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野生

40.野生

?第三十九章

童延腦子有點懵,說不清什麼感覺。

除夕夜落單還能碰見個伴,他無疑是高興的。可看著聶錚冷清清地落單,心裡又有那麼些不是滋味。

但驚愕中他還是笑著,「你沒回家?」

聶錚神色無波無瀾,「下午回過一趟,坐。」

屋子裡開了暖氣,剛才一路狂奔背上又著了汗,童延順手脫下大衣,火速沖回房間放下,再出來才在聶錚身邊坐下。

行,聶錚下午去過一趟父母家,晚上就回了,寧可只剩自己過節。童延第一反應是,聶錚是不是跟二老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轉念一想,老聶那做派,沒哪個當兒子的看著能愉快。

至於聶太太,童延只見過一次。不是他刻薄,雖然當時是聶錚給親娘找了不痛快,但僅憑直覺,他總覺著聶太太有點不對,還是腦子有毛病的那種不對。

而且,聶錚這麼講表面規矩的人,能撕破臉跟自己親媽鬧,說聶太太自己沒點事兒,哄人玩呢?

這些念頭也是在腦子裡打了個轉,他再沒分寸也不會當著聶錚的面說出來。

而聶錚似乎對他沒陪童艷艷守歲毫不意外,依然是那句話,「家裡人怎麼樣?」

童延趕緊點頭,「挺好。」

想到舊手機號開機后收到過女秘書的群發簡訊,「柳依姐姐也回去了?」

聶錚說:「她有五天假。」

難怪,這上下三層屋都空蕩蕩的,似乎連老保姆都沒在,童延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晚上吃的什麼?」

三分鐘后,聶錚是被大男孩強拉硬拽著下樓梯的,心裡無奈,腳卻順著階梯往下邁,「我現在不餓。」

仗著年紀小,童延連撒嬌的臉皮都能拉下來,兩手抱住聶錚的胳膊,「我給你包餃子,不餓也得吃。想看電視樓下也能看,今兒過節呢,你就不能跟我喝幾口?」

除夕夜,聶錚吃的什麼?保姆臨走前留下的幾個菜。當真冷清。

童延是個咋呼性子,既然他在,就不許聶錚的節過得這麼冷清。雖然他很清楚,聶錚要真想圖熱鬧,就算外頭下刀子也不會缺人捧場奉陪。

一大一小倆男人到了樓下。童延飛速跑到客廳開了電視,把聲音開到最大。春晚大聯唱,歌聲頓時哄哄鬧鬧地充滿整個一層,十分喜慶。

別說他們才兩人,不夠熱鬧。心裡熱不熱,不在人多,全看在一塊的人是誰。

童延又樂呵呵地小跑到廚房,取出圍裙套在身上。

聶錚從下來就一直在餐廳站著,望著奔前跑后的男孩兒,說沒覺著愉快,那真是騙人。

見童延手繞到身後,他幾步跨過去,伸手給男孩兒繫上圍裙帶子,「你會包餃子?」

南方並沒有除夕夜吃餃子的習慣,許多家庭甚至連面案都沒有。

童延十分樂觀,「不就一張皮一團餡的事兒?家裡有面,我剛才看了眼,冰箱里有肉有蝦。」

等男孩轉身,聶錚又忍俊不禁地問,「想跟我喝酒,你能喝?」

童延立刻笑了,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兒,「試試唄。」

終究不用他們自己揉麵包,跟著童延進了廚房,聶錚說:「冰箱底層,有包好的餃子。」

更好!

童延想做些吃的純粹是沾點熱鬧意思,餃子有了,那他就再弄幾個下酒的小菜。

聶錚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對做菜卻著實一竅不通,先在看了一會兒。可再怎麼勞動也得是他這個長輩帶著童延一塊兒勞動,見摘菜這種事,他能幫上忙,也弄了身圍裙,在一邊給童延打下手。

涼的、熱的。童延最後做了四菜一湯,再把餃子煮了。聶錚這次沒講究,帶著童延把飯菜布在客廳的茶几、電視機前面。

在童延強烈要求下,聶錚開了瓶白酒。

忙完已經過了十點,童延把酒滿上,端杯對聶錚說了聲春節快樂,接著祝詞有些卡殼,「祝你……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聶錚手一抖,反省了一會兒自己怎麼就到了長命百歲的年紀。

就算高興,聶錚也沒打算真讓童延多喝,兩人對酌了一小杯。童延用筷子挑著吃了兩個餃子,就算聶錚家裡餃子全做成了蝦肉餡的,他還是吃得十分精細,十分慢。再倒酒時,聶錚瞧著清亮的酒水把童延面前杯子裝到一半,跟男孩兒說著話,用手把杯沿遮住了。

