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嚶嚶嚶歡迎來jin江

此時文國公府的門口不遠處停著一輛馬車,車軲轆上還有着新鮮的泥印。

半響后,馬車上先是跳下一個雙十年華的丫頭,隨後一位又走下來一位帶着帷帽的人。

那人身子纖細,一看便知道是一位女子,因為身上的衣服有些寬大,越加顯得身姿消瘦。

守門的人一開始只掃了兩眼,視線落到那女子身上的時候不禁身子一顫,隨後他根本沒多想,已經往宅子裏奔去。

先前下車的丫鬟忍不住笑着搖了搖頭,對着身旁的人說道:「小姐,進去吧。」

文國公府的爵位世襲罔替,如今的文國公嚴邵是兩朝元老,更是當今太尉,深受當今陛下尊敬。

嚴家是武將出身,然而嚴邵卻是棄武從文,因此,文國公府的府邸處處透着絲文氣。

府上假山流水,小橋游廊,精緻秀美。

一主一仆過了前頭的花園,徑直往後宅走去。

文國公夫人得到信時,丫鬟正替她插發簪,只見她臉色一震,連忙往屋外走去,步履生風。

丫鬟嚇了一跳,不知為何老夫人如此激動,將手中的發簪放回妝奩便跟着跑出去。

文國公夫人薛氏如今已經年近五十,鬢角已生華髮,雖然將國公府的內務交給了大兒媳,在下人心中卻是餘威尚存。

然而此時她卻抱着一個消瘦的身影哭得泣不成聲:「你可總算是捨得回來了,我兒當真是狠心啊!」

丫鬟瞬間瞭然,原來是幾年前去承安寺帶髮修行的大小姐回來了。

正此時,帶着帷帽的女子手一頓,將頭上的青紗掀開,帽檐下的一雙美目亦是盛滿了淚水。

女子年齡約二十五,一張臉未施粉黛,卻一如既往的光彩奪目,正是國公府的大小姐嚴蕊。

臨走時廟中大師特意囑咐自己要心意平和,然而嚴蕊看着哭泣的母親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母女倆哭了好一會才緩了過來。

