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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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晚，胤禛頂着烏青色的眼圈回了府，本沒有打算去玉珠那裏，但玉珠早早派了青桐在門口守着,只說是晚膳準備好了,格格在等著爺呢。玉珠早早叫了會按摩的小鄭子在屋子裏候着，胤禛一到玉珠便脫了他的褲子,看見他跪的發紫的膝蓋,心疼得不得了，眼淚兒漱漱的就往下掉。

「沒事的，不疼的,就是看着嚇唬人。」胤禛咬着后槽牙安慰著玉珠,心裏可能在哼唧,這小太監按的忒疼了些！玉珠拿了個熱乎乎的大毛巾給胤禛擦著腦門,按著太陽穴,疲累勞碌的胤禛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已經五更天了,意外的發現玉珠不在床上，恍然覺得自己睡得太熟了。

玉珠看他醒了，遞上帕子，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一臉求誇獎的模樣,給胤禛看樂了。「爺,快用膳吧，昨兒個看你睡著了也沒叫你，肯定餓了。」玉珠可能是要走賢惠路線了，胤禛點頭跟上。

「如果有一天，我什麼都沒有了…」玉珠頭都沒抬就接上了：「爺怎麼會什麼都沒有，爺有我呀！」說完還不好意思了，也是難為她了，兩輩子加起來都是個老女人了還要說情話。由於玉珠的話太過直白，胤禛的老臉也紅了幾分。

玉珠知道胤禛向來思慮的就多，說他是心比比干多一竅也不為過，她以為胤禛是受蘇麻喇姑離世的刺激，心理有點感慨，於是就開口勸他：「爺，這人呢，生老病死是常態，我們只要在有限的時間裏發光發熱就足夠了，所謂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胤禛聽着聽着都要聽不懂了，這話都偏到哪去了，難不成以為她家爺是誰做的？

無奈玉珠說得太起勁了，胤禛又不打算跟她說實話，也沒法把實情說出口。說什麼？說他打算跟他那幫子兄弟爭一爭？他拿什麼爭！現在的他只是個貝勒，什麼權力都沒有，莫不說是痴心妄想罷了，莫不說太子與直郡王，現在的他連老八的勢力都不如！胤禛搖搖頭，把這些先擱置一邊，看着眼前認真安慰他的小話簍子，皺着的眉舒展開來，一種難以形容的喜悅或是幸福。

這一頓飯讓胤禛吃得甚是開懷，沒想到耿格格這一頓家常美味竟然讓他吃撐了，他平時都是很注重養生的，飯從來只吃到七分飽的。看來敞開了肚皮吃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啊，不自覺之間，胤禛在心裏給玉珠加了分。

胤禛在坐在塌上的時候，發現了還沒收拾的針線包袱，他只是冷冷的瞟了一眼，有些納悶，擰著眉頭問道：「這繡的是雞還是鴨子？綉家禽做什麼？你餓了？」以胤禛的想像力，綉家禽的意義他實在是想不到，可能就只能猜出來是她餓了吧。

玉珠有些難為情，羞赧的動了動嘴：「誒呀，爺慣會笑話我，那是我繡的鴛鴦！」胤禛一瞬間啞口無言，真是不知道該接點什麼好了。她這綉藝是夠讓人無語的了，要是蘇培盛敢拿過來跟他說，這是鴛鴦，胤禛非得抽死他不可，別說跟福晉比了，福晉繡的摸額那是額娘都稱好的，還有宋格格她也沒法兒比，跟最次的武格格比起來都差得太遠！

不怪胤禛嘲笑她，玉珠的綉藝實在是不咋地。所以她感到有些羞愧，以至於臉蛋兒上都有了一絲紅暈，但是還是強行傲嬌的把脖子一抬，一副你管我的架勢看着四爺。不過這要是讓她知道四爺拿府里的女人跟她比了個遍兒的話，估計她要氣冒煙兒了，其他的穿越女還沒有姐姐繡得好呢！胤禛覺得無奈又好笑，搖著頭問她：「你說說，你是憑着什麼優點過的選秀，還讓皇阿瑪賜下來的呢！」

玉珠歪頭，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我聰明伶俐，乖巧可人兒，老實本分，還能餵飽爺你啊！」話音剛落，整個人就懵住了，糟了，姐怎麼講上了黃段子啊！玉珠自己腦補了一個場景，她坐在駕駛位上開着車，四爺在後邊一邊追着車跑，一邊喊著：「老司機，帶帶我！」胤禛不假思索，爺是在你這吃得挺飽的，只是聰明伶俐、乖巧可人還有待考察。嗯，他點了點頭，難得的沒有露出黑臉，微妙的小情緒倒叫玉珠新奇，這四爺和歷史上不一樣啊，說好了冷麵黑臉呢。

