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來臨 1

進村就聽有人說：「今兒也不知咋的了,養雞場的雞很是不安分，亂飛亂跑的，雞蛋下的到處都是,誰也不去窩裡下」

「我們家的鴨子也是就在院子瞎轉悠」「是不是今晚真的要地震？」「有可能，畜生比人尖（聰明）」「那今晚還睡覺不？」「還睡啥？不睡了，大不了明兒再補覺」

這樣的議論很多,都等著今晚是不是真有事發生！

虎子爺倆飽飽吃完飯,把屋裡屋外檢查一遍,沒有疏漏，又去地窖查看一番，煮熟鹹淡可口的五香雞蛋鴨蛋裝了一小缸，饅頭一大缸，醬肉滷製品都是一小缸，禁放的肉乾最多，乾果、炒熟的花生米、能久放的蘋果柚子都裝在筐里，米面放在缸里，塑料桶全部裝滿水,藥材一罐罐面碼放整齊。

「爸,我們是不是把塑料布裁剪好,這麼一大捆一大捆的拿出去還不立馬就沒,總有貪小便宜的」鄭凱看一卷塑料布實在太多提議道。

「咱們先扛出去，到外面再剪」一捆的確是多了。一捆塑料按一個棚子一塊剪好,疊成一塊,碼放整齊,這些都放廂房就行，地窖還不能暴露出來，他們爺倆要做的事多，家裡沒人看著，要是有人看到地窖東西還不都搬空！

屋裡該放啥放啥，以免引起別人懷疑，收好地窖的口就要封死，任誰也看不出來。但能不能經得起地震考驗就不得而知了。

手邊放好手電筒桌子柜子在頭前，水壺乾糧，衣服鞋帽都準備妥當，爺倆沉沉睡去。

大窪農場，李雙春叫大家集體出來，都在白天臨時搭建的棚子里睡，誰也不許進屋，反對的無效，「場長，你這是擾亂民心，幹啥不讓我們在屋裡睡？外面蚊子又多，濕氣又重，我要向上級彙報」場里一個幹事氣哼哼說道，有人出面下面就有人附和。

「今晚沒事，我自當會向上級領罪，隨上級處置，但是今晚誰也不能進屋」李雙春厲聲道，他就賭這一回了，為了大夥的生命，他甘願冒次險。

天一擦黑侯博文和葛大成就叫來建築隊的同事，在他們住所旁搭建簡易房，他們本就是干這個的，手又有東西，搭建很快，周圍人看到都來看熱鬧，「你們這是忙活啥？」有人問。

「屋裡熱的睡不著，搭個棚里睡外面，涼快！」葛大成回話，今兒悶了一天，熱得讓人心裡煩躁。

「你們還真能想著，還有料沒？我們也搭個！」「有呢，那邊就有棍棒，你們自己去扛，就按我們這個樣子做就行，簡單著呢，不用了一拆就得」

「好嘞！謝謝了！用完了還你們！這個鬼天，還真是熱！」邊上看熱鬧的有還再看的，也有跟著學的。

地上用磚石架起一塊塊木板，上面鋪上草墊子，再把屋裡行李被褥搬出來，木箱也都搬出來，有用的全裝箱，外面留一下破爛。棚子上衫上草帘子裡面罩上塑料布。「陳叔，你們先睡吧，我和葛大哥看著，要是有事就叫你們」侯博文擔心四老受不住一天的忙碌加上熬夜。

「你們機靈著點，有事就叫我們」年歲大了是不禁熬。

慶喜氣沖沖從外面回來，童冬梅迎上去問：「沒接來？」「別提了，以後我都不想說那是我弟弟，怎麼就是一個耳根子軟的主呢！愛咋地咋地，建軍他們呢？」

「都在帳篷里呢，三個在打撲克」童冬梅對那個妯娌很不喜，和他們一點都不親。

「東西都搬出來了？」「都搬出來了，隔壁大媽我們告訴了，今晚都在外面睡，縣城都傳遍了，很多家也搭了棚子，我在醫院聽得都是這些，今兒毛病不大的都出院了，我們倒落得個清閑！」童冬梅笑道。不然她們哪有時間回家來！

