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因為那女人幾乎守了你一輩子。」即使聶紫相沒有回頭,那女人可能都死不了心,更何況是聶紫相心已向著她,那女人更不可能不在乎。

「可是……」就是這樣聶紫相才不懂,想他向來自負聰明,可偏就弄不懂柴書南的腦袋瓜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她何時開始變的?」赫連又槐試着為聶紫相理出那淺顯易懂的線索。

「進宮后。」

「所以呢?」

「所以什麼?」聶紫相愣愣地問,那種沒有半點頭緒的感覺幾乎就要逼瘋他了。

他明明已經問過璽兒,但璽兒卻說是柴書南自願留在宮中,既是自願,那麼就應該跟她驟然轉變的態度無關。

赫連又槐睨望了聶紫相一眼,要不是他向來不做對自己無益之事,他早想拿把大刀將聶紫相的腦袋瓜剖開來瞧瞧,看裏頭都塞了些什麼。

「所以,誰讓她留在宮裏,誰就有間題。」赫連又槐很沒好氣地說道。

「可是璽兒說……」

「璽兒、璽兒……她說了你就信,在我看,那女人壓根就沒安過什麼好心眼。」可別瞧他只是屈屈一個商賈,但這天下事大抵都瞞不過他,那人性的車劣他瞧多了。

尤其是那些妃子們表面上風光,可是一次次的明爭暗鬥,能夠留存下來的人通常不是省油的燈。

「你的意思是……」

不可能的,璽兒應該不會騙他,可是書南愈發蒼白的臉色,又該怎麼解釋?

舊愛與新歡,聶紫相以為自己會陷人兩難,可是並沒有,他輕而易舉地便知道誰對他才是重要的。

心早已替他決定好他的答案,或許他真的被過往給蒙蔽了心智.不論是爹娘或是赫連又槐,彷彿已經瞧出了什麼,偏就只有他還傻愣地相信。

不行,無論是什麼原因,這回就算是綁,他也得將人給帶出宮來。

心意既定,聶紫相霍地起身,目光中的煩亂早已被一抹堅定的炯然所取代。

「惡……惡……」

一陣陣的噁心泛上胸口,原本正在替蕭多璽診脈的柴書南突感不適,連告罪一聲都來不及,起了身就衝到門外乾嘔。

見狀,蕭多璽眯起漂亮的丹鳳眼,眸中恨意與妒意交纏。

她瞪着踽踽折回的身影,再也隱忍不住的怒氣竄了上來,驀地起身,筆直地走到柴書南的面前,不由分說的就是一個巴掌揮上她的嫩頰。

柴書南捂著臉,彷彿早已習慣她的喜怒無常,佇在原地,連開口質問的打算都沒有。

一切的逆來順受,只是為了保聶家一家平安,尤其是聶紫相,還有一雙手不自主地覆上自己的肚子。

這孩子,來得不是時候。

璽貴妃的痼疾已經讓她治療得差不多,她知道自己的死期只怕不遠矣,這個孩子怕是還沒來得及出世,就得伴着她一起走上黃泉路。

將柴書南的舉動看進眼底,蕭多璽更加肯定自己的臆測。

「你有身孕了?」蕭多璽厲聲質問。

「小的沒有。」冷冷的,柴書南否認她的臆測。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大抵了解眼前這個女人有着怎樣惡毒的蛇蠍心腸。

在這宮裏伺候的宮女,哪一個不是被璽貴妃折騰得心驚膽跳、敢怒不敢言,那外表的柔弱,不過是她用來欺騙世人的面具罷了。

在認清了璽貴妃后,柴書南其實是慶幸的,慶幸自己深愛的男人,不用被這女人的喜怒無常所折騰。

「是不是有了身孕,本宮喚個御醫來瞧瞧也就知道了,你的否認有用嗎?」

眯着眼,蕭多璽壓根就不相信柴書南的否認,她冷冷說道,為什麼她拼了命想要的東西,眼前這個出身車微的女人總能輕易得到。

初初進宮時的萬般憐寵與疼愛,早已如煙霎一般消散無蹤,如今她想見自己的男人一面,還得使盡心機。

而她,竟然還奪走唯一願將心思放在她身上的男人,甚至懷上孽種。

這女人究竟憑什麼?不過是個低三下四的賤民,不是嗎?

「我是不是有孕,對你來說應該不重要了,不是嗎?」在璽貴妃的眼中,自己應該是個將死之人,沒有什麼威脅了。

偏生,璽貴妃就是不願放過她,總是宛若鬼魅一般仇視着她。

她終究弄不懂,這個高高在上的女人究竟在爭什麼、氣什麼?

