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快樂

68.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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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切都如此真實,不容人置疑。

微涼的風從河面吹過來,近來身體有些不適的楚妤掩嘴輕咳兩聲。站在她身旁的永興帝微微蹙眉,忽而有一道道急促的聲音響起,截斷他未出口的話。

直上雲宵的煙火在半空炸裂,星星點點散落回波光粼粼的河面。遠處響起陣陣熱情的歡呼,楚妤輕吁口氣,站在亮如白晝的天幕之下,對姬恆笑道,「陛下,真熱鬧吶。」

姬恆輕唔一聲,算作對楚妤的回應。入宮三個月,和姬恆的關係不咸不淡,楚妤對他的態度早已習慣。她收了笑,別開眼,不再說話。

忽然之間,暗處卻有一眼數不清的黑衣蒙面人驟然冒了出來,提着長刀直接沖向堤岸。楚妤還未來得及反應,腰肢已被姬恆攬住。等到她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那些人幾乎逼至面前。

發現異動的侍衛很快拔刀護到他們周圍,姬恆的聲音也隨之在楚妤耳邊響起,他說,「閉上眼睛。」楚妤便照做了。

未幾時,廝殺聲、利刃刺進**的響動,人群驚慌哄散的動靜不斷傳進她的耳朵,鼻尖也慢慢嗅到血腥氣味。知道自己幫不上忙,楚妤任由姬恆帶着她移動。

血腥的味道越來越濃,他們好似被困在堤岸,脫身不得,背抵著柳樹的楚妤終究偷偷睜開眼。視線可及是滿地屍體與橫流的鮮血,在夜色中更顯可怖。

楚妤只覺得全身都泛起雞皮疙瘩,胃裏也不受控制的一陣噁心。強壓下難受,看着整個人擋在她前面的姬恆,楚妤發現自己竟不怎麼害怕。

似乎是察覺到楚妤的目光,姬恆回首看她,淡淡道,「閉眼,無事。」但他話音剛剛落下,在他身後近處,原本倒下了的一名黑衣人竟掙扎著站了起來。

那人舉刀劈向姬恆,楚妤疾呼一聲:「小心!」

說話間,她已經閃到姬恆身前,肩胛硬生生挨下了一刀。鮮血噴濺,像要將她整個人撕裂般的痛楚頃刻襲遍全身,楚妤不堪忍受,無法強撐,究竟還是暈厥過去……

皇後娘娘背後有太後娘娘幫忙撐腰,而陛下每月總要在鳳央宮歇寢兩三次也彷彿是在昭示著,他希望皇后早些有孩子。這樣的維護之意,是她們拍馬也不及的。

再到這一次受傷之事,本就得陛下尊重的皇後娘娘自此有了救駕之功,往後地位無疑越牢不可破。可是她們,近來安安分分……怎麼就像是突然被針對了呢?

