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盧相爺的貞操

23.盧相爺的貞操

初冬的暖陽斜照著盧府老宅的黛瓦黑頂。

再來說說盧家的那幾個女人們。

從錦繡忽然改轉了性,變得低眉順眼、溫溫婉婉、知書識禮起來——盧家的那幾個女人,簡直覺得就跟日頭打西邊出來,大白天見了鬼似的。

一個個眼珠子瞪得老大老圓。

時下飯口,一大家子圍著張黑檀木嵌大理石的八仙桌用晚膳——是的,這是他們老盧家的規矩。

吃飯,要有吃飯的規矩禮儀,他們的家主盧信良盧大宰相沒有動筷子——那麼,誰也不能動筷。

當然,這是錦繡嫁進府之前。錦繡嫁進府之後,管他誰有沒有動筷子,她挑挑眉毛無所謂先把自己給吃爽吃舒服了再說……如此之事,說來也是彆扭不倫不類,所謂的仁孝禮儀,所謂的「孝子賢孫」,所謂的「入孝出悌」——然而,當碰上盧家一貫於女人的「三從四德」時——很多東西,就顯得那麼滑稽又可笑起來。

盧信良沒有動筷子,他的老母盧老太太自然不能「動。」

這是「三從」——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而「從子」。

盧信良儘管有時候會說:「母親,請您先用膳——」是的,到了他這一代,很對規矩禮儀都打破很多。就是他的曾祖父那一輩,女人在男人吃飯之時,絕對不能與其同桌。得先邊兒上站了為其布菜倒酒,等男人們都用膳完畢,這才把剩下的膳食端閨房裡慢慢吃——這是所謂的「夫權神聖」。

盧信良老母盧老太太呢,也不知是不是有意做給錦繡看,倒也依舊端著個身子,表情四平而八穩。

她說,「嗯咳」一聲,身子端得就像個泥做的觀世音雕塑:「這是規矩!——何謂婦道啊?這就是婦道!一個女人,若連起碼的『內外有別』、連起碼的『男尊女卑』等諸多道德規範都不遵從——那麼,這女人,就不像個女人——至少,不是個咱們盧家的女人!」表情刻板獃滯地,然後,這才動起筷子:「好了!既然汝賢已經放話了,你們也都可以用膳了!」最後,這一家子,才正正經經,規矩十足、默不作聲吃起飯來。

錦繡在邊兒上直看得噁心想嘔。

手翹三根蘭花指,輕捏了一個又黃又酥的大螃蟹在手裡。

偌大的螃蟹,香嫩美味。

她一會兒用小銀鎚子敲碎蟹的硬殼,一會兒問著邊上的丫鬟要這兒要那兒:「嗯咳!蒜蓉呢?怎麼沒有蒜蓉?——」「還有生薑,生薑呢!——沒有姜這怎麼吃!」吵吵嚷嚷,把個盧家的那些女人們,眼瞪眼地,直瞪得,恨不得衝上去甩她兩耳刮子,或者搖搖她肩頭:好你個葉錦繡!你都不看看這是在哪裡?——這是盧家!是她們百年詩禮講規講范的盧家!

當然,以上,說的是從前的那個錦繡。

從前的,那個還沒有孫悟空拔猴毛「變身」的錦繡。

現在,杯箸碗筷依舊「磕托磕托」發出輕微細動的響。

大家依舊一桌子用午膳。盧信良沒有上早朝,大家本就覺得奇怪。

現在,令盧家那些女人們眼珠子個個瞪得溜圓的,是——

「相公啊!來,吃點這個,別光盡顧著喝湯,這湯里啊,加了太多燥性上火的參料,你人又這麼年輕,身子骨又壯,血氣方剛的,一天到晚,瞎!無事補這些東西作甚?——你又忘了昨兒晚上了不是,嗯?要不是昨兒晚上妾身——」

「夫人——!」

盧信良漲紅著臉,立馬將她打斷。如果錦繡,膽敢再冒一個字出來,他保證……

呼……

他保證……

其實,他什麼也保證不了……

盧家的那些女人們,簡直像天寒地凍的三九天看見了桃花,或者是菜園裡冒了棵人蔘出來。

稀奇!太稀奇!

