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陌上生秋草

107.陌上生秋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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酈氏有自己的情報系統,費了三天兩夜的功夫,於黃昏前送來了密報。

暗衛組織天元除了給皇家提供暗衛,還會給貴胄王公們提供護衛保鏢,據說天下第一的殺手組織清秋月明樓也是其中的附屬組織。

韓七被燕八換走,等於是從皇家退回了天元,酈家情報勢力無法滲入天元,不知道韓七在其間發生了什麼事,但這半個月期間,天元輸送了三批人給權貴當護院保鏢,清秋明月樓也接了兩撥暗殺任務。

其中一個需要護院的權貴是男后的侄子,被封為安遠侯的鄔秋光,他的新護院名單無法核實。韓七也許是充當了他的護院,又或者是先在暗殺任務中受了傷,再籍此在皇室暗衛中除名,再轉入安遠侯家的,但無論如何,在琳琅於女皇面前的發難之前,這個人已經落入了鄔家的手裡。

也許因為他拚命救了二公主性命,所以才被鄔家認為是眼中釘,如果不是琳琅跟女皇提起,讓對方覺得他活著還有點分量,恐怕已經被折磨致死。現在是拿了個半廢人來跟琳琅交換了籠絡邊關將士的機會,也算是物盡其用。

琳琅看畢,恨得緊緊將紙箋捏成一團。至此她已經可以肯定,天元肯定跟鄔家有很深的聯繫。難怪上次讓朱九相約,對方首領避而不見。這次她才面聖不久,還未回到自己院落,口風就已傳到華祝薇耳內,女皇身邊必定有華祝薇的人,說不定就是那個無煙。

她將紙箋幾乎攥出水,忽然抑制不住的發起抖來,一陣強烈的后怕攫住了她的心,差點要失聲哭出來。

她竟然什麼都不知道,她天真的以為他只是犯了一個小錯,所以要被女皇小懲大誡。她完全沒有料到,對頭對自己救命恩人的仇恨,她竟然把找回他的緊迫性完全忽視了。

韓七對她而言,不是一個普通人。他是她在這個世界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初見時,他的忠心,他的冷靜,他的從容,讓她深深信賴他,相信他能擔當起一切。即使她知道他的地位遠不如她,但在她心裡隱秘的角落,卻是對他存在依賴和期待的。

也就是這樣,她沒有好好保護他,對他的被調換,失蹤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她自詡喜歡他,要將他護在身邊,可其實沒有盡到全力!

她完全沒有勝任她的身份,沒有意識到自己身處的險惡環境。韓七在受苦的時候,她還在詩會上跟卓明意言笑晏晏!

就因為她的漫不經心與自傲自負,把她身邊重視的人拖入了泥潭,幾乎沒頂!

歉疚的感覺幾乎把她的心碾碎,她心裡只剩下了兩個字——幸好!幸好韓七沒有死,還留下個她可以彌補的機會。

要是韓七真的無聲無息的死了,他還是她這般珍視的人,要是真的……她渾身打著擺子,像得了場瘧疾,驚慌失措。

她攥著信紙,痴痴在院子里站了半個時辰,直到暮色籠罩了院子,她才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內室。

確定了這人是韓七,琳琅再不願讓他跟燕八待一間房了,自己寢室隔壁客房讓冷秀住了,乾脆就在自己寢室外間多加一張床,讓韓七住下,也方便自己親自照顧。

那日秦青把韓七從頭到腳打理了一遍,他一直昏睡在床,這三天里曾經高燒,秦青說是虛寒入體,他體內元氣薄弱,加上傷口熱毒攻心,兩下在體內交戰,所以發燒。

琳琅卻知道這是傷口發炎,擔心無比,扣著秦青不讓他離開。她自己也親自挽袖上陣,兩人加上個璃兒,幾日里不眠不休,才算是從死亡線上把人給拉了回來。

今日凌晨韓七出了一場大汗,人跟從水裡撈出來似的,燒才退了下來。秦青說他小命算是保住了,才辭去回家。只是韓七經此折騰,虛弱得一直昏睡,現在都沒睜眼。

琳琅到床邊看看還是暈迷不醒的韓七,俯身在他胸口聽了一會兒,雖然心跳不強勁,但是很穩定。雖然在暈迷之中,他的眉頭還是緊緊皺著,臉色很壞。她感到喉嚨緊縮,低聲道:「對不起……我疏忽了……」她差點滴下淚來,趕緊仰起頭等淚意過去。

