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尾聲+番外

79.尾聲+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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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家裏畫曲轅犁製造圖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聲,伴隨着一個喊聲:「少年郎,在嗎?」

白亦容放下手中的炭筆,走了出去,開了門,看到了一個不認識的陌生婦女正在沖着自己笑:「少年郎,我來是找你借牛的。」

白亦容皺了皺眉,自己跟這人又不熟,他來借牛?

他挑了挑眉,正要拒絕的時候,這個婦女忙說:「我是你對面的鄰居張鐵牛的,姓秦,家裏實在是窮,買不起牛,這才找你來借牛的。」

白亦容想了想,對這女人根本就沒印象,便搖了搖頭,推辭說:「我這幾天還要耕地,沒辦法借給你。」

這女人臉色一變:「你不是已經耕完地了嗎?」

白亦容心裏不悅,不過還是客氣地道了聲沒有,就關上門了。門外那女人吃了個閉門羹后,叉著腰,朝着地上唾了一聲,一邊走一邊罵着,嘴裏很是不幹凈。

白亦容慶幸方才沒有將牛借給這種女人,不然日後還不知道會怎麼折騰呢!

張秦氏回到家裏,猶自不甘,罵罵咧咧又添油加醋地說了今日的事情,她的兩個兒子血性方剛的,一聽白亦容當自己的親娘甩門,當時就怒了,囔囔著要給他一個教訓。

直到張鐵牛瞪了他們一眼,他們才漸漸住嘴了。

是夜,一顆星子也無,天空黑得跟一個洞似的。

經過這些時日的調養,大黃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約莫是白天睡得太久,晚上它不睡覺,就蹭著白亦容的腳,嗚嗚嗚地直叫。

白亦容早就睡死過去了,胸口隨着呼吸一起一伏的。

這時,大黃猛地警醒起來了,豎着尾巴,朝着門口汪汪汪地大叫着。白亦容打了個激靈,從夢中驚醒,然後同樣看着門口。

他忽然想起了門外的牛,趕緊草草套上鞋子,打開門沖了出去,碰巧撞上了這一幕——兩個黑乎乎的人影正在牽着他家的牛。

由於永和皇帝吏治清明,所以民間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是以白亦容放心地將牛拴在屋外。不曾想,今晚一來就來了兩個賊。

大黃竄了出來,沖向其中一個賊人,一口咬住他的小腿,疼得他嗷嗷直叫,舉起碗口大的拳頭就要打大黃。

白亦容扯開嗓子,以生平最大的音量喊出來:「抓賊啦——」

這一喊,驚得左鄰右舍全都起身了,紛紛拿着鋤頭斧頭出來。那兩個賊人似是嚇了一大跳,轉身就要跑,卻被大黃糾纏,脫不得身,只好被堵了個正著。

燈光一照,兩張熟臉明晃晃地出現在所有人眼中,有人甚至驚呼出聲:「張大郎,張二郎!」

可不,這分明是張鐵牛家的兩個兒子。見自己做賊被抓,兩個人臉色漲得通紅,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大黃,回來!」白亦容喚回自己的狗,眼睛冷冷地掃過眼前這兩人,「我看我們還是見官去吧!」

