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黃梁一夢

第84章 黃梁一夢

我任他抱著放棄了掙扎,沈秋水見我不再抵抗以為我改變了心意,放開了我。

「禪心,你好好的跟著我,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他不斷的在強調著這個,事實上他自己也知道,或許我想的東西,他一輩子都給不了。

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北洋軍那邊一直沒有消息,我開始坐立難安。

直到沈秋水對我說道:「現在這裡是屬於我們的地盤,他們內鬥都自顧不瑕,又哪有心情管楚少爺呢?」

「你放了南棠。」

「可以,我有個條件。」

「什麼?」

「我現在改變了心意,我要你嫁給我,大婚那日,就是我放楚南棠之時。」

見我沉默,沈秋水凝眉:「沒關係,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想好了再回答我。」

見他要走,我叫住了他:「不用了,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

他回頭,淺笑。

我說:「嫁給你可以,你先放了楚南棠。」

「你以為有資格和我講條件?」

我拿過發簪抵住了喉嚨:「你儘管試試,死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可怕的。沈秋水,你完全可以賭我,會不會死在你的面前。」

「你威脅我?!」他提高了嗓音,怒問。

「你不也威脅我?咱們扯平了。」

見他還未鬆口,我咬牙用了些力道,尖銳的發簪刺破了我的皮肉,一道鮮紅的血沿著脖子緩緩流下。

「住手!」沈秋水衝上前一把拽過我的手:「我答應你,先放了楚南棠,但是你不可以出爾反爾,你知道,我即能放了他,也能再把他抓回來。」

我丟掉手中的發簪:「答應你的事情。我不會後悔。」

「你最好記住對我的承諾。」說罷,他命人去監牢里放人。

我要求跟去見楚南棠最後一面,沈秋水雖然不樂意,卻也沒有阻止,原來這真的就是我和他的最後一面。

他消瘦了許多,蒼白得不見一點血色,不過面上依舊風清風淡,似乎這世間也沒有什麼能夠威脅到他。

「你還好嗎?」

「好與不好,都這樣。」他打量著我,笑了笑,伸手輕撫過我的頭髮:「難為你了。」

我心口一窒,悲傷得無法自己。

「沒有什麼難為不難為的。我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些。」

「那我又能為你做些什麼?」楚南棠眸光閃過一絲愧疚之色。

彼此沉默了許久,第一次相對無言,不是不想說,而是想說的太多,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他的無奈我理解,我深吸了口氣:「讓我送送你。」

將他送了很遠,他頓住了步子,回頭道:「送君千里,終需一別。」

「下次見面,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好嗎?」

「好。」他笑了笑。帶著無盡的悲涼。

直到他修長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淹沒在人海,我緩緩收回了視線。

沈秋水還是講了信用,果然沒有再找楚家的麻煩,我終日鬱鬱寡歡,他想盡辦法逗我開心。

送這送那,即使有時候我連看都不看一眼。

直到有一天,他說要引見我一個人,我起先沒有多問,直到顧希我出現在我面前。

「你們應該有許久沒見,就好好聊吧,我不打擾你們了。」

待楚南棠走後,我快步走到了顧希我的面前。

他長高了,也成熟了許多,退去少年時的青澀,儼然是一個大人的模樣了。

「希我,你怎麼會在這裡?」我不敢相信的問他。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在沈爺這兒。」顧希我不似從前那麼親熱,字裡行間滿是陌生。

我張了張嘴,半晌,才想起之前一路聽到了一些傳言,與顧希我本身的力量聯繫,原來他來到沈秋水身邊早已不是一天兩天了。

「為什麼?」我問。

顧希我低垂著眸沒有再看我,良久。才道:「沒有為什麼,只是該去做,族長的命令,我不得不聽。」

「族長?」我疑惑的盯著他:「希我,你的背後是不是有一個什麼邪教組織?你要聽命於他們?」

「並非邪教組織,我是倖存下來不多的族人,自有使命在身,所以有許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

