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長門怨

12.第十二章:長門怨

西蠻公主成了攝政王妃,但她是無比討厭孟延的;她在蕭靖打江山的時候,也是領過自己國家的軍隊去幫忙的。現在兩國聯姻,正是交好,那些蠻夷就名正言順的搬到了大祁——也就是蕭氏江山的邊境。

言語不通,風俗不同,蠻夷又頗為野性不受馴服,再加上之前打過一仗,新仇舊恨一起算,整日在邊境燒殺搶掠;邊境的大祁子民苦不堪言,紛紛上訴,當地的知府也無可奈何,邊關軍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誰不知道當今的皇上就是擺設!攝政王的王妃,這怎麼得罪得起!

孟延在這件事情上,卻顯得很是男子氣概,他不知從哪裡組織了一幫亡命的土匪,以暴制暴的把那些蠻夷好好鬆了松筋骨。這件事讓西蠻公主知道了,簡直要氣到年紀輕輕就長皺紋,但她沒去蕭靖那裡哭訴——她知道蕭靖待孟延非同一般,她可不會這麼傻。

孟延知道這西蠻公主看自己不順眼,但他沒想到這女人竟然對自己家裡人起了殺心;自己國家定了,西蠻也交好了。但這世上不只是大祁西蠻兩個國度,還有其他國家,比方說大商,就一直對大祁虎視眈眈。

大商皇帝知道大祁內亂,自然要趁機分一杯羹,蕭靖派出自己信任的孟家軍前去叛亂。西蠻公主就在這個時候出手了,她在孟家軍里安插了不少姦細,還以和孟延對弈五日為由不讓他出去;後果便是,孟家軍打了敗仗,孟祁無顏面對國家,自刎身亡,孟夫人也早早備好了毒酒,一飲而盡,孟家從此,只剩下孟延孑然一身。

孟延得知了這個消息,真是心痛到肝膽俱裂——家人之死,這比得知蕭靖娶西蠻公主更讓他痛苦得多。蕭靖不僅不悼亡昔日恩師孟祁,不顧往日恩澤,孟祁為國家而死,他借著傀儡皇帝的手,竟以「畏罪自殺」來給孟祁定罪。最後還是西蠻公主徵集自己國家軍隊,聯合鎮國大將軍的軍隊,斬殺了大商的軍隊,班師回朝。

孟延此時已經心如死灰,他自請入獄,蕭靖自然不會答應。可孟延當著他的面,舉起塞在袖子里的匕首,把自己本來秀雅的面容毀了個乾乾淨淨,還自行毒啞了喉嚨,他沙啞道,「草民讓王爺看了不幹凈的,請治草民一個大不敬之罪,然後,治我一個死罪,讓草民追隨曾經的孟將軍,一道西去吧。」

蕭靖望著地上灘灘血跡,亮得刺眼,都是孟延一個人的。他知道孟延雖為人溫和,但說一不二,只能打發了他去牢里蹲著;這結果讓西蠻公主欣喜若狂,折騰人的機會來了,對孟延使的酷刑,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孟延默默忍受——他也知道,反正自己也快死了。

孟延從小身體也不大結實,長期的心理鬱結,不吃不喝,害得他沒有抵抗力,身體染上了肺癆,這是不治之症,他整日咳血。吃不好也穿不暖,蕭靖是私底下派了人來照顧他的,可都被西蠻公主換下了。漸漸的,蕭靖手頭事情多,女人也多了,誰還會記得他一個毀了容失了聲的罪將之子。

孟延此刻的身體已經非常不行了,形容枯槁,行將就木。監牢里陰冷潮濕,他想得又多,西蠻公主還要折磨他,他抬起自己已經瘦到青筋暴露的手,像是一截枯木,想要見到陽光的枯木。

可他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孟延的眼睛已經看不清了;眼裡是模糊的,身體是消瘦如紙的,可他卻忽然有了精神,孟延知道,這已經是迴光返照了。

「現在,反而什麼也不想了。」

孟延彎起嘴角,臉上是猙獰的疤,縱橫交錯,像是乾裂的土地;此刻,他腦子裡倒是再沒那些紛雜的事情了,乾乾淨淨,就像是剛出生的嬰兒一樣死去。

就是他了。

霍祈想。

霍祈觀察了孟延很久,見他一天天的絕望,像是快要油盡燈枯的蠟燭;他走到孟延身邊,附在他的耳邊,低聲,「你就不想為你的父母報仇?」

是誰?

突然聽到聲音,還是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孟延被嚇到了,「是誰?」

[我能幫助你復仇。]

你能幫助我復仇……?

[當然,你明明知道,你爹娘的死,和蕭靖,西蠻公主都脫不開關係,如果坐視不管,你能吞下這口氣?]

孟延沒說話。

[我若為王,封你為後;若不成后,便做丞相。永遠陪著我,我蕭靖,心裡永遠只有你一個——這是不是他說的?]

孟延還是沒說話,可從他干竭的眼眶裡,隱隱有淚光閃動。

[你為他付出了這麼多,家族將相,身家性命,所有感情全交出去了,你究竟得到什麼了?]

別說了!

[我能幫你,我能幫你復仇,這不好嗎?]

