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201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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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行屍都聚集在白家前院,白青雨今天是出不來了,他們可以睡個安穩覺了。這第二道門和第三道門,得明后兩天再來燒。

他和陸廣野偷偷穿過黑夜籠罩的長街,地上的死屍非常多,氣味也越來越難聞。大概他們再堅持幾天,這青州城的行屍應該就所剩不多了吧。

他和陸廣野快走到范氏私宅的時候,卻看見范氏私宅外頭已經聚集了不少的行屍。

「糟了。」容探心裡一驚。

他們太低估白青雨的心機了,依照白青雨那種人的心思,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們,更不可能在家裡坐以待斃了。范氏私宅白天都有人站崗放哨,這白青雨肯定也是趁夜而來,搞了突襲。

「咱們回不去了。」陸廣野說:「得等一等。」

「不知道裡面怎麼樣了。」容探說:「真是低估了那個白青雨。」

他說著便朝前走去,陸廣野拉住他:「少主要去哪?」

「我去尋他。」容探說:「既然他出來了,如今白家外頭全是行屍,他回不去,正是殺他的好時機。」

陸廣野道:「算我一個。」

他們倆小心翼翼地穿過巷子,便又朝白家而去。路上月光慘淡,卻不見白青雨的影子。

他們一直尋到白家附近,也不見白青雨的影子。白家前院里依然圍聚了不少的行屍,白青雨應該並沒有回去。

他們正如此想著,忽然就感覺有個黑影躥了上來。陸廣野一把將容探拽了過來,容探一個趔趄,差點倒在地上,隨即就感覺到一條狗從他身邊一躥而過。

是白青雨!

陸廣野將他拽到身後,隨即便拔出唐刀來。容探也將劍拔了出來,那條狗卻再未撲上來,只是站在距離他們一丈遠的地方,齜牙咧嘴地低吼著。

這比撲上來還致命,因為隨時都會把行屍給引過來。陸廣野主動出擊,揮刀便朝那條狗砍去,誰知道正在這時候,左側又撲出一條狗來,一口就咬在了他的胳膊上。容探隨即便刺向了那條狗,那條狗吃痛哀嚎一聲,便滾落到地上去了。而陸廣野也一刀結果了另一條狗的性命,然後不等容探刺傷的那條狗發出聲音,便一刀過去,再也沒有了一點聲息。

只是那原本聚集在白家前院的行屍還是被吸引過來了。

它們被吸引過來,不是因為聲音,而是血腥味!

這個白青雨,故意放縱了惡狗過來,就是算準了他們殺與不殺,都註定會把行屍群給引過來!

容探急紅了眼,卻一眼看到了遠處殘垣後頭似乎站著一個白色的身影,提劍便追了上去。陸廣野緊跟在他身後,跑了幾步,卻發現後面的行屍一部分停下來啃咬那兩條狗,卻還有一部分卻追了上來,顯然已經發現了他們。

一旦被行屍追上,想要甩掉可能沒那麼容易了。陸廣野看了看前頭的容探,一咬牙,就朝另一個方向跑,把行屍全都給引過去了。

白青雨顯然已經發現有人過來,撒腿就跑。容探提劍在後面緊隨,也不知道跑了幾條巷子,那巷子里有幾個行屍在晃蕩,月光幽微,他便停了下來,傾耳細聽,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大概是跑的急,一時熱血上涌,竟也不覺得怕了。那個巷子早已經破落不堪,許多人家都已經被大火燒的只剩下斷壁殘垣。因為周圍還有行屍,他走的極慢,忽然聽見了瓦礫被踩斷的聲音,便見白青雨從殘垣後面躥了出來,他躲閃不及,就被白青雨的劍劃破了衣裳。只是白青雨身子柔弱,哪裡是他的對手,他只反手回擊了一下,白青雨就踉蹌著倒在了地上。瓦礫嘩啦作響,容探心裡一驚,就見旁邊幾個行屍低吼著撲了過來。他趕忙回身去擋,劍身擋住了最前面的一個行屍,後面一個卻又撲了過來,他趕緊後退了兩步,卻一下子被白青雨抱住了一條腿,白青雨用力一扯,他便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白青雨!」

白青雨顯然已經瘋了,壓根不怕被行屍所咬。眼看著要被行屍咬上,容探急紅了眼,張嘴便朝白青雨胳膊上咬了一口,白青雨□□了一聲,猛地鬆開了他,但是容探咬的極狠,已經咬出血來了。

容探抓起落在地上的劍便刺了過去,若不是行屍已經撲了下來,他真想把這一劍刺到白青雨身上。如今他和白青雨都身陷行屍當中,他救自己,其實也在救白青雨,而白青雨不但不想自救,反而要拖他後腿!這人當真是瘋了!

