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反擊

此乃跟邪惡網站鬥爭章！他迅速帶着他的曹元旗和曹元勝從秦青身邊經過,秦青的視線跟着他移動，發現曹森的耳朵通紅，不僅如此,他的後頸也是如此。

秦青眉梢微微一挑,出聲喊住他：「曹森。」

曹森停下了腳步。

「你那有茶或者咖啡嗎？」秦青說：「隨便哪一種,請我喝一杯吧。」

話剛說完，曹森還沒有回應，蔣非的聲音就從二樓傳來了，低沉的有些慵懶的語調,「秦青。」

秦青扭頭，便看到蔣非站在他的二樓陽台上看着他們，那副居高臨下的樣子，倒還真有國王巡視領地的味道。

「你的東西在我這兒,門鎖開了,自己上來拿。」蔣非說。

什麼？

秦青心裏很是驚訝,但還是立刻對曹森說：「那下次有空再一起喝茶吧。」

曹森沒說話，帶着他的狗回到了他的宿舍樓。

秦青推開蔣非宿舍樓的大門,蔣非已經從樓上下來了，正懶洋洋地坐在客廳沙發上,手上拿着個魔方在轉,見她進來，把手上的魔方朝她丟了過去,「喏,還你。」

秦青接住魔方,一時有些懵。不是內衣嗎？——你的東西在我這兒——所以是她誤會了？

蔣非抬了抬下巴，「檢查一下，我應該沒弄壞，壞了賠你一個。」

「……就這個？」

「要不然呢？我還能拿你什麼東西？」

……好像確實不可能，嘖，算了，大張旗鼓地找件內衣挺丟人的，就算自由學院的學生不像話，也不會看到件不知道是誰的內衣就撿起來惡作劇那麼低俗的，也有可能是被風吹落在哪兒，被清潔人員清理掉了，算了……反正沒人知道那是她的。

這麼想着，秦青點點頭，準備回去了，卻不想聽到蔣非說：「不是想喝茶喝咖啡嗎？」

「……」

於是非常神奇的，秦青就大衣內穿着睡裙，坐在了自由學院的大佬的宿舍里，被招待了一頓下午茶。

這感覺有點兒奇妙，就像突然看到了一個人的另一面，甚至是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回去的時候秦青腦子裏還忍不住回想那個畫面：

蔣非肩頭靠着牆壁，垂眸攪著白色骨瓷杯中的液體，而他邊上是一台全玻璃質的造型優雅奇特得像是某種化學實驗器材的咖啡烹煮機，裏面是咕嚕咕嚕被煮得沸騰的深褐色咖啡，白色的香濃的霧氣從頂端的出口源源冒出，空氣中瀰漫着咖啡獨特而優雅的香氣，這香氣中還夾着鬆餅香甜的氣息，正是蔣非遞到她面前的。

秦青在那個時候才第一次很明確地感覺到，這個人長得非常帥氣，並且出自全國最有權勢的家族，沒有之一，平時再怎麼弔兒郎當放蕩不羈，骨子裏都有一份有別於普通世家的氣質。

真是長見識了，秦青心想，她不得不承認她的心動，有一種奇特的前所未有的征服欲在那一刻冒了出來，但是考慮到和這種人談戀愛，分手時的麻煩性，她還是把這種感覺壓了下來。

當然了，秦青絕對想不到，她前腳享用完蔣非端上來的下午茶離開，後腳蔣非就賊似的奔上二樓陽台，窺探她的行蹤。

見她回了宿舍，似乎已經放棄去曹森那喝茶和繼續找那件內衣了，才鬆了一口氣，回到屋裏，看到那件還掛在床頭上沒拿下來的內衣，他眉頭皺了皺，伸出手掌比了比，咕噥：「有那麼大嗎？」

……

秦青跟秦寧在龍魂學園中見面的次數少得可憐，因為彼此都太忙了，秦青忙着改革自由學院給自己創造未來安靜念書的空間，而秦寧則為了第一次考核而拚命學習。

秦青一直不擔心秦寧在超能學院的生活，除了超能學院的學生會、教師們的話語權和自由學院不同之外，也因為秦寧的性格。秦寧從小到大都比她懂得為人處世的道理，從小就有處於人群中心的魅力，和她這種走到哪都有人看她不順眼的人不一樣。

