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第213章

213 第213章

我剛要作答,就聽見寺廟深處起了一陣羌笛聲,蓋過了遠處的歡笑聲和樂舞聲。那首曲子,我不知道什麼名字,但旋律異常熟悉……那是我母親臨終前所唱的歌曲啊。

只是母親之口,那曲調傷感迷離,在北國的寺院裏,這曲子反而悠揚無情。究竟是什麼名字呢?我疑惑的轉頭,阿宙已經不在了。

他沾上桂花粉的靴影,離我一步之遙。

我不願向任何人提起這個發現,我要自己去尋找答案。

我曾經設想過公主的愛是怎麼樣的,但我所遇到的男人,每一個本身都散發着超人的光彩。

這是我的幸運?還是我的遺憾?或者只是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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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若寺是我的鳳鳴之地。從那一天後,我在千萬人的口中成為了塵世間美人的代名詞。我未成熟的容貌被無限誇大,我不堅定的向佛之心也被無盡歌頌。以至我本人都困惑,他們說的那位「光華公主」究竟是誰?在長安人面前端莊的少女,在寺廟裏虔誠的公主,在北朝被奇迹般的接受了。人們盼望着我成為元天寰的皇后,就像盼望着春天再次到來。

可愛的婦女都是有虛榮心的。如雅真夠精明。我參拜時所穿的白紵布,一夜之間價值翻高了數十倍,超過了絲綢。達官顯貴家的女人,都愛上這種布,好像領悟到樸素衣料的真諦。

我笑着令如雅在重陽節前將我們所買的一千匹白紵布,分送給在戰爭中陣亡將士的女眷。

嚴冬尚未到,我不奢望春天。九月九日倒如期來了。

當長樂宮的晨鐘敲醒太陽。黃金風掠過寒艷層林,秋色盡情潑灑向帝王獵苑。

鸚鵡螺響,漫山遍野,旌旗招展。秋日的空氣砭人肌膚,但馬上的我,只感覺到快馬馳騁,獵鷹在我們的頭上展翅翱翔,獵犬在我們的馬後疾速奔跑,腳步沙沙。

這支浩浩蕩蕩的狩獵隊伍就像一把鋒利的刀,所到之處,鳥獸都不能倖免。

我們已經獵殺了無數的鹿,兔子,狐狸,狼……

我終於在一個地勢高處勒住了韁繩,鼻中辛辣,全身都湧起了劇烈運動后驟然放鬆的痛快感。帶着血腥的天空更加明麗了。彷彿它下面這片廣袤的森林是最遠古的獵場,連女媧也在欣賞著健美的北朝男子們,忘記了她的使命。

這時,我又看到了阿宙。他被一群騎兵圍着中間,穿着楓葉紅色的獵袍。他們正在殺一頭熊!阿宙鎮定的注視着高大的黑熊,眼皮都不眨。熊的左眼裏插著金色的箭,黑紅的鮮血從洞中不斷的流出。那是在北朝除了元天寰,只有太尉元君宙才能使用金質的箭頭。但受傷的黑熊依然勇氣十足,它毛髮怒張,嗥叫着朝玉飛龍撲去,山林為之震動。玉飛龍受驚,人立而起,阿宙用手掌遮住了馬的眼睛,另一手大力投擲出一根矛。熊的背脊被刺穿了,血液飛濺四周,只是在阿宙的紅袍上,毫無痕迹。阿宙的眸子透出黑得泛紫的冷光,毫不猶豫的又投出了第二根矛。那熊掙扎著,在離他兩丈遠的地方屈膝倒下了。眾人用網罩住了熊,同時歡呼起來。

我身旁的元天寰頭戴通天冠,更顯龍姿鳳質。他雖面無表情,目光倒是盯緊著白馬紅衣的弟弟。

「啊,五哥又獵了一頭熊!」七王元旭宗羨慕的高聲說,他對我友好的微笑了一下,禮貌的轉開了頭。隨從的六王爺元殊定笑呵呵的答道:「老五練習多嘛。又不用像你一樣成天讀書,又不用像我一樣成天管事。他連老婆都不要,不練武還能幹啥?」元殊定說完,盯了我一眼。

七王沒應聲。元天寰忽然笑了,彷彿不經意的說:「六弟,說到你管事,隴西李醇的事情你怎麼管的,還要你五哥幫你?」

元殊定臉色一白,挺直了胸脯:「皇上,這事情臣弟本不想提了,怕連累了五哥。李醇仗着李家是西邊豪強,在長安常對皇上有不遜之辭。臣弟依法治他,五哥卻因為私誼放他走,他這就是打弟弟的耳光,怎麼是幫臣弟?」

元天寰冷冷道:「隴西李醇是李家在長安的質子,西北邊陲的安危至關重要。就算依法治他,也要通過朕。你們一個捉,一個放,國法是你們倆的?朕就是國,朕即是法。明白嗎?」

元殊定像被錐子刺破的球兒般泄氣,臉色由白轉青,立刻下了馬,看樣子要下跪了。元天寰不耐的搖手道:「朕不許你在祖宗狩獵的地方丟臉。今兒是重陽,念在手足之情,朕網開一面。你以後好自為之。你們小孩子家搞鬼,朕總能弄清楚。所以你不如學學君宙,率先上表奏明原委。」

