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御前請命

79.御前請命

「小花大人一向於我照拂頗多,」一兵士綳著臉嚴肅道,「眼下他遭遇這等事,我深覺自己義不容辭——」

眾人:......

這也著實太過牽強了些,簡直要將自己的色-心赤-裸-裸地標明在臉上了,還能尋個更無法令人信服的理由么?

只是寶玉眼下仍然處在昏迷不醒的狀態之中,一張小臉刷白,唇緊緊地抿著,眉頭也無意識地鎖在一處。他們立於一旁看著,不由得想起眼前這人睜開眼睛時眸中光華流轉春水瀲灧的模樣兒來,一瞬間不由得越發於心中多生出了幾分憐惜。

然而他們嘴上說歸說,卻也都是極憨厚老實的人,誰也不願真的去占寶玉的便宜。因而一個個你推我我推你,最終齊刷刷看向了李陣:「李大哥,難道不該你去?」

目瞪口呆的李陣:「為何?!」

「你們最相熟,」其中一人拉著他道,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兒,「小花大人與我們都算不上十分熟悉,若是這般唐突了他,只怕他醒來是要生氣的......我們怎能做出些令他生氣的事?」

這事換成我來做也是一樣會惹他生氣的啊!李陣幾乎要跳腳。

「你不一樣,」其他人繼續努力遊說於他,「你們平日里也說過許多話了,縱使是眼下被逼無奈渡了氣,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小花大人也是不會生氣的。」

李陣見他們一個二個皆推脫的一乾二淨,望過來的眼眸中寫滿了期待,心頭不由得又是一陣無奈。他低頭望著寶玉,一時間也說不出自己為何莫名其妙這般在意於渡氣這件事,於平日中,莫說不過是渡口氣了,為了在戰場上將戰友從生死線上拉回來,他何事不曾做過?

可是如今,不過是於腦中稍稍構想一下自己俯身下去的畫面,李陣都不自覺覺著胸膛內一顆心焦躁不安地砰砰直跳,簡直像是揣進去了一窩活蹦亂跳的兔子,隨時都能衝破這道皮肉兒蹦出來。

究竟是為何?

他竟也說不清楚。甚至在眾人的推攘之中低下身去之時,他望著眼前那人色澤淺淡而蒼白的唇,一時間竟莫名生出了幾分隱秘的歡喜來,不自覺便咽了口唾沫。

就在二人之間距離愈來愈近的一刻,身下那人卻忽然嚶嚀一聲,慢慢睜開了一雙桃花眼,眼內仍帶著未曾完全醒轉的迷茫與惺忪,像是方才從午睡中醒轉過來、懶洋洋打著哈欠的狸奴。

李陣登時被嚇了一跳,忙忙直起了身子,一時間心跳的愈發快了,撫了撫胸膛,這才將手伸與寶玉,將他拉坐了起來:「賈虎賁感覺如何?」

寶玉迷濛著眼看了他半晌,方漸漸知曉了自己眼下究竟身在何處。他蹙眉按了按自己如針扎般一陣陣刺痛的太陽穴,苦笑道:「原來我還不曾死。」

他這般展唇一笑,雖則仍掛著些苦意,可眉眼皆一下子舒展開來,光華流轉,眼波瀲灧的令人移不開眼去。眾人之中不禁有人小小的倒吸了一口氣,被這般毫無遮擋的美色迷得有些不能自已。

「自然不曾死,」李陣略有些慌亂地移開了眼,對著地面笑道,「賈虎賁乃是吉人天相,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哪裡會葬身於這茫茫海洋之中?」

「只是此處亦不能久待了,」寶玉勉強站起身來,略略整理了下腦中的思緒,「我們雖是跳下了山崖,只怕仍有人不肯善罷甘休,非要斬盡殺絕不可——如今,還是先尋個僻靜的地方,暫且瞞過他們的耳目,再作打算。」

他們這幾百人中亦有人死於了海中,也有人跳下來之時刮傷了腿,傷口處鮮血淋漓。眾人或攙或扶,相互依靠著,聽聞寶玉此話,不禁面面相覷。其中便有人道:「小花——啊不是,賈虎賁,咱們兄弟中也有人受傷了,如今怎麼不幹脆回到府衙去,倒也有個保障?」

寶玉將自己身畔佩戴的刀一把拔了出來,細細瞧了,這才冷笑道:「只怕那府衙之中,反倒比這裡更加不安全。」

李陣沉思道:「不錯,先前我們沿小路行去倭寇據點的計劃,原便只有賈虎賁並府衙內的幾位大人知曉。可如今,那群倭寇卻顯然是早有防備的,我們反倒成了瓮中之鱉!」

寶玉點點頭,又道:「且那處易守難攻,並非為進攻的絕佳之地。按照尋常之理,這群倭寇本不應該於那處布下天羅地網方是。只是如今,他們卻偏偏早早便有了準備,就只等著我們向著那套中鑽,世上怎會有如此巧的事,正好是這個時間,有人於我們的必經之路上預備好了致命一擊?」

