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十 二 章

51.第 十 二 章

第十二章

「曾是?」

在素音平靜的語氣中迅速抓住重點的么朵喃喃念了一句,最後拍了拍胸口確認道,「反正就是說,那個六皇子也不是什麼好人就對了,小和尚你放心,到時候我幫你一塊教訓了!」

「是非曲直又豈是那麼好評定的。」素音無奈地搖頭輕笑,「不過還是多謝么朵姑娘你的關心。」

是夜,月涼如水。

收集並翻看了一整天的資料顯然給讓小姑娘有些疲憊,她早早地便上床休息去了。

而在素音的房間中,他正隔着一面懸浮在半空中的水鏡和鏡面上映出的人形交談。

「進展?也沒什麼太大的進展。」

水鏡的另一頭,依舊打扮得金光閃閃的莫無涯煩躁地抓了抓自己頭髮,「我日夜兼程地趕到滄州,家裏派來的人手比我還早到一步,也的確從一些本地的商販或是店家口中得到了小妹的消息......可是她本人卻是已經離開了這裏——也就那麼幾天的功夫。」

「你莫要急躁。」

這次功虧一簣的尋人顯然給莫無涯帶來不小的打擊,素音安慰了他幾句,然後提出了更加關鍵的問題,「既然有人注意到莫小姐的行蹤,那麼你們至少還能夠確認她的平安,以及和她一起活動的其他人。再去調查城中負責運送交通的車夫掮客,總能探聽到她下一站的行程吧?」

「的確有人查到小妹目前正在去往燕州......可我們還不確定這個消息的真實性。以那小妮子的性格,故意挖個坑來誘導我們的可能性也不小。至於陪在她身邊的人——」

講到這裏的莫無涯恨恨地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是個中年男人,也不知道有沒有用了什麼化形術......別讓我知道那傢伙的身份,我非得手撕了他不可!」

「也許那位施主只是在之後偶然遇見莫小姐,你不要把人家一棍子打死了,先問清楚真相再說。」

素音好心勸了明顯正處於躁狂狀態的莫無涯幾句。

「也不曉得能不能找到那臭丫頭......算了,先不提我這樁煩心事,素音,我不久前剛剛得到消息,說是白景堯要前往江南體察民情,首站便是揚州。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那小子刻意的安排,你要不要先離開那裏,暫且避避風頭?」

數年不曾聽過的名字方一入耳,便又裹挾起大片大片凌亂紛擾的回憶,素音暗暗捏緊腕上的佛珠穩住凌亂的心神,淡然回道,「我與他之間早已恩斷義絕,形同陌路,特意迴避,反倒顯得我心虛氣短,不必如此。」

「你心腸軟,看得開,不代表那頭狼崽子也一樣。」

素音的態度讓莫無涯很是擔憂,他也算是少有的了解素音和一個凡人王朝的皇子間糾葛的人,明白得越多,也就越發感受到對方的野心和危險。他苦口婆心地繼續說道,「我就說你當初不應該救下那小子,我和你不一樣,你出身佛門,講究普度眾生,以為天底下全都是可以度化的好人善人,我們劍修則是生來便要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一條道來的,對惡意和危險的敏\感性要比你高上許多。」

「在見到那小子睜眼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不是個善茬。嘖嘖,才幾歲的年紀啊,身上的煞氣重得連惡鬼見了都要打哆嗦。」

對於素音當年所受的折磨,莫無涯一直感到很懊悔,他曾經不止一次地想過,若是自己那時候再謹慎一點,把話直接向素音挑明,警告他要離白景堯遠一點......

那麼之後的那些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對方也不必回梵天寺靜養了整整三年方才恢復過來。

所以這次在偶然得知白景堯那貨居然也要前往素音所處的揚州城后,莫無涯幾乎是用連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的速度與後者取得了聯絡。他言辭慎重地對水鏡上映出的柔和溫潤的面容警告道,「總而言之,小心為妙。白景堯雖然只是沒有修為的普通人,可架不住他地位高,資源多,說不定就有一些自甘墮落的修士願意作為供奉被他驅使,而且那混蛋四肢百骸里流着的都是陰謀和毒液,他當年都能下毒謀害身為救命恩人的你,誰知道他這次會不會又使出什麼陰謀詭計?」

「......」

即使再怎麼努力地將那段往事塵封在心底深處,伴隨着莫無涯的話語,素音的思緒卻依然不受控制地徐徐展開,依稀回到了十幾年前的那個夏日。

年紀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年兒郎,眼神清亮,表現乖巧,用充滿憧憬和依賴的眼神看人的時候,總會讓人感到心頭柔軟。

彼時的他沉浸於第一次救人扶危的成就感中,下意識地忽略了身旁友人警惕戒備的視線。

再加上之後身為翹家出走大少爺的莫無涯暴露了形跡,很快就被長輩領走。

之後的數年時間,少年以晚輩和朋友的身份,陪伴他走過了無數名山大川,遠洋邊塞。

即使他們之間有着五六歲左右的年齡差,身份也可以說是各不相同,素音依舊將其視為知己和摯友。

不像嗜酒風流的莫無涯,白景堯在他面前表現出的形象始終都是溫和有禮,落落大方的翩翩公子形象。他喜琴,對方便時苦學蕭藝,以此為和;他嗜好飲茶,對方便經常尋來些不算貴重但風味獨特的無名茶葉。