他的劍刺入行屍的身體裡頭,白青雨卻又撲上來抓他。他覺得這個白青雨,比行屍要可怕多了。他左右受敵,只得盡量遠離白青雨。可是引過來的行屍越來越多,他能對付幾個,剩下的一兩個卻朝白青雨撲了上去。白青雨喊道:「救我!」

容探反身要救他,劍已經揮了出去,卻乍然停在半空。他紅著眼看了白青雨一眼,有個行屍朝他撲來,他便縱身一躍翻過殘垣去了,人還未落地,就聽到了白青雨一聲痛苦的慘叫。

行屍越來越多,眼看著已經無法脫身,容探看了被行屍撲倒在地上的白青雨一眼,迅速朝遠處跑去,白青雨的慘叫聲在黑夜裡那麼刺耳,比任何一個行屍的叫聲都叫他震撼,他腦袋發暈,拼了命地跑。

容探在街上晃蕩了一夜,天快亮的時候,才在一個街角遇到了陸廣野。陸廣野慌忙跑了過來,問道:「少主,你沒事吧?」

容納搖了搖頭:「我沒事。」

「那個白青雨……」

「大概已經死了……他被行屍咬了,我怕脫不了身,就跑了。」

陸廣野沉默了一會,問:「少主是為他傷心?」

容探搖了搖頭:「不是,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難受的很。也不知道蘇翎如今怎麼樣了,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不敢回去。」

「一夜過去了,外頭的行屍或許已經散了,咱們該回去看看。」

容探點點頭,跟著陸廣野往回走。昨夜奔波,他都不知道如今自己身在何處,走了一半的時候,忽然看到了白家。

「我想去白家看看。」

他說著不等陸廣野阻止,便朝白家走去。白家前院里的行屍已經散了,大門卻開著。

容探回頭看了陸廣野一眼,兩個人心裡都是一愣。

「少主小心。」陸廣野說著,便將容探擋在身後,走在前面。

這些行屍顯然已經到了窮途末路,許多沒能熬過昨夜便死了,地上倒下了一片。他們兩個小心翼翼地繞過前院里的幾個行屍,穿過了前院,發現後面兩道門也都開著,那些狗卻都不見了,倒是地上倒了七八條,有幾個行屍趴在地上正在啃食。

「少主你看。」

容探聞言看過去,就看見那門環上沾滿了血,旁邊還有手掌的血印。

果然是白青雨回來了,只是看樣子,他傷的極重。

他們兩個便一路進到了內院,院子里一片靜謐,一點聲音都沒有。他們一路走,卻不見人。陸廣野手裡拿著唐刀,將房門推開。

果然就聽見了房間里有人,聲音詭異,有些像是行屍。

那房間裡面卻極整潔,收拾的極為乾淨,只有地上一行血跡,像是有人爬過。陸廣野用唐刀撩起帳幔,就看見了孟元君躺在一張椅子上,面色安詳,如同活著一般。

而在他腳下,白青雨則坐在地上,滿身血污,絕美的臉龐已經被辨不出面目,頭髮被鮮血沾濕,一綹一綹地披散著,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地。

容探以為他死了,便走近了一些,白青雨卻突然動了一下,抬起頭來。

容探立即後退了一步,陸廣野一把護住他,將手裡的唐刀指向了白青雨。

但白青雨並沒有再動,只是倚靠著孟元君,道:「我要死了。」

「你早該死了。」容探道:「你回來,是想死在孟元君身邊?你這樣惡毒的人,哪配和他死在一起。」

白青雨慘笑出聲,嘴裡卻不住地流出血來,形象十分可怖:「難道……難道我是個閹人,心裡就沒有感情,就不配愛人?」

他說著,便伸手抓緊了孟元君的衣袍,只是他氣數已盡,不過喘了幾口氣,懷裡的一個木盒子便掉在地上。他的手也順勢耷拉下來。

白青雨的手裡,竟然還握著半塊月餅。

陸廣野用唐刀檢查了一遍,白青雨已經死了,沒有反應。

他便道:「他倒是情深,臨死了,還啃上一口月餅。」

「大概是心裡太苦了,所以臨死之前,吃一口甜。」容探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他也是可憐。」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從行屍群里爬過來的,大概撐著一口氣,只為死在孟元君身邊。白青雨當年還是富貴家人的小少爺的時候,大概沒想到會到今天這個地步。他雖然罪不可恕,但也不失為情種一個,真是可恨又可憐。

原本躺在椅子上的孟元君忽然又動了一下,嗓子里發出行屍的低吼,卻似沒什麼力氣了。陸廣野拎起唐刀,容探攔住他:「算了。」

看孟元君形容,哪裡像是個行屍,彷彿還活著,只是生病了。他一身白衣,穿戴的那麼整齊,面容整潔,依然丰神俊朗,只是衣袍上沾染了白青雨身上的血,很是刺目。

容探和陸廣野從白家出來,往范氏私宅走。東邊天空漸漸亮了起來,繼而朝陽升了起來,橘黃色的晨光照耀著青州城。一個噩夢終於過去了,接下來噩夢還有沒有,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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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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