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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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姚衛國放低了聲音,看着李鳳英道:「張叔說他們礦上過年後要收人,咱爹說讓我跟着張叔一塊兒去礦井。我想了想,咱家有了秀秀,以後是得多掙點錢了,我想跟着張叔去。」

李鳳英聞言,皺着眉頭道:「可是我聽說礦上很危險啊,礦井時不時的就有崩塌。」

「幹啥沒危險呢,去建築工地還有可能被磚砸死呢。別擔心,張叔在的煤礦公司是國家開的大公司,在安全措施這方面做的很好,張叔在那幹了半輩子了,那裏就沒工人出過事故。」

聽到丈夫這麼說,李鳳英暫時放下了一些心。她們家也確實需要人出去做工了,莊稼地里的那些收成,根本存不下什麼錢,她們村很多青壯年都選擇去了大城市打工。

她點點頭:「既然你決定了,那就去吧,你們什麼時候走?」

「過完年,正月七八就該走了。」

「那快了啊,還有一個月都該過年了。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也沒法幫你收拾行李,你讓咱娘瞅個晴天,幫你把鋪蓋拆洗晾曬一下,等你走的時候帶着。」

「我知道了,我會給咱娘說的。」

李鳳英「嗯」了一聲,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和姚衛國結婚五年,從來都沒有分開過,得知丈夫過年後要出去打工,她心裏很是不舍。

姚衛國嘴笨,也不知怎麼安慰情緒不高的妻子,兩人之間一時靜默了下來。

靜了一會兒,李鳳英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猛地抬頭看向姚衛國:「就你自己跟着張叔去嗎,二弟去不去?」

姚衛國搖頭:「二弟跟着咱舅學做果子月餅的手藝呢,他不去,和我一起的只有張叔的大兒子保澤。」

「有人一起就行,張叔不在的時候,你在那裏總不至於孤零零的一個人。」

「嗯。」姚衛國點點頭,然後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鐘,站起身來道:「快中午了,我看看娘有沒有熬好魚湯。」

「行,你去吧。」李鳳英拍拍被子,躺了下來,她的身子坐這麼長時間,還是有點累。

「好。」姚衛國給李鳳英塞塞被角,走出了屋子。

姚衛國先去了西間,他爹正坐在裏屋聽錄音機,他弟弟和妹妹坐在堂屋做作業。姚衛國走到他爹旁邊,將錄音機關上,在椅子上坐下,開口道:「爹,我和鳳英說了,過年就跟着張叔一起去煤礦。」

姚廣志的注意力被姚衛國這句話從錄音機里拉了出來,轉頭看着坐在身旁的大兒子,滿意地點點道:「決定了就行。」

「嗯。」姚衛國沒再說話,幫他爹打開錄音機就起身去了廚房,她娘正在廚房裏燒着鍋,看到他進來,笑着說:「魚湯已經熬一段時間了,你再等一會兒就好了。」

「行,娘,我替你燒火吧,你看着點鍋。」

吳二娘拍拍圍裙,從小凳子上站起來,走到一旁道:「你去吧。」

姚衛國「嗯」了一聲,坐在小凳子上悶聲燒着火。吳二娘掀開鍋蓋看看,還沒好,又放下了蓋子,轉身去和面了。她中午準備做麵條,一家子四口人再算上大兒子家,得做六個人的飯,都是能吃的,她得活不少面,不然不夠吃。

活好面,吳二娘就把面放在面盆里,蓋上蓋子,讓面醒醒,然後洗洗手從肩膀上拉下毛巾擦擦手,再次掀開了鍋蓋。

鍋里乳白色的魚湯正咕咚咕咚地冒着泡,魚香的味道瞬間瀰漫了整個廚房,吳二娘吹吹鍋里的熱氣,拿出一根筷子插了一下魚,已經完全熟了,她又拿勺子舀了一小勺魚湯,嘗了下味道,淡淡的,幾乎嘗不出來鹹味,她點點頭,坐月子的產婦不能吃太咸,這樣的味道正好。

她把勺子放下,對姚衛國道:「可以了,不用再燒了。」

姚衛國點點頭,從小凳子上站起來,走到水盆處洗了了手,拿起吳二娘肩膀上的毛巾擦乾,吳二娘已經給他盛了一海碗魚湯,裏面放着一個勺子,遞給他道:「小心點,比較燙。給你媳婦端過去,不夠了再來盛。」

