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04

4.Chapter.04

「靳先生,您身體好點了嗎?」呂夫人客氣問道。

「不礙事,家母身體抱恙,我無法久留,這份薄禮不成敬意。」他說完,後面一位西裝筆挺的老人便把手上的瓷白花瓶交給呂夫人,幾株粉嫩的牡丹花襯著翠綠綠葉,彷彿新嫁娘般的容顏,雍容華貴。

「這怎麼好意思,讓您破費了。」呂夫人看著很有面子,嘴上也知道要說些客套話,她打聽過靳笙用的花草都是特有種或是昂貴的品種,單看這牡丹的色澤與開合得如此盛碩,她自然收得開心。「靳先生,既然人都來了,不妨吃個飯再走,我有特別為您準備素菜,您看如何?」

「夫人盛情難卻,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他客氣說道。

「我剛聽人說外頭現在下了大雨,您這回去也不方便。」呂夫人笑道。「對了,相爺也來了。」

靳笙頭微微一轉,見到不遠處被好幾個人包圍的高挑男子,單從背影就可以感受到那股沒來由的壓迫感,他深吸口氣說道:「看著在忙,我就不過去了。」

「那我讓人先領您進去。」

相音沛與幾個國內廠商代表談完話,旋身目光一掃,已經沒看到那個坐輪椅的傢伙,她走到呂夫人旁邊詢問:「靳笙走了?」

「在裡頭呢,本來要走的,我留著他下來吃飯。」

「哪一桌?」

「靠近右邊的素菜桌,現在只有他一個人。」呂夫人壓低聲音又道。「看起來病得不輕,說話也特別簡短彆扭。」

她沒回應,徑自轉身就朝會場前進,前方侍者嚴謹的檢查喜帖,一個財大氣粗的男人摟著個濃妝艷抹的姑娘站在最前頭,似乎有了些口角。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憑啥不能進?叫你們呂大光出來!」

侍者面有難色,呂大光是新娘的父親,而他們都知道跟眼前這個男人素來不對盤,呂家人交代過無論如何都要把這傢伙擋下來。

「抱歉,為了安全起見,您也別為難小的,有喜帖小的自然給爺進去。」

相音沛在後頭,也大概瞧見了情勢,這圈子裡好友反目成仇的事不勝枚舉,呂家以前被這位壓得死死的,之後得了勢這位好友眼紅,兩人的明爭暗奪倒是不少人茶餘飯後的話題。

排在後面的人都知道這胖大叔的火爆脾氣,有人打算看好戲,有人則是不想淌渾水,呂夫人這節骨眼上又不知道跑去哪兒,場面變得有些一觸即發──

「吵死了。」

胖大叔聽到有人說了這三個字,沒面子的他一口氣正無處發,轉頭就罵嚷:「是誰?給老子站出來!」

黑色皮鞋喀喀兩聲站穩,接著是規律地踏步聲往前,胖大叔原是發怒脹紅臉,下一刻看到來者變迅速換了表情:「相爺,您來啦。」

「原來是王董,我還以為是哪個喝醉的,正要讓我的人給拉出去。」她皮笑肉不笑,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王董尷尬的乾笑幾聲:「相爺開玩笑呢。」

她利眼淡淡一掃,聲音輕且淺:「我不開玩笑。」

這五個字讓王董打了寒顫,摟著的姑娘也低下頭整個人縮著。

「若是不請自來,就安靜離開。」她說。「還要我請你?」

王董再想鬧場,也不敢真的惹相家,於是話也不說,趕緊牽著女伴就走了。

相音沛來到宴會廳門口,一旁的助理趕緊遞上喜帖,侍者連忙說道:「多虧相先生,您請進。」

「不看喜帖?」

「這兒誰不認識您,我就算認不得別人,您也是不敢忘的。」侍者恭維道,裡面的接待員迅速出來迎接,她揚手回絕,便走去右邊最角落的素菜桌。

相音沛拉開椅子,坐在靳笙的對面,旁邊的接待員不敢懈怠,戰戰兢兢先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順便也給靳笙添了水,便識趣地退下了。

