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情敵初現

94.情敵初現

此為防盜章這話一出口,房中的人登時皆靜默了下來,一時間默然無語打量著眼前跪著的人。見他果真身形纖長,只是眉眼著實清秀,無論如何也不是個男兒的樣子,不由心下詫異。寶玉更是瞪圓了眼,愕然道:「你......是個男兒?」

不怨他有此一問,這人之風姿頗有些楚楚可憐的韻味,眼角盈盈一滴淚痣,愈發襯的整張臉柔媚的很。

寶玉愈看愈覺著不像,蹙蹙眉憂慮道:「要不還是請個大夫來看一看吧,這姑娘似乎撞到了頭......」

襲人心內的不安一陣強過一陣,簡直如海浪般翻卷著湧上來,只得強笑著:「是啊,爺說的沒錯,姑娘怕是有些神志不清了,還是先讓我去告訴璉二奶奶,請個大夫來為姑娘診診脈吧。」

地上的人不說話,只是一雙波光瀲灧的眸子盈盈看向了寶玉,隱約有些泫然欲泣的味道:「連恩人也不願相信於我么?」

他的手放置在領子上,忽的用力向下拉了拉,將其中掩藏著的一個小小的喉結暴露於了眾人面前,低低道:「即便裝成了女兒身,我那嫡母還是要將我賣了方才安心;若我當日便暴露了男兒身,只怕早便不容我到今日了!我知曉恩人怕是不信任我,我也無什麼好辯解的,只在這兒謝過恩人的大恩大德,下輩子定然當牛做馬——」

兩滴淚啪嗒一聲,掉落在了地上。他忙忙止住了抽噎聲,唯有肩膀仍有些抖動,用自己的袖子去細細擦拭著房中的地面:「都是我不好,髒了恩人房中的地板......」

這一番模樣,當真是可憐可愛,莫說是一向便喜愛于美人的寶玉了,便從襲人眼中看來,也是萬般惹人憐惜的。

唯有一旁看戲的無字天書閑閑捲起一角書角來,於心中暗道:【真是演的一手好戲,簡直令人想給他鼓掌啊!】

寶玉見他真的落了淚,一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忙忙去攙扶他:「姑娘,啊不,公子莫要哭了才是。我並非是不相信公子,不過是有些不敢相信罷了,公子快些將眼淚擦一擦......」

他摸了摸,從袖中掏出一塊帕子來。帕子是極素凈的顏色,唯有邊上用黑珠子線細細綉出了些蘭草的紋路,帶著寶玉素日常用的百合香的香氣。

地上的人接了帕子,也不捨得擦淚痕,只順手就塞進了自己的荷包中。卻仍然不願起身,只楚楚可憐望著寶玉:「恩人,還請恩人於我一個報恩的機會,哪怕是端茶倒水、打掃做飯,只要能留在恩人身旁,令我略盡一下綿薄之力,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襲人終於再看不下去,一腳□□來,阻斷了他看向寶玉的目光。他面上仍帶著昔日那種溫柔而包容一切的笑意,可是這笑意並未傳達到眼中去,襲人輕聲道:「這位公子,您的心意,我們爺已經知曉了。只是我們府中,從來也不缺會端茶倒水、打掃做飯的僕人,也不敢勞動公子這萬金之軀,公子還是另尋別處吧。」

地上的人眨巴眨巴眼:「那疊被鋪床——」

「自有我與晴雯來做。」

「喂雀澆水——」

「房中有好幾個二等的僕人,這些一向都是他們的活計。」

「那伺候枕席?」

襲人險些脫口而出「這是我的活」,隨後猛地反應過來,瞥了眼寶玉的面色。果見寶玉神色里滿是不解,疑惑道:「我為何要你來伺候枕席?」

那人聞言,登時低了低頭,頗有些嬌羞之色,小聲道:「滴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我也無什麼可以報答恩人的,也只有這一身生的還能入眼的皮囊——」

「不用了!」寶玉匆忙叫了停,只覺著額角都開始瘋狂地跳動,「我不需要這樣的報恩!」

那人似乎很是失望:「果真不需要我以身相許么?」

寶玉連連揮手,看面色倒不像是被美人傾心時的欣喜之色,反倒寫滿了驚慌,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恨不能立刻將人拒之門外的架勢。

那人癟癟嘴,愈發顯得委屈了,啪嗒啪嗒向下掉眼淚,顯然有一坐不起的架勢。襲人等人看不過去,要上前拖他出去,他便死死地抱著寶玉的腿,活像是溺水之人得了根浮木般,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放手。偏生他力氣極大,襲人晴雯幾個合力也無法將他拉出去,反倒自己累了個氣喘吁吁。

寶玉只覺著頭疼,撐著額頭沉吟半晌,終於點了點頭。

「若是你果真願意,那便進來伺候吧。」

地上的人神色一下子明亮了起來,顯然萬般欣喜:「果真?」

「果真。」寶玉疲乏地按揉著太陽穴,「便給你另起一名,恰巧如今正值春暖之時,便用『吹面不寒楊柳風』一句,名為寒煙吧。」

寒煙連連點頭,喜不自勝:「多謝主子賜名!」

襲人心內一緊,登時便蹙起了眉。這人軟硬兼施死纏爛打,分明是吃透了寶玉吃軟不吃硬的性子,特特來打寶玉的主意的。他心中那珍藏之物如今便這般被一個外人覬覦了,襲人心中焉能好受?