「可是有些事情,只是在不斷的傷害你自己,以及你身邊的人,是錯的,難道為了這該死的使命,你也要繼續下去。」

「不問過程,只求結果。」顧希我冷聲道:「我沒有別的選擇。」

他的這種使命,就像從生下來一開始,被不斷灌輸的一種信念,根本無法催毀。

「所以,你今天過來,是有什麼事情?」

「沈爺讓我勸勸你。」

「勸我?」我打量著顧希我:「你現在出於某種目的,受命於沈秋水?而你們達成了某一種共識,沈秋水能走到今天,跟你們背後的組織也有關係,對嗎?」

「只是雙贏罷了。」

「我真的很好奇,你們究竟在謀划著什麼?」

顧希我長嘆了口氣:「你不會明白。」

「算了……」我十分無奈,立場不同,也就分道揚鑣,即使曾經我們之間有多親密無間,也終將消失在時光的長河裡。

「沈爺讓我勸你,不要再拒絕他於千里之外。」顧希我頓了頓,走上前道:「師姐……」

「如果你是來勸我這些,就不要白費力氣了。」

「不,我只是想告訴你,師父昨日到了楚家。」

我猛然抬頭看向他:「是不是南棠出事了?」

顧希我緊抿著唇:「師兄身體狀況很不好,師父過來名為探望……」

「我想見他。」

「嗯。」顧希我點了點頭:「我會幫你離開這裡,請師姐耐性等待兩日。」

「希我,謝謝你。」儘管立場不同,但是他依舊也不會害我。

待到兩日後,沈秋水說要回部隊,顧希我沒有跟去,他本身的盅毒之術很高明,用蠱術迷惑的宅子里看守的人,帶我逃了出去。

「沈秋水回來,大概會知道是你做的手腳。」

「等到那時再說,你去看師兄吧。」

「嗯。」我沒有多想,心裡已經裝不下太多的東西,可沒想到,還是未能見到楚南棠最後一面。

當看到布置的靈堂時。心裡雖有準備,但依舊無法接受。

師父正在靈堂誦經,但看楚家兩老,雖然也有悲傷,但總覺得只是表面。

我便覺得,這其中定有隱情,見到我來,楚家兩老雖然不悅,但是看在楚南棠的份上,並沒有將我趕走。

我拜了師父,給南棠上了柱香,待楚家兩老都離開了靈堂之後。我才敢問師父:「師父,大師兄真的……」

師父看了眼外頭,說道:「進屋裡再說。」

「好。」

將門關上,我迫不及待的追問:「棺木里的那人,真的是南棠嗎?師父!」

「那人並不是南棠,但……南棠確實已經不在陽間。」

我踉蹌了兩步:「請師父明示。」

「棺木里的那人,只是與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作了個替身,騙過閻王。他的靈魂會進入長眠修行。待有朝一日,能免去輪迴,重生於世。」

「所以,楚夫人他們其實也已經知道?」

師父輕應了聲。我暗暗抽了口氣,拉過了師父的袖子:「師父,我想和南棠在一起。」

師父看著我,欲言又止。

「師父,師父……你怎麼不說話?」

他轉過身,才道:「你與南棠,並沒有修得緣分的可能。」

「怎麼會?」

「姻緣三生,早已天註定。與他有三生情緣的人,是那位江小姐。」

心口好像壓著一塊大石頭,喘不過氣來,過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從肺里擠出一句話來:「意思是,我和南棠怎麼也不可能走到最後?」

「強行的緣分,只會傷人傷己,釀下不可挽回的苦果。」

「師父,一定有辦法破解的!」

他沒有說話,我卻想到了同樣的辦法:「如果……我替江容婼入了輪迴,是不是可以與他修得正果?」

師父猛然抬頭打量著我,擰眉道:「不行!這是邪門歪道,你不可犯下這種錯誤。」

「那師父找替身,不也歪門邪道?!」

「你……」師父甩袖:「你出去吧!好好反省。」

見師父沒有動容,我跪在了他的面前:「求師父成全。」

過了一會兒,師父又道:「南棠比你更早一步,算過你與他的命,是不可逆天而為。」

「他……他也算過我的命?」

「他終究不願與你牽絆太深,害怕終有一日獨留你一人,會覺得寂寞。不如一早斬斷情絲。」

原來是這樣,所以即便是到了最後,他也不願意接受我的感情。

以前我一直覺得,獨自背負這段感情很累,直到現在才發現,原來他的隱忍與無奈,才是最痛苦的。

「你起來吧。」

「師父若是不幫徒兒,徒兒就不起來。」

師父默了會兒,說:「那你便跪著吧。」

我跪了兩天一夜。有些支撐不住了,但拚命咬咬牙,還是堅持了下來。

「你還要繼續跪?」

「求師父成全!」

他離開的時候,從袖子里掉了張紙片兒,我想叫住他,但是他已經走遠了。

我上前撿起紙片兒,心頭一動,這上面竟然將換命之法,寫得一清二楚。

「師父……」他終究還是沒狠下心來。

替身的楚南棠七日後下了葬,不過楚家人都心知肚明,這不過假墓,真的墓穴。在那處山崖下。

楚家兩老睹物思人,念子心切,便與師父一道去了道觀,留下了江容婼。

自那件事情之後,楚夫人與江容婼之間,總隔著千山萬水,無法化解的怨念。

對於江容婼,我沒有什麼不忍的了。

空蕩蕩的楚宅,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繁華,人生在世,榮華富貴,身後百年卻也不過黃土一坯。誰又比誰更高貴?