童延掀男人的手:「我能喝,酒量好著。」

這不是酒量的問題,童延節食,東西沒吃多少,聶錚敢打賭這孩子在童艷艷那的年夜飯也沒吃多少。

這樣喝酒,別的先不提,傷胃是一定的,聶錚索性把杯子放到一邊,「量好也不能貪杯。」

十二點鐘聲過去,辭別舊歲,新的一年來了。

這是他們一起度過的第一個春節,一輩子,對他們來說,也才剛剛開始。

守完歲,兩人一塊兒上樓,聶錚喝得不少,童延卻被管束著沒沾多少酒。

夜深,回房后換好睡衣,童延依然興緻高昂。別問他為什麼,今晚,聶錚在隔壁,他就不願意自己一個人待著。

於是,抱著枕頭到了聶錚門口,敲了下門,聽見裡面有人應聲,立刻推門進去。

不等屋主人反應,把自己連人帶枕頭一塊兒甩上床,「今晚我在你這兒借個宿。」

聶錚剛躺上床,順手給他把枕頭在床頭擺正,「去衣櫃最下層拿床被子。」

不一會兒,兩人都睡到了自己被子里,燈也關了,童延還沒消停,趴在聶錚旁邊嘀咕,「2011年總算過完,到今年我就不沖那什麼太歲了。」

就算不信那些怪力亂神之說,聶錚眼皮還是一跳,酒勁兒上來,他頭有點暈,「哦,去年你沖太歲?」

童延累了,聲音也虛軟了些,「可不是嗎?我倒了多少霉,」又打了個呵欠,「算了,都是我自己作的,不對……現在想起來,遇上的好事更多。」

遇上你,就是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兩個人都疲憊,沒一會兒,身邊男孩沒了聲響,聶錚不算清醒的意識很快陷入一片混沌中。

童延已經完全迷過去了,但迷濛中只覺著不踏實,十分躁動,身子動了幾下,手碰到個熱源,翻身,整個人朝那熱源貼過去,這一貼舒暢了,好安穩,連氣味都好聞。

呼吸困難,聶錚從沉睡中撕扯一絲清明,也是迷迷糊糊地,感覺到童延鑽進了他的被窩,腿撩在他腿上,胳膊還緊緊摟住他的脖子。

酒意昏沉的半夢半醒中,聶錚只順手拉開了讓自己呼吸不暢的那隻手臂,下意識地,胳膊從男孩身子底下摟過去,把人摟住,感覺到男孩還沒老實,似乎在他身上蹭,手在男孩背上安撫地拍了拍,意識再次抽離。

新年的第一個早晨悄然而至。

聶錚醒來時,面對的是男人最尋常的身體尷尬。

這時候,童延趴在一邊睡著,睡相不怎麼好,一條腿蛤/蟆似的上屈著,膝蓋還露在被子外邊。

聶錚順手扯被子給童延把膝蓋遮嚴實,準備起床去洗手間。但還沒等他有動作,男孩在一邊悠長愜意地嗯一聲,接著,童延頭朝他這個方向轉過來,睜開惺忪睡眼,含混不清地說:「這麼早……」

此時,保持晨/勃的狀態在童延面前起身難免不尊重,聶錚索性一直躺著了,他應了聲,「早。」

接著,胳膊遮住額頭,閉上眼睛,快速轉移注意力,只等著那股勁兒過去。

這次一反常態,他沒出聲,童延就沒出聲,明明已經醒了的人,在他身邊,安靜得像是連存在感都消失了。

聶錚抬了下眼皮從胳膊底下的縫隙望過去,看到的是這樣一幅畫面:童延還是保持著剛才的姿勢,趴在床上,神色已經完全清醒,兩隻眼睛還瞪得溜圓,視線完全沒有焦點,像是在消化什麼事,臉上還浮出兩片薄紅。

片刻,童延動了,低頭把被子掀開些許朝裡邊看了一眼。

與此同時,聶錚聞到一股氣味,在他這個位置聞起來非常稀薄,但男人都懂。

剛剛分散出去的血液瞬時又涌回原處,新年的第一天,大家都龍馬精神,很顯然,昨晚,童延還做了個好夢。

聶錚索性放下胳膊,童延目光一跟他對上就不尷不尬地笑開了。隨後,也沒等他出聲,男孩用被子把自己裹成個蠶蛹,當著他的面跳下床,飛似地朝門口跑去。臨出門給他丟下一句,「真心對不住,床單留著我洗。」