所以秦青認為，即便是在超能力學院裏，她也能左右逢源，混得如魚得水。

但是，擁有超能力，其實並沒有那麼幸福。在超能學院呆了半個月後，秦寧就有了這樣的感覺。

秦寧臉上的秦青最愛的燦爛明媚的笑容消失了，這個學院隱藏的巨大壓力讓她和其他新生在新奇激動過後，感受到了如海嘯般的壓抑，只有她一個人住的宿舍漆黑安靜，寂寞的感覺席捲了她，她想念秦青散發着冷香的溫暖懷抱，想念無論何時何地，秦青都彷彿一切盡在掌握的神情和說話語氣，只要她在身邊，她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不安和難過。

為什麼她要有超能力？她根本應付不來這個和普通學校完全不同的學院，如果擁有超能力的是青青就好了，如果是她，一定會因為超能力而更加閃閃發亮，而她應該去自由學院，那種普通人的學院才是她的歸屬，在那種地方她才能發光發亮。

秦寧抱緊了被子，把臉埋進去，想着即將到來的第一次考核，有種地獄就在眼前的感覺，壓抑地喘了一口氣。

超能學院平靜的表面下，有着自由學院那邊的學生都不知道的嚴苛的等級制度，並且這種制度不是學生會搞出來的，而是大人們決定的。他們或許是根據現實而這樣決定，為了更好的教育和引導，但是這在學生的眼裏，就是一種區分高級與低級的信號了。

超能學院是沒有初中、高中之分的，總共分有五個年級，每個年級都有考核標準，不達標的只能一直留級一直留級，無法畢業，因為不會有工作派給能力考核不過關的人。

也就是說，進入超能學院的學生，好處是不需要擔憂自己的未來，不需要費腦去思考在社會上如何生存，壞處是幾乎無法選擇自己的未來，國家和人類為你決定了你的命運——成為維護國家和平、保衛人類安全的英雄和武器，或者成為輔助英雄和武器的零件。

所有入學的新生，不管是10歲還是17歲，都是從一年級開始學，因此一年級新生班中，學生的年紀通常大小不一。一年級上學期，被稱為「篩子班」，因為一年級上學期的期末考核后，會篩選出誰是「棟樑」，誰是「地基」和「磚瓦」。

超能力者之間，也分強弱。就比如火系超能力者中，有人一揮手就能揮出一條巨大的壯觀的火龍，毀滅一棟高樓，有人拼了命只能在指尖冒出一簇，用來點煙。一年級上學期就是用來確認，誰能揮出火龍，誰只能點煙的。

然後在一年級下學期會分班，能揮出火龍的棟樑們聚集成一班，開始和教師一起進行堪稱一對一模式的教學訓練，這是因為每個天才的能力可能都不一樣，因此需要學習的東西也不一樣，而只能點煙的同學們則聚集成一班，繼續之前的一對多人模式。

正是因此，教師資源有限，所以必須分班。

誰都不想去當零件，少年人都懷有英雄夢，得知了還有這種劃分之後，所有新生們原本帶有一點玩鬧興緻的課堂笑話都消失了，秦寧那個總是因為控制不佳，燒掉自己衣服的男同學再也不會趁機搞笑，甚至當着全班的面急哭過一次，新生班的氣氛一改先前的歡快趣味。

秦寧也倍感壓力，因為她雖然終於感覺到了她與她的超能力那種微妙的聯繫，但仍然掌控不好，也不知道自己這能力是幹什麼又能幹什麼的，她倒沒有什麼英雄夢，但是她不想低人一等，她從小就喜歡站在人群中心，秦青都說過她天生就是為了在舞台上閃光而生的。

她至今依然記得被稱為天才班的A班的那些學生們高傲的神態，每次以蔣帆為首的那群學生會幹部出現時，一大票學生就好像見到了超級巨星一樣尖叫着圍過去滿臉崇拜的畫面，能進入那群人中的人，就算離開超能學院也註定是人上人了。

她也想，成為那群人中的一員。但是那是金字塔頂端，只有實力強勁的人才能爬上去，她該怎麼做？

如果換個其他女性，換個口氣，蔣非會毫不猶豫地認為對方是故意說這種語焉不詳略顯曖昧的話來撩撥勾引他，但是放在秦青身上……她做的事，她的語氣，她平日裏除了他來搭話外幾乎也從不跟他多說一句的態度，都讓他忍不住產生自己是在自作多情的念頭。

蔣非咀嚼着她的語氣，目光掃過她精緻的顯得高貴不可侵犯的面孔，落在她的手上，她的手和她的臉一樣好看，而她玩魔方的速度非常快，玩得啪啪作響，非常吸引眼球，因為速度太快，手指甚至產生了虛影，他看着一時有些移不開眼。