薛氏軟下心,拿出手絹替女兒擦起了淚,隨後帶着女兒進了內室。

嚴蕊看着生出白髮的母親心中愧疚不已,進屋便跪在了薛氏的面前。

薛氏心疼得心都有些顫抖了,過了好一會才將她扶起來,見女兒不依,嘴唇蠕動了幾下,說道:「蕊兒,然然想必過不了幾日便會到晉康了。」

跪着的嚴蕊渾身一顫,話裏帶着顫音:「母親,你說她還記得我嗎?」

薛氏眼神一黯。

而此時兩人口中的陸煙然也不好受,因為她竟然暈船了。

頭兩天的時候,她便覺得身子有些不爽利,只以為是吹了風,結果接下來竟開始嘔吐。

因為不爽利,什麼也吃不下,根本沒有什麼能吐的,一番折騰下來,陸煙然人幾乎瘦了一圈。

郭氏急得不行,就連土方子都用上了,可是就是不見好轉。

最後還是姜民安看不下去,讓陸煙然搬到了中層的船艙,雖然還是難受,可是好受許多了。

陸鶴鳴和郭氏自然免不了感謝,然而還是連人家主子的面也沒見上。

聽到葡萄一臉正經地說着這事,陸煙然即便是身子難受也不忘覺得好笑。

荔枝連忙朝着自家小姐「噓」了一聲,指了指隔壁。

陸煙然撇了撇嘴,躺回床上,繼續痛不欲生。

幾日後,船越靠近晉康地界,船身越發平穩,陸煙然終於好受了一些,身子好受了,不由對隔壁的小公子有些好奇。

然而直到下船,陸煙然也沒有看清對方的臉,船在兆溪下了帆,兩家在此地分道揚鑣。

陸煙然只來得及掃了對方一眼便被郭氏喚了過去。

看着瘦了一圈的陸煙然,郭氏滿臉心疼,陸鶴鳴見狀也關心了兩句,一旁的陸婉寧忍不住哼了哼。

一行人來到了兆溪的驛站住下,兆溪離晉康約四十里路,大半天的時間便能到,陸鶴鳴準備休息片刻再出發,而陸家人剛下船,陸管事已經派出了通知府里的人。

驛站的人知道有貴人住下,連忙打起精神伺候。

快馬加鞭,送信的人很快便趕到了鎮國侯府的門前,馬上的人衣袍一掀下了馬,隨後將信遞給了門房的人。

而驛站的人休息夠了,繼續出發。

再次上了馬車,陸煙然不由發出一聲嘆息。

荔枝見她一張小臉上滿是愁意,笑着說道:「這些日子可是辛苦小姐了!」

葡萄贊同地點了點頭:「是啊,小姐的雙下巴都沒有了。」

陸煙然聽了葡萄的話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隨後彎了彎嘴角:「沒關係。」

會有人幫她補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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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康在北,百姓性格豁達豪放,就連山水也比南方的山水多了幾分巍峨。

陸煙然看慣了汝州的細膩風景,不由又起了看景的興緻。

隨着車軲轆轉啊轉,離晉康的南城門越來越近。

城門氣勢恢宏,上面站着數位穿着盔甲的士兵,城門兩邊亦是站着守衛的士兵,守衛城門同時監管着進出城內的人。

陸家的馬車在城門口處被攔下,陸管事連忙報出自家的身份,士兵聽說是鎮國侯府的家眷有些驚訝,不過士兵依舊例行檢查了之後才放了人。

陸煙然在窗后偷看,晉康城的風貌漸漸收入眼底。

街道兩邊各式店鋪毗鄰而居,精美的樓閣林立,熱鬧非凡。

大越國向來崇文尚武,繁榮昌盛自然不是鄰國能比上的。

馬車在青石板路上行駛着,傳出一股別樣的韻律,不愧是晉康城,即便是一座石碑也有着自己特殊的含義。

上輩子見慣奢侈的陸煙然心中也不由有些震撼,然而轉瞬便有些彆扭起來。

晉康雖好,可是也有比不上安陽的地方,僅僅徊河八艷之名,晉康便無人能比。

不過這終究不是什麼好的名聲,陸煙然嘟了嘟嘴,承認自己看花眼了。

馬車離鎮國侯府越來越近,荔枝忍不住激動來,臉上的欣喜怎麼也掩不住。

陸煙然知道荔枝是家生子,想也沒想便說道:「荔枝,等會散了之後你便去和爹娘團聚吧,到時候再來尋我。」

荔枝臉上閃過一絲糾結之色,知道小姐是體諒自己,當即應了一聲是,轉瞬竟是落下了淚。

葡萄笑着打趣了幾句,荔枝頓時又破涕為笑。

陸煙然見荔枝眼眶微紅,心中微微有些感嘆,即便是又活了一輩子,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爹娘是誰,怕是永遠也體會不到這種感覺了。