他朝晴雯那邊兒瞥了一眼,果見晴雯也瞬間皺了眉,面色一下子陰沉下來。

令寒煙入府伺候一事並不難辦,大房剛剛搬入了榮禧堂,正是承了寶玉一個天大的人情兒,如今寶玉只是想令個奴才進來伺候,璉二奶奶手一揮,笑道:「這豈不容易?」

她二話不說便去回了賈母,只將寒煙誇得天上有地下無,賈母見了也覺著他生的纖巧,人又細緻,又擔憂寶貝孫子身旁不夠人照顧,自然也就肯了。

唯有襲人晴雯二人心中不如意,私下商量不令這新人近了寶玉的身,這且都是後事,暫且按下不表。

且說寶玉日日往張府中念書,倒是將張府的情況摸了個透徹。張府□□有弟兄三人,張家二爺排行老二,前頭還有一哥哥一姐姐,後頭又有一雙弟妹,正是中間的位置。哥哥是個清貴的翰林,姐姐卻就是當日賈赦的元配張氏。

張氏當年於張府中,真真是眾人心頭捧著的千金寶貝,再不忍其受一絲委屈的。誰知,竟因難產而去了,這府中上下,哪個不覺著張氏之死蹊蹺?然而當日張老爺病死不久,府中老的老小的小,大不如前,也無那個底氣與彼時赫赫揚揚的榮國府叫板,少不得便強行忍了下來。如今發了家,皆對賈府一絲好感也無,對寶玉亦是冷眼相對,過了些時日,見寶玉實在是個聰慧純良之人,方才好了些。

寶玉於張府讀書幾日,日日吃的皆是大魚大肉,吃的他苦不堪言,每每回到榮國府便恨不能去啃葉子。他也曾與自家師父提了提此事,只是張逸然皺著眉伸手掐了下他的臉,登時搖頭:「不行。」

寶玉:......

「你實在太瘦了些,」師父大人說的理直氣壯,「胖些手感好。」

寶玉:......等等,我這臉又不是專門為了給人掐的!

「我說不行便不行,」師父大人一揚眉,「你想忤逆我不成?」

只是說雖如此說,到了第二日,寶玉終究是熱淚盈眶地在桌子上看見了幾抹生機盎然的綠色。

【這是自然,】無字天書懶洋洋趴在一盤甜點上,說了句中肯話,【他這麼寵你,怎麼可能不順從你的意思?】

寶玉被它這個寵字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登時打了個寒顫。他抱著滿懷的書,望著案上擺放得整整齊齊的一沓文章,目光深痛:「如果這算是寵的話......我真的希望他千萬莫要再寵我了。」

實在是太深切了些,他著實是承受不起啊!

然而也並非完全沒有好事的,寶玉這幾日便至少知曉了兩個令他精神一振的消息。一是他於街上遇見了眉間一點胭脂痣的香菱,香菱此世雖也化為了男兒,到底是因為薛寶釵的勸誡,從薛蟠手中逃過了一劫,眼下與當日買下了他的馮淵攜手進京,二人甜蜜之處,令人看了不禁也心中歡喜。

二是,他的林妹妹馬上就要進京了。

林黛玉這一世,只經歷了喪母失弟之苦,父親卻仍然在世。這一次上京,便是因著林如海來京中述職的緣故。

只要想及林妹妹三字,寶玉的心內就像是有萬千浪潮翻卷而來,整個人的神魂皆跟著一盪,恨不能立刻便化為了風向那江南飄去,親眼見著他的林妹妹活生生立於他眼前。

前世淚盡而逝一幕仍歷歷在目,每每想起來,便如胸中被插了無數刀般鮮血淋漓、痛不欲生。只是好在,自己終究是重生在了這一切發生之前,有了將自己在乎之人牢牢護住的機會。

林妹妹,你且等著!

寶玉立於窗邊,心中豪情萬丈。

這一世,我定要護你周全,再不令你受一絲委屈,不令你擔驚受怕,不令你終身無依,我定將盡我所能,與你一個安順喜樂之一生!

他心內打算的極好,暗暗下了無數的決心,做足了準備,滿懷憧憬地等著他的林妹妹款款而至。

......直到他親眼見到了「林妹妹」。

「你是說,老太太同意將榮禧堂還與我們了?」賈赦猛地一拍桌,原本於手中反覆把玩的古董寶貝也被一股腦兒擱置到一旁去了,只顧著欣喜道,「果真?」

「此事哪裡還能有假?」邢夫人笑得只見牙不見眼,一想到那些個白花花的銀子即將飛入自己的口袋,她心頭便像是猛地打開了扇窗子,嘩啦一聲亮堂起來了,「老太太親自當著璉兒媳婦的面說的,再不能反悔的。老太太已經說了,讓二房現在就開始收拾起來,不過一個月,便要換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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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紅樓都想攻略我[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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