一個個手端著飯碗,斯斯文文地,筷子夾了菜,卻遲遲忘記送到嘴巴里……

總之,不管什麼表情,眼睛瞪得究竟有多大多圓,然而,眼神目光全都詫異不解地,像看怪物似地牢牢把目光釘在這一男一女身上——他們的一家之主,或者是向來刻板正經又嚴肅——這時,卻霍地一下臉漲紅得像猴屁股一樣的盧信良身上——以及,這「轉了心」、「改了性」的錦繡身上。

錦繡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賢良又淑德」,這已經不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了!儘管,很多人都覺得這錦繡一出一出的,估計又在耍什麼幺蛾子,可是,現在的這些女人們,眼眨也不眨地,就看著這兩口子一唱一和,夫妻「恩愛而和諧」,不是她把菜夾給我,就是我又把菜夾給她……

一旁的盧三終於忍不住了:「二嫂!」

她把那眼睛死死盯住錦繡那又紅又腫的嘴,還有雖給盧信良夾著菜、卻一直是襖袖裡失了火,抖落得不停的兩隻手。

那手……怎麼會抖成這個樣子?還要那嘴,噢,天吶,怎麼腫得……?

是的,現在的盧三兒姑娘,倒不關心錦繡這一出又一出耍什麼「幺蛾子」——不錯,她敢打賭,敢拍胸口打著包票——這女人,裝得這麼假模假式地,肯定又在想玩什麼花招?!只是,到底她要玩兒什麼把戲和花招?……盧三兒姑娘依舊把錦繡的那張紅腫腫的小嘴,還有那瑟瑟抖的手,看了又看,盯了又盯……不錯,因為是個老黃花,男女之事自然是白痴葫蘆的傻瓜一個,她就那麼頗為好奇,十分不解地,把錦繡盯了又盯,看了又看。

「呵!這嘴腫成那樣,別是二嫂您又在外面偷吃了什麼好東西給燙著了吧?」

她一頓,笑,板著張臉,冷冷地:「咱們這府里呢,自然沒有二嫂娘家府邸那麼多山珍稀奇可供吃供喝的!但是二嫂——有好吃的,何不拿出來和我們一道分享分享?也讓我們這些沒吃過那些海味山珍的見識見識?——對了!瞧二嫂您的手抖瑟成那樣,戲院里唱武打戲去了?還是,背著我二哥半夜去偷偷打馬吊了?呵——」

酸里酸氣的,又是一陣輕嘲冷諷。錦繡,這女人,裝什麼不好,竟裝起賢良淑德了?!

錦繡當時正在喝蓮子羹。盧信良「禮尚往來」、「舉案齊眉」地,也舀了一碗羹親自端給到錦繡手裡。錦繡的那勺蓮子羹還沒放嘴裡呢,「噗」地一聲,猛地「嗆咳」起來。她的侍女春兒忙趕過來拍背:「小姐!小姐——」意思是,得保住您的形象!形象啊!

錦繡笑得腰都快斷了。真的!要不是裝什麼賢良淑女,她早笑得四仰八叉,把桌子翻了個兒都未可知。

盧三兒啊盧三兒!你說你——你說你——

裝的是吧?

忽然就在這短短一剎之間,錦繡,竟覺得那個向來和她針尖對麥芒、至死都不兩立的盧三兒,竟然憨眉憨眼兒地,有點……「可愛」?

盧信良的臉紅得不像樣子。他的手也抖落起來。錦繡剛才剝了個蝦在他碗里。

錦繡說:「相公,來,多吃點這個才是正經,聽說蝦是涼性,降火的,對你在的身子骨,有所益處喲——」

盧信良感覺自己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或是挖個坑,刨個土,乾脆把自己埋了算了!

是的,原來,最近的盧大相爺,到底禁不住錦繡對他的那番「折騰」及「誘惑」。

各雜事宜,暫且不提。

那天的盧信良,依舊兩個人裝腔作勢表演一番,爾後,錦繡依然說她腳冷,他給捂腳,當然,早膳自然又是錦繡各種理由搪塞過去了,事情還是來了個大反轉。盧信良到廚房吩咐下人備好了早膳后,膳食命人端進了兩個人的廂房裡——關嬤嬤告假,所以,很多事情盧信良居然親自跑趟代替。

