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奴婢瞧王妃也為這事愁得很,可這事只靠王妃一人也懷不了孩子啊,王妃嘴裡不說,可奴婢瞧過幾次王妃躲著人偷偷掉淚呢。這王妃多好的人啊,王爺怎麼就不疼惜她呢。」

趙嬤嬤斥了她一句,「哎,你這丫頭別亂說話,要是讓人聽見可不好。」

趙嬤嬤話剛說完,佯作突然才瞧見走過來的君連笙,和那丫鬟臉上都適時的露出驚慌的神情,朝他福身請安。

「奴婢見過王爺。」

君連笙沒出聲,只抬手讓她們免禮,一言不發的逕自朝大門處走去,彷佛沒聽見她們適才所說的話。

待他走玩,趙嬤嬤擰著眉看著他的背影。

那丫鬟納悶的問:「趙嬤嬤,您說王爺方才究竟有沒有聽見咱們說的話呀?」

「這大清早,府里安安靜靜的,應是聽到了。」

「那王爺怎麼一句話都沒說?」

「你以為他會說什麼?他沒怪罪咱們多嘴,已是咱們走運了。」她原以為王爺聽了她們適才那番話,就算沒罰她們,多少也會責備她們兩句,但她為了王妃好,心裡早有被罰的準備,哪裡知道王爺竟當沒聽見似的逕自去了。

那丫鬟知趙嬤嬤讓她說的那些話都是為了王妃,也不敢說什麼,撓撓鼻子笑了笑,慶幸的說道:「還好王爺沒責罰咱們。」

「走吧,回去了。」趙嬤嬤說著,從衣袖裡拿出一串銅板塞到那丫鬟手上,囑咐道,「你方才做得不錯,這些是打賞你的,記得把適才的事給我吞進肚子里,可別在王妃跟前說漏嘴。」

這事她是瞞著王妃偷偷做的,可不敢給王妃知道。

「我想你粥也該吃膩了,我今天做了南瓜餅給你嘗嘗。」這晚杜紫芯端著做好的夜宵過來,笑咪眯說道。在得知君連笙就是她曾救過的連看見她,君連笙不禁思及今晨聽見趙嬤嬤和那丫鬟所說的話,一時之間心情複雜,不知該怎麼面對她。

他們兩人本各自心有所屬,是奉聖旨才不得不成了夫妻。他對蝶兒無法忘情,他原以為她也忘不了昔日傾心之人,所以之前兩人一直相安無事。

可今日聽了趙嬤嬤她們的那番話,他才倏然想起,她是他名媒正娶的王妃,是他的妻,兩人莫非要做一輩子有名無實的夫妻?

可他們之間還隔著一個蝶兒,她是蝶兒的朋友,思及此,他就無法對她有非分之想。

「這南瓜餅我才剛煎好,你按趁熱吃。」杜紫芯沒留意到他的神情,自然的動手夾了一塊餅,喂到他唇邊。

他抬手阻止她,「我自己來。」

「好。」被他所拒,她也不以為意,笑著將筷箸遞給他。「你吃完若是覺得好吃再告訴我,我下回再做給你吃。」接著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兩手撐著腮頰看著他吃,一邊同他說話。

「我今天聽說邵家已發現邵綸沉迷毒癮的事,他被邵中德打了一頓,因為他為了買毒,從庫房裡拿走了幾千兩的銀子,這孟家定是如我書里所寫那般,在邵綸染上毒癮后,就一點一點的抬高了那神仙酒的價錢,你說這邵家要敗亡的交接班,是不是快過了。」

君連笙見她說到高興處,還抬了抬眉,再細聽她說話的尾音總會微微上揚,他目光忽地一凝,他先前未留意,此時才發現,她有些表情和腔調竟與蝶兒相似,這是巧合嗎?抑或是她在學蝶兒?

見他突然目不轉睛的瞪著她,她適才問他的話也不搭腔,杜紫芯不明所以的抬手在他面前揮了揮,「欸,你幹麼一直看著我,我說的話你有聽見嗎?」

「我只是突然發現你……」

見他話說到一半突然打住,她追問:「我怎麼樣?」

「……你做的這南瓜餅味道不錯。」他沒說出她與蝶兒有處相像之處,他想那些應是巧合,她與蝶兒只見過一面,是不可能如此熟悉她的這些特徵。

她曾說她與蝶兒一見如故,興許就是兩人有相似之處,才會見投緣。

「你若喜歡,我下回再做給你吃。」她眸兒彎彎的笑望他,原本撐在腮頻邊的手交叉的相握。

君連笙怔怔的望住她交握的雙豐,蝶兒以前高興的時侯也是這般模樣。

陡然間一念掠過,卻因為太過不可思議,在動念的瞬間就被他掐滅。

杜紫芯是左相的女兒,絕不可能會是蝶兒!