馮蕊三人立在涼亭,各有心思卻都明白其間利害。

相對無言片刻,是杜寒竹先開的口。

她臉色稍有緩和,壓一壓嘴角道,「是該勸皇後娘娘回宮休息的,皇後娘娘的身體沒有好透,不宜太走動,下次咱們也千萬不能再這個樣子。」

馮蕊聽言,臉色卻比之前變得更不好了。她記起上次聽聞皇後娘娘醒來時,她們一起到鳳央宮探病的事。那個時候,杜寒竹也是這般搶著先把好話都給說完了。

每天誦經念佛、吃齋念素盼著皇後娘娘早日痊癒?想起杜寒竹說過的話,馮蕊便忍不住想發笑,偏生陛下還誇她有心!可算叫她嘗著甜頭,今天又裝腔作勢起來。

往日裏,馮蕊與杜寒竹即使相互不怎麼親近,畢竟從未撕破臉過,端著些便足夠擺出相安無事的樣子。此時此刻,她卻覺得沒有了這樣的定力與耐心。

蘇凝沒有去接杜寒竹的話。她身為正二品的順容,縱然及不上賢妃、良妃,可也說不得地位卑微,不是非要靠着討好她們才能過得輕鬆一些,因而不過笑了笑。

心中不爽利的馮蕊卻冷笑一聲,講話頗不客氣,「良妃不是日日夜夜誦經念佛、吃齋念素祈盼皇後娘娘身體早些好起來了,而今這般,許因你不夠虔誠呢?」

夾槍帶棒的話是在譏諷她心思不純,根本沒有盼著皇后好的真心。一瞬聽明白賢妃話中內涵,良妃的臉頓時有些漲紅了。她正要辯駁,馮蕊偏怡怡然走出涼亭外。

那是根本沒有要聽她想說什麼的意思,且帶着幾分輕視,良妃越發着惱。蘇凝見賢妃與良妃機鋒相對,並不想自己被牽扯進去,故而也準備告辭離開。

誰曾想,還是沒有快過良妃的嘴巴。

杜寒竹瞥一眼蘇凝,輕哼道,「誦經念佛、抄寫經文的事兒我這陣子都做了,再不濟也比你們這些什麼表示都沒有的強。何況連陛下也誇我有心呢!」

說罷,她也如賢妃那般徑自離開,沒給蘇凝開口的機會。

蘇凝:「……」

望着杜寒竹氣咻咻的背影,蘇凝默默無語。

她明明在地上躺得好好的,怎麼膝蓋突然就中了一槍了?

·

離開御花園后,姬恆是「逼迫」楚妤要他一起乘着御輦回去的。

帝后同乘一轎,又是一樁往日不曾有過的事情。

宮人們不敢對此隨意評價,也不敢隨便側目,只從這些時日皇帝陛下的種種舉動來看,皇後娘娘往後是要越發非比尋常了。

楚妤一路堵著口悶氣回到鳳央宮,而好生折騰過一番的姬恆臉上始終掛着笑。玉蘿親自將兩隻白兔子送到裏間,瞧見皇帝陛下臉色不太好,究竟有些憂心。

皇帝陛下揮退宮人,她隨着李德榮、江源一併退了出來。玉蘿與他們兩個仍算不得熟絡,江源看起來要好說話些,她便悄悄問他,「公公,皇後娘娘……無事罷?」

江源轉頭看玉蘿,忽而假笑,語氣怪異道,「這叫我怎麼回答?你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大宮女,如何不知道多勸著一些,竟還叫娘娘去了外頭吹風。」

多少含着訓斥的話令玉蘿無話可應,卻也覺得委屈。她怎麼會沒有勸呢?可也總不能拿繩子把人綁起來吧……自家小姐堅持要那樣做,還拿送出宮威脅她……

玉蘿多看了江源一眼,咬着唇沒有再說什麼。

總算她是知道了,這個看起來好說話的人其實嘴巴厲害著。

果然,沒事還是不招惹的好。

外邊的玉蘿被江源堵得說不出話,裏邊的姬恆也正在接受楚妤的「拷問」。楚妤實在不明白,姬恆這麼跑去御花園、還非要她過去的行徑是什麼意思。

更早之前,她的親人來宮裏探望她的時候,姬恆也是這個樣子,不僅是彆扭尷尬,還讓她覺得很羞恥。她以前從沒做過這樣的事情,而今形象算被毀個一乾二淨了。

「我不過是去散散步,又沒做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怎麼就不行了?」姬恆擺出無賴的姿態,只管一句一句反問楚妤,「我用你這身子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了?」