有人失聲道:「賈虎賁,您的意思是——」

「沒錯,」寶玉沖著他點點頭,「只怕府衙內那幾位大人之中,有人已然與這些個倭寇蛇鼠一窩了。」

在說這話之時,寶玉不知為何,忽的於心中憶起了當日一個倭寇俘虜所說之話:「......我們這幾年內皆不曾犯你領土,不過是今年著實是無法了,我常年也和大慶百姓做生意的,為了自己的老婆孩子,這才舍了這條老命上來拼上一次......」

他心裡像是猛地滑過了一處亮色,整個人登時渾身一冰,如一桶涼水一下子便從頭澆到了腳。可待要細細去追尋這處涼意究竟是來自何方時,卻又得不到任何答案。

眾兵士聽了此話,不覺皆有些垂頭喪氣,中有一人不禁嘆道:「年年增兵,怎的連個結果也無......這幫子倭寇,反倒一日比一日更加猖獗,連郡王也被一同擄去了,真不知那二十萬大軍究竟是去了何處!」

他一句話猶未說完,卻見小花大人忽的一個箭步上前,滿臉激動地望著他,一雙桃花眼內幾乎能放出光來:「你說什麼?」

這人被寶玉此刻的神情嚇到了,禁不住退後了一步。

「將你方才那句話再說一遍!」寶玉湊得更近了些。

「我......我說,朝廷派來的二十萬大軍,也不知究竟去了何處......」這人只得硬著頭皮重複了一遍,望向寶玉的眸內都含著些許驚色,見對方那張恍若神造的俊美面容近在咫尺,幾乎能聞到小花大人身上那股消散不去的清淺香氣,又不由得有些面上羞慚慚的,連帶著脖頸處都泛起了些許紅暈來。

李陣輕咳一聲,伸出一根手指扯了下這人的領子,一把將他拉得向後踉蹌了一步。

「就是這個了!」寶玉拊掌,一下子將先前覺著不對勁的細微之處皆串聯了起來。他左右踱著步,細細地一環推一環,最終忽然停住了腳,一下子瞪大了眼。

李陣見他這般神情,忙道:「賈虎賁,可是想到什麼了?」

寶玉的唇角動了動,終究是將涌到了嘴邊上的話強行咽了下去。他挑了挑眉,望著眾人沉聲道:「並無什麼,我們還是先尋個地方,暫且安歇下來吧。」

而與此同時,京城內卻是白幡飄飄,處處皆是經旗攢動。護國公府內到處高高揚著白絹,捲起滿地紙錢來,打著旋兒鋪了過往行人一頭一臉。

這一切,皆在彰顯著一件事:這府中,有一位主人已然逝世了。如今的護國公府已然換為了全新的主人,重新執掌了這府內大大小小的事務。

原護國公柳清,終因身患重病,看醫問葯皆是無用,於平安州不治身亡。直至死去,方才被其子帶回了他自幼成長的這塊土地之上。

柳寒煙帶回了他的骸骨,自此正式取代了柳清,成為了朝上數得著的肱骨之臣。

他當年本就是忽然冒出來的一個世子,如今襲了爵位,更是一下子便被推至了風口浪尖。一時間街頭巷角,說的皆是這位護國公不為人知的隱秘身世,一個個皆傳的有鼻子有眼,更有人將其寫做了曲兒,尋了戲子日日傳唱不提。

可出乎眾人意料的是,這位新晉護國公回京后的第一件事,卻是馬不停蹄地進了皇宮,面見了當朝聖上。

「柳愛卿乃是朕之良臣。」聖和帝端坐於龍椅之上,眉目間隱隱浮上几絲疲憊來。他身後的宮女拿手替他按捏著太陽穴,聖和帝微眯著眼,輕聲嘆道,「他如今在平安州病逝,也算是為了這江山社稷舍了自己的性命,朕皆記在心裡。你也是柳愛卿留下的唯一血脈了,若有何難事,倒也可與朕說上一說,朕與你個恩典。」

依照聖和帝心中所想,這新晉護國公頂多也是求個牌匾又或是追封,以此來光耀門楣。熟料,在他說完這話之後,面前恍若芝蘭玉樹一般的少年卻猛地伏下身去,與他狠狠地磕了一個頭:「臣等別無所求,唯有一事,盼望陛下恩准——求陛下允許臣,前去南海沿子,支援我大慶之兵!」

聖和帝的臉色一下子便陰沉了起來,眯著眼看了面前的護國公半晌,巨大的威勢鋪天蓋地地傾軋過來。護國公卻仍絲毫不動,甚至又堅定地將方才那話再重複了一遍:「臣此生僅有此一願,還望陛下大發慈悲,准臣現下奔赴南海!」

「為何?」聖和帝的聲音彷彿結了冰,能一下子冷到人的心中去。

柳寒煙只稍作猶豫,隨後方緩緩抬起頭來,眉目堅定:「臣與賈虎賁早已是情深如許,自知不能長相廝守,還望陛下與我二人一個機會,令我二人亡故於一處,同赴黃泉!」

這彷彿驚天一道霹靂,一下子把聖和帝給劈傻了。

「什——什麼?」他瞪大了眼,難得龍顏也有些綳不住,「可暗衛不是說,與那小子有一腿的是王家的小子和林家的小子么?」

你又是從哪個犄角旮旯里蹦出來的?怎麼一個二個,皆是對他情深如許?

他開始默默地考慮,寶玉是不是以美-色靠蠱惑他的臣民來謀取他的江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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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紅樓都想攻略我[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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