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從工作室到何安然小區的距離本來就不遠，開車也不過幾分鐘的事。

周延川將車停在何安然家小區樓下。

「你先到樓道里等我。」

何安然狐疑的看他一眼，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她打開門下車。

估計是怕被狗仔偷拍到吧。

周延川在車裡，透過車窗看著站在樓道里那個朦朦朧朧的身影，眼眸有些深沉。

在坐了幾分鐘，他刻意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確定沒有狗仔偷拍之後才下車。

他戴著口罩，趁著夜色，幾步便閃進樓道。

「走吧。」

「嗯。」

兩人一前一後的上樓梯，走到二樓，周延川伸手去摸牆上的感應開關，但是樓道里的燈並沒有亮起，他不禁皺眉。

「這燈還沒有修好？」

「物業說明天就來修。」

周延川「嗯」了一聲，他不動聲色的轉過身，然後握著何安然的手掌。

她的手很小，軟軟的，但是卻有些冰涼。

何安然的呼吸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樣，整顆心都懸吊起來。

手心裡傳來的是來自他手掌的溫熱。

她下意識的想甩開他的手，但是她越是掙扎，越是被他握的更緊。

「別動，樓道里黑，萬一上樓摔倒什麼辦？」

何安然在心裡腹誹。

她這段時間不也照樣這樣上下樓，也沒見她摔斷胳膊腿？腹黑！

何安然掙扎不開，也就只能老老實實的由他牽著，兩人朝樓上走去，剛走到三樓，便聽到樓上傳來一陣下樓的腳步聲。

「安然？」

何安然抬起頭，仔細看了一眼，原來是住她對門的聶阿姨，她下意識的握周延川的手掌。

「聶阿姨，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她將周延川拉著朝自己身後靠了靠。

聶阿姨笑了笑，「這不在家沒事嗎，就準備出去轉轉。」

「那聶阿姨你下樓慢點。」

「好的，沒事……哎……安然，這小夥子是？」

剛才她只顧著跟何安然說話，加上樓道里也不怎麼亮堂，自然也沒有多注意，這會看到倒有些驚訝。

周延川見聶阿姨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朝他點了點頭。

「他啊……他是……」

「安然啊，他該不會是你男朋友吧？」

何安然有些不自然的咳了咳，「聶阿姨……其實……」

「你這丫頭，咱們鄰居這麼久，也沒見你帶男人回來過，還以為你沒有對象，正想問你我家大兒子看著怎麼樣，要不然處處來著。」

何安然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周延川，但是他戴著口罩，她啥也沒看清。

聶阿姨家的那個大兒子她倒是見過幾次，聽說是一家銀行的經理，長得還挺端正的，但是她終歸也沒有朝那方面想。

「聶……」

「罷了罷了，看這小夥子人高馬大的，跟你也配，看來是我家小兒子沒福氣了，哎，不說了，我去買菜了。」

「哎……聶阿姨……其實我跟他……」

「走吧，上樓吧，我餓了。」周延川拉著何安然朝樓上走。

聶阿姨下樓后，她問他。

「你為什麼不讓我解釋，聶阿姨會誤會的。」

「那又怎麼了，難不成你真想和她那個大兒子在一起？」

何安然聽著周延川的話，似乎有些話裡有話的意思。

她趕緊搖頭解釋，「當然不是，我這不是怕你被她誤會嗎。」

「這樓道里黑漆漆的，她也沒看清我的樣子，哪能知道我是誰？」

何安然被周延川的這番話堵的一句話都吐不出來。

*

進門后，何安然讓周延川先在沙發上坐一會，然後自己鑽進廚房。

打開冰箱門，一股榴槤味撲面而來，她驚的「啪」的一聲關上冰箱門。

她忘記了一件事，就是她前兩天去超市的時候買了一個大榴槤，吃了一半，還有一半擱在冰箱里，一直也沒撈到吃，本來這個不算什麼。

但是問題就是周延川從小就極其討厭榴槤這種水果，光是聞到那味他都能把眉頭皺上好幾個小時。

記得小的時候吃榴槤，她都得背著他吃完了回家，而且一回家就得馬上漱口，不是她連話都不敢跟他講。

現在冰箱那些菜都染上了榴槤味，她怎麼敢給他吃？

要不然請他出去吃？

然而這個想法只在她的腦子裡停留了一秒就被立刻踢出去。

周延川是那種隨隨便便就能跟她出門吃飯的人嗎，而且就她那點工資，請人家塞牙縫都不夠。

要不然……請他回家？

何安然猶豫了半天，她才慢吞吞地從廚房裡探出頭，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周延川。

周延川正巧閑著沒事，也就四處打量著，於是兩人的目光就這樣□□裸的對上。

「怎麼了？」他問。

何安然抿緊嘴唇，這叫她怎麼好意思告訴他。

