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番外二

轉眼入了五月,天氣漸漸有些熱了,平日裏無甚要事沈葭便喜歡洗了澡之後坐在屋門前吹吹山風,整個身子都會舒爽許多。

這日黃昏,她剛洗過澡在門口坐着,葉子便小跑着來找她閑聊。沈葭搬了墩子給她坐着,又切了西瓜給她吃。此時本不是西瓜成熟的季節,但思故居不知哪裏來的本事,在這樣的節氣里竟然已經有了西瓜。因為遠山哥他們時常去光顧,這西瓜是掌柜的送的,沒花什麼銀錢。

葉子看到西瓜眼睛都亮了:「每次來你這裏都能吃上稀罕的東西,又能一飽口福了呢。」

沈葭笑道:「喜歡便只管吃,待會兒走的時候再拿些回去,給阿瑋和阿琦她們也嘗嘗新鮮。」

「那倆傢伙在家裏我娘可寶貝著呢,平日裏什麼好的都緊着他倆,小葭姐也總惦記着。」

沈葭嘆息一聲:「月娘不在他們身邊,這倆孩子也是可憐的。等你將來做了娘親就知道了。」

葉子聽得臉上染起一抹霞色:「我做娘親都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怎麼會,我聽說最近不少媒人去你家裏說親,怎就沒個滿意的?」

葉子頓了頓:「的確是……不太滿意。」

沈葭饒有興味地看着她:「那你想找個什麼樣的?」

葉子臉上泛著小女兒的嬌羞,說話時目露期待:「起碼得是個讀書人吧,念過書的人說話談吐到底是不一樣的。不過也不必有什麼大的功名,考個秀才就差不多了,再高了我也配不上,更不想步我二嫂的後塵。最好是能教書育人,名聲極好的,長相呢也斯斯文文,讓人瞧著歡喜的那種。」

沈葭看她說話時拖着腮幫子充滿幻想,臉頰的緋紅越發明顯,不由勾了勾唇:「聽你這口氣,你是找到了?」

葉子正在想着,聽到這話下意識點了點頭,隨即反應過來,又連連搖頭,紅著臉低下頭去:「小葭姐莫要耍弄我,我哪裏見過這樣的人呢?就是……就是自己想想罷了。」

「是嗎?」沈葭饒有興味地看着她,瞧著這丫頭的模樣怕也不是自己想想的事兒,「你這話又豈能瞞得過我?說說吧,是哪家斯斯文文的秀才,還是個教書先生呢?莫不是那南山下方懷書院裏的……」

葉子急急打斷她的話:「小葭姐不要亂說,沒有的事,我和馮秀才什麼都沒有的。」

「哦,原來是馮秀才。」沈葭笑的越發歡樂了。

葉子面上微頓,氣的直拍自己嘴巴。她平日裏挺機靈的,怎麼遇上這事就亂了分寸,不打自招起來了。

沈葭瞧她這般便知自己是猜對了,不由神色認真起來:「你和那個馮秀才……到什麼程度了?」

葉子的臉此時紅的似要滴出血來:「什……什麼哪個程度,我們真的什麼都沒有的。」

沈葭明顯不信她這話:「沒什麼你會因為他瞧不上旁人?據我所知,前些日子張大娘為你說的那個李大夫便很不錯,大你三歲,又一表人才,家境也是極好,你怎就瞧不上?還有那秦家溝里陳屠戶……」

「小葭姐……」葉子拉着臉打斷她的話,目光黯淡許多,「我是瞧上那馮秀才了,可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意思呢。他原不是咱們縣裏的人,六年前才來了此處,開了私塾,一直都是獨來獨往的,平日不和村裏人打交道,跟我也沒幾句話,我……我實在有些摸不透他這個人。」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再等着他?倒不如找個更好的嫁了,未嘗不是幸福。」

「可是……」葉子難得說話磕磕絆絆的,雙手攪着衣袖,「可是除了他,我真的再瞧不上旁人了。」

沈葭聽得微愣,葉子對那馮秀才已到了這樣的心思嗎?

