙，一閃身上了樓：「最好的消息是雷斯垂德給我發簡訊，橋洞底下又有了新案子……來吧，醫生，偵探福爾摩斯需要他的博客寫手。」

「哦，好吧。」

合上電腦，轉身去沙發穿上自己的外套。當約翰收拾好一切出門之後，他行動迅速的室友已經站在門邊，朝脖子上系著圍巾。

「如果我們足夠快，大概在兩個小時后可以提前吃個晚餐——」看了看錶，夏洛克拉開門，率先跑下樓梯：「然後就能回到貝克街等他上門了。」

「等誰上門？」

約翰不解。而已經跑到大門口的偵探又拐了回來，按著扶手，探頭看向二樓。

「一個小魔王。」

他嘴角動了動，這麼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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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斯垂德給夏洛克的案子一向都很有難度，當然，是以蘇格蘭場的平均水平而言。雖然每次都會遭到大偵探毫不留情的諷刺，但為了案子，通常探長先生都對此抱有最大限度的忍耐。

而這次也不例外。

帶著兩人在案發現場轉了一圈。果不其然，夏洛克很快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並順著線索，一點點摸排出了兇手的身份。

本來事情到這裡，就應該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夏洛克破了案子，蘇格蘭場抓到了兇手，約翰再將這一切如實記錄在博客里。可是，在大偵探帶著探長去兇手住處圍剿的時候，卻出了點小小的意外——由於對地形不熟悉，兇手又很難纏，蘇格蘭場竟然讓人從包圍圈中給跑了。

「你的人都是蠢蛋嗎？還是腦子裡裝得全是雜草？！」

大概是因為約翰差點就被兇手打傷的緣故，夏洛克難得暴跳如雷，站在雷斯垂德身邊，對包括他在內的所有警員進行了毫不留情的諷刺：「包圍！你們都不懂什麼叫做包圍嗎？！連房子後面那麼明顯的門都看不到，你們全部瞎了嗎？！！」

「好了，夏洛克。」披著毯子，看著雷斯垂德難得一言不發地任偵探嘴炮，老好人約翰·華生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試圖安撫：「這也不全怪他們，我們都沒有想到兇手的動作會那麼靈活。」

這其實是很中肯的評價，約翰想。事實上真的要他來說，那個兇手實在是太厲害了，就像電影里演得殺手一樣，彈無虛發，還異常冷靜。就剛剛那種情況下，恐怕得要MI6派人來才鎮得住。

「但這不是他們眼睜睜看著兇手逃走的理由……！」

大概是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著實讓大偵探氣得不輕。當兩人從蘇格蘭場出來，走在回家的路上時，夏洛克依然在喋喋不休抨擊著。

聳聳肩，倒也不攔著他。約翰有一搭沒一搭聽著室友的抱怨，腳步拐過街口，突然有些想念貝克街溫暖的起居室。

而221B的大門似乎就近在眼前。

軍醫忍不住加快了腳步。可突然，在戰場上磨練出的第六感發出尖銳的警報，一下子讓他停在了原地。而與此同時，夏洛克也看到了站在貝克街旁的那個人，舉著槍，滿臉殺意，正是剛剛那個從蘇格蘭場包圍中逃脫的兇手！

「砰——！！」

「夏洛克！！！」

大概是對偵探揭穿了自己心懷恨意，那人不顧周圍來往的行人，直接扣下扳機。子彈直直飛向夏洛克的心口，卻打了個空。約翰憑藉戰場上磨練出的反應力猛得將他撲倒，雖然躲過了那致命一擊，卻也喪失了逃跑的最佳時機。

而兇手已近在眼前。

黑黝黝的槍口直接瞄準了地上的偵探，那人眼中露出孤注一擲的猙獰，趕在約翰再一次反應之前，就要射齣子彈。

然而——

握在手中的槍支突然自動打開保險，鎖住了扳機。與此同時，伴隨著一陣呼嘯的風聲，他只感覺右臂和後頸一痛，黑暗蔓延上來，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呦，Sherl，怎麼這麼狼狽？」

瞬間撅斷了兇手的胳膊，順便打暈了事。林恩站在221B門口，看了看跌坐在地上的夏洛克，又看了看他旁邊一臉懵逼的軍醫，撇撇嘴：

「別告訴我是因為腎虛。」

持續懵逼的華生：……啊？

秒懂的夏洛克：……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