兩個人頓時嚇得額頭直冒冷汗,臉色白得跟紙似的,一點血色也無。

這時,一個身影猛地撲倒在白亦容面前,哭喊著:「白郎,你就饒過我家兩個孩子吧——」

大家定睛一看,可不是嘛,這個哭喊的人正是張大郎和張二郎的母親張秦氏。

白亦容見兩人神情憤懣,便問他們倆:「你們還有什麼話要說?」

張大郎和張二郎張了張嘴,垂頭喪氣道:「我們只是想嚇嚇你,並沒有惡意。」

說着,兩人將來龍去脈說清楚了。

白亦容被氣笑了,便說:「牛是我的,借你是情分,不借你是本分,你們因為這一點就怨恨我,意圖牽走我的牛,難道你們占理了嗎?要是這樣,天下豈不是亂套了。」

旁人紛紛稱是,指責兩位郎君,說做賊是不對的。

張秦氏哭着說:「我們給你錢,求求你不要送我兒去見官!不然、不然……我今天就撞死在你家門口!」

白亦容也初初了解了這個朝代的刑法,永和皇帝對盜賊的懲罰極為嚴厲,偷盜者一旦被判刑,那是要被斬掉雙手的。所以,一旦被定為偷盜者,這個人離死也不遠了。

白亦容沒有讓這家絕戶的意思,只是教訓了幾句就放過他們了,但是也不能太輕拿輕放了。

「如若有下一次,我絕對會追究到底,」他嚴厲道,「不然,都會以為我白亦容是好欺侮的,不容我於世。」

「不敢了不敢了!」張秦氏感恩戴德道,推著兩個兒子,想趕緊離開這裏。

一向懼內的張鐵牛擠開了張秦氏,走到兩個兒子面前,惡狠狠地扇了兩個兒子一人一巴掌,直打得兩人嘴角冒血。然後,他又轉向白亦容告謙道:「白郎心善,我張鐵牛家欠你一個恩情。」

白亦容見他神情誠懇,不得不鬆口道:「談不上恩情,日後切不可再犯。」

張鐵牛吭哧吭哧道:「如果再犯,我第一個打死這兩個孽子!」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也沒什麼戲好看了,圍觀的人都在里正的勸說下散了。

然而,到了次日,這件事便傳了開來,張家人走在外頭都不敢抬起頭來,被人背後指指點點的。

張秦氏還特特送來了一籃子雞蛋,那可是他們家一個月的雞蛋,自家都捨不得吃,硬是擠出來送給白亦容。

白亦容也不推辭,收了下來,不然這家估計心裏也要擔驚受怕。

發生了這茬事之後,白亦容便將建一座大屋子提上了日程。招來了幾個匠人,花費了幾天建好了泥坯房,頂頭蓋着茅草。

由於永和皇帝賞賜的銀錢足夠,所以白亦容建了好幾間房間,還用石塊砌了一堵圍牆,圈出了一個大院子。

這下子,他可以養雞養鴨,將大黃和這頭壯牛安心地放到院子裏去了。

這天,他去找了鐵匠,跟他說明了來意。這個時代的鐵匠也不笨,一點就通,十分通透,很快就理解了曲轅犁的製作原理。

經過幾次試驗,鐵匠終於打造出了曲轅犁,並且徵得了白亦容的同意,將這種鐵犁推廣出去。

為了表示對白亦容的尊敬,這個激動的鐵匠給鐵犁取了名,為白郎犁。

很快,這種鐵犁就傳了出去,鐵匠逢人便道這是白亦容發明的,又親自反駁那些說白亦容是傻子的謠言:「白郎聰慧,這白郎犁便是他所造,聽說白郎紙亦是出自他的手,誰敢說他蠢笨不堪?」

農家人就是聰明,很快就發現了曲轅犁跟普通鐵犁的不一樣,使用這曲轅犁,更加輕便靈活,所以不到一年的時間,這種鐵犁就傳遍了大燕朝。在這個消息閉塞的年代,這是一件很難想像的事情。

白亦容的名字再次傳遍了大燕朝,最後傳入了永和皇帝的耳中。

彼時,永和皇帝正擼起褲管,站在白沙村隔壁村子的田地里,跟着不知情的老農叨磕著。

「這些年頭,稅負越發的輕了,虧得聖上英明,」老農聊著聊著,就將話題扯到了曲轅犁上面來,「這鐵犁據說是白郎發明的,聽說白郎紙就是他造出來的,最讓人驚訝的是,那所謂的白郎不過是年歲不過十五的少年郎……」

按理來說,傳說只會越傳越玄,可沒想到白郎犁的傳言倒是一字不差,毫不誇大地將白亦容的資料泄露出去了。

永和皇帝頓起好奇之心,想要會會這個傳說中的人物。

身邊隨行的官員勸永和皇帝道:「皇上何不等回京后直接將他召入宮?」

永和皇帝微微一笑:「這樣子的他未必夠真實,朕想微服私訪,看看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能造出薛濤紙的人物,想必才華也不會太少。」

永和皇帝喜好白龍魚服,曾經幾次下江南,深入民間,探訪民情。

這次也不例外,次日,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駛出了這個小村子,搖搖晃晃地往白沙村的方向去了。