聶錚朝男孩睡過的位置望過去,深藍色的床單上有一大片形狀不規則的濕痕。

童延這種年紀,半夜跑馬不算事兒,但跑在人家床上就不一樣了。

他回房,換了褲子,把自己收拾乾淨,不太想出去,就著洗手台搓起了褲子。估摸著是他最近這些日子精力全放在體驗角色上,一個月來,自己連手沒用過,行,全集中在昨晚爆發了。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夢,昨晚依稀覺得下頭的確憋得慌,找著什麼蹭了一會兒,爽得打哆嗦。但覺著熱,又找了個涼快的地方蹭了一會兒,沒之前快活,但先前那位置已經找不回去了,只好在原處把自己弄出來。

最後的酣暢勁兒像是大壩泄閘,童延瞟一眼旁邊睡褲上印子的面積,嘖,這麼多,沒把自己憋死也算是大吉大利。

倒騰完,把幾條褲子都晾出去,想著床上那灘估計更嚇人,熱著一張臉,去了聶錚門口。

他敲門,房間沒人。想著聶錚可能在洗漱,趁這功夫他正好收拾,悄悄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他愣住了,聶錚那張大床已經被掀了幾層皮,就剩下光光的墊褥。

聶錚沒在房間,童延大跨步地下一樓,到了洗衣間,見聶錚站在烘乾機前邊,正低頭對著按鈕琢磨。而透過機身的小原窗,童延看見裡邊塞著的,正是被他禍害了的床單。

他頓時有種聶錚幫他洗了內褲的錯覺,十分不自在,「我來,這怎麼好意思。」

聶錚十分淡定地按下烘乾機的鈕,「不用難為情,在你這個年紀,遺jing是正常生理現象。」

童延:「……!」能不能省略科普腔調的那兩個字?

行吧,他還真有那麼點難為情,這事簡直掰扯不清,明明他跟聶錚都做過幾回了。

可能,除了吃藥的那次,他就沒在男人面前she過?

也可能是因為昨晚聶錚成了他美夢時的同床人,整個早上,童延看聶錚,總覺得老闆身上籠著一層難以描述的氣場。

半小時后,兩人對坐吃早飯,聶錚放下筷子才說:「吃飯,別一直看我。」

童延打了個哈哈,開始泛壞水,「我有話要問。」

聶錚很痛快,「說。」

童延真就說了,笑得還十分欠扁,「你在我這個年紀,也經常跟我昨晚一樣?」

聶錚一怔,很快就明白了全部:別看這孩子面上裝著沒事,其實心裡還是羞窘,這是在拉他下水呢。

姜終究是老的辣,直視著童延的眼睛,他平靜地說:「我在你這個年紀,只會比你鬧得更慌。」

設想了一下鬧得更慌的意思,童延乾笑兩聲,很快低頭塞了一大口蘋果肉。再抬頭眼神也沒跟聶錚對上,臊了個大紅臉。但心裡又覺著不對。

不是,真他媽出鬼,聶錚的事兒,他臊個什麼?都是男人,還是倆上過的男人,說點葷話多正常!

到底是過年。吃完飯,童延收到聶錚塞給他的紅包。

聶錚用眼神對他寄予厚望,「今年也要聽話。」完全的長輩樣。

童延一愣,很快收了,還拱手給長輩拜了個年,「新春快樂,心想事成。」

年初一得外出拜年,聶錚這天還真得出去拜年,但反正是去夏姨那,也沒把童延給落下。童延最近跟童女士彆扭,夏老太太能安撫所有對母愛失落的孩子的心。

說到底,童延以前也算是利用過夏老太太一把,上了車還有些不自在,「今兒這日子,我去真的好嗎?」

有些事,聶錚也不想再瞞著,「你去,她只會高興。你模樣很像她親手帶大的一孩子。」

童延愣了,這下腦子是真轉不動了,前窗透入的陽光就這樣凝在他臉上。

好半天,他嘴角一扯,眼珠子轉向聶錚俊挺的側臉,「長得很像?……多像?」

聶錚開著車,眼睛略微朝旁邊一瞟,察覺童延失常,立刻說:「我沒見過,那個人在我出生之前就去世了。」

童延眨眨眼,長舒一口氣,窗外陽光正好,真是個好天氣,讓人神清氣爽。他笑了笑,這次笑容一直從眼底暈出來。

聶錚則在心裡深深嘆了口氣,別瞧童延年紀不大,這領地感,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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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聶先生的恩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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