孟延嘴唇翕動,輕輕的點了點頭。

[和我做個交易吧,我願意幫助你,讓那些之前看不起你的人、害你的人都付出代價。我不要你的命,只要你配合我罷了。]

[你放心,所有你生前求而不得的事,我都能幫你如願,你好,我是——霍祈。]

孟延看見一個鬼魅的影子掛在自己眼前,是個人形。那個人形朝自己伸出手,「祝我們,合作愉快。」

·

這個身體的身體素質,的確是夠糟糕的啊。

霍祈呆在這個身體里,都覺得渾身不適,肺癆把孟延折磨成了一個會行走的骨架子,太久不見陽光,皮膚都失去了彈性;原本的孟延長相可是極為秀雅的,隨了曾是華適第一美人的孟夫人,人稱「華適孟郎」,同那個狼心狗肺的蕭靖一樣,是不少閨中女子的傾慕對象,可惜了這麼好的苗子,遇人不淑,偏偏還掏心掏肺,把自己害成了這樣。

現在要做的,就是快點從這個牢里出去。正好這時候正好監獄的頭子李德來了,腆著大肚子,像是一個公雞似的;李德是天生一張兇巴巴的臉,可人卻不壞,那個西蠻公主要麼不給孟延飯吃,就算給,也是給餿飯之類,李德看不過去,便會悄悄給孟延帶上幾個新鮮的饅頭。

李德一直崇拜孟將軍,他覺得能打仗的都了不起,孟祁之死,他還偷偷給他燒過紙錢。現在他的兒子孟延落難,他當然不能坐視不管,能幫就幫罷了。

霍祈輕輕喊他,「李牢頭!」

李德聽見霍祈喊他,快步走到他面前,關切道,「孟公子,你身體好些了嗎?我上次偷偷給你煎的那副藥方,可是有用?」

霍祈笑,「自然是有用的,您瞧我,現在可不是精神多了,實在是太謝謝您了。」

「這都是小事,唉,我也只能幫你到這兒了,」李德瞧著霍祈被毀的臉,心都酸了,想當初誰不知道華適孟郎風姿卓然,公子如玉,文采家世都是極好的。現在卻成了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孟將軍若是在世,看到自己兒子成了這樣,想必也是心痛至極,「孟公子,可苦了你了……」

霍祈笑著搖頭,對著李德做了一個唇語;李德眼皮一動,把手貼到了身前,霍祈在他手上輕輕的畫了幾筆,李德心神領會,也不動聲色的在霍祈手背上留下幾筆,兩個人花開兩朵,卻表在了一枝上。事畢,李德朝霍祈滿是釋然的笑笑,「我也就能告訴你這些了,孟公子,盡量……保護著點兒吧。」

霍祈點點頭,「多謝了。」

李德還要去別處巡查,不可能一直在霍祈這裡逗留;霍祈倚靠在木樁上,呼出一口熱氣。李德剛剛告訴他,今日那個西蠻公主還會派人過來,要麼是再給他鬆鬆骨頭,要麼就是給他灌辣椒水,然後再把他臉上傷疤仔仔細細扒開,澆上一層鹽水。

這女人真是歹毒啊。

若是照舊,西蠻公主派的那些人多半還是挑著子夜來,就是為了不讓他有個好覺可以睡,今天恐怕也不例外,霍祈把自己頭頂乾枯的頭髮撥開,冷笑——他們今天要是不來!那他才叫難受呢!

一直等到了子夜,正在裝睡的霍祈果然聽到了有人開牢鎖進來的聲音,腳步重重的,一聽就知道是個男人;那男人操著一口粗重的公鴨嗓,狠狠一腳踢在霍祈的腰上,霍祈暗暗罵了聲「去你娘」,又不得不暫時忍著。

「起來!別他媽給老子裝睡!」

這男人手裡拿著一根柴火棍,熊熊燃燒的火焰照亮了他的臉,戴著粗布瓜皮帽,一臉橫肉,臉上坑坑窪窪幾乎沒塊好地,臉上像是長了沼澤地似的,一看就是典型蠻夷的長相特徵,是西蠻公主派來的沒錯。

霍祈裝作委委瑟瑟的起來了,模仿著孟延之前的樣子。孟延太瘦了,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背都佝僂著,和一根沒成型的拐棍沒啥區別。這個蠻夷平時威風貫了,就喜歡看這個文弱書生模樣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像個小雞仔似的——誰讓他殺了不少自己的同族!

蠻夷一想到就心頭窩火,見霍祈低著頭,樣子很好欺負,他蒲扇似的巴掌已經舞舞生風的揮過去了;看這個力道,若是被扇到,霍祈不被扇得一個旋轉跳躍閉著眼,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蠻夷也覺得這一下能讓霍祈夠嗆,可他沒想到。文弱書生身體里換了人,霍祈一下就接住了那蠻夷的巴掌,把對方手腕那麼一折;在對方痛呼出聲前,拿出準備好的衣包,塞進對方嘴裡,提起長腿,惡狠狠的踹在對方肚子上,這一腳,力道也絲毫不亞於那蠻夷的一巴掌,那蠻夷是銀樣蠟槍頭,根本禁不起霍祈這正義的一腳,當即成了睡美人。

霍祈扒下了對方的衣服,把自己的衣服和對方換了換,還順走了這個蠻夷身上的錢財。他向來是個沒公德心聖母心的人,他手裡拿著那蠻夷熊熊燃燒的柴火棍,把地上一堆茅草給點了。

這個蠻夷可是沒少仗勢欺人,欺負孟延只是其中一部分;他甚至還奸/淫過婦女,霍祈一看就能知道,這樣的人渣,活著真是一點意義也沒有。

霍祈拿著這蠻夷的牢門鑰匙開了門,幸好孟延所在的這個牢獄,是沒什麼人的;都是看押著最罪孽深重的官宦子弟,現在暫時還沒填滿,多半是因為蕭靖政權不算很穩,以後恐怕就多了。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敵國滅,謀臣亡。霍祈可是太知道這個道理了。

相信他這裡的動靜很快就會引來別人,霍祈理了理頭上的瓜皮帽,決心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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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而不得[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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