「很重要的。」懷上龍種是蕭多璽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以前她辦不到,她以為有了柴書南她就可以辦到,誰知君寵這樣來去無常,她的身子調養好了,皇上卻又被新進宮的美人兒給惑去心神。

不論她如何用盡心機,恐怕再也難盼到皇上移駕紫雲殿。

恨呵!

因為妒恨,所以當她得知聶紫相竟夜夜私闖後宮,只為柴書南之時,那恨意再也隱藏不住,源源不絕地爆發開來。

「你知不知道聶紫相是我的,他一直是我的男人,可是你的出現奪走一切,從不擅人後宮的他,為了你夜夜私闖,你究竟憑的是什麼?」

看着璽貴妃那細細雕琢的容顏變得猙獰而醜陋,柴書南忍不住搖了搖頭。

想要坐擁這一切的華麗是她自己所選擇的,她又憑什麼在這兒指控她奪去了聶紫相的目光和心神。

是璽貴妃自己捨棄了愛她的聶紫相,完全不知珍惜,不是嗎?

「憑我就只是單純地愛他,不因為他的權勢和地位。」就算有朝一日,他卸下官職,僅僅只是一個平民百姓,她也願意跟着他粗食布衣地過一輩子。

她要的是他這個人,而不是他身上的名利富貴。

只是……怕是沒這個機會了吧!突然一口腥甜湧上喉頭,她一時隱忍不住,一口染著黑的污血就這麼噴了出來。

那血染得蕭多璽的衣上血跡斑斑,但她卻絲毫不在意,臉上反而漾出一抹偷悅的光芒。

「看來,我不收你,老天也決定收你了,反正你已經治好了我的痼疾,對我來說已經沒了用處,留在世上不過讓我看了礙眼。」蕭多璽得意揚揚瞧著虛弱得幾乎快要站不住的柴書南,人命在她的眼中不過區區-只螻蟻。

柴書南胸口中氣血翻湧,儘管勉強自持,但仍得靠着身後的柱子才能站着,她不願在這樣的女人面前示弱。

所以即使在璽貴妃惡意不給葯的時日,她也寧願忍受惡毒的折騰,輾轉反側直至天明。

她以為自己還能多撐些時候的,但腹中意外而至的胎兒汲去她的骨血,讓她就算想要強撐,只怕也是不能。

望着蕭多璽的洋洋得意,柴書南無力的身軀終於滑落地面,但她的臉上卻沒有任何一絲的m意。

她那淸明的目光再次觸怒蕭多璽,心中的憤恨讓她衝到柴書南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瞪着她,那眸底流竄的恨意,彷彿是在計算著在她將死之時,該怎麼折騰她似的。

「其實,你真的很可憐。」唇嘴勾笑,柴書南喃喃地說道。

身處在這清寂的宮中,得不到心愛的男人,孕育不了自個兒的孩子,她這個貴妃其實真的很可憐。

「你……別胡亂說。」驕傲的蕭多璽拒絕接受任何的憐憫,連忙慌亂地低喝。「本宮哪裏可憐了,在這金碧輝煌的宮裏,供我指使的仆佣何止千萬,金釵玉環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但你的心呢?」她的心肯定是空蕩蕩的,飄來盪去找不着一個落腳之處。

柴書南慶幸自己心裏至少住着一個人,那個人或許不愛她,但這幾日夜裏的溫柔眷寵,她不是感受不到。

夠了,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沉重的眼緩緩合上,在那幽幽暗暗的黃泉路上,唯一遺憾的是,她和未出生的寶寶,沒能見上聶紫相最後一面。

至於,她和他的賭約依然沒個結果。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在乍見柴書南唇角淌血,躺在紫雲殿那光亮的地板上時,他的心就像被雷擊中一般,四分五裂。

他知道自己在乎,可是卻沒想過自己竟然會這樣的在乎。

直到現在,瞧著柴書南似是毫無生息地躺那兒,他才知道原來……她早已不知不覺泌人他的骨血之中。

氣血凝窒,聶紫相望着她,彷彿過了很久,又彷彿只是一瞬之間,他抬眼瞪向那連笑容都還來不及收起的蕭多璽。

他的眸中有不解、有怨怪,還有不容錯辨的恨。

「為什麼?」聶紫相晈牙問。

「我……」蕭多璽的眸中驀地閃過一絲驚慌失措,他的突然到來,打亂她所有的計劃,她都已經計劃好了,應該還有時間命人將柴書南的屍體扔進冷宮裏的水並,毀屍滅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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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哪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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