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超凡者

74.超凡者

狂風、冷箭,暗藏激流,這一切都成了試圖渡河的人群的阻礙。圍攻精靈們的聯軍被困在此地。

在不能使用法術,也不能強攻的情況下,這一道百米寬的艾西河彷彿成了天塹,成為阻隔在他們和樹海之間最堅實的屏障。

雖然聯軍中有擅長鑄造的矮人,然而就地取材製造渡河工具也是需要花費時間的。誰知道在耗費這些功夫的時間裡,精靈們還會製造出多少陷阱?而且聯軍本來就是七拼八湊起來的軍隊,即便不能說是烏合之眾,其中各個勢力的明爭暗鬥也是不少的。因為渡河失敗的事,各勢力之間互相推卸責任和指責已經不是一兩次了。幾日下來,士兵們的心思都變得明顯浮躁。注意到這一情況,作為聯軍總指揮的博爾頓將軍頭疼不已。

博爾頓矮人王國百年以來最有成就的一名鐵匠大師,同時,也是一名十分優秀的戰士。在職業者協會,他的戰士等階已經到了最高,再往上一層便要超凡入聖。之前瑟爾在風起城掩飾身份使用的三級遊俠徽章,算是中階職業者的實力證明。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是職業者們為了更好地劃分實力,也有默認的規矩,一二階職業徽章代表此人還是初學者,三四五階算是小有成就,而步入六階的人一般都對自己的力量有了十分深入的掌握。這樣的職業者,無論走到哪裡都是受歡迎的人才。職業者協會發放的徽章最多能刻上九道紋章,且九階以上強者的實力已經無法簡單用等級來劃分——所以人們一般稱呼九階之上的職業者為「超凡者」。

博爾頓就是一個「超凡者」,所以他才能在這支人齊不齊的隊伍中,以實力說話,佔據了總指揮的位置。這本來是為了給矮人王國爭取更多的主動權,然而博爾頓現在卻開始有點後悔了。

他甚至開始想,帶著這麼一群傢伙前來攻打精靈,是否本身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昨天,來自洛克城的代表還向他抗議。

「精靈偷走了我們重要的財富,還給城主留下了奇恥大辱,就是為了洗刷這份恥辱,我們才一直給聯軍提供物資支援。可您呢?吃著我們的糧餉,卻遲遲不進攻,這是還要等多久!什麼?局面不利……沒有什麼不利的局面,只有不擅長戰爭的指揮官。我會給您幾天時間好好考慮,如果您還是如此懈怠,我想我們就要換一個指揮官了。」

而口氣囂張的貴族,還不止洛克城的代表一個。這些腦子裡只裝著攻打下精靈樹海之後的好處的傢伙,根本就不懂戰爭!他們知道聯軍在和誰作戰嗎?不僅僅是精靈們,還有薩蘭迪爾!那可是近百年來已知的最強大的「超凡者」!

進攻,進攻!博爾頓氣惱地想。目前這個局面下,盲目進攻就是送死!

「博爾頓將軍……」

又有人走進了營帳,博爾頓摸著小鬍子對天翻了一個白眼。他就不該聽信國王的勸說,接下這個該死的活計!

……

蒙特收回「望遠鏡」。

「對岸的情況看來不怎麼樣。」半精靈說,「連續幾次渡河失敗,他們軍心有些浮躁了。今天竟然連巡邏的人都沒安排。」

「你知道我想說什麼嗎?」

他看向身後的獸人德魯伊。

「想都別想。」布利安說,「我們的人數不到對方的十分之一,就算對方防備懈怠了,也不是我們攻擊的時機。」

蒙特不滿他的保守:「如果菲耶娥他們在這,我片刻內就可以消耗對方十倍的有生力量再全身而退。」

「你的半精靈刺客們都不在這,這裡的精靈可不適應你的閃擊戰。」布利安說,「如果你現在能聯繫到你的夥伴們,我倒是不介意你帶著他們來幾齣。」

這就是樹海現在面臨的困境,敵人過不來,他們也出不去。在不能使用瞬移捲軸之後,精靈們根本無法聯繫到外面,也難以得知外界的情況。

「瑟爾呢,他最近在幹什麼?」

「可能還在傷心吧。」布利安說。

「傷心?至於嗎?不就是一個叛徒!」蒙特不理解,「在遇到直接殺了就是了。」

布利安看了他好一會,拍拍蒙特的肩膀:「我真希望瑟爾也能像你這樣,不過很顯然,我們的聖騎士是有點多愁善感。」

蒙特一臉見鬼的表情。

而此時,被布利安稱作是多愁善感的瑟爾,正在喝艾斯特斯統計目前樹海的可用兵力。

「留在樹海的精靈們帶都是弓箭手,雖然能夠使用一些天賦魔法,但是並不多,而且他們全都缺乏實戰經驗。」艾斯特斯說,「不過在叢林里戰鬥這點,對我們而言是有利的。」

精靈的弓箭手和其他種族的都不一樣,因為受自然青睞,他們遠比一般弓箭手射得更遠、更精準,箭矢附帶的天賦魔法的傷害,也會造成敵軍更大的傷害。但是在一場戰鬥中,兵種太匱乏對己方而言絕對不是好事。瑟爾擁有豐富的作戰經驗,他知道戰士在衝鋒的時候所起的作用,也知道法師們的範圍攻擊能帶來極高的止損率,牧師作為後勤和支援也是必不可少的。然而,他們只有弓箭手。雖然也有一些精靈也能使用彎刀,但數目實在太少了,根本無法組成隊伍。