「靳笙。」她雙腿優雅交迭,手放在桌面上。「我們第一次見面。」

雖然他戴著口罩,但那雙眼睛卻灼灼有神。

「相爺。」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微微頷首。「非常謝謝您。」

她挑眉:「謝我?」

「上一年,您給一個孤兒院捐了款,恰巧是我困頓之際無法援助時,您伸出援手。」他說得誠懇,再度朝她欠身。「孩子們有了您的錢,如今生活比以往好很多了。」

她腦中轉了一瞬,慈善捐款的事她每年都做,但她並不像靳笙認為的善良,只不過是一種避稅的方法罷了。

相音沛垂下眸,嘴角淡淡上揚:「你那五百萬真是家人生病,還是你要拿來捐款?」

「家母確實不適。」

「一般貸款不會全額支付,我查了你的收入,按理說應該不至於借錢,你一定還有別的事。」她平靜說道。「如果你不老實,我評估不過,你一毛都沒有。」

「除了家母身體緣故,其他是平日生活開銷。」

「生活開銷?」她打量靳笙身上的外觀,改良式的素色唐衫,簡單的可以。「看來我有必要去你家走一趟。」

「若您確定好時間,再請您提前告知我。」他恭敬的往前行禮。「恭候大駕。」

面對眼前人這麼古板無趣的樣子,相音沛淡淡的應了一聲,起身離開。

……

「靳笙也要看車賽?」她挑眉,深知呂夫人這種愛張揚的個性,一定會藉機表現自家的地位,這裡離呂家投資的室內賽車場不遠。

「是啊,我剛聽到呂夫人說要把觀眾席上幾個椅子抽掉。」陸馨壓低聲音說。「你說他一個瘸子出來送送禮,適可而止就好了,還搞得那麼不方便是想什麼呢?」

「說不定就是為你而來。」

「我?」陸馨偷偷翻了白眼,趁機捏了相音沛的手心肉。「哥你又笑話我,看我不捏死你。」

遠處,靳笙放下筷子,直視著斜對角那對兄妹在餐桌底下的舉止,微蹙眉頭,一旁的老人也循著視線看去,嘆了氣:「您真的要遵循老夫人的意思,與這樣的家族結合嗎?」

「外婆臨終時的囑咐,提醒了我背負靳家傳承的責任。」他說。「對於相家,我心甘情願。」

「少爺,您不打算問相爺那件事嗎?若您真的娶了陸馨,恐怕此生再沒機會說出口了。」老人低聲勸道。

他聞言,原本皺起的眉頭漸漸舒緩,輕喃:「司叔,我現在沒有太多選擇,況且無憑無據,他為何要信我?」

「但...」

「這事就先不說了。」他說。「另外,今天是司宇生日,回頭您看他想要什麼,我會盡我所能辦到。」

「少爺如此厚愛犬子,我替司宇謝謝您了。」司叔作勢要起身行禮,靳笙阻止了他。「您身體不適,還願意留下來讓司宇看他喜歡的賽車,這已經是最好的禮物,要是沒有您的支持,司宇怎麼會有機會學賽車呢?」

「不只為了他,也是為我。」靳笙淡淡一笑。「他開車,我放心。」

「這傢伙從剛剛就不見人影,還真是一見到車子就忘了事!」司叔忍不住罵道。

一場慈善車賽,卻因為一場爭執而有了變化。

「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你這口罩男!你敢這麼說我哥!」陸馨踱著腳,衝上去擋住司宇的路,大聲罵道:「是男人就脫了口罩見人,裝什麼裝啊你?」

「我不脫口罩,也能把話說明白。」司宇的聲音沉穩又有力。「我是看不慣你們相家趾高氣昂,但若你未來會成為靳家主母,還希望你注意自己言行。」

「呸!誰稀罕嫁去那破地方?本來我就不想嫁了,以後要是對著你,老娘更不想去。」陸馨說得來氣,伸手揪住司宇衣領,壓聲咬牙。「你還不知道你那高貴的主子跟我哥借錢吧?說不定你現在的薪水,還是我哥付的,這是你對衣食父母的態度?」

司宇的眉頭瞬間一緊,舉起手用力推開陸馨,陸馨往後重心不穩一倒,以為要跌到地上時,一隻手穩穩的攬住她的腰把她扶了起來。

陸馨回頭一看,順勢倒在來人的胸前,用著哭音告狀:「哥,你看靳家人是什麼態度!」

相音沛幾分鐘前正與幾個國外客戶聊天,就聽到轉角處發生爭吵,她聽出來是陸馨的聲音,只得放下客戶循聲過去,正巧就看到司宇動手推了陸馨。

這剛剛好的狀況,旁人都覺得司宇這回該是吃不完兜著走了。

但大家心知肚明是陸馨說話先帶刺,撞見司宇與幾個國內賽車好手稱兄道弟,她酸了幾句,卻沒想到這踩中司宇雷點,這一吵起來沒人敢勸,司宇的背後是靳家,靳家跟相家有婚約,等同於一半相家人,而陸馨就更不用說了,相爺捧在手心裡疼的寶貝妹妹,沒人敢上前勸架。

聞訊而來的靳笙跟司叔看到這場景,司叔老臉一白迅速上前拉住兒子,劈頭就罵:「你怎麼盡惹事?」

「爸,是相家先說話帶刺的,你怎麼不問問大家剛剛什麼狀況?」司宇語氣雖不悅,但仍然維持理智說話。

「還不先給相爺道歉!」司叔揚手就壓著司宇的頭要道歉,卻硬是壓不下。「你是要給少爺添麻煩嗎?」

一聽到會給靳笙添麻煩,司宇態度明顯軟化,握緊拳頭就要道歉,便聽到對面的人開口。

「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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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由心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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