耿玉珠正想着要不洗洗睡了吧的時候，被蘇培盛打斷了，「爺，李格格那來人，說二阿哥病了。」玉珠在心裏默念了三遍「不要生氣，要溫柔，要賢惠！」然後擺出一副焦慮至極的模樣問四爺：「爺快去看看吧，李格格肯定着急得不行了！」要是耿玉珠親眼看見了自己的這副樣子，肯定要誇一句，好一朵嬌媚可憐的白蓮花！四爺邊穿鞋邊問：「府里紀大夫過去了嗎？」蘇培盛答：「柳葉說去請了。」

四爺趕到的時候，李格格正抱着三阿哥在門口等他。「不是說弘昀發熱了？怎麼樣了？」李格格忙解釋：「紀大夫給開了葯，弘昀服藥已經睡下了，沒事的，爺別擔心。」聽了這話，胤禛鬆了口氣，心裏的弦不再緊繃着。「是我們三阿哥想阿瑪了，爺就不想我們母子嗎？」李格格嬌羞的問。

燭光下的李格格星眼流波，桃腮欲暈，嘴角帶着微微的笑意，是個俏麗嬌艷的小美人，絲毫看不出來她已經是幾個孩子的額娘了。胤禛無疑是喜歡李格格的，可又對她的這種做法感到不喜和無奈，總拿孩子當幌子請他來，次數多了誰也受不了啊。但李格格這人呢，也有一個最大的優點，整個兒府里，她是唯一的一個，一心只要胤禛寵愛而不顧任何事情的，不爭不搶，只要四爺，這是胤禛看上她的品質。這原先當然是好事兒，是相當得他心的，可現在，愛有了這麼多孩子之後，不顧孩子這可就犯了他的大忌。

李格格氣氛不太對，忙顛顛懷裏的三阿哥，「三阿哥，叫阿瑪，來，阿瑪！」胤禛連上不露神色，讓人看不出喜怒。他逗逗三阿哥，但是並沒有接過來，把他抱在自己懷裏，畢竟滿人崇尚抱孫不抱子。

見四爺還沒有洗漱，李格格忙叫人打水伺候洗漱。四爺歇在了李格格院子裏，這給玉珠氣得牙痒痒，心裏止不住叨叨，李格格這個妖艷賤貨，四大爺你怎麼就這麼把持不住自己，你是有理想有抱負的人，將來是要做大帝的人，腫么這樣重□□！玉珠既傷心又委屈，可她不知道，最委屈的人是四爺，其實他啥也沒幹，還要被她罵…

「姐姐不請自來，妹妹不會不歡迎吧，」武格格嗤笑一聲，又道:」耿妹妹當真是通透的小美人，怪不得會入了爺的眼。」

「謝武姐姐誇獎，爺也是這麼說的。」玉珠含羞帶怯的一笑，更是熠熠生輝。武格格端起茶杯，闔眼吹了吹茶水，說到:」不知耿妹妹可知道昨夜李格格因何惹怒了爺？」玉珠心裏想着，要宮斗要宮鬥了嗎，有點小激動呢，然面上並不顯，」姐姐可否告知一二？」

「妹妹呀，爺最討厭沒有規矩的人，這李姐姐那，可不就是犯在這了嗎！」說罷，還裝作無意的發現」呀，妹妹你一來可就犯了錯呀，還被爺禁了足。誒呦，做姐姐可要提醒你，別忘了小心謹慎。姐姐話到這，就不多留了。」

「那妹妹就不送了。」待人走後，玉珠實在懶得裝了，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嚇唬誰呢，當我是原主呢，你個心機婊。四爺喜歡規矩的沒錯，像福晉一樣太規矩的人可是不會得寵的，姑奶奶我可不會上你的當！不過，李格格到底怎麼惹了四爺這倒是可以研究研究滴。

「綠梧，李格格那怎麼了？」玉珠問。

「回格格，大格格病了，爺怕李格格照顧不周三個孩子，所以讓大格格先挪到福晉那。」綠梧撿主要的稟報。「她沒答應吧！」玉珠猜道。

「李格格跟爺哭成了淚人，就說福晉要斷了她們母子緣分，爺雖沒有勉強，也不是很高興。」玉珠心想，這李格格真是不識抬舉啊，府里就這一個大格格，福晉連兒子都讓你生了，還能害你閨女不成，你自己又照顧不來仨孩砸，何況這是爺提的，玉珠莫名的替福晉委屈。

