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

43.第四十三章

夜寒如水,四周都是極靜的。

「咳咳……」案前看書的男子輕咳兩聲,伸手系好披在身上的披風帶子,在燭光之下翻著書。

「二少爺,您……」

「無事,你先退下去罷。」黃晉容面容淺淡,微微搖了搖頭。

那丫鬟十二三歲的模樣,看黃晉容的模樣,欲言又止,她是二少爺身邊的二等丫頭,幾位姐姐這會兒都睡了,她是要守夜的,哪裡敢離了二少爺?若是到時候二少爺出了何事,只怕她就算是九命貓那也也難逃一個「死」字。

「二少爺,這二月天兒的,夜裡涼,您還是歇著罷。」小丫鬟細聲細語地勸著,生怕二少爺出了什麼事兒,她可真是擔待不起的。

「下去。」黃晉容難得地冷了臉。

小丫鬟是個察言觀色的,立馬就退了下去。

這幾日,黃晉容也不知是如何的,心裡頭像是有一塊石頭,堵在他的胸口上讓她喘不過氣來。不過他也覺得十分奇怪,夢裡頭的那個女子自從上回夢到過之後,便再也沒有夢見過了。

那個叫婉婉的女子,到底是誰呢?是他的妻子么?阿容阿容,這般親密的稱呼,也該是只有極為親近的人這般稱呼了。

翻了兩頁書,他皺著俊秀的眉毛,看過的的文字都只過過眼罷了,絲毫看不進去。他索性將書合上,起身在書桌邊上坐下,桌上硯台里的墨已經研好了,他提起一支毛筆,蘸了墨,提起筆,思慮片刻才在紙上寫了兩個字:婉婉。

這個時常出現在他夢中的女子,到底是誰呢?

……

天蒙蒙亮的時候,外頭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二月的天兒,在北京,清晨時下了雨過後天氣有些涼,外頭也破天荒地清爽了不少。

「二少爺,太太來了。」小丫鬟將葯端了進來。

黃晉容已經用過早膳,此刻該是用藥的時候了,聽到丫鬟說周氏過來了,他抬了眉眼,俊秀的面容蒼白無比,就連嘴唇也微微泛著白,病弱的模樣叫人心疼。

周氏的丫鬟收了傘,周氏便提了衣裙進來,見幼子坐在軟塌上用藥,心裡又是一陣泛酸,「容兒,今日外頭落了雨,可有何處不爽利的?」

黃晉容取出絲絹將嘴角黑色的葯漬擦乾淨,才回道:「母親,我沒事。」他淡笑著搖了搖頭。

「若是有何不爽利的,一定要說。」周氏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心疼得直皺眉。

「母親怎麼過來了?」

周氏這才想起自來過來的目的,說道:「娘此番是有話同你說的。」她看了眼身邊的丫鬟,那丫鬟便極有眼色地將屋裡的幾人遣退出去了。

「母親這是……?」黃晉容有幾分詫異,看著周氏面目帶著幾分凝重。

「母親也想了許久,你往日說不願娶妻,娘心中自然是急的,想著有個知冷熱的孩子體貼你,如今娘想,這些還是等你身子大好了再做決定。」周氏說道。

揚州那邊兒來了信兒了,那顧家的女兒落了水,確確實實是被一個下人救了,那下人好歹不歹又是個男子,這別男子碰了身子的女子,名聲自然是有損的,這也罷了,現在鬧得紛紛揚揚的,黃家乃是大家,這般壞了名聲的女子,怎麼能娶進門做兒媳呢?

「母親怎會如此想法?」黃晉容微微蹙眉,「兒子以往雖是如此想的,但是如今婚事將近,若是退了親的話,顧家那邊也不好說。」況且,這被退了親事的女子日後想要再嫁,可是難事。

周氏笑了笑,面色柔和,「容兒,母親豈會是這般不將道理的人?這退親之事自然是咱們黃家虧了理,這親讓顧家來退,你呀,好生調理著身子,母親日後都聽你的。」

這門親事,不論如何,她都會想盡法子退的,容兒怎麼能娶這種女子呢?她的容兒,若是不是有這麼個病弱的身子,絕對也是京城之中數一數二的男兒,要怪,就怪她和老爺把!

「過幾日天氣暖和些了,隨母親去一趟寺里。」她拉過兒子的手,輕輕拍了拍,「這些事,你便不必過問了,母親一定處理的妥妥噹噹地。」

屋外早已掛上了紅色的燈籠,身邊侍候的丫鬟都說,這是招喜氣的,就連屋子裡的桌椅也都換了一遍,銅燭台上放著的是紅色的蠟燭。

他確實是不想害了顧家的女兒,退了親事也好,丟人的是他也罷。

「母親做主便是。」他淡笑。

他這樣的人,怎麼能去害了別人家的女孩兒呢?