明知道他是狡辯,楚妤依舊正正經經道,「您是沒有做不得了或者見不得人的事情,可您自個心裏清楚這樣有多折騰。不止宮人心驚膽戰,我也被嚇了一跳。」

「我們以前是什麼樣的關係,您也不會不知道。現在非要這個樣子,我也確實攔不住。只是,往後我們若換回來了,仍會變成原來那樣,不會有什麼不同。」

三兩句話輕鬆劃清兩人界限,很有楚妤自己的做派。

她在說他們的關係往後還是會變回冷冷淡淡,可是姬恆自己清楚不會。

至少絕對不會再回到以前那樣了,因為很多東西都必然改變。

姬恆記得昨天夜裏自己做的夢。

夢境裏,他只能眼睜睜看着她穿着大紅的嫁衣,成為蘇茂的妻子,卻無法走近一步。不能祝賀,無法祝福,更有甚者,他說不出來一個字。

她的嬌美別人在賞,她的滋味別人在嘗,她的溫柔別人在享……可以說是於他而言,這世上最殘酷的事情之一。夢境何其難熬,睜眼看到她又何其滿足。

姬恆便知道,不管將來會發生什麼,他是真正不可能再放開楚妤了。

「假使有一天換回來了,我不介意你像我現在對待你這樣對待我。」姬恆半點都不惱,好脾氣般笑着挑一挑眉,「更何況,你總在想換回去,假如換不回去呢?」

「總不能只做最好的打算,自然是該做最壞的打算。譬如說,也許這輩子,我們兩個都會是這個樣子。那麼,你覺得我們到底應該怎麼辦?」

這樣最糟糕的情況,楚妤當然也暗暗設想過。可是想到她得頂着皇帝的身份過一輩子,她根本束手無策,並且會覺得,還不如是別人佔了她的身份好辦……

楚妤一下子回答不了姬恆的問題,姬恆便笑起來,「其實不怎麼難辦,我可以告訴你解決的辦法。」聽出姬恆話里的自信滿滿,楚妤頓時抬眼看他,眼含期待。

姬恆看她一眼,嘴角笑意漸深,「待你的身體被我調養好了,我們努力生個孩子好繼承皇位。到那個時候,你自然可以卸下這個擔子。」

楚妤:「……陛下,您莫不是在開玩笑罷?」

姬恆:「你看我像在開玩笑?」

不像。

就是因為不像,才更有問題。

楚妤沒將這些話說出口,卻想像了一下姬恆頂着她的身體、大著肚子的樣子,忍不住就打了個哆嗦。不用受生子之苦自然好,但為什麼……他看起來這麼坦然?

一忍再忍,楚妤還是沒忍住問,「陛下,您很想生孩子嗎?」

姬恆理所當然道,「你的身份是皇后,我的身份是皇帝,我們有孩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難不成,你還要去找其他妃嬪生?」

發覺姬恆誤會了她的意思,楚妤不得不小聲解釋:「不是,臣妾的意思是……您為什麼看起來……很期待生孩子的樣子……」

說到最後半句,楚妤的聲音低下去,細若蚊蠅。

然而姬恆還是聽見了,且聽得清清楚楚。

放在過去,明晃晃將他看做變態的話必定令他一下子就黑了臉。但這一次,姬恆壓制住了自己的脾氣,他不怒反笑,又問,「不然呢?」

「畢竟這樣的侍寢經歷,百年難遇。」

楚妤:「……」

她可以選擇拒絕嗎?

楚妤腦袋又炸了一回,嗡嗡作響不說似乎還疼得厲害。她雙眉緊蹙,囁喏,「您當真覺得這是個很好的辦法?我聽我娘說,她生我的時候,差點就出事了……」

由來後宮妃嬪也照樣有難產而亡的,難道宮裏的穩婆、太醫還不夠好么?這不是什麼開玩笑的小事,假使有個三長兩短,那到底是她沒了還是皇帝陛下沒了呢?