用過早膳后，福晉拿起早準備好的抹額準備進宮見德妃，燈瑞告知福晉，李氏病了。「去叫太醫給她瞧瞧，把前些年爺賞的參給她送過去。」撂下話，便再無多言。福晉對李氏是有怨的，卻也不能在明面上虧了她，當然她也不屑。

福晉坐着轎子進了宮，昨天已秉了德妃，李氏生了三阿哥，宮裏大賞，闔該是要去謝恩的。「給額娘道喜了。」四福晉一向賢良淑德，德妃聽這話頗為高興，多子多福，自己就這兩個兒子，當然也希望胤禛好。「好好好，來額娘身邊坐。」胤禛自小不在她身邊長大，長大後母子關係難免有些生疏，德妃自然希望與兒媳親近些:「弘暉身子如何？」談到弘暉，福晉眼中流露出笑意:「我們爺啊，對弘暉管的嚴，他自己也努力，每天都比別人多練一個時辰的大字。」

「是了，跟胤禛小時候一樣，不肯服輸。」德妃笑道，拉着福晉的手，忍住沒有嘆氣，還是在走時賞給了她綉好的百子千孫圖。

轎子福晉里的福晉摸著那百子千孫圖，漏出了淡漠的神色:」回去把那套石榴樣式的首飾賞給耿格格吧。」

玉珠接到福晉的賞賜，忙跪下謝恩，心裏忍不住的嘀咕，石榴多子，福晉這是讓我開枝散葉的意思？十六歲生孩子，還是太早了，起碼要過個兩年吧。

胤禛回府後，直接去了福晉那。」爺，三阿哥的洗三...」話還沒說完，他直接說道:」孩子太小，李氏又病著，就和滿月一起辦吧。」停頓一會兒見福晉無言道:」大格格那病著，你多照顧照顧。」說罷抬腿出了正院。

「福晉，您倒是留爺一回啊。」燈瑞着實替福晉着急。

福晉只是沉默，容顏未老恩先斷，何況腿長在他身上，豈是我能留得住的。

四爺進院的時候，玉珠這邊膳食剛擺上桌。燕窩蓮子鴨子鍋，五香雞絲，白切雞，糖醋排骨，豆腐湯，一鍋一湯三個菜，兩個人吃倒也是夠了，不過還是讓蘇培盛添了兩道菜。她吃得專註，可能是實在不知道該跟四爺說點什麼，索性一直埋頭吃，搞得四爺見她吃得香，也多吃了兩碗飯。

四爺重養生之道，往常只吃七分飽，自然覺得吃多了，便拉着玉珠磨墨，他寫大字來消食。早聞四爺書法成就極高，這麼近距離欣賞，玉珠早按耐不住自己的興奮，但她要努力的抑制自己，萬一四爺寫嗨了，讓她來兩筆，她怎麼辦，她要從明天開始練字！

四爺鋪紙，待她研好墨，一氣呵成的寫了首詩，《將進酒》她認得。「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爺的字寫得真好。」玉珠是真心稱讚，佩服的，至於這詩有沒有深層次的含義她可就要裝不知道了，朝堂政事她一概不懂，還是小心謹慎點吧。胤禛聞言不語，繼續寫。半個時辰后，叫水洗手。

玉珠表示很糾結:古代沒有電視電腦，這麼早難道就要睡了？兩人坐在小榻上，四爺隨手拿起她白天看的戲本子:「看得好了，就讓戲班子去排。」

「那就先謝過爺了。」得，又冷場了，玉珠莫名的覺得有些尷尬，算了，沒話找點話嘮吧:「爺的字是怎麼練出來的，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你想學？」誒？四爺的重點是不是有點奇怪。「趕明兒爺給你寫本字帖，你每天練一個時辰。」

得，又沒話了...

「安置吧。」

早上醒來，玉珠只覺得感受不到右邊胳膊的存在了，只好用左邊這隻手去摸右邊那隻手，順着往上摸到胳膊，費力的從腦袋底下挪出來。她苦笑着，以後可不能枕着胳膊睡了，都給壓的沒知覺了。

胤禛這頭在宮門口就被給十三攔住了，見他心急如焚的樣子，忙說道：「有話慢慢說。」胤祥拱手：「還請四哥幫忙！」一說請他幫忙，胤禛大抵便知是因為何事了，十三的妹妹八公主已經被賜婚，馬上就要嫁到蒙古去了，莫非是十三想去送親？「你說。」胤禛冷靜的開口。「四哥，這事我知道四哥也為難。汗阿瑪已經下旨讓大哥去送親了，我想着能去送送她，即使不能送太遠，我也都知足了，還請四哥跟大哥美言幾句，幫我說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