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襯衫

湯姆.里德爾推開門的時候，黛玉正斜倚著靠椅，在壁櫥旁邊看《魔法史卷3》。她聽見嘶嘶的響聲后，抬眼看了一眼湯姆，便放下了手中的書。黛玉嗔了他一眼，一抬手便有一道白色溫和的光束，直直的射向了湯姆.里德爾。里德爾揚了揚嘴角，並沒有避開，任由那白色的光束遊走在自己的身邊，「你這無聲無杖的探傷符學的很好。」湯姆評價到。

黛玉也不看他，只嗔道，「一回來就好大的血腥味。剛剛在休息室鬧得那麼大動靜，攪的人七上八下的，又看不到。連書都看不安穩，就怕……」黛玉止在了這裡，白色的光芒也變成了溫暖的黃色，消失在里德爾的袍角。

「就怕我吃了虧，是不是？」湯姆.里德爾笑嘻嘻的看向黛玉，他邊慢慢的解開巫師袍的扣子，邊快步走向壁爐旁，「你是擔心我一個人受傷對不對？」

里德爾把巫師袍，扔在了地上，他上身只著白色的襯衫，蹲在了黛玉的靠椅旁。

「你知道，還問我幹什麼？」黛玉別過臉去。

里德爾笑得更深，他輕輕的拉起黛玉戴著羊脂玉鐲的右手，俯身慢慢的在羊脂玉鐲上落下一個吻。他濕熱的呼氣打在黛玉冰涼的手背上，黛玉向前縮了縮手指，卻被溫和又堅定的拉了回來，「我知道有你等我。就是為著這個，我也不會輕易傷了自己。」里德爾直起了身子，目光灼灼的盯著黛玉的側臉。

「可，這世間，總歸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到那時，你可怎麼辦？」黛玉轉過頭來，她杏兒眼裡已經蓄滿了晶瑩的淚水。

里德爾笑的更深了，他露出了一個酒窩，伸出左手，輕輕的撫摸著黛玉的眼角，他看著那晶瑩的眼眸說道，「聰明的小妖怪，這次莫不是鑽了牛角尖。這世間本就是弱肉強食，我們如此努力，可不就是為了成為刀俎，而不是任人宰割的魚肉。若真到了那天，也必盡全力，拼個一線生機。人生就是這樣。你又何嘗不知。快別哭了，我的黛不應該為我流一滴眼淚，這是我無能的表現。」里德爾的手，逡巡過黛玉小巧的瓊鼻，他輕輕的颳了一下。

黛玉關心則亂，待聽得他溫柔的開解，卻不知為何只想在這溫和堅定的聲音里，大哭一場，好好的嬌一嬌，方才舒心；又聽聞他關於眼淚的闡述，思及自己做人時的孤苦伶仃，做妖時的兇險漂泊，再想想上次如此包容她的人，林父早已再兩百年前歸於塵土，便再也忍不住了，可總不能無緣無故的哭一場，白白的惹得他笑話。就在黛玉努力忍住淚意時，突看見被裡德爾扔在地上的巫師袍，頓時淚水決堤而出，打濕了里德爾的左手。

「這是怎麼了。」里德爾忙用左手拭乾黛玉流到臉頰的淚水，右手拉著黛玉的手更緊了。黛玉感到粗糙溫暖的手在自己的臉頰上遊走，拭去了冰冷的淚痕，便再也忍不住，哭的更凶了。

她用左手攥住了里德爾肩膀上的白襯衫，邊哭邊向他靠近，也不說話。

湯姆.里德爾被嚇壞了，他只能手忙腳亂的看著他的黛玉小妖怪哭成了淚人，心臟有種突突的痛感，就像被人在心臟里使了「剜骨鑽心」一樣。突然，他感到懷裡多了一個冰冷的毛絨絨的腦袋。里德爾僵硬了一下，接著他心臟里的「剜骨鑽心」咒沒有了，取而帶之的是「好運連連」的欣快咒。

湯姆.里德爾小心翼翼的包住了黛玉的上半身，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任由她鑽進自己的胸膛，拉皺自己的襯衫，任由冰冷的淚水浸濕了自己的皮膚。里德爾第一次笑的如此開心又心疼，他感受到了梅林的珍寶在懷的沉甸甸，有甜蜜蜜的心情。

黛玉在那個溫暖寬厚的地方，倚靠了很久，她讓自己在過往積攢的所有淚水，都傾倒在這個可以倚靠的地方。她感受著他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她聽著他哼著不成調的睡前曲哄她，黛玉縮在他胸膛的方寸之地，笑著流淚。

……

里德爾哄著懷裡的小妖怪，他感覺她已經停止了哭泣，現在正在打著小小的哭嗝，看來她已經哭的沒有力氣了。

「我哪裡做的不好嗎？」湯姆.里德爾小心翼翼的問道。

他胸膛處傳來嗡嗡的低聲說話聲，「誰讓你把我辛辛苦苦繡的袍子，隨意丟了。我再不給你綉了。」

里德爾啞然失笑，他輕輕的戳了戳懷裡毛絨絨的腦袋，「小妖怪，那可不是你繡的。你做的那兩件，還在衣櫃最上層好好的放著呢。那麼多年，只有你給我準備過新手做的東西，我怎麼捨得髒了它。」

「做給你，就是讓你穿的。等髒了，我再給你做。」黛玉無聲的笑了。

……

湯姆.里德爾把懷裡睡著的小妖怪，輕輕的抱到自己的床上，給她蓋好了被子。又定定看了她許久，方轉過身去，給她放下了床帳。

黛玉在帳子後面，看到里德爾把沾滿她淚水的白色襯衫，疊好，用了個什麼魔法，然後把它放到了一個盒子里，妥帖的收好了。

黛玉摸了摸自己紅紅的臉，傻傻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