讓人熬了稀爛的米粥送來,連糖罐鹽罐子一併送上,她拌了兩勺糖,加了半勺鹽。這裡沒有葡萄糖,只能用最簡單的食物增加熱量。

她坐到床榻上,把人扶起來,璃兒過來道:「公主,讓奴婢來吧。」

琳琅搖搖頭,「你給我準備熱水和毛巾。」

她抱起韓七的肩背,讓他的頭枕在自己的大腿上、披散下來的幾縷長發凌亂的散在他臉上,顯得十分脆弱,她輕輕替他把頭髮抿到腦後。一隻手把他咬得緊緊的牙關捏開,填進去一勺粥,把嘴巴合上,手在喉結下一點點的地方捏著往上頂一下,再往下順,粥就順利的滑下去了。

能吃進去就好,證明他還有本能的求生**。琳琅這一手是在病房中練出來的,要是真的吞咽又困難的病人,就得採用鼻飼,那可痛苦極了。在遭受了好多回可憐病人慾哭無淚的表情控訴下,琳琅終於摸索出這手絕技,沒想到在此時派上了用場。

一碗粥很快就喂完了,琳琅又給他餵了一碗鹽糖水,失血多的人最危險的就是缺水。眼看韓七憔悴的臉有了幾分人色,她忍不住伸出手,替他揉開了緊皺的眉心。

璃兒把熱水毛巾準備好了,琳琅又給他擦了一把身體,之前秦青離開前給他簡單的清理了一次,但都是圍繞傷口的,沒有這麼徹底。這次琳琅屏退了所有人,連胳肢窩腹股溝這些地方都擦了幾遍。

擦到他那精瘦的腰時,琳琅一個沒忍住,垂下頭,親了一下,在他腰側的軟肉咬了一口。昏睡中的人顫慄了一下,一股又軟又暖的感覺從口腔內瀰漫開來,她懸在半空中漂浮不定的心忽然就啪的一聲,砸到了實處。

反正已經死過一回了,腰牌都沒了,武功也廢了,咱就不當暗衛了,就當我的……唔,她趕緊撤嘴,坐了起來,眼睛瞅著自己啃出的一對小小的深深的牙印,低聲道:「你要是……醒了,就,就翻個身吧,後面還沒擦呢。」

「……」

琳琅等了半天,都沒聽見半點回應。要不是她剛才突然感覺到唇齒下的肌肉忽然繃緊,她也會以為他還在人事不省。

可她盯了他一會兒,不但渾身僵直,就連他的嘴唇也一點都沒動,也許剛才只是本能反應。

她彎下腰,把他一條胳膊拉在自己肩上,把他半扛起來,另一隻手插到他腰下,抱起他精窄的小瘦腰,心又不爭氣的亂跳一通,在心動的時候,好像沒費什麼大力氣,就把他半摟半抱的給翻了過來。

韓七背後傷痕不比正面少,大多都被秦大夫清理過了,琳琅換了盆熱水,擦了一遍,又試圖把淤青的地方輕輕給揉開。她一面小心翼翼的操作著,一面跟他絮叨道:「沒事了……馬上就好了……嗯,你是我的人了……」

擦過後,想給他穿上衣服,想想又算了,跟自己說,光著傷口好得快。回頭見他臉深深埋進枕頭裡,似乎要埋到天荒地老的樣子,心裡嘆了口氣,這樣捂著口鼻,不會窒息吧?

她脫了鞋子上床,從側面抱住他的腰,慢慢把他翻過身來。

她沒有寬衣,但懷裡那個身上沒有衣服,這樣緊緊貼著,好暖和啊……就是太僵硬了一些。

她像呵護雛鳥一樣,從背後摟了好久,懷裡側身躺著的人一直沒動,呼吸也是細細的,幾乎聽不見。

跟她胸口貼合的後背,不知道是不是捂得太緊,有點熱,不會是發燒了吧?