不到八秒鐘，伴隨着「啪」的一聲，秦青已經把這個魔方組好了，她嘆了一口氣，把魔方丟一邊，「無聊。超市裏只有這種低級的六面拼色魔方。」

有一瞬間，蔣非竟敢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屬於學霸的王霸之氣，身為學渣的他本能的被鎮了兩秒。

秦青站起身，對蔣非和那群站在邊上的人冷淡地說：「請慢用。」

「等一下！」一道嬌美的聲音阻止了秦青的步伐，秦青回頭，看向說話的墨蘭。

「秦青，我覺得你做什麼決定之前，可不可以先跟我們商量一下？你要知道學生會是自由學院的學生會，不是你一個人的學生會。你這樣擅自打亂自由學院原本的格局，讓很多學生都感覺不適應，如果出了事故，你負責得起嗎？」墨蘭一臉嚴肅地說。

秦青進行宿舍改造的時候，他們就找秦青抗議過，在秦青的強硬手段下，最後不退而求其次，要求得到學生會幹部的特權，至少不在她們宿舍里添加床位，然而秦青冷酷無情地無視了他們的要求。

在秦青看來，自由學院的宿舍一間房睡十個人都是綽綽有餘的，要知道她以前念的初中，一間宿舍的面積還沒有自由學院一間宿舍的三分之二，卻睡着16個學生，上下鋪，一鋪睡兩人，自由學院這兒簡直就是天堂。

而現在，也真是搞笑，這些人明明一副不認同她的嘴臉，並且打定了主意不聽從她的任何差遣，現在還一副是她一意孤行，根本不跟他們商量的樣子。

秦青向來除了談戀愛和花在男朋友身上的時間之外，是不隨便浪費時間做無聊的事的，有時間跟別人進行沒有結果的爭論，還不如回去多做幾張卷子呢。

「有蔣非在，我怕什麼？」秦青又用那略顯冰冷的語氣說，轉身下了樓。留下一群臉色變幻莫測，不明白秦青這是什麼意思的人在原地。

有蔣非在，她怕什麼？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蔣非會幫她善後嗎？

「蔣、蔣非，她這是什麼意思？」墨蘭咬着唇，好像要哭出來似的看着蔣非問道，楚楚如雨中嬌花的樣子，實在讓人心生憐惜。

我怎麼知道她什麼意思？蔣非擰著眉想到，隨手把秦青扔在沙發上的魔方撿了起來，看到這魔方也不是普通的把六面的六種顏色都拼起來就OK了的魔方，六面都是顏色漸變得非常絢麗的彩虹圖案，他作死地扭了兩下，預感不祥，立刻想原路返回重組回去，卻發現為時已晚，越組越亂了……

蔣非：……什麼狗屁玩意兒。

晚上蔣非回自己的獨棟宿舍的時候，又看到秦青在院子裏。她的白色小桌上放着一大摞的書，或薄或厚，歪歪斜斜地堆在那，而她正一邊翻著一本厚厚的《特殊法》，一邊往嘴裏塞巧克力，一塊接一塊，她吃這種高熱量的東西的速度簡直和她翻書的速度一樣快，更可怕的是那堆書邊上已經有兩個巧克力空盒子了。

蔣非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女孩子在晚上敢這麼放開肚子的吃巧克力，墨蘭她們可是連晚餐都不會吃幾口的。

「喂。」蔣非站在白色精巧的籬笆外，喊她。

秦青頭都沒抬，「叫我名字，蔣非。」

「……你說話總是這麼語焉不詳曖昧不清嗎？」蔣非是真的不能確定秦青的話語有沒有問題，畢竟其實自由學院裏沒有一個人對秦青太過熟悉，她本就是個比較冷酷話少的人。

「你覺得我說話曖昧？」秦青終於抬眼看他，眉頭輕挑，好像有些意外。

蔣非莫名有點兒後悔問這話了，但是既然都開口了，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了，「『有蔣非在，我怕什麼？』是什麼意思？」

「這有什麼問題嗎？自由學院的無冕之王，本來就是你，因為你準備提拔新人了，我才在這裏。我不認為身為王的你會放任自由學院不管。所以既然有你在，我想我的背後還是有一層保障的。」

「……」到底該說這個女孩是圓滑還是狡詐亦或者是直爽坦然？

蔣非回到自己的宿舍，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從口袋裏摸出秦青的魔方，開始扭了起來。