這日,阿黃又抓了幾隻肥嫩的田鼠,白亦容將田鼠扒了皮,這些皮毛是可以用來做皮裘的,他打算做一件皮草,好度過這個寒冷的冬天。

扒皮完畢后,留下一大堆田鼠肉。

看着身邊口水直流的大黃,白亦容說:「不成,大黃,你得吃熟肉。」

大黃伸過腦袋就要去舔那堆血肉,被白亦容輕輕地拍了下腦袋。

由於生肉里可能會有寄生蟲,所以白亦容對大黃的飲食要求十分嚴格,不許它吃生肉。

大黃委屈地縮著腦袋,發出嗚咽聲。

它也不鬧,乖乖地坐着,等著白亦容把這堆肉處理完。

白亦容養狗十分粗放,自己吃什麼,大黃就跟着吃什麼。好在大黃不挑食,只要有一口吃的就夠了。不管白亦容喂它吃什麼,它都很開心。

等白亦容處理完手裏的田鼠皮毛時,他這才下鍋煮田鼠肉。田鼠肉在鍋里發出誘人的香味,饞得大黃直搖尾巴。

白亦容看田鼠肉熟了以後,將一隻田鼠盛入碗裏,放在大黃面前。顧不得燙,大黃忙埋頭於碗中,一邊吃一邊搖尾巴,顯然它現在的心情極好。

白亦容這才放了點鹽下去,然後也給自己盛了一碗。

熱湯流入腸胃中,他覺得整個人都活了過來似的——這屋子裏冰冷冷的,吃了口熱湯后,這才覺得全身暖和。

坐在灶口前,他看着眼前已經只剩下火星的灶火,覺得那絲冷意又開始在逐漸地侵襲著這片溫暖的天地。

待得灶火全都熄滅后,他才坐到屋外,這時候的太陽很暖和,曬得整個人都暖洋洋的。

他一邊曬著太陽,一邊心想,該去鎮上買點針線,這田鼠皮還得自己親手縫製才是。於是,收拾收拾,他帶着大黃走路去了鎮上。

從白沙村走路到鎮上,不過半個時辰左右,村子裏好一點的都會趕牛車過去。不過,白亦容卻不肯麻煩別人,他也知道自己是外鄉人,這個村子對他並不包容。

白沙村,這個村子有一大半的人姓張,幾乎都是有血緣關係的,因此這些人也抱團得很,對外鄉人雖然說不上排擠,卻也沒那麼友好。

比如某家某戶用牛車,會捎帶上同樣是張姓的人,而且還是免費的。但是,對白亦容,這些人卻是要收錢的。白亦容現在窮得很,寧肯自己走路,也不肯浪費那個錢。

等到了縣城門口,白亦容才發現進城居然要開始交入城稅了。以前,燕朝都是在市場對小販們收稅的,現如今,撤銷了這項稅收,直接在城門口收稅了。而城內,則是不再收稅了。

看得出來,這個朝代一直在改進稅收,堵上更多的稅收漏洞。

白亦容交了幾文錢,然後進入了縣城。

頂着別人異樣的眼神,在針線鋪買了針線,白亦容又四處轉着,最後抬頭看到了一家書肆。

他頓了頓腳步,隨後走進了那家書肆。現如今的他也好奇得很,想知道這個大燕朝到底是個什麼情形。

見到一個泥腿子進屋來,書肆的掌柜也沒理睬他,這些人很有可能是幫家裏哪個讀書的親戚買的書。就憑他們這身打扮,也知道他們不是讀書人。

白亦容此時穿着一件破舊的麻衣,還打了好幾個補丁,一看就知道是那種買不起書的人。現如今紙價極貴,因此一本書的價格也多達一兩以上,不是這種人買得起的。

不曾想到,這人真的抽出幾本書,認真地看起來。

他居然還識字?掌柜的頓覺自己被無形抽了個耳刮子。

白亦容蹙了蹙眉頭,他本意是想了解這個朝代的情形,不曾想這裏的書都是四書五經,科舉用的,雜書則是幾近於無。

他翻開了一本地理遊記,草草看了一番后,才對燕朝有了一些了解。

大燕朝是一個統一的國家,地圖版型跟前世的國家一模一樣,只是北方屢屢有夷狄侵犯,還不那麼安穩。但總而言之,這個時代算是和平盛世了。最近的一次戰爭爆發於十年前,那時候,藩王割據嚴重,永和皇帝推行了推恩令,要藩王後代割分藩王們的領地。這一舉動觸犯了藩王們的利益,幾個實力最強大的藩王抱團起兵,直指燕朝心臟——王都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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