她鬆開他,探身摸了摸他的額頭。

比她的手心略低的溫度,幸好沒有再燒起來,她大大鬆了口氣,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頭髮鬆開了,一綹碎發從她鬢邊垂下,拂到了他臉上。

她低低嘆息一聲,翻回床上,從背後攬著他的腰,把臉頰貼在他的背上。

「我給你重新起個名字,韓子康,永遠都健健康康,好不好?」

她聲音低啞,帶著點哭音:「以後就跟我在一起,永遠不要離開我了,好不好?」

停了停,她又說:「你沒穿衣服……讓我看了,抱了,以後就是我的人了。你不許走,不許死,知道不知道?」

仙鶴燭台上的紅燭搖搖忽忽,帳子里的人絮絮叨叨,漸於不聞。蠟燭終於燃盡,燭蕊飄出一縷青煙,彷彿一聲嘆息。外面月亮慢慢爬上,透過碧紗窗探進來的月光如在地上塗了一層水銀,漫漫的,房中一切如同美人紗裙一樣變得朦朧縹緲起來。

她見到對方一副戒備的樣子,知道他對自己這公主身份還是挺忌憚的,自己的膽氣就壯了起來,盯著他笑眯眯的說:「這幅畫我也喜歡得緊,這般優美清幽的風景,只得畫中賞,人間卻哪裡找呢。便是有,我等這般俗人,也是不可能拋卻俗務到此一游的。」

秦大夫萬萬沒想到平日驕傲不馴的公主,竟然會說出這一番話來,不由吃了一驚。這話正說到他心坎去了,若換著旁人,少不得要跟著一起概嘆兩句,但對著自己向來不看好的公主,卻無論如何附和不起來。

他微微皺眉,忽然有點後悔自己怎麼就等得不耐煩了,教這麼一幅圖畫所迷,不過也怨不得自己,那可是前朝畫聖的真跡哪。一面又覺得琳琅公主靠自己太近,幾乎氣息可聞,真是相當無禮。

他臉色一端,便想要叱責。忽地琳琅不動聲色的後退幾步,站到几旁的椅子邊,作出一個邀請的手勢,親熱又不失恭敬的說:「秦大夫遠道而來專為關心我的身體,辛苦了,請上座罷。」

秦青一口氣被她憋在喉嚨里,暗道平時自己也在太醫院應卯,今日不過是從前宮到你這景和宮,還有車輦接送,算得了什麼遠道而來,這人真是巧言令色!嗯,看來是最近吃了個虧,有了點心計,比以前更難纏了。

他本來是負責診斷後宮那些男妃的,最近也到過兩個公主的宮殿幾回,因為他的兒子剛成年,跟兩個公主年歲相當,他自己是一級醫官,兒子是在備選的行列的。之前他到大公主華祝薇住的景雲宮兩回,兩次都是如今次這般,替被刺殺的大公主診斷,兩次的經歷都不堪回首。

第一次他見到大公主華祝薇好端端的,一點事都沒有,卻奉他一份厚禮,找他配了幾劑猛葯,是會讓男子極其衝動,徹夜宣洩直至精力耗盡,非死即廢的,用來對付那些侍候她不盡心的人的。

秦青不敢違抗,替她配好了再秘密讓人送去,也不敢找女皇打小報告,心中實在是覺得這個大公主不把男人當人看的。

第二次進大公主宮裡遭遇更慘,他碰到了點天燈。那可是個大活人啊,一根前頭削尖的棍子,打磨得滑溜溜的,上面一絲毛刺都沒有,從人的穀道捅進去,從喉嚨眼伸出來,再在上面樹上一根蠟燭。燭淚一滴滴的沿著棍子落到下面那被棍子串起來的人臉上,嘴裡,血淚交融,連慘嚎都嚎不出來,還要耗上三天三夜人才咽氣。

秦青當時就暈了過去,回家后休養了足足一個月,家裡再也不讓點蠟燭,全讓換上了油燈。

他對大公主就一個評價:豺狼之性,萬不可近。

兒子如果非要被選上,他寧願放進二公主的冊子里碰運氣。只是這二公主也不好,驕傲不馴,有個暴脾氣不說,平時還眼高於頂,對著五品以上的官員還會客氣一下,對他這種醫官如果在宮中碰到,通常是裝看不見的。他兒子是在家裡捧著長大的,但本身自己的家世就沒法跟其他的世家大族比,二公主又是這樣一個人,鐵定會受氣。

他之前來過一回,是自告奮勇來給二公主請平安脈的,就是看看月事正不正常,還有就是身體好不好。因為二公主也即將成年,要擔負起覺醒血脈的重要任務了,身體必須得好。上次華琳琅就沒怎麼待他客氣,他氣上心頭,也很給了她的下人一些臉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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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錄(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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