想法剛落,車外的馬夫「吁」了一聲,馬車停下。

鎮國侯府到了。

荔枝掀開布簾的那一瞬,陸煙然連忙打起了精神,剛探出了頭,郭氏已經站在了一旁,看到她連忙喚道:「煙然快下來吧,這一路可把你累了。」

陸煙然嘴角露出笑容,湊到郭氏的面前,「母親,這一路多虧你照顧,辛苦你了。」

見自己的親近令郭氏嘴角一抽,陸煙然眼中閃過一絲得逞。

郭氏就是這麼奇怪,明明處處表現得對她極好,偏偏自己一親近她,她又會不自在。

陸煙然是什麼人,上輩子察言觀色慣了,怎麼會發現不了,於是她現在多了一項樂趣。

若是郭氏來展現自己賢妻良母的一面,她便順勢黏她,每次看見郭氏這樣的表情,陸煙然便心中暗爽。

然而在別人看來卻是格外和諧的一幕,見陸婉寧又瞪自己,陸煙然揚了揚下巴,索性挽上了郭氏的手臂,「母親,你看我瘦了好多。」

郭氏手臂一僵,臉上卻是笑着說道:「待府里安頓下來,母親讓廚房給你做點好吃的給你補補。」

陸煙然:「你真好!」

陸婉寧在一旁氣得跺了跺腳,陸睿宗連忙拉了拉她的手,「姐姐,小心娘待會訓你!」

陸睿宗這話可沒能討到好,反倒惹了一個白眼。

鎮國侯府門前熱鬧不已,下人們將馬車上的東西卸下,往府里送去,正此時,府里走出一群人,當頭的便是鎮國侯府的老太太郭穎。

即便郭梓彤如今是鎮國侯府的候夫人,可有郭穎在時,她便成了小郭氏。

大郭氏如今四十有六,年幼之時喪父,花信之年喪夫,只得陸鶴鳴一個依靠。

近幾年兒子不再面前,她臉上皺紋橫生,看上去比同齡婦人老了好幾歲。

看到她的那一刻,陸鶴鳴鼻子一酸,腳下一動連忙朝她走了過去,隨後直直跪了下去。

陸鶴鳴:「母親,兒子不孝!」

大郭氏穿着淺灰色衣裳,外面套了一件素色褙子,見狀哪還忍得住,紅着眼眶將他扶了起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而她,即便嚴蕊不在,她也不敢做出什麼大的動作。

若是繼女真的成了護國公府的乾女兒,那、那陸府哪裏還有她的容身之地?

大郭氏本來就不看重她,因此對她的一雙兒女也比不上那個下堂婦的女兒,更可怕的是如今丈夫的心也漸漸放在了繼女的身上。

她的兒子才是陸府的嫡子啊,陸煙然不過是一個小丫頭片子......

不,她必須得想辦法。

陸煙然被大郭氏半攬著,可是卻沒有忘記觀察小郭氏,見她臉色有些不對,不由微微皺了皺眉。

這個繼母一向端的是溫柔賢惠的作態,眉眼間自帶着一絲憂愁,看上去惹人憐惜。

陸煙然心中思索著事情,結果大郭氏見兒媳好一陣沒有出聲,當即問道:「我說的話你聽見了嗎?」

小郭氏連忙回過神來:「娘,我知道了。」

大郭氏掃了她兩眼:「這件事情對我們侯府來說可是一件大事,你可一定要辦妥當了,多帶些銀子,去秀蘭閣好好挑幾匹布,衣裳讓文娘做。」

秀蘭閣是晉康有名的鋪子,專門為貴人做衣裳,鋪里的成衣並不多,不過店裏的綉娘卻一個比一個手藝好。

也是因此,從開店以來,即便不像其他鋪子一樣可以上門,店裏的生意也好得很。

而那文娘便是秀蘭閣出名的綉娘之一,當初繡的一副雙面綉屏風曾經被大長公主送進宮裏當了太后的生辰禮。

一個小丫頭片子的衣服竟然還要請文娘?

心中雖然這麼想着,小郭氏還是應了一聲是,本以為今天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然而大郭氏卻突然說道:「今天這事,你這個做主母的錯處最大,我這時候不和你計較,免得鬧笑話。待和國公府認了乾親之後,你便將對牌交給張姨娘,好好向她學學怎麼管家的。」

「娘!」小郭氏眼中閃過一絲震驚,「這......」

那張姨娘不過是一個妾,婆、婆母竟然讓她跟着她學管家?

然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大郭氏直接打斷了:「怎麼,看我老了,說話不管用了是不是?」

「兒媳不敢。」小郭氏暗自咬了咬牙,只覺心中在泣血一般,想到為什麼會這樣,她不由對繼女生出一絲恨意。

眼前的祖孫和樂,小郭氏實在看不下去了,又忍了一刻便忍不住告退。

大郭氏自然不會留她。

小郭氏郭氏一走,陸煙然忍不住伸了伸脖子看了看。

這小模樣。

大郭氏忍不住笑了:「煙然,你放心,這次祖母一定好好給你挑挑院裏的人。」

「祖母,你真好。」陸煙然像真的小姑娘一樣搖了搖老太太的手臂,隨後又出聲說道:「祖母,你能將荔枝的賣身契給我嗎?」

「賣身契?」大郭氏有些驚訝,「你要那東西幹什麼?」

陸煙然:「要是丫鬟的賣身契在我手裏,再發生這樣的事情,就不用叫母親了啊,我自己就能處理了!」

聽到這話,一旁的荔枝和葡萄忍不住對望了一眼,不過下人的賣身契都在主子的手裏,若是在自家小姐的手裏,倒是還安心些。

如今小姐越來越懂事,也不像是苛責人的,只要她們好好伺候小姐就好了。

大郭氏倒是沒有想到這茬,不過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院子裏如今沒有粗使下人,大郭氏怕玉竹院要差使人的時候找不到人,當即讓崔嬤嬤讓家裏的管家婆子將院裏可以調任的丫鬟嬤嬤叫來了玉竹院。