「何況而今身體還未痊癒,哪能經得起這樣的折騰,先前李御醫也說過,我的身體有些弱,得細細調養,這樣的事肯定不能隨隨便便決定的。還請陛下三思。」

「這有何難辦?你身體雖然有傷,但不出百天定能痊癒。我習過武,要幫你強身健體也沒有什麼困難。」姬恆帶着戲謔之意,「到時候自然就不必擔心這些了。」

楚妤抿唇不語,姬恆反而變得正經起來說,「沒有發生這樣的事,不是一樣會這樣做嗎?而今有我來代你受罪,換了別人許是早就偷着樂了,你還在猶豫什麼?」

是,不用承受懷孕之苦、生子之痛,她沒有不樂意也沒有認為有哪裏不好。可為什麼他不懂,不是生孩子的問題,而是想生孩子前必須做的那件事的問題……

她要利用他的身體,去對自己做那樣的事情、讓自己有身孕,難道是簡單得隨隨便便就能做到的嗎?楚妤不知該怎麼說,她也不明白姬恆為什麼可以那麼坦然。

然而,逃避好像也不是辦法。

糾結半晌,楚妤努力剋制住情緒,硬著頭皮對姬恆道,「說到底還是不同的,您為什麼認為我一定會這些?就算不是不會,我要怎麼自己對自己做那種事……」

平時相處也罷了,她要怎麼在兩個人赤、裸相見時,看着自己的臉、自己的身體,想着其實是皇帝陛下呢?她只覺得奇怪和抗拒,不知道應該怎麼去接受。

姬恆正等著楚妤開口說這個。

待她說罷,姬恆即刻接話,認認真真道,「不會有什麼要緊,若是自出生起便什麼都會,豈不是了不得?總之有我可以教你,一次不會,多試幾次也不要緊。」

「你覺得我坦然,卻不過是因我真心將你看成要共渡一生的人。我也一樣會覺得彆扭和尷尬,但假使我也像你這樣,那我們恐怕是什麼事情都幹不成了。」

楚妤覺得,以前的皇帝陛下從來不會這樣有許多的道理。

當然,他們以前也完全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本是介懷姬恆頂着她的身份沒事在外面胡亂折騰,然而和姬恆沒理論上多會,楚妤的重點便被他帶偏到生孩子上面去了。

聽到姬恆說真心把她看成要共渡一生的人,楚妤總覺得自己是聽錯了。可是想到他對待心儀女子的態度,又覺得瞭然,大概是類似於責任感那樣的東西罷。

既然可以忍下把喜歡的人直接搶過來的衝動,自然也可以做到對嫁給他的人負責到底。因為是這樣,所以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釋得通,理解起來更是一點都不難。