……

大早,寶靈便將庫房裡缺失的東西的單子拿了過來了。

「小姐,你看,這單子上記載的都是府里主子找您借的東西,但是還是對不上單子,少了好些東西。」寶靈將單子遞給顧玉環瞧。

「老奴記得這個,這八寶珍珠金手釧是老祖宗給太太的。」王媽媽一看便知道這單子上頭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了。

「這老貨,竟然動了這麼多東西!」王媽媽看的火冒三丈,恨不得當場就把劉媽媽那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拉過來打上一頓,竟然動了太太給小姐留下來的這麼多東西。

陳家以前家底可是不薄,太太又是獨獨的一個嫡女,自然是捧在手心兒里疼的,這吃穿用度不說,這嫁妝那也是極為豐厚的,太太在陳家那是受盡寵愛的,哪曉得嫁到顧家來之後,過得這般日子呢?太太去后,這些東西自然是歸小姐的,她們這些做奴才的卻是是要管著這些東西,但是這前有狼後有虎的,這顧家裡頭有幾個不盯著小姐這嫁妝的?

太太去的早,小姐又是個女孩兒,這被欺負了也無人告狀,到了夜裡就一個人蒙在被子里哭,那般小的孩子,她們這些看著小姐長大的奴才,哪個心裡不疼呢?小姐這般軟弱的性子,完完全全是隨了太太,太太性子溫和,那是家中兄長長輩寵出來的,小姐這般性子,那都是被逼的啊!

小姐乃是顧家長房嫡出的女孩兒,即便如今的顧家早已不同於以往的顧家,但是到底是嫡出的女孩兒,哪裡有去給別人沖喜的道理?倒是那庶出的女孩兒,借著小姐的光,攀了戶好人家。

「這劉媽媽著實大膽!」寶靈啐了一口,「昨個兒阿成又去賭坊了,奴婢專門找人串通了來坑阿成,今個兒這畫了手印兒的欠條就要送到劉媽媽的手裡了。」想到此,寶靈心裡頭好受了些,劉媽媽這個老貨,這小姐的東西也敢動,簡直是膽大包天。

她這注意倒也不是多新奇,既然是劉媽媽的兒子阿成好賭,那就只有從賭這裡入手了,這些年劉媽媽偷拿了不少小姐的好東西,都拿去給阿成還賭債了,現在這賬冊就在她們手裡,每日夜裡都要去清點一遍的,劉媽媽只差做了這些事兒還沒想到會有被發現的一天。

寶靈昨個兒就花錢去請了幾個人,既然阿成好賭,那就讓他賭個夠,幾人聯合起來,哪裡會有讓阿成贏的道理,一共欠下一千多倆銀子,逼著阿成是按了手印的,若是不還錢,那就斷一隻手,阿成自然是被嚇著了,話都不敢多說就把手印按了。

「小姐您瞧。」寶靈從袖口裡摸出一張畫了手印兒的欠條來,上頭白紙黑字寫了是一千三百兩銀子,這可不是什麼小數目。

「嗯,這幾日都好生守著庫房,保不齊劉媽媽會什麼時候動手。」顧玉環點了點頭,嘴角微微上揚,這群吃裡扒外的下人,遲早是要被清出來的。

「寶珠那丫頭又去哪兒了?」王媽媽今兒就見道過寶珠一次。

「興許又去哪兒打聽什麼去了。」寶靈答道。

主僕幾人正說著話,便見寶珠急匆匆地跑了回來。

「你這丫頭,背後是有鬼在追不成?不成模樣!」王媽媽罵道。

寶珠跑的急,這會兒還喘著氣,寶靈拍了拍她的背給她順氣,才聽她慢慢說道:「小姐,不好了,黃家那邊來人了!」

王媽媽聽得直皺眉,「死丫頭,來人便是,說什麼渾話!」

「不是不是!黃家那邊來人去老太太那兒了。奴婢剛剛從那頭過來的。」

黃家那邊來人?她這個沖喜的兒媳也會受重視不成?

「你聽到什麼?」顧玉環問道。

寶珠看了顧玉環一眼,頭又垂了下去,「小姐……」

「說啊,急死人了!」寶靈輕輕推了她一把。

「說……說是……說是來退親的!」寶珠一咬牙說了出來。

退親?

黃家派人來退親?

顧玉環猛地站起身,頭沖得有些暈,虧得王媽媽在身邊將她扶住了。

「你說什麼?」

「奴婢聽那人說……是來退親的。」寶珠聲音低了下去。

「不可能!這不可能!」

阿容怎麼會退親呢?那麼好的阿容。

突然又想到府裡頭的那些傳聞,她落水的事,被一個下人所救,外頭是如何傳的?被一個男子污了身子?

如同冬日裡的一盆涼水從頭頂上澆下來,叫她全身冷了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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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人寵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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