錦繡喝了碗豆乳。

忽然,一時促狹興起,想起了什麼,把眼睛一眨,嘴角淺淺地一彎——是的,心裡惡作劇,便想整整這個男人。

坐在對面的盧信良,儘管用著早膳,臉拉著,麵皮兒綳得很緊很緊,然而,衣冠楚楚的樣子,錦繡不知就想起他這幾日的各式各樣窘態。

「倒可惜了這幅潘安般的好樣貌!」

她想。這個男人,總是一副清心寡欲、老氣橫秋的聖人君子模樣。可這兩天晚上,嘖嘖,那憋得難受,那騷勁兒……

她想整整他。「嗯咳」一聲,裝模作樣,又是極為賢良溫婉淑女的一笑。當然,這時的錦繡已然不知內心深處對於「逗弄」這個男人興緻——遠勝於她對那個「龍玉」的追求。她覺得很好玩,盧信良很好玩——他越是這樣假正經,錦繡越是想使使她的手腕子來撩撥撩撥。最好撩撥得他哭爹又求娘,恨不能一把猛按住錦繡的手,跪倒在地:「娘子!算本相我求你了!求你別再這樣撩撥本相了行不?本相要經受不住了!……」啊!……錦繡越想,心裡越是樂開了花兒。

「夫人,你不好好用你的早膳,這樣看著本相算怎麼回事,嗯?」

盧信良終於開了口。正襟而危坐地。

是的,被錦繡這樣一雙熱情火辣辣、又蘊裝成一副溫婉賢良淑德樣子盯著,盧信良感覺自己周身的背皮都在發麻。

「嗯咳!」錦繡又輕咳嗽了一聲,微笑甜美動人地:「相公,妾身來喂你用早膳好不好?」

盧信良一震。

接著「嗡」地一下,就感覺自己的整個腦門兒耳朵都在不聽使喚響動。「你、你說什麼……」

然而,話音未落,他人還沒有反應,錦繡,已然放下手捧的豆漿青瓷白底小花碗,又就著盧信良的手,一點一點,慢慢地、極為甜膩溫婉動人地,把對方手裡的豆漿接過。「來,張嘴,啊——」她說。

盧信良竟想也不想,乖乖地,倒還真把嘴張了。

「噓,慢著點兒喝,小心燙,來,相公,我再給給吹吹——」

錦繡實在實在太壞了!

就那樣,故作溫順而恭敬、極為甜美溫婉動人地,也不知那樣又是吹氣如蘭,又是親手嬌嬌弱弱一口一口給對方餵了多久的豆乳。盧信良依然正襟危坐板著張臉。錦繡心忖:「啊呸!樂得把你!這滋味兒,爽飛天了是吧?……」當然,不露聲色,裝模作態地,兩個人,這麼一副「夫尊妻順」樣子。盧信良倒還真心裡樂開了花兒。麵皮兒雖照舊綳著,端著,心裡卻在暗想:錦繡啊錦繡!你現在就裝,你裝——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本相定會把你變成真真正正的這幅模樣——這幅低眉順眼乖乖給我喂飯的小媳婦模樣!

心裡正大閃紅星想得美滋又美味兒。

「唷!」

錦繡忽然把那碗豆漿自嘗了一口,好像有些兒冷了。溢了一點在嘴角。忙找巾帕擦。找著找著,也不打算擦了。「相公……」把她那嘴角溢出的濃稠的、乳白色的豆汁漿沫一舔。姿態艷絕,各種風情、旖旎、味道、媚態……自是無法用言語表達。

盧信良把身體一綳,再一震。

是的,要瘋了!

他覺得自己真的要崩潰了!要炸裂了!

「唉,瞧妾身這記性,相公不是常說,靜以修身,儉以養德嗎……」

意思是,這一點點豆漿溢在嘴巴實在糟蹋可惜。還不放過,繼續舔。風情而艷艷瑰姿如畫地,就那麼一直……地舔,一直地……舔。

舔來又舔去。

「呼」地一聲,盧信良終於終於受不了。「夫人!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嗯?」

是的,那天的盧信良,形骸之不顧,舉止言行之失態失常,什麼朱老夫子程朱理學,什麼孔孟道德聖賢君子……再一次統統成了過眼雲煙。

「錦繡!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嗯?」

他掰著錦繡的後腦勺,努力地,使勁兒地,猛地狠狠往跟前一壓。

嘴,就對著錦繡的那張還溢滿著情/色滿滿乳白色豆漿的瀲灧朱唇咬了下去。

淡青色的晨曦再一次爬滿紗窗。

其實,確切地說,那應該不是「咬」,而是吻,舔,啃,吮。

一點一點兒,輾轉反覆,沿著唇峰,再撬開珠圓玉潤的貝般唇齒……錦繡的嘴,都要被這個男人的吻以及啃咬弄壞了。

或者說是已經弄麻弄腫了。

男人的胳膊與手臂也朝錦繡伸過來,緊緊地抱著,像抱一個終於被他逮住可以使之報複發泄的寶貝東西。

粗喘著氣息,熱情高漲無限膨脹擴大的欲/望……錦繡,自然是感覺到了。

琴几旁的一束瓶插臘梅在微風中發出輕輕地,細微地響。

那麼輕輕地,細微地……微妙而不可言地。

錦繡忽然感覺自己的心,就在這一刻迷茫搖動起來了。

是的,她不喜歡這個男人,不愛這個男人。她和他,完完全全,背道而馳,隸屬於兩個不同的世界、不同信念生活態度的人……她怎麼可能喜歡他?——不,沒得扯淡!