「德魯伊可以施展自然系的治療術,可以充當後勤支援,但是我們缺少『盾牌』。弓箭手們作為遠程攻擊不可能沖在前面和敵人交戰,我們需要戰士擋在前方。」瑟爾指出了他們目前最大的缺點,「即便在樹林里弓箭手可以使用游擊戰術,但是對方有兩萬人,一旦他們結成陣型進入林中一邊砍伐周圍植被一邊前進,弓箭手的游擊戰術並不有利。」

簡單來說,還是精靈們的兵種太匱乏了。

艾斯特斯皺眉:「我們不是沒有戰士,只是……」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多拉貢,把話咽了下去。只是最優秀的一批戰士都離開了樹海,還不知道去向。

多拉貢說:「即便我現在把他們召回,他們也趕不及回來。」

瑟爾眸光微閃,看來離開樹海的精靈們,是去了很遠的地方。

「至少你可以告訴我,他們在哪。」瑟爾看向王庭侍衛長,「我們可以想辦法聯繫他們。畢竟,您也不想讓離家的遊子們回到家鄉時,只能看到的被侵略的故土,和失去親人的故園吧。」

多拉貢微微嘆了口氣:「如果他們能回來的話。」

瑟爾瞳孔倏然收緊。他想起了外界肆虐的「魔癮」,又想到了大而無私為世界獻身的精靈王,心裡隱隱有一股怒意生出。不是對精靈王和他的同胞們,更不是對這個世界被他們拯救的人,而是對他自己!

他退居聖城的一百五十五年,說好聽是功成身退,可實際只是自我逃避。而在他逃避的一百五十年裡,究竟錯失了多少次可以了解真相的機會,又痛失了多少他關心的人。奧利維……瑟爾突然想起了預言師,心裡微微酸澀。然而,想起奧利維的瞬間,他同時又想起了伯西恩。對於伯西恩的背叛,瑟爾心情複雜.在刨除所有感情后,他只能去思考那些迫切的實際問題。

伯西恩和圍攻樹海的聯軍是什麼關係?那天出現的黑袍法師都是什麼人?還有……梵恩城的法師們是否都知道伯西恩做的事?

即便是在此刻,瑟爾也忍不住分神去想到這些。他可不想他的敵人中,再多出一群法師來。

「殿下!」

然而巧合的是,就在瑟爾剛想起梵恩城的法師們時,巡邏的精靈們就送來的情報。

「殿下,東邊來了一群法師!」

「來了就殺了。」艾斯特斯性子急,此時已經拔出了彎刀。

「不是敵人,他們是來求助的。」巡邏的斥候道,「其中一個人類法師,說是想要見薩蘭迪爾殿下一面。」

瑟爾問:「他叫什麼名字?」

「貝利!」

有那麼一瞬間,瑟爾誤以為是一百多年前故去的老友亡魂找來了。直到他見到了站在眾人面前的貝利法師。

「是你。」

他與這位法師只在梵恩城有過一面之緣,甚至沒說上話。瑟爾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已經顯出老態的人,就是貝利**師——他故友的後人,阿奇的祖父。他比阿奇長得更像貝利,那個永眠在白薔薇城的刺客。

然而,瑟爾並沒有因此就放鬆戒備。

「你們學院的一位法師,不久前才帶人來襲擊了我們。」瑟爾看向這群略顯緊張的法師,「你們來此究竟有何用意,法師們?」

梵恩學院的遠征小隊們面面相覷,有些緊張。他們不明白瑟爾說的是誰,其中一個想要解釋。

「我們只是想要向您請教解除魔……」

老貝利突然伸手,打斷了那個年輕法師的解釋。

瑟爾盯著他打量:「你身上有深淵的氣息。」

他還沒忘記,最開始在梵恩城見面的時候這群人就是和惡魔混血混在一起。而要說惡魔混血在席捲大陸的「魔癮」事件中沒有插手,瑟爾是不信的。而這群法師偏偏在精靈們被圍攻的時候出現,瑟爾也不認為會是巧合

「既然您如此靈敏。」貝利**師彎腰行禮,然後道,「想必也能聞出來,這屬於深淵的味道已經淡了。實際上,我們花了很大的精力,才製作出一個可以傳送到樹海邊緣的法陣。而到了樹海附近后,為了避開外面的聯軍,求見您一面,我們也經歷了重重困難。」

「你的意思是告訴我,你已經洗脫了深淵的影響。跨過萬水千山來找我是特意重述自己改過自新的過程,表達善意?」瑟爾挑眉道。當他願意時,銀色的眼眸就像是冰霜利劍,能生生折斷人的脊樑。

這畢竟是一位「超凡者」,其他法師們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然而貝利直視著他,並不躲避。

「如果我們並非善意。此時就應該站在河的那一邊,而不是您面前。」

真會說話。瑟爾想看看這位故友後裔還想說些什麼。

「而我既然站在您面前,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立場。」貝利**師的眼中有不可遮掩的疲憊,「我想尋求與您的合作。」

「為了解決『魔癮』?」瑟爾問他。

「不。」**師眼中閃過悲憤,聲音帶著顫抖,他下定決心,「還為了殺死伯西恩,為我的孫子報仇。」

就在貝利**師說出這番復仇宣言時,遠在大裂谷的「刺殺伯西恩」精靈小隊已經尋找了他們的目標。

想要殺伯西恩的人總是不會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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