「那陛下再給我一點時間……」楚妤沒有執意要姬恆考慮她的感受,「讓我自己先做好準備,如果到了那個時候,還是現在這樣,這件事便按陛下的意思去辦……」

姬恆眼眸微眯,嘴角也挑了挑。

他撫摸著懷中白兔子的後背,雪白的毛髮在蔥白指尖不停穿梭。

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他又說回最開始的話題。

「我而今既用着你的身份,自然免不了要代你管理好這後宮,你全然不必為了這些事情慌張。畢竟往後在這宮裏頭,我想過得好一些,可是必須得靠你撐腰才行。」

那分明是不允許她插手的意思,楚妤只得與他說,「卻也不必是這樣的方式,我往日裏不曾如此,難免叫人以為奇怪,難道不是不要叫人起疑才好嗎?」

「你覺得我如今做事與你往日行徑不同而不喜,那麼以你所知,而今有人起疑了么?假使沒有,那麼只說明我做這些實在沒有什麼,是你自己太過戰戰兢兢。」

姬恆正色,看不出來半點忽悠楚妤的意思,「還是在你看來,朕其實是沒有分寸的人,連這點事情都拿捏不好?如果你是這麼認為的,那麼我們不妨細細討論。」

楚妤深知自己辯不過姬恆,且一個不好許又得被他帶歪了。本是擔心姬恆鬧出什麼事情,然而楚妤以為他說的也不錯,他不是什麼沒有分寸的人。

不可能縛住姬恆的手腳或者強行限制他的言行,假使他堅持要這樣……楚妤覺得,既然無法改變這件事,她至多不去在意也就罷了。

若是次次為了這些而著惱,將來兩個人指定會有翻臉的時候。楚妤不想走到不可收拾的一步,到底還是選擇自己先退一步。

雖然心裏已經有所鬆動,但楚妤不想讓姬恆覺得她什麼都不介意,故而說,「或者是陛下說的這樣罷,說到底是我沒膽量忤逆您,也不敢指責……您高興就好。」

姬恆不為所動,絲毫沒被她的話刺激。

他撤開雙手,讓兔子一動不動趴在他的胸口,「你總是在害怕擔憂,但如今這般情況,我可以說是又承了你恩情。你沒有仗着我的身份胡來,對我已是幸運。」

「你不必這樣擔心自己出錯,到底這些本不是你該承受的。只是你對我並沒有任何的信心與信任,因而常常想着萬一自己哪裏做得不對,我許會秋後算賬。」

被姬恆直白戳中了心事,楚妤沒法否認,又因為被拆穿多少覺出難堪。是她的心思淺顯至此,還是皇帝陛下洞若觀火?大約是後者罷,他不是容易被糊弄的人。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再掩飾下去意義也不大。

這些日子,她當然也為自己仔細考慮過了。

正所謂居安思危,現在相安無事,誰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呢?她覺得自己對皇帝有信心、有信任並不能夠保證任何將來,她需要有更好的保障才能安心。

楚妤趁著這會的氛圍不糟糕,乾脆攤開來和他說,「與其說是對您毫無信任,不如說是臣妾對自己沒有任何的信心。我怕討不了您的喜,犯下錯事,牽累家人。」

「臣妾……可否和陛下求一道旨意……」楚妤別開眼,視線落在了對周遭一切似無知無覺的兔子身上,鼓著勇氣繼續道,「只要能保臣妾與家人性命便可。」

楚妤覺得自己當真是膽小,哪怕是為了保護自己也不敢逾越過他。

可又能怎麼辦呢?

即使自己可以背着他將這件事辦好,一旦到那個時候他不認賬,那麼不過是句空話而已。即使當下認賬,之後反悔也可以輕而易舉將她玩弄於鼓掌之間。

做最壞的打算,不正應如此么?