可是,她的心跳了起來。那麼激烈而又誠惶誠恐地。

是的,錦繡她什麼也不怕!天不怕,地不怕,不怕與這個男人發生肉/體上的各種糾纏與廝鬧。那種肉/體上的糾纏與廝鬧,對她錦繡來說算什麼?是啊,算個什麼呢?

可是,她也有怕的……

她怕……

「呼」地一聲,擱在琴几上的膽瓶梅花又被風吹得簌簌響動。

錦繡豁然身子震動。「相公——」她笑,仍舊溫婉動人,裝得假模假式地,猛地將男人身子反掌一堆。

「你們儒家書上常說,節慾戒怒,是保身之法;收斂身心,是治家之法,呵呵,相公啊……」

她又一笑,低著頭,半嗔半羞地,臉上紅雲朵朵,似有點嬌,有點兒弱不禁風地俏。

「這大白天的,仔細讓下人們看見……」

說著,還半怨半怪地,袖子輕輕拭了拭嘴角,連帶著盧信良那曖昧的,殘留著一點水液的漂亮紅唇上,晶晶瑩瑩的東西也輕輕地,當著對方的面擦了過去。抹得一點不留痕迹……

據說,當時的盧信良,一張俊面憋得是又紅又紫又難看。

臉,依舊拉得老長老長。

最後,兩個人在房裡,到底是隔靴搔癢,不知怎麼地又廝鬧一會。

錦繡心裡的那個氣喲!

原因是,這次,她還真把這船底下放炮仗的悶不吭聲盧大相爺給撩得壞了,撩得差點就走火入了魔!他讓錦繡用手,甚至,連「嘴」這種無恥之「要求」都提了出來!錦繡呢,哪裡願意屈尊,盧信良就循循鼓舞並誘導:「這男人的身體,也和你們女人走葵水來月事是一樣的,如果有東西堵在那裡出不出來——會死人沒命的!」其實,倒也不是真的無恥和不要臉。盧信良的這話卻是個實話!像錦繡這樣的女人,就睡在自己邊兒上,這幾天幾夜不曾動,對於一個年輕血氣方剛的男子本就實屬不易,且哪禁得住她如此風情萬種地撩撥和挑逗?而如此,錦繡呢,也不知是個什麼緣故,居然答應了!是啊,答應了!太陽打西邊出了來!錦繡心想:「嘖嘖,這個盧信良,平時看著那麼一副清心寡欲樣子——」她勾著嘴兒,頗有些得意沾沾自喜,「如今,見了我,你還不是現出了原形?」倒也不太當多大回事兒,兩個人就那樣鬧上一番。

轟轟烈烈地,鬧一番。

……

錦繡的嘴腫得不行,手也抖落個不停。

現在,盧三兒的一席發問,尤其是她的那句:「吃了什麼好東西何不拿出來分享分享——」「怎麼二嫂你的手抖得那麼厲害,是不是又偷偷去打馬吊了?」——錦繡心裡的那個笑喲!笑得就快憋不住當場一口蓮子羹給噴了出來。

好你個盧三兒!好你個不出閨門任事不知的詩禮書香大家閨秀!

還「分享」,還打「馬吊」……

錦繡當場就差沒給說出來:「是吃了好東西,是打了馬吊……是打了你二哥身上的……」

不過,得去掉一個字:……「馬」。

錦繡感覺自己快要笑岔了氣。「嗯咳」一聲,偏偏地,一直又紅又板著個臉的盧信良像是怕錦繡一失嘴說出什麼,趕緊用手肘悄不作聲邊上朝她靠一靠。「用膳!」他黑著張臉。以示警告之用。大概然後彷彿還覺不夠使力,又一靠,並在心裡還加補了一句:「你要是敢講出來,葉錦繡——保證本相我不把你給打死!」

錦繡笑得更樂了!

「嗯咳!」她說:「這東西,可是不能給你分享說道的,三姑娘,等你嫁了人再說吧!」

轟地一下,盧信良的耳廓紅得快要成煮熟的蝦米。

而其餘的三個人呢,也是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搞了半天,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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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夫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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