剛剛回府的時候,陸煙然只覺得自己是一個鳩佔鵲巢的人,並不在乎院裏的丫頭嬤嬤是誰,如今她知道自己是陸煙然,自己院子裏的人自然要好好挑挑。

很快,院子裏便稀稀拉拉來了好些丫鬟婆子。

大郭氏本也準備幫着挑挑,不過她終究是年紀大了,本來之前便耽擱了一陣,這會臉上不由露出了幾絲疲憊。

陸煙然見狀忙讓老太太回去歇息。

大郭氏也沒勉強,吩咐了兩句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其實管家婆子也不是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丫鬟婆子站好之後,忙說道:「崔嬤嬤,你看這人都來了。」

一旁的崔嬤嬤點了點頭,掃了院子裏的人幾眼,大概有十幾個人,暫時挑幾個出來當值頂頂也可以的。

「大小姐,你看看?若是不滿意的話,明日再讓人牙子送些人來。」崔嬤嬤陪在這個大小姐面前也有些日子了,知道她年齡雖小,可是還是挺有主見的,今天這事更是讓她有些刮目相看。

本來以為只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不成想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不過那叫半荷的丫鬟確實時常鬼鬼祟祟的樣子,走了也好。

再說了,她本就只是在身旁看着些,小姐能學着管着自己的院子自然好極了。

陸煙然聽崔嬤嬤這麼一說,點了點頭,隨後便下了石階,仔細地查看起來。

這些下人都是在其他院子當值的,加上陸煙然回了府上之後幾乎只在玉竹院和福祿院之間走動,偶爾才去一下主院,所以好些下人根本沒有見過她。

下人們並說不出什麼夸人的話,只覺得面前這個穿着緋色立領對襟襖,下身穿着淺色長裙的小姑娘長得好看,見她一雙黑黝黝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不由挺直了背。

突然陸煙然站在了一個衣裳洗得發白的丫鬟面前,出聲問道:「你叫什麼,以前是做什麼的?」

這個丫鬟看着只比葡萄大一些,衣裳都有些舊了,甚至還有一些洗不掉的印記,可是她的頭髮輸得一絲不苟,舊得都快不能穿的衣服也穿得整整齊齊的,應當是個利索的人。

丫鬟連忙欠了欠身行禮,「小姐,我、我叫知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緊張。她我了半天卻依舊沒有說出什麼來,不過即便平時她的嘴巴也笨,所以並不討喜。

管家婆子見狀連忙接過話頭:「小姐,這、這個丫頭只是個園子裏掃地的,什麼也不會做,要不選別的丫鬟吧。」主子突然要調人,她已經把能叫來的人都叫來了,可是這個丫鬟向來是個悶性子,今兒只是來充數的。

陸煙然看了一眼卻說了一句就她吧。

管家婆子想阻止,可是想到對方可是侯府里的嫡小姐,當即將嘴裏的話又咽了回去。

接下來,陸煙然問了幾個合眼緣的下人,不到一刻鐘便選好了人。

和以前一樣,兩個丫鬟、兩個嬤嬤。

崔嬤嬤見人都還不錯,當即點了點頭,隨後便讓管家婆子將這幾個下人的賣身契送來。

管家婆子連聲應是,隨後便帶着其他的下人離開了院子,而崔嬤嬤見狀說道:「既然小姐選好了,我去給老夫人說一聲。」

崔嬤嬤一走,陸煙然的視線便落在了面前的下人身上。

明明是一個小姑娘,眼神卻通透得讓人覺得有些瘮人,四人竟是忍不住跪在了地上。

「起來吧。」陸煙然抿了抿唇,說道:「我年紀小,並不是很講究規矩,你們在院子裏當值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另外沒有吩咐,不要進主屋。」