元殊定說「是。」他走到元天寰的御馬前,抬起頭,居然滿臉是淚,驕橫樣子蕩然無存,只剩委屈相。我倒也吃了一驚,這人變臉真快!他只當旁人都不存在,哽咽對元天寰說:「皇上……臣弟又不聰明……也不會取寵。從小就這樣,排行不上不下。皇上教訓的是,但……光說臣弟不是……五哥就不該挨罵?臣弟自從管了京兆府,得罪了京城多少人?五哥呢,邊賞花,邊接待名士,好名聲都歸他了。……李醇的事情,……臣弟是怕給皇上添煩。五哥越權放走李醇,把隴西李家都當是他私人的卒了!」

元天寰仔細的聽他說話,但眼神中的不耐卻溢出來。遠處垂死的熊依然在哀鳴著,阿宙早看見了我們,但他並沒有騎馬向我們而來,只是在獵物周圍徘徊著,好像知道六弟在說他不是。阿宙放走李醇時,我在場的,阿宙說的話我記憶猶新,但六王,七王都在左右,我沒辦法進言。

元天寰臉色陰沉,緩慢的說:「六弟,你實是個聰明人,但你活着,就始終沒個信念。朕教訓你,並不是單為了李醇一件事。你私自拷打囚禁李醇,此為不仁。你在李醇的事上告你五哥的狀,此為不義。你沉溺男寵,置盧氏妻於不幸,此為不忠。你可以不仁不義不忠,但你不能完全置自己於無辜境地。特別是盧氏,你要是再對她橫加捶撻,朕立刻命她與你離絕。」他從袖子取出一卷表章,甩到元殊定身上:「看看老五在李醇之事上,如何百般維護你的吧。朕給每個弟弟機會,但別總落了下風才好!眼看着就有你表現時候了,你不能讓朕失望。」

元天寰撥開馬頭,秋風鼓起他黑色的披風。他與阿宙擦肩而過,並不理他,阿宙忙跟隨了上去,我和七王也夾緊馬肚子,朝獵苑內的大營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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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營之內,是我們預先精心準備的酒宴。如雅正在外頭清點杯盤,元天寰說:「免禮。謝如雅,你會騎馬么?」

謝如雅驕傲一笑:「臣能!」

元天寰也對他笑了:「好孩子,既然能理財,閑暇時可去戶部學學。朕已吩咐了尚書穆孝伯,准你隨意出入。」

如雅欣喜,眸子驟然一亮。我在元天寰背後,也對如雅微微一笑。這回他如願以償了!

營帳內的金盤內,盛滿了系著黃金裝飾的茱萸。茱萸代表着兄弟情。我這次準備宴席,特意請教了羅夫人有多少蒞臨的皇族男子,可以佩戴與皇帝相同的茱萸。

元天寰渾然忘記了不快,情緒飽滿的數了數茱萸,笑問我:「公主,是否多了一枝?」

我給他和我自己斟了葡萄酒:「沒有錯。上官先生是不是也算你的兄弟呢?」

元天寰思忖片刻:「來人。」

「皇上?」

他拿起一枝茱萸:「快馬加鞭送到長安上官府,賜給上官軼。」

上官先生沒有跟來長樂宮,大戰將起,他在籌備什麼呢?

元天寰看出我的心思,將葡萄酒一飲而盡:「上官今天在長安府內宴請太傅鄭暢和其他各部文官。他為朕禮重,又聲名顯赫,所以沒有文官會不去。朕平四川以來,文官中一直有厭戰情緒,近來太白星凶兆,他們讀書人更心思浮動,只懾於朕不敢明言。但上官覺得,上下一心,要比文武對峙有利的多。因此在席上他會由大家傾吐,而後擺明厲害,說明北方之役,不可不戰。」

上官不喜歡交際,倒肯為了元天寰舌戰?我有點詫異,可惜自己身在長樂,不能聆聽眾人爭辯。我吐了吐舌頭,趕緊把自己杯中的酒也喝光了。鼓聲起,皇族們紛紛到了外帳等候。元天寰召宦官給他在衣服上別上茱萸,胖乎乎的小宦官踮腳幾次,也沒弄停勻。元天寰好脾氣等著,無可奈何。我倒笑出來了,將小宦官手裏的茱萸拿過手:「我來吧。」

我仰頭,一會兒工夫,就將茱萸順貼的插在他的領襟上。我得意一笑。抬眼,元天寰雪白的臉離我近極了。他的眼神清朗,忽然問我:「你在蘭若寺見過美人圖了?」

我點點頭,疑惑的望着他。想了想開口道:「我在蘭若寺無意中遇到過五王,他當時正和李醇說話,要他李家對你盡忠。我還獨自登上過五層塔最高處……」

他眼中朦朧水霧又起:「你上次聽上官說出戰遠伐不吉祥。朕想知道,你希望朕自己去,還是如上官建議的讓五弟去?」

「我?」那一瞬間,我聽到腳下靜謐的沙漏聲,我直視他的眼睛:「我希望你去。」

他聽了一笑。一點都沒有諷刺或者不快,只有舒心的笑容。

我加上一句心裏話:「因為你是必勝的。」

他的笑意在薄唇上不散:「此事朕已定下了。不過,你的回答和朕預料的一致。」

元天寰……?他的聲音在我頭頂又繼續問:「今天你沒有射出一支箭,朕原以為你是會射箭的。」

我吸了口氣:「我不需要射箭,羅夫人說,北朝的女人只吃男人給她的獵物。你打了這許多鹿,還不夠我吃嗎?」

元天寰笑意更深,也不再說話,率先走出去了。小宦官捧著金盤跟着,按照傳統,元天寰給他的兄弟們頭插茱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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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我是大帳內唯一的女人。出於對我的尊重,沒有人對我平視,阿宙也不例外。

等到上麥飯的時候,每個人看到侍從打開食盒,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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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女土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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