蝶兒已經死了,他定是太過思念蝶兒,才會萌生這種妄念。

「……說不定用不著等你蒐集邵中德貪贓枉法的證據,孟冠就把邵家給整垮了……」說到這兒,杜紫芯發覺他神色有異,關切的問了句,「王爺今天怎麼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可是累了?」

他按了按眉心,順著她的話頷首道:「是有些累了。」

杜紫芯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王爺也早點歇著吧。」

在她離開后,君連笙抬止望向掛在牆上的那幅牡丹畫,看了眼畫上的那對蝶兒,微微一怔后,他從衣袖裡取出那條隨身帶著的帕子,時而垂眸看著手裡的帕子,時而望向那畫上的蝶兒,越看心中越遲疑。

先前他便是因為這幅畫與這條帕子有些異曲同工之處,所以才留下,如今再細看,帕子上的牡丹和蝶兒雖是繡的,卻與畫上的筆法相似,尤其那對蝶兒,羽翼上的黑點都是三點,就連位置也一樣,這也是巧合嗎?

還是那晚,蝶兒曾拿過其它綉有蝴蝶的綉品給杜紫芯瞧過?

短短一晚,蝶兒既教了她如何熬粥,又教了她如何做竹風鈴,還告訴她無心庵里的事,連這蝴蝶的樣子,難道都教了她嗎?

此時再細想,一個僅有一面之緣的人,會如此費盡心思的替蝶兒拫仇嗎?

縱使如杜紫芯所言,她視蝶兒如摯友,倘若蝶兒的仇家只是尋常人倒也罷了,但對方除了邵家,還有君連泗這位穆奈王世子。

為了蝶兒,杜紫芯真肯冒著得罪蓮妃和穆親王府的危險,替她報仇嗎?

可她利用孟冠來對付邵綸的事並不假……思及此,君連笙心中疑竇越來越深。

御書房。

「皇上,這些都是邵中德這幾年來循私枉法的證據。」君連笙將這段時間蒐集到的罪證親自面呈給皇上。

君連堯看完他呈上的那些罪證,搖頭罵了句,「這蓮妃的父親真是不成器。」

君連笙站在御案前,神色凜然,拱手說道:「這邵中德如此貪贓枉法,不將國法看在眼裡,利用權勢收受賄賂,中飽私囊,還請皇上治他應得之罪。」

「這事朕會看著辦。」接著若有所思的望著他,「你素來不理會這些事,今兒個怎麼會蒐集了邵中德如此多的罪證,莫不是他哪兒得罪你了?」

這位堂弟素來無爭奪名利之心,也不愛多管閑事,就連這吏部侍郎的差事他原本也不願乾的,是自己硬讓他接下這職位,他才不得不兼領。

就因為君連笙這淡泊的性子,因此他偶爾會對這位堂弟說說心裡話。

為帝王,身邊雖圍繞了一堆奴才、妃嬪和臣子,可這麼多人,不是敬畏他,就是想在他身上討得好處,想找一個說說心裡話的人都沒有,太孤寂了。

君連笙淡然回答,「身為人臣,糾舉朝中奸佞,是臣子的本分。」

君連堯沒信他的話,呵笑道:「這些年來,朕可沒見你糾舉過朝中哪個奸佞,你老實告訴朕,是不是這邵中德招惹你了?」

水至清則無魚,朝中大小官員,不乏藉著職權謀私之事,只要不太過,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這種事歷來杜絕不了,所以對邵中德所犯下的這些事,他倒不甚在意。若是沒被人舉發,他也不會降下懲罰,不過既然君連笙連證據都呈上來了,他也不好不辦。

君連笙仍是道:「臣只是剛巧聽聞不少邵大人一家蠻橫的行事,基於臣子的本分,這才向蒐羅罪證,向皇上糾舉他。」礙於蓮妃,他並沒將蝶兒的事告訴皇上。

蓮妃是皇上的妃子,而蝶兒對皇上而言,不過只是一個陌生人,在皇上心中,孰輕孰重一目了然,皇上不會為了蝶兒的死而重懲邵家。

他蒐羅邵中德的罪證,只是想給皇上一個治他罪的理由。

一旦邵中德獲罪,邵綸又毒癮深植,對邵家而言,無異雪上加霜,屆時要對付邵家便輕而易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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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眼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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