久久沒有得到姬恆的回答,心中忐忑的楚妤悄悄看向了他,正對上他的一雙眸子。

他拿一雙眼睛盯住她,眸中情緒複雜,沮喪、挫敗、受傷……楚妤覺得自己有些不敢看姬恆。她的話何其令人氣憤,可明知道他不會喜歡,她還是這樣說了。

「我沒有別的意思……」安靜的氛圍莫名叫她心驚,楚妤低聲開口,「如果陛下不同意,這些話,您只當我沒有說過就行,我……往後也絕對不會再提。」

姬恆垂眼,蓋去眼中情緒卻譏諷一笑。

他道,「無論我怎麼說,你還是這樣戒備我,大約是我活該受着,也不該強求你能像對待其他人一樣對待我。只怕在你心裏,我這個丈夫的地位還不如你的丫鬟。」

「你若誠心想和我好好生活下去,便絕不會如此了。這也不能怪你,若不是母后的旨意,你恐怕怎麼也不會願意入宮。強求從來難以圓滿,那就按你說的去辦。」

「作為交換,生孩子的事情也沒必要再商量了。」

楚妤被姬恆的一番話說得無比慚愧,她都有點弄不清楚姬恆到底對她抱着什麼樣的心思了,或者還是她的話太過傷人了罷。想到姬恆的眼神,楚妤一陣歉疚。

那就想辦法生孩子,既然他這麼執著……

楚妤咬一咬嘴唇,「如果陛下覺得這樣就好,臣妾也沒有什麼不可以。」

「可我怎麼相信你是真的答應,而不是在誆我、想先把旨意弄到手?」姬恆似笑非笑,「明明現在是我們最該互相信任的時候,你這樣,叫我怎麼想?」

楚妤問,「那您希望我怎麼做?」

姬恆懶洋洋道,「不是我希望你怎麼做,而是你自己剛才說的要先做好準備再商量關於孩子的問題。很簡單,讓我看到你真的願意努力做好準備的誠意就行了。」

她真心答應和他生孩子的誠意……

楚妤垂眼想得想,鼓一鼓勇氣,繼而緩步走上前。

她傾身靠近姬恆的同時抬手覆住他的眼睛,終究讓兩個人的唇瓣相觸。

一觸即分,直了身子的楚妤強自鎮定問,「這樣算不算有誠意?」

意外被塞了滿嘴蜜糖,整個人都甜滋滋的姬恆看起來不過略有些詫異而已。他挑挑眉,卻揚著嘴角回應,「馬馬虎虎。」

姬恆對這些很清楚,因而在看到玉佩上的這個「茂」字時,輕易聯繫起了這個人,想到了楚妤和蘇茂之間的事情。

平江侯府和定國公府有些親戚關係,彼此便有往來,楚妤和蘇茂也是打小就認識的,可謂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麼多年,總是有感情在的,問題卻不在這裏。

既然蘇家退了和楚家的親事,甚至楚妤已經入宮為後,蘇茂憑什麼使手段送這麼些個玩意進宮?誰給他的勇氣做這種事?是完全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了?

姬恆卻沒有想楚妤和蘇茂二人或早已私通的可能,他自認對楚妤的這點了解還是有的。假使她真的做了這樣的事,必定日日痛苦也不會在他面前那樣坦然。

他們互相交換身份,如若存在這樣的秘密,根本沒辦法守住。秘密一旦被發現所帶來的後果,不論是楚家還是蘇家,都決計承受不起!

難道是因為楚妤此番受了重傷、命懸一線之事,蘇茂擔心她擔心到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呵!若他沒有記錯,待下個月初,蘇茂就要娶妻成家了罷?

姬恆心思稍定,再瞧一眼手裏的玉佩,不由得壓了壓嘴角。忍下把這礙眼的東西直接丟到恭桶里的衝動,他先是將玉佩收回香囊,繼而將香囊藏到了懷中。

楚妤身邊這個叫玉竹的丫鬟既有二心,往日也不能夠再留了,還有……姬恆兀自想着。須臾,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他嘴角一挑,心情卻似變得愉悅起來。

·

楚妤乘着御輦到得御書房,對鳳央宮發生的事情自一無所知。

她到的時候,郁凌峰已在書房裏面等候許久。

見到楚妤,本被宮人請著坐下喝茶的郁凌峰即刻站起身。他兩步迎了上去,待到楚妤走到書案後面,方一撩衣擺,垂首單膝跪地,同她行禮請安。

上一次見到郁凌峰已是半年多以前的事了,而今見面,竟是這般情形,楚妤往前怎麼都想像不到。她與郁凌峰雖認識,但算不得如何熟悉,便不過爾爾。

楚妤神色如常同他免禮,自己在書案坐下之後,又請郁凌峰也坐。過多的閑話卻也免了,兩個人很快談起正事。如姬恆所言,郁大人果真是來稟明刺殺一事的。

依郁凌峰所言,七夕的那場刺殺乃是先前朝廷端了的邪教殘黨所謀划,背後並無其他的主使。通過拷打揪出來的那個內應,得到的也是這個結果,沒有出入。

朝廷三月初端掉的邪教,楚妤聽說過。倒是傳得挺玄乎的,據說創教之人乃是得了天命,無所不能,而但凡入此教之人則皆可一世順遂、無病無災、幸福安樂。

它們名為上善,說是創教者某一天忽得異感,玉皇大帝入夢訓誡,痛罵一通,並且要求他醒來即刻着手創辦此教,連帶着賜了這個名字與無數金銀珠寶。

及至後來,又有一日,玉皇大帝再次託夢於此創教者,道只要他揭竿而起,他日便可穩坐萬萬人之上的位置。堅信此事的創教者,就這樣帶着一幫百姓造反了。

未出半個月,動亂得到了平息,而這個創教之人亦自刎人前,餘下的教眾被抓的被抓、逃跑的逃跑,一下子就分崩離析了。豈料竟還有這樣的后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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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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