可秦青到底想幹什麼呢？

……

秦青很快就會讓他們知道，她到底想幹什麼。

早晨六點半，天氣還尚冰涼，霧氣還在山間瀰漫，自由學院中突然響起了刺耳的鈴聲，原本還在酣暢大睡的學生們都被吵醒，罵罵咧咧著相互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鈴聲卻死活不停下，足足響了十分鐘，直到睡得像頭死豬的人都被吵醒了過來，原本還有睡意的人全部徹底清醒，再也沒有睡意后，才停止，在男女宿舍樓中傳出的嘈雜的咒罵聲中，秦青的聲音通過廣播響起了：

「我希望自由學院全體學生都能到餐廳集合，我將對自由學院的未來發展規劃進行一次演講說明，對此沒有興趣不願意來的也可以不來。再重複一遍，我希望自由學院全體學生能到餐廳集合，我將對自由學院的未來發展規劃進行一次演講說明，對此沒有興趣不願意來的也可以不來……」

「干！一大早的，那個瘋女人又準備幹什麼？」

「有病啊！誰要去！」

「我這輩子都不會聽這種賤人指揮！」

「……」

這確實是一件一不小心就會忘記的事，對於一群正值青春期，正處於世界還算和平，一點兒小事就好像天要塌下來的少年少女來說，閑着沒事回想起自己的曾祖父和曾祖父那一代的事情，是件很困難的事，尤其是他們的曾祖父雖然說是英雄，但是他們並不是唯一的英雄，也沒有留下一些實質的、明顯的，例如墨蘭和寧若夏他們這些因為曾祖父的功勛和能力覺醒而使得家族踏入名流圈中的，會讓他們想起家族發展起源的情況下。

就算因為自己的曾祖父而進入龍魂學園，他們的注意力也都在R物質和超能力上，反而忽略掉了擁有R物質和超能力的前提，是自己的曾祖父是個能夠為了人類英勇赴死的英雄。

家人的恩情遠比對陌生人隨手施與的恩情更難銘記，這是人類的通病。

他們從期待到憤怒，覺得自己像被折斷了翅膀囚禁在這個華麗的牢籠里的鳥，被超能學院那邊的人、被自己的兄弟姐妹蔑視着，感覺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寧願自己體內沒有什麼所謂的R物質，甚至還忿忿的覺得不稀罕。試圖用傷害自己的方法去懲罰別人。

秦青的目光掃過一樓的學生們，見他們都一副有些恍然的樣子，敲了敲圍欄，把他們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對自己的曾祖父崇拜震驚的心情，等之後你們再慢慢回味吧，現在，看這邊。」

秦青拿起一個很長的捲軸，放在圍欄上，手指一松，捲軸一下子往下攤了開，嘭一下還微微往上彈了彈。

秦青把捲軸掛在圍欄邊上，捲軸上面竟滿是法律條例和一些福利政策，秦青說：「我國有一部特殊的法律，名為《特殊法》。《特殊法》第一頁有這樣一句話：R物質的遺傳性和潛伏性，決定了所有R物質攜帶者本身以及他的子孫後代，都可能成為人類和國家不可或缺的人才和武器，因此所有R物質攜帶者都是國家最重要最寶貴的資源，所有R物質攜帶者，作為人類的希望和維護國家和平的武器，在如此重任和犧牲下，在社會生存中必須享有絕對平等的權利。——周瑞昂」

周瑞昂是末世后我國的第五任國家元首。只要不天真愚蠢的人都知道，社會的金字塔一直都是存在的，哪怕再標榜什麼公平、公正、公開，可實際上更多時候還是不公平、不公正、不公開。有錢人在遇到事的時候，永遠比平民老百姓更容易得到解決的方法，這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事情。

可是在面對R物質攜帶者這件事上，國家卻不得不畫一個圈，在這個圈內強硬地要求實現人與人之間的平等。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一開始，所有的大事件都是因為一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醞釀出來的。而醞釀出《特殊法》這件大事的「小事」，是一件以大環境來說，似乎並不起眼的事：

有一個家中權勢驚人，幾乎能號稱是當年的政界蔣非的官n代少爺，因為自己的捉弄致使一個同校女生被輪女干，這女生是從農村很努力考出來的女高中生。為了堵住女孩的嘴，幾個參與的富家子弟以家人的生命安全進行威脅，這個女生小心翼翼地去警局求助未果，渾渾噩噩的生活了一段時間后，終於還是以自殺結束了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