若不是後來他發現對方就差沒把他放在佛龕里供起來的態度委實太過恭敬和怪異,天知道他還要持續這樣的行為多久。

聽其言觀其行,素音自覺莫無涯那時對白景堯的評價有失偏頗。

也許是兩人屬性不合的緣故?一向溫良恭儉的白景堯也時常對莫無涯冷眼相待。

抱着這樣想法的素音卻不曾料到,在那一日接到師傅的消息,打算同已經不能算是少年的白景堯辭行后,竟因此見到了被對方掩藏得極好極深的森冷獠牙。

明明桌上還放置著明亮的燈燭,於室內搖曳不定。素音卻只覺自己無端端陷入了長夜般的黑暗之中。

這樣的黑暗於他而言,既陌生,又分外熟悉。

熟悉得教人心生惶恐。

那是一間門窗封閉的暗室。

漆黑的,不透一點光亮。

有人曾經以此為面紗,踏上吱呀作響的木板漸漸靠近他。

他手腕上的佛珠在掙扎中毀壞散亂,掉落在地不斷滾動,衣領被扯開,腰帶斷裂,先於衣不蔽體恥辱感來臨的是頸間傳來的劇痛。

因為毒素而酸軟無力的四肢根本無法反抗已經長成的男人的力量,尖利的牙齒如同野獸般啃噬着他的脖頸,呼吸間都帶着強烈的血腥之氣,分明是加害者,卻發出絕望而偏執的低喃。

「你也要離開我——」

「只有你,只有你——」

「不行哦,我不允許——」

「吶,素音——」

「我們不是朋、友、嗎——」

「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

「素音......素音——素音!!」

纖長的睫毛輕顫,自那夢魘般的場景中恍惚抽身的素音看向水鏡那頭急得恨不得跳過來的莫無涯輕聲問道,「何事?」

「什麼何事不何事的,你沒發覺自己剛才的狀態不對嗎?!」莫無涯的臉色難看得像是能擰出一盆水,「我要殺了他。」

他簡直無法想像當初的素音是遭受了怎樣的折磨,才會在時隔這麼多年後回憶起往事,仍然動搖了禪念,甚至隱隱生出了心魔。

早在當年事發之後,還在家中被關禁閉的他就急吼吼地駕着飛劍打算殺上皇宮宰了那無恥之徒,只可惜半道就被他爹又逮了回去。要不是他老人家和他一再保證護犢子的梵天寺眾僧雖說沒有直接殺人,但也絕對給白景堯留下足夠深刻的教訓,莫無涯一定還會再鬧上了個十次八次。

不過看素音方才的表現,莫無涯還是覺得得把人一片片活剮了才能消弭他的心頭怒火。

「莫開玩笑。」

抬手拭去額頭上密佈的冷汗,素音無奈地警告道,「修道之人殺普通人的孽債很重,剛何況白...他乃是皇室子弟,有人道氣運守護。」

說到這裏的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說不定只是一場巧合,不要自己嚇自己了,師叔他們這幾日也會到達,定然不會節外生枝。」

與此同時,位於揚州城中央位置的城主府書房裏,也在進行着一場秘密的對話。

「依照睿王殿下的要求,下官已經向那位大人發送了請帖......若是您能如願以償,還請殿下莫要忘了那個小小的要求。」

臉上留着三縷長須,配上其清雋的面容顯得很是俊逸成熟的中年男人微笑地看向坐於書桌背後,明顯是身為上位者的黃衣男子。

「你是在懷疑我?」

端起茶盞淺淺抿了一口,被稱為睿王的男子似笑非笑地斜睨了紀風瀾一眼。

當初為了穩固朝堂勢力所扶植的棋子倒是心越來越大,都有膽子朝主人齜牙了。

「下官不敢。」

察覺到睿王殿下看似溫和平靜的語氣背後深藏着的冷意,紀風瀾眼神一凝,慌忙低下頭去,畢恭畢敬地行了個跪地大禮,「給下官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質疑殿下您的選擇啊......只不過——」他故意擺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直到對方不耐煩地讓他有話直說后,他這才繼續往下說道,「只不過那位素問禪師畢竟出身不同,梵天寺也算是修真\界數得上號的名門正派,要是其中的謀划敗露......」

「不會有敗露的機會。」

握住茶盞的力氣逐漸加大,白景堯的臉上露出柔和優雅的笑容,白皙的手背上卻青筋暴起,顯得有些猙獰突兀,「既然有機會得到那個小縣城的消息,那麼幾天後的壽宴他便一定會到場,即使知道其中有詐。」

他掌心中的那個茶盞終究還是沒能承受住其愈發加重的力道,硬生生裂成了幾瓣,尖銳的稜角甚至劃破了他的手心,滲出了有些暗沉發黑的鮮血。白景堯微闔雙目,往昔種種在腦海之中不斷劃過,刻下深深的烙印,半晌后,他方才既似嘆息,又像留戀般地開口說道,「他總是那樣自信和驕傲,從我認識他以後,這一點便一直不曾改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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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 影帝的自我修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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