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的活法（二）

「其實我最初的名字不是名字，是代號——『2』號，那個時候的生活我想就不用我再說了，或許是對自己即將被銷毀的命運感到不滿吧，在一個雨夜，我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力量，竟活生生的震開了纏繞在我身上的管道，猛地一拳將關押我的容器打碎了，趁著『死神』那般混蛋還沒有發現，我先是小心翼翼的出了研究所，之後便是不要命的一路狂奔，隨後，也不知我跑了多久，終於是精疲力盡的倒在了街上，之後我便遇到了晨夕。或許是天不亡我吧，晨夕將我帶回了她的家中，他的父親晨昭收留了我，並且給我取了一個名字，晨辰。本來呢，我以為可以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了一生，可是好景不長，晨夕的班上有個混小子，在一次衝突中，研究所發現了我的存在，當晚，『死神』那群瘋狗就跑到了我的家裡，那晚，晨昭走了，為了保護我們，我到現在還記得他告訴我的讓我要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而冥月這個名字，也就在那一晚誕生了。」

「哇，感覺你真的經歷了不少的事情呢。」靈貓仔細的聽著，見冥月話語一停，便接話道。

「是啊。」冥月看著天花板長長的吐了口氣，「很多時候，人必須要經歷一些什麼才能成長，只是不知道經歷的這事會有多嚴重，那天之後，我心裡有了很沉的一種不甘。」

「不甘？」這回，輪到靈貓不解的歪了歪頭。

「啊，不甘。」冥月又重複了一遍才又繼續說道，「靈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我們和普通人有什麼不同？」

這個問題明顯是有些刺痛在場每一個人的心的，他們和普通人有什麼不同，這個問題他們誰不清楚呢？他們和普通人在許多方面都是一樣的，會流血，會餓，會喜怒哀樂，可就是一件事，便徹底將他們分成了兩類——地位。

「我想，是地位吧。」靈貓低下頭，壓低了聲音說道。

「沒錯，是地位。」冥月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道，「其實我一直都在思考，我們的地位為什麼會不如他們呢？就因為我們是改造人？就因為我們的出生是研究所？可不是有一句話叫『英雄不問出處』嗎？再者說，就是真的要比，我們要比他們強大得多，如果真的以實力來說話，他們在我們面前算什麼？」

冥月揮手一抖，看著手中竄動的火焰好一陣后又將其熄滅繼續說道：「他們可以取名字我們為什麼不能？我們為什麼就一定要以數字，代號來相互稱呼？哪怕是他們父母給取的名字，他們也可以在成長的路上自己改名，我們為什麼就不能？」

「我想，大概是我們的出生和他們不同吧。」長槍也拿起水杯，有些出神的說著。

「是的，我們和他們的出身不同。」冥月微笑著，悠悠的說著，「可是沒有任何人可以決定他們的出生，但是，未來的路要怎麼走，完全是由自己來決定的，有人出生貧寒，卻靠著自己的努力走上巔峰，有人中途退學，卻成為了一代全球首富，這些人哪個不是敢於對命運發出挑戰的人？而我，只不過是從名字開始做出了自己的決定罷了。」

看著冥月自信的模樣，靈貓和長槍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接話了，人不能決定自己的出身，卻能決定自己的未來，這個道理他們也都懂，可是他們捫心自問，他們是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改變什麼的，住在地下，和對方一起，做好既定的事情，不要再去嘗試走其他的路，他們幾乎每一個人都是從研究所出來以後就已經這麼決定好了，他們甚至覺得，可以就這樣用自己的能力來為自己命名就已經很好了。

殊不知，他們依然沒有能走出改造人的枷鎖，可面前這個叫冥月的人卻完全不是這樣，他似乎完全沒有因為自己是改造人而覺得有什麼不對，他依然是堅持著自己的活法，要走的路不走的路，全部都是在由他自己來決定，身份對他有什麼影響嗎？完全沒有。

想著想著，靈貓和長槍對冥月竟不禁有了一種敬意，或許是因為冥月的特殊性吧，畢竟敢做出這種覺悟的改造人，他們二人還真沒見過。

「無聊。」可偏偏就在這時，坐在牆邊的盾冷不丁的接上了一句極不順耳的話。

「恩？不知道是哪裡無聊了呢？」冥月一個側眼笑著看向了盾。

「明明就只是一個改造人，卻要去想著這些人類才會思考的事情，我們和他們是不同的，他們那什麼與命運對抗的想法不過是一些可笑的天真舉動，怎麼？你也打算向他們那樣做這些天真的做法？」盾冷笑著看向冥月，呵呵一笑。