姚衛國接過魚湯:「這些夠喝了,剩下的你們喝了吧。」

「你不用管我們,回屋去吧。」吳二娘把姚衛國趕出了廚房。

姚衛國端著鯽魚湯進了東屋,把碗放在桌子上,將李鳳英叫起來,給她在後面墊上枕頭倚著,然後把魚湯端給她:「剛熬好的,你快趁熱喝了。」

李鳳英接過來冒着熱氣的魚湯,拿勺子攪了攪,魚湯裏面盛了很多肉,她舀一勺吹吹放進嘴裏,什麼味也沒有,並不是很好喝,她皺眉咽下。

姚衛國見她這個樣子,連忙道:「你可別嫌難喝,得全部喝完。娘說了,坐月子的人不能吃太咸,不然不僅對你身體不好,還會回奶。」

李鳳英也知道這個事情,她又喝了一勺魚湯,垂眉看着碗裏的湯道:「我知道,我會喝完的。」

「嗯。」姚衛國坐在床邊,一邊看着女兒的睡顏,一邊等著李鳳英喝完。

李鳳英並不挑食,她那個年代的人,小時候還吃不飽呢,哪有那個條件挑食,所以雖然魚湯沒什麼味,李鳳英仍然喝的一點不剩,魚肉也吃光了,旁邊的桌子上吐了一桌的魚刺。

姚衛國把桌子收拾乾淨,和李鳳英說了一聲,就拿着碗出去了,一直等到吳二娘做好午飯,姚衛國才進來問李鳳英:「鳳英,你吃麵條嗎?」

李鳳英搖頭:「剛剛那一碗魚湯已經飽了,還不餓。」

姚衛國點頭:「那行,等你餓了我再給你做。」說完姚衛國就出去吃飯了。

下午的時候,姚秀秀醒來,又被餵了一次奶,尿布也重新換了一條,姚秀秀已經麻木了,這種身體不受控制的感受,習慣了就好了。

本來姚秀秀還以為嬰兒的生活會很無聊,因為不能動,連爬都爬不了,不過事實證明她完全想多了,因為她幾乎一整天都在睡覺,吃了睡,睡了拉,拉完再睡,完全沒時間去無聊。

一碗魚湯不頂事,李鳳英上了一趟廁所就又餓了,姚衛國會做飯,也沒麻煩他娘,自己給李鳳英做了一碗白麵條。

晚上,吳二娘將中午剩的魚湯熱一下,又全部盛給李鳳英喝了,其他人中午的時候根本沒一個人喝,也就做麵條的時候,他娘舀了一勺增增味。

姚衛國對此心裏很過意不去,現在本來就窮,農村一年到頭也吃不了幾次葷腥,雖然魚是他花錢買的,但是只讓他媳婦一個人吃,他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只是他的錢不多,也只能買一條魚,供養不起所有人吃,他也只能裝作沒看見其他人沒吃,在心裏默默地祈禱媳婦快點有奶水,這樣他的心裏就沒那麼煎熬了。

第二天,姚衛國帶着大隊支書開的證明,拿着戶口本去了鎮上的公安局,很快就將姚秀秀的戶口登記好了。

公安登記的時候,姚衛國就站在旁邊看着,他會寫字,還專門將姚秀秀的名字和生日寫在旁邊的報紙上,讓登記的公安看着寫,一再囑咐他不能寫錯了。

這個公安的脾氣好,對姚衛國這行為也沒生氣,登記的時候還笑呵呵地說:「你放心吧,保證不會錯了的。」

等公安登記好,姚衛國檢查了一下,公安寫的字很工整,也沒有寫錯一點,他鬆了一口氣,看着戶口上新添的女兒的名字,心裏一陣激動,他感謝地握握公安的手:「謝謝你。」

公安笑笑:「都是為人民服務嘛。」

姚衛國笑着和公安告別,騎着家裏的唯一一輛自行車,走到鎮上又帶了條魚回去,鳳英還沒奶水,鯽魚湯還得繼續熬,雖然花的錢不少,不過,總不能讓孩子餓著,再說了,用奶粉養孩子可比買魚催奶費錢多了。

回到家,姚衛國把魚給他娘,然後進屋把戶口本放進抽屜里鎖好,對着坐在床上的李鳳英笑着道:「戶口上好了,咱家閨女也是有戶口的人了。」

「那我就放心了,你不知道我看到咱村那麼多躲計劃生育的人,家裏的孩子不能上戶口,都多大了還是個黑戶。還是咱秀秀生的好,第一胎完全不用想這事,不知道省心多少。」

姚衛國看看熟睡中的姚秀秀,也點頭贊同道:「咱家秀秀這是有福。」說完湊到姚秀秀臉邊,輕輕親了一下,坐在床邊問道:「秀秀從早上喝過奶睡到現在?」

李鳳英把被子往上拉拉,點頭:「她貪睡,白天睡這麼多,就怕她晚上鬧人。」

「沒事。」姚衛國一臉不在意,她晚上睡不着我哄她,反正我白天除了劈點柴,也沒什麼活做。」

「行。」李鳳英看着丈夫這麼疼女兒的模樣,也不和他搶,讓他過足當爸爸的癮,等他知道孩子的纏人了,就知道養孩子這個活不好做了。

果真,姚秀秀白天睡了一天,半夜醒了就一時睡不着了,不過她也不是真的嬰兒,也不會像嬰兒那樣去哭鬧,就這麼醒著,嘗試着去睜眼睛。

本來她以為,這次也不能睜開呢,誰知道一試就睜開了,雖然是黑夜,屋裏的燈也沒點,只是窗戶外面有月光灑進來,姚秀秀睜開一會兒眼就不舒服了,而且她只能感受到有光,什麼都看不到,她又趕緊閉上了,看來嬰兒的眼睛太脆弱了,姚秀秀在心裏暗自決定,還是等她長得強壯點了再睜眼吧。

雖然一時不困,不過嬰兒都貪睡,姚秀秀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又睡著了,也沒像她父母想的那樣,把他們都吵醒了來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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綉藝無雙[古穿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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