跪着的四人忙回道:「知道了小姐!」

陸煙然又說了兩句便讓她們去收拾東西,便回了內室。

荔枝和葡萄是她的貼身丫鬟,自然跟上,回了侯府之後,交往的人多了,葡萄性子活了不少,忍不住說了一句:「小姐,你剛剛可真有氣勢,我、我都嚇得有些說不出話了。」

聽了這話,陸煙然臉上的表情崩不住了,當即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的心情不錯,早就打算將院子裏的丫鬟換了,想到小郭氏又被老太太訓了一頓,她便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之前的時候,小郭氏便喜歡用這個法子讓她被陸鶴鳴責備,此番終於還了一些回去。

若是她還要出事的話......

陸煙然的眼神微微一冷,沒有繼續往下想。

沒過多久,之前的管家婆子便將陸煙然選的下人的賣身契送來了,另外還有荔枝的。

院子裏下人的賣身契都握在了自己,陸煙然覺得踏實了許多,和之前葡萄的賣身契放在了一起。

見自己的貼身丫鬟雙目炯炯的看着自己,陸煙然忍不住笑了:「要是你們以後要嫁人了,就給你們。」

荔枝和葡萄對視一眼,頓時紅了臉,竟是沒有注意竟然被年齡還小的小姐逗了。

而此時的小郭氏也得到了繼女院子裏的下人換了的消息,她正在喝茶,頓時氣得將茶杯扔到了地上。

回到了院子裏之後,她自然理清了今天到底怎麼回事!

「將東西拿回去。」崔嬤嬤這話一出,荔枝哪敢不動,轉瞬便給了陸煙然留了一個背影。

陸煙然實則不是一個重口腹之慾的人,然那糕點卻是格外對她的胃口,眼看着到嘴的鴨子都給飛了,雙眼頓時滿是不舍的神色。

明明是個小丫頭,可是卻眉眼生動,眼波流轉,一雙眼睛像是會說話一般。

若是換了旁人怕是早就軟下了心,然而崔嬤嬤卻是冷起了一張臉,冷聲訓斥道:「大小姐,和你說過多少遍了,眼風要正!」

顧煙然先是被嚇了一跳,隨後聽她說到眼風要正只覺得心中一梗。

這就是大家閨秀和煙花女子最大的不同。

上輩子她病好之後,秦媽媽教她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練眼風。

正對着鏡子練,練到眼珠圓活為止,再是側對着鏡子練,達到顧盼生輝之效,偏偏在這上面她愚笨得很,不知道被餓了多少頓,最後足足練了兩年才讓秦媽媽滿意。

俗話說的好,女子一有媚態,便是三分姿色也抵得了七分。

上輩子她生得好,不在上面下功夫也依舊美艷,可是終歸是當過花魁的人,即便是清倌,神態之間也免不了帶着媚態。

然大家閨秀要的卻是目不斜視,清而不媚。

她自是知道那些后宅婦人是怎樣罵人的,所以從成了小姑娘那一刻起便注意著,沒有想到如今卻被一個嬤嬤察覺到了不對。

這也正是陸煙然在崔嬤嬤面前有些發怵的原因。

崔嬤嬤自是不知她一時便想了這麼多,只聽老太太說因大姑娘身份比較特殊,現今候夫人不便於教管,所以性子比較跳脫,想來是心思靈活引起的。

她想着自己平時一定要注意著些,畢竟老太太明面上讓她來照顧大姑娘的起居,暗地裏也是讓她教養大姑娘,將她看着些。

畢竟是侯府小姐,大家閨秀就應該要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陸煙然大概也猜出了這是老太太的意思,倒是沒有怨言,只是在平時更加註意了些,生怕讓這位眼尖的嬤嬤捉到錯處。

而正是因為這個嬤嬤,陸煙然每日去老太太的院子時就忍不住撒嬌,想讓她開口將嬤嬤收回去。

大郭氏自然不可能答應。

陸煙然求了好幾次也沒成功,最後只得放棄了,她也沒生氣,倒是編了些小孩子的趣事逗老太太。

人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她知道小郭氏對她不誠心,自然也不可能真的親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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