冥月看著盾，沉默了一會兒，隨即也冷笑一聲，「確實，想要去和命運這種東西對抗聽起來確實很可笑，但你可別忘了，我們和那些普通人類相比我們應該要強得多，可是他們為什麼可以做到許多我們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因為他們這種敢於和命運對抗的勇氣，正因為他們不甘心既定的未來，他們才能一直進步。」

「那又如何？」盾一個斜眼，輕蔑的看著冥月，「他們怎麼進步，因為什麼而進步，那是他們人類的事，與我們無關，我們也管不著，我們要做的，就是好好活出自己應該活出的模樣。」

冥月站起來看著盾，或許是因為晨夕的事他心中還有個疙瘩吧，他的言語中情緒明顯的上升了一些，「那又如何？我來告訴你那又如何，就是因為他們有了這些想法，他們才能昌盛千秋萬代，在這點上，他們是比我們更強的，要想變強，必須要先知道別的強者他們是怎麼強的，他們的成功也就是我們的經驗，只有願意低下頭去向他們學習，我們才能變得更強。」

「大道理誰都會說，可是有用嗎？真正上了戰場，還是要靠這個。向人類學習，那就是個十足的笑話。」說著，盾掄起自己的拳頭狠狠的握了握。

「大道理確實誰都會說，可是不代表誰都能懂。」冥月皺了皺眉，看著盾已經不悅道，「那些能夠成功的人，可一個個都是不信命的人。他們就是做到了看似笑話的低頭，他們才能獲得比別人更高的地位，他們才有資本踩在別人頭上。」

「但你可別忘了，我們不是人類！！」盾一拍桌子站起來怒吼道，「你這種人類的成長哲學，和我們沒有任何鳥關係！！他們的進步也好，還是什麼也罷，那都是他們人類的事情，和我們這些改造人無關！我們從出身就沒有未來，我們要做的，能做的就是認清現實，老老實實的活著，會有那種不切實際的想法的人，根本就是我們改造人的異端。」

這一吼讓冥月沉默了片刻，隨即，冷哼一聲，乾笑著搖了搖頭，「我終於知道我們的地位為什麼不如那群看似比我們弱的人類了，我也終於為什麼那些人類看不起我們了，因為我們自己就看不起自己！我們自己都認為我們不如他們！我們早就已經承認了這可笑的事實！！」

「你說什麼？！」被這一吼，盾的火一下子就起來了，他也不管其他，幾步就衝到了冥月身前，「我告訴你！我們要比他們強得多，所以我不屑於聽他們那種沒用的哲學！」

兩人身高相當，四目直勾勾的瞪著對方，在氣勢上誰也不見輸誰，可在這氣氛上，實在尷尬的靈貓和長槍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冥月看著盾，直冷冷的說著，「那我們是強在哪裡？他們生活在地上，我們生活在地下，他們俯視我們，我們卻只能仰視，你自認自己比他們要強，所以看不起他們的那些思想，說到底你也只是在以自己更強來麻痹你自己，自認為自己很強，你這種想法在我看來才是可笑，才是真正的弱者想法。」

「有種你再說一遍！」盾大吼一聲，一把揪住冥月的衣領。

「再說幾遍我都敢！」冥月氣勢也毫不輸人，一把打開盾的雙手，吼道，「你自認為強大！不能承認他們比我們更優秀的地方！你覺得這樣安分就好！不變強也無所謂！你視自己為失敗者！！」

「小心我宰了你...」盾剎時咬牙切齒，頭上的筋一個個都升起抖動了起來。

「無所謂，」冥月依舊不見收拾，雙眼直勾勾的瞪著他，「一個失敗者，憑什麼幹掉我，正好，這幾天，我也聽說了你的實力，說你和虎子銀槍不相上下，我正好想來看看，一個失敗者有多少實力。」

「混蛋...」盾狠狠一個咬牙，再度爆發般的大吼道，「我就用拳頭來告訴你，你信的人類哲學是有多垃圾！走！去三號訓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