鄭立帶著兒子孫子們站在碼頭上，海水一直在往上長，這次的潮怪異，每次漲不到這個程度就退下，現在海水還在漲。村裡青壯年都上了碼頭。

「村長，看來形勢不太好啊！」村老上來道。「大伯，您老經的事多，你看是不是很危險？」

「聽老人說過，有一年地震，海潮直接吧我們這裡全淹沒了，當時沒逃出去全死了，全村沒剩下多少！」老人顫微著說道。

「大伯，咱們讓村民先轉移吧，要不來不及了」鄭立有些冒汗，真要那樣，全村能有幾個躲得過去？

「我看行，防備著點總比在這裡等著強，沒事了再回來還來得及」

「大夥全部回家，收拾東西去村口集合」鄭立一聲大喊，時間不等人。曉梅前世在村裡還是閉塞，知道的也就是從新聞里報道的情況，地震會引發海嘯！這是她疏忽的地方。

接到消息各家全忙起來，撿要緊的收拾，有排子車的人家把東西搬上車，村裡的馬車騾子車全部拉老人和孩子。

曉菊這個後悔，要是跟曉梅他們走就好了，自己也不用逃命了！文軍拉著排子車，車上坐了曉菊，出來只帶了被褥乾糧，別的想要也拿不了，向西交代好兒子，叮囑了老婆去陪鄭立，哥哥們拖家帶口的事多，就他家沒啥事，沒老沒小，文軍讓二花跟著向西，鄭立年歲到了，有啥事可以讓二花來找他。

村口有人組織叫大家集合後上大路，一直往北，想找親戚的找親戚，沒親戚的先逃離這裡再說。

全村出來那叫亂，有的為了爭上車的資格大打出手，剛上去的人被下面的人拉下來，下面的都想上去「我家孩子小，我先上」「我婆婆年歲大，讓她先上去」「我媳婦有孩子了，讓我媳婦上去吧！」

「都別嚷嚷了！」鄭立大喝，人們停下動作。

「先讓三歲以下的孩子、孕婦、六十歲以上的老人上」不然誰也別走，都留在這裡等海嘯來。

人們消停了，誰敢等著，等著只能等死！一車滿了走，再上另一車，人群自覺形成一條長隊一路向北。

鄭立和村上幾個留到最後，收一下隊上的賬目錢財，坐上最後一輛車離開。

劉家人始終跟著李家腳步，在兒子女兒都拿到高中畢業證后直接受益，鹽場招工考干劉家人名列前茅，現在兒子女兒全部結婚，小日子過得很是舒心。從第一次來信告訴做好準備開始，劉家就開始準備上了，把兒子閨女全都接過來，親家朋友、同事那裡告知好。

今兒一聽到搬離，行動十分迅速的跟上隊伍，「爸，我們先去姐姐那裡嗎？」劉鴻軒問，「先走著看，等我們走過去還不定啥時候！」劉長喜道。

「爸，我先騎自行車過去，要是能趕輛車來，我就來接你們」劉鴻軒道。

「這倒是個好主意，總比一直拖著強，你先走，親家那邊應該有毛驢車，再說，鄭家人也在，來接接也好」

雖是夜晚，天亮得很不正常，遠處天際一抹紅色透出雲層，天空黑雲壓頂，有風雨雨來之勢，如果這群人在半路上趕上大雨就慘了，不知是誰道：「今晚說不定會有一場大雨，趕緊趕路，有親戚的快去投親戚，順便告訴他們，今晚在外面不要進屋」話一個個往後傳，再路過村子時，隊伍里就有人出來進了村。

人群不知道哪裡是終點，走到第二個村子時，已是半夜，村老商量一下，路旁有樹林，溝里蘆葦，再往裡走就是村子。在這裡先安頓下來也好。

鄭立向人群喊道：「我們暫時現在這裡安頓，有想投奔親戚的可以接著走，沒親戚可投的出來搭手幹活，在下雨前，把棚子搭上」

村裡大多都是附近相互聯姻，找一倆家親戚都不難，於是人群四處分散，順便也把消息傳遍各個村子。剩下的有七八十來口人。牲口卸下，不卸不行，馬匹煩躁異常，不停踢踏，正掙脫束縛，剛得到解放的牲口，狂躁的奔跑起來，差點把牽馬的人拽到。

劉家和鄭家聚在了一起，商量了一下，決定向前走，去投奔親家去，本能的感覺到了那裡才安穩。鄭立讓有自行車的幾人結伴先走，拉車的加快腳步，因為雨馬上就要下來了。

留下的藉助車樹榦飛快的搭簡易棚，上面鋪上草簾塑料布，下面老人孩子坐在車裡，沒地方坐的站在棚子下面。鄭立一直跟著安頓好這裡，才跟向西離開。

市裡虎子和鄭凱已經起來，外面雷鳴電閃，照的地上建築物分外清晰，天邊不正常的亮讓人驚心，「走吧去大街上把人都叫起來」「爸，會有人相信嗎？外面可下著雨，怕是沒人出來」

「咱們儘力就行，出不出來只能看他們自己了！咱們分頭吧，到小區就喊幾聲！」

大街上虎子用力敲了一下銅盆大聲喊：「開起來！要地震了！」

一遍遍喊到街坊有人出來「喊什麼呢！下這麼大雨怎麼出來？」

「你們看看天！見過嗎？很不正常，是命重要還是雨淋一下重要，穿上雨衣快到大街上來！」

虎子這麼一說，有人望向天空，「可不是，東邊天不太對勁啊！」有人以議論，出來的人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