「你和他……是如何認識的?」

葉子紅著臉道:「有次我送來喜去私塾,結果不小心扭到了腳,他把我背去了私塾,還親自踩了草藥幫我敷,我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這個不苟言笑的馮秀才還有如此溫柔體貼的一面。」她越說面頰越水嫩,似能掐出水兒來。

「那你可曾向他表明過心跡?」

葉子神色黯了黯,整個人有些泄氣:「我覺得我的表現很明顯了,從那以後我堅持每天親自送來喜念書,帶些果子糕點送給他,若換做旁人哪能不知道我什麼意思,可是他就好像不懂的樣子,根本就不給我任何回應。」

「不回應也是一種回應,既然如此,你怎的還不放棄?」

「可是他明明對我挺好的,有次我送來喜去了私塾後去山上挖野菜,險些從山坡上滾下去,還是他及時拉住了我,我一直懷疑他是不放心我,故意偷偷跟着我去的。小葭姐,你說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啊?表面上對我不理不睬,背地裏卻偷偷關心我。」

沈葭想了想:「興許,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吧。」

「我問過他的,可是他什麼都不說,只說是我誤會他的意思了,他對我沒有那種心思……」葉子低着頭,整個人看上去很是落寞。

沈葭沒想到這丫頭似乎用情還很深,無奈嘆息一聲,也不知這到底是良緣還是孽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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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走後沒多久,侯遠山便帶着女兒從外面回來了,瞧著侯寧瘋的滿頭大汗,沈葭無奈道:「跑哪兒玩鬧去了,瞧這一身的汗,灶房裏有熱水,趕快好生洗洗。」

沈葭抱了女兒去房裏脫衣服,侯遠山則是去灶房裏打熱水。

卧房裏隔了道牆,留下一小片空間專門洗澡用,倒也是極為方便的。將大盆里倒上熱水,沈葭用手試了試水溫才將侯寧跟放了進去,小孩子很愛玩兒水,一進去便撲騰開了,弄得水花四濺,侯遠山和沈葭的衣裳都被她濺濕了。

沈葭瞪她一眼:「好生坐着。」

侯寧這個年紀已經學會了看人臉色,如今被沈葭這麼一呵斥立馬安生下來,乖乖坐下來由著娘親幫她洗,侯遠山則是拿了葫蘆瓢往她身上澆著水,嘩啦啦的,小丫頭享受極了。

沈葭一邊幫侯寧洗著,想到葉子方才的話問道:「方懷書院的馮秀才遠山哥可知道?」

「打過些交到,不過不甚熟悉。」侯遠山說完,不免有些好奇,「好端端的,怎麼問起他來了。」

沈葭將葉子的事說了說,又道:「我在想,這馮秀才不肯接受葉子或許並非不喜歡,而是有旁的什麼原因吧?」

「馮秀才倒是和高耀有些交情,據我說知倒沒什麼隱情,他這人自由慣了,從未有過娶妻生子的打算。」

沈葭有些意外:「只是這些嗎?」若是那馮秀才不打算成親,那葉子豈不是根本沒有希望了?亦或者……他會被葉子打動?

「應該是這樣吧,不過也或許是還未遇到讓他願意娶的那個人。」侯遠山道。

沈葭緘默。

******

翌日,沈葭用罷了早飯便去了錦繡閣里瞧了瞧,回來時已經快晌午了。

她正尋思著做些什麼飯,葉子興高采烈地跑過來找她,整個人極為興奮的模樣:「小葭姐,他答應了,他答應娶我了。」

昨晚上提起來還格外挫敗的葉子如今這般歡喜,這讓沈葭覺得昨日像是做的一場夢。

「是嗎,怎麼突然就答應了?」

葉子紅了臉:「是,是我逼他的。」

「逼他?」沈葭越發不解了,若那馮秀才不樂意,葉子還真能逼得人家同意不成?

葉子道:「的確是我逼他來着。今日我送來喜去書院時給他帶了兩塊點心,他不肯吃,我就說只要他肯吃了那糕點我今後便不再纏着他了,他拗不過我,於是就吃下了。」

看她一臉促狹的笑意,沈葭禁不住蹙眉:「你在糕點裏放了什麼?」

「巴豆粉。」

沈葭有些無語:「然後呢?」

「然後他吃了糕點后就急着上茅房,我趁此守在茅房門口,逼他答應娶我,他不答應便不能進去。然後他就……」葉子甜甜地笑着。

沈葭滿頭黑線:「你這是趁火打劫啊,那個時候答應的話能作數?」給人家吃了巴豆粉,又不讓人上茅房,這主意虧她想得出來。

葉子一本正經:「怎麼不能作數?他可是讀書人,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的。」

沈葭無奈地搖了搖頭,葉子這追人的手段她不佩服還真是不行的。用現代的話說,整個就是一2貨。

不過,葉子既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那馮秀才都沒沖她發火,說明還真是在意她的,葉子也算是歪打正著了。

若二人能走到一起,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於說那巴豆粉,日後回想起來誰又能說不是一件「美好的回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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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戶家的小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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