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久別重逢

67.久別重逢

林思齊的身形之矯健超乎沈桐兒的想象,若非她早有留意,可能真的會著了這個傢伙的道。

狹窄的墓室里非常不利於廝殺,儘管金縷絲幾次都纏住這個傢伙,卻都被他給掙脫掉。

此刻蘇晟也顧不得機械鬧矛盾,飛身上前攔在他們中間,急喊道:「小心!這人武功在季祁之上!」

沈桐兒氣喘吁吁地攀住墓壁,眼看著林思齊揮劍砍殺手無寸鐵的蘇晟,又擔心地甩出暗器施以援手,未想本來打偏的金縷絲卻被蘇晟側身拽住,一下子勾住了林思齊的腳腕。

這傢伙果然露出馬腳,在摔到地上的剎那以肉眼無法分辨的速度撐破身上黑衣,露出屬於異鬼的本來面目,並且不顧疼痛地朝蘇晟撲去。

「看好這個!」蘇晟將背上的畫卷丟給桐兒,隨之同意現出原型,飛騰著巨大的翅膀攔住靠近桐兒的異鬼。

沈桐兒連退了好幾步:「你到底是誰,原來是想搶我們的圖紙!」

「拿——過來——」異鬼的巨口中尖牙森森。

蘇晟當然不甘示弱,頂著他橫砍的利爪一下子將其脖頸叼住,無論這兇狠的東西怎麼掙扎,都半點不肯鬆口,硬是把異鬼拖出了殘破的石屋。

短短時間瞬息萬變,不知是誰的血濺得棺材染紅。

沈桐兒緊張地追在後面:「小白,不要跟它硬拼!」

未想蘇晟把異鬼叼出台階之外的懸壁便鬆了口,用盡全力把它蹬開,轉瞬盤桓而上,那雪白的羽毛成為了這黑暗地宮的明媚光亮。

心差點被揪出來的沈桐兒抱緊手中畫卷,靜靜地望著白鳥朝自己飛回,主動小聲說:「抱歉,果然又是這樣的結果。」

蘇晟恢復人形落到她面前,手臂傷得非常厲害,表情也不開心:「該抱歉的不是這件事。」

「那是什麼?」沈桐兒根本不在意方才的差勁情緒,喃喃自語道:「你的傷口很深,必須找點魂塵來吃。」

蘇晟猛地收回被她拉住的胳膊,忍無可忍地直說:「為什麼你總是一提季祁就變得不管不顧,他真是感人肺腑的救命恩人!」

沈桐兒被說得微怔,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小白,你吃醋了呀……」

蘇晟扶著傷處在台階上頹然落座,拒絕繼續對話。

沈桐兒趕快撲跪在旁邊安撫:「我只是為了道義,不管季祁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肯定都會幫助他呀,咱們兩個才是最親近的,不要胡思亂想好不好?」

「那你現在隨我離開,少在這裡跟這些滿心陰謀的東西糾纏了。」蘇晟宣布決定。

沈桐兒答應:「好吧,既然沒看到季大哥只能作罷,也許林子里的人全是林思齊殺的,也許他並不是林思齊本人、而是像余離一樣能夠模仿別人的異鬼,再調查下去,肯定又要泥足深陷。」

「知道就好。」蘇晟終於緩和了臉色,摸了摸她手背的擦傷,然後吻到唇下:「方才我該更小心才對。」

沈桐兒任性的委屈瞬時間消失不見,有些無奈地感慨:「小白還真是討厭我和這世間的任何人與事有聯繫呀。」

蘇晟深深地望向她仍舊單純的大眼睛,想不出得體的回答。

他清楚普通男子不會這樣對愛妻,但試著去做自己不明白的事,真的很困難。

幸好沈桐兒不計較,還安慰性地傻笑了下。

沒想正在此時,一個巨大的黑影出現在蘇晟身後。

沈桐兒想也沒想就撲開他喊道:「小白!」

方才被摔得遍體鱗傷的異鬼順著山壁爬了上來,狠狠地按倒沈桐兒,眼看著那深淵般的巨口要把它撕成碎片,未想忽然從天而降無數銀絲,將異鬼四肢毫不留情地纏住,而後撕成碎片,在血霧中留下點點魂塵。