周延川見她不回答，便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朝她走過去。

他幾步便走到她的跟前，她下意識的朝冰箱的方向挪動了一點位置。

「那個……周大哥……要不然你還是回家吃……」

「周延川。」他冷不丁地喊出自己的名字。

「啊？」

「什麼時候學的這麼客氣了？」

何安然愣怔了一下。

「跟以前一樣就好，周延川，延川，你自己選。」周延川說著話，手已經自覺地將何安然擋著冰箱的身體朝一旁撥去，打開冰箱門。

「別打開……」可惜她還是慢了半拍，她話音剛落，周延川已經將冰箱門打開，而那半個榴槤就赤–裸裸的出現在他的視線里。

頓時，一陣榴槤味在狹小的廚房蔓延開來。

「周……」

「你就是為了這半個榴槤要趕我走？」他伸手將冰箱里的榴槤拿出來，挑了挑眉頭問她。

這……這……不對呀，他不是最討厭榴槤，碰都不碰的嗎，這怎麼……而且，他這一臉委屈是什麼意思？

一向思路清晰的何安然也懵了。

周延川將這半個榴槤放在一旁的琉璃台上，轉身看了一眼冰箱，冰箱里什麼菜都有，看來她一個人過得也挺滋潤。

「圍裙呢？」

何安然腦子還有些不清楚，但是卻依舊下意識的說。

「右手第二個抽屜。」

周延川看她一臉茫然的樣子，不禁失笑:「出去吧。」

然而，何安然真的就這樣出去了。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便看到那個男人穿著她的圍裙，站在狹小且充滿榴槤味的廚房為她忙碌著。

他正熟練地淘米煮飯，這樣的場景一下子就與七年前的場景重合在一起，完全一模一樣，要說哪裡不一樣，那就是七年前少年身影清瘦單薄，而現在結實寬厚。

何安然突然覺得鼻頭有些酸，眼眶發熱。

他背對著她，所以看不到她眼睛細碎的光點。

周延川做了簡單的兩素一葷。

「別發獃，過來端菜。」周延川正攪拌著雞蛋，背對著何安然道。

何安然哪裡還敢發獃，趕緊進去端菜，順便把碗筷都規矩的放好，椅子也都拉了出來。

她做的差不多之後，周延川的西紅柿蛋湯也好了，他端著湯出來順便將廚房門關上。

周延川將湯放在桌上，她趕緊將他的飯遞給他。

何安然迫不及待的筷子伸向桌子上的辣子燒雞，她已經垂涎它很久了。

還是以前的味道，一點都沒有變。

可能是真的餓了，所以這頓飯，兩人吃的很沉默，都吃著自己碗里的飯。

吃過飯，周延川起身收拾碗筷，何安然哪裡還坐的住。

「我來我來。」

人家到家裡來吃飯，不僅飯讓人家做，難道碗還要人家洗不成？

「不用了，我來，臟。」

何安然收碗的手頓住，她看著他。

周延川從她的手裡拿過碗，「去休息一會，我等會就好。」

周延川將碗放進水槽里，他刻意望了一眼沙發上的何安然，見她果真老老實實的坐在沙發上。

他收回目光，然後落在那半個榴槤上，眉頭緊皺著，下一秒，他戴上手套，將榴槤塞進冰箱關上，然後打開水槽正前方的窗戶。

空氣流通了幾分鐘，他的眉頭才慢慢的松下來。

*

洗過碗，周延川擦乾淨手從廚房走出來，原本坐在沙發上的何安然也立刻站了起來。

一時間，客廳里的氣氛瞬間就尷尬起來。

何安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以前的他們無話不談，但是現在的他們卻無話可談，畢竟中間這空白了七年，人都會變化。

她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已經九點半了。

「那個……九點半了。」

周延川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嗯，那我先走了，早點休息。」

「好的好的。」

周延川確定，她這句話剛說出口，何安然偷偷的鬆了一口氣。

他點點頭，然後轉身朝門口走去，他伸手開門，但是卻在手掌碰到門把的那一刻，他改變了主意，他將放在門把上的手快速的壓向牆上的開關。

「啪」一聲。

整個屋子毫無預兆的陷入了一片黑暗。

何安然驚慌失措。

「周延川，你幹嘛？」他的名字從她的嘴裡脫口而出。

她伸出手急切地想去按牆上的開關，但是手剛碰上牆，接踵而來的是一雙溫暖乾燥的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何安然的心臟像是一瞬間被擱置在緊繃的弓箭上，頓時腦袋一片空白，她清晰地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聲就在身後，細細的噴洒在她裸–露的脖頸上。

「何安然。」

黑暗裡，她聽到他在背後喚她的名。

「……嗯。」

何安然還沒來得及說話，便感覺到他握住她的肩膀，將她轉過來猛的壓在牆上，他強悍有力的禁錮住她，她滿眼驚慌失措。

「這七年來，你有沒有想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