來者竟然是在傳言中如同厲鬼的山婆。

蘇晟抱住嚇呆了的桐兒,皺眉望向這位比鮫姬更難對付的勁敵。

山婆倒是目光平靜,動作利落地從石壁上爬下,淡聲感慨說:「可憐的小東西。」

沈桐兒平白感受到了巨大壓力,故作聲勢地喊道:「你、你把蔦蘿怎麼樣了?」

山婆大半的臉都被黑紗蒙著,並顯露不出情緒:「蔦蘿是誰?」

沈桐兒剛想回答,卻被蘇晟用力捏了下胳膊,這才回憶起博納已經死亡的事實,立刻閉了嘴巴。

山婆笑了,笑聲極其冰冷:「你是說方才帶回來的女人?當然是已經吃了,如若你早來片刻、我還能分你些鮮肉。」

「……我才不要,你怎麼知道我是你的同類?」沈桐兒反手拉住蘇晟,隨時準備逃跑。

「因為味道。」山婆微微抬頭輕嗅:「你散發著小異鬼特有的氣味,但是他……」

蘇晟扶著桐兒起身,冷聲道:「如果你真分辨的出來,就該對我感到恐懼。」

「是啊,恐懼。」山婆的身高几乎和蘇晟一樣,氣勢也沒有輸掉半分:「難怪今日我總覺得不安,原來是因為你,真是冰冷的怪物,冷到讓我不敢靠近。」

蘇晟自有內心要完成的夙願,絕不可能無緣無故與鮫姬、山婆之流拚命,故而說道:「你深居在此已有不短的時日了,既然願意遏制力量、僅利用山民而得到果腹的食物,我也沒有非要除之的理由,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就此別過。」

「這話甚得我心,你們走可以,但請把這畫卷留下。」山婆漆黑眼睛幾乎沒什麼眼白,饒有興緻的打量使得桐兒感覺毛骨悚然。

蘇晟把心愛的姑娘拉到身後:「你要這幹什麼?」

「鳳凰,你不認識的我、我可認得你!兩千多年前,就是你帶著玉屍來這不毛之地,爬到那祭台上對著月亮展圖祈禱的!當時我只是個剛剛出蛹的小異鬼,全然不敢靠近。」山婆講得每個字都令人感到意外:「後來又來過不少鹿家的爪牙到祭台附近尋找,我嫌煩擾,就把那礙事的檯子給拆了。」

「兩千多年……玉屍……」沈桐兒又驚訝又困惑地望向蘇晟。

蘇晟的面色終於嚴肅起來,黑白分明的美眸里浮現出不耐煩的殺機。

山婆隨時提防著他,向旁邊緩慢踱步:「說來也巧,這幾日我偏捉到個有趣的御鬼師,告訴了我很多外面的事,包括那張圖!原來圖中所示的位置,就是藏著異鬼全部秘密的永生樓!」

「看來,你是打算硬搶了?」蘇晟反問。

山婆露出袖管里消瘦而頎長的怪手,滿頭銀白的頭髮猶如獲得生命般張牙舞抓地分散。

「抓好我!」蘇晟這般被沈桐兒喊道,便抱著她自石階外飛身跳下。

失去重量的沈桐兒慌張慘叫,瞬間就被白鳥接到背上,朝著地宮的穹頂越飛越高。

山婆約是早有預料,四肢已異常奇特的彎度攀附石壁,似乎觸碰到什麼機關似的,似的原本還透著光亮的入口轟然被徹底關閉。

幾乎就要逃出升天的白鳥急忙拐彎,朝遠離她的方向飛逃,身後回蕩著山婆恐怖陰冷的笑聲:「這是屬於我的王國,你們永遠逃不出去——!」

——

嘀嗒、嘀嗒。

地下河的水順著山體縫隙緩慢流出。

沈桐兒伸手接了半天,才湊夠小小的一捧,幫白鳥洗了洗染血的羽毛,鬱悶道:「真是每件事都出乎預料,早知如此,我……」

「你就說什麼也不進來了。」蘇晟在微光中變成人形,幫她背過畫卷:「我沒事,別擔心。」

沈桐兒是被他跌跌撞撞背到這地宮最深處的,周圍除了偶見的白骨外,幾乎不存在任何事物。

蘇晟深吸口氣:「如果找不到其他生門,就只能想辦法殺掉山婆。」

「可她看起來十分厲害,僅是頭髮就能把我的武器甩出十萬八千里,況且你又許久沒食魂塵、還受著傷,咱倆又從哪裡來的勝算?」沈桐兒心裡不抱有希望。

「先觀察下形勢再決定,你早就推斷出山婆不是獨自住在這兒的,而且她提起自己抓到個御鬼師,未必不是季祁。」蘇晟摟住她消瘦的肩膀:「我們還不沒搞清楚林思齊的由來,山窮水盡之時必有轉機。」

「嗯,我不該講喪氣話,那咱倆往前找找。」沈桐兒說:「如果能抓幾隻沒那麼厲害的異鬼,就更好了。」

蘇晟本以為她會質問自己不少問題,未想依舊能得到全部信任,不禁感受到隱約的愧疚與難過。

但很多事還不是說的時候,當前最重要的,就是在今年把沈桐兒帶進長明燈樓,拿到那盞屬於她的瓊鹿蓮花燈。

地宮此處是片潮濕空地,靠近牆壁往前走了片刻,便出現個幽深黑暗的側門,繼續往前觀察,同樣的側門還有許多個。

沈桐兒抱著手說:「這可怎麼走,比迷宮還複雜,難怪山婆那麼有自信。」

她話音剛落,其中一扇門中就閃過絲紅影。

是異鬼!

沈桐兒快走幾步,眨眨眼睛道:「……小白,我沒看錯吧,剛才跑過的異鬼,怎麼才有羊羔般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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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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