「你來做什麼?」

再見到江容婼時,她已沒有了往日的風彩,獃滯的一個人坐在涼亭里,看著院中蕭條的景象。

「來看看你。」

她嘲諷一笑:「見我過得如此落魄,你就開心了是不是?」

「其實你過得怎麼樣,跟我一點也沒有。」我緊握著藏在袖裡的刀,一步步走向了她:「我只是沒想到,你會對我下殺手。」

「我也沒想到,原來沈秋水心心念念的人,不是默香那個賤人,而是你。」

「你就沒有一點愧疚嗎?!」我情緒差點失控:「南棠從來沒有哪裡對不起你,你卻因為沈秋水。對他起了殺機。」

江容婼低低的笑了,站起身道:「死了一個賤婢,我為什麼要感到內疚?至於楚南棠,他命如此,與我有什麼干係?倒是你,跑來這裡興師問罪的,你也配?」

我緊了緊手裡的刀,卻使終沒能下手,手心裡都是汗。

卻不想,她比我早一步動了殺機,將我狠推了一把,促不及防。額頭撞到了涼亭的柱子,鮮血迷離了雙眸。

她發狠的揪過我的頭髮,將滑落的刀撿了起來:「你想殺我?那你一開始就應該絕決而果斷點,不該給我留機會,現在,刀在我的手裡,去死吧!」

手起刀落間,我奮力將她撞倒在地,手裡的刀滑了老遠,我撲上前比她搶先一步將刀握在了手裡。

她雙眼發紅,沖了上來,我雙手握著手裡的刀。閉上眼往她心口扎了上去。

那一瞬,鮮紅的血噴在我的臉上,帶著令人作嘔的腥味兒。

她到死都不敢相信,我會真的有這個膽子,把她給殺了。

刀掉落在地上,看著她倒在血泊里,黑色的雙眸漸漸失去了焦聚,我脫力的渾身顫抖跌坐在地。

我將她拖到了井邊,將她丟進了枯井中。

移過假山旁的一塊扁形大石頭,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壓在了井蓋上,拿過刻刀沾了硃砂。刻下了符咒。

如果沒有人破壞封印,她的魂將永遠封印在此,永不超生。

我張開染血的手,顫抖了許久,事已至此,沒有回頭的路可走了。

按照師父留下來的辦法,我拿出他們當日成親的大紅色嫁衣,寫上江容婼的生辰八字,在西院放了一把火,鳳凰涅磐,浴火重生。

大火很快將鎮上的人引了過來,待沈秋水的軍隊趕到時。已經無法將火熄滅。

我透過火光,已經看不清這個世界,也記不清楚,離開的那天,天空是什麼顏色。

濃煙讓我無法呼吸,可是我知道,短暫的痛苦過後,將是迎來新生。

意識漸漸離我遠去,恍惚之中,在無盡的黑暗中沉浮,沒有喜怒哀樂,沒有痛苦。

那是無止盡的黑暗,仿如過了一個世紀般的漫長。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滿世界的白色,刺目得睜不開眼,熟悉的刺鼻的藥水味兒,讓我意識到,再次醒來,早已換了一個世界。

陽光明媚的透過窗,風撩起窗帘,窗台上放了一盆梔子花,幽幽的清香隨著風吹到了鼻尖,趕走了刺鼻的藥水味兒。

這是在醫院吧,曾經短暫的意識模糊時。也曾回來過這裡。

我眨了眨眼睛,疲憊的轉動著眼珠子,卻沒有看到那抹心心念念的身影。

可能是消耗的精氣太多,才剛醒來,又想入睡,最後身體敵不過強烈的睡意,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次大概只睡了幾個小時,半睡半醒間,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

沉穩腳步聲靠近,我的心臟突突的跳動起來。

南棠,是你嗎?

感覺到那人已經坐到了我的身邊,執起了我的手。

「小傢伙可真淘氣,夫人,是不是該醒過來了。」

我拚命的想撐起眼皮,掙扎了許久,直到天花板上的燈泡,刺過來一道光。

他溫柔的聲音帶著隱忍著顫抖,沙啞道:「夫人,你總算願意醒過來了。」

我張了張乾澀的唇,凝視著眼前的男人,輕輕的說道:「我做了一個好長的夢,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你整整昏睡了八個月。」

八個月?在過去里,剛好獃了八年,一月一年么?真如黃梁一夢,那些刻骨銘心的經歷,卻讓我此時此刻分不清楚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

淚水沿著臉頰滾落,我想要撐起身子,卻一點兒力氣也使不出來。

直到楚南棠上將扶過我,將我擁入懷中:「醒了就好,一切都有我在。」

他的懷抱溫暖極了,我靠在他肩膀許久,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南棠,你……」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身體,瞪大了眼睛,心情翻江倒海般的激烈。

「因禍得福,置之死地而後生。」

「我不明白,怎麼會……」

他解釋道:「你還記得我與你說過,小凡的命算不到,不在三界之中么?」

「小凡……」

「除了神,世界萬物,皆在三界之中。」

我好半晌才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你是說小凡他……他是神?」

「確切的說,是十殿閻王的轉生。置之死地而後生,因為小凡命,讓我重塑了肉身,成了閻王之父。」

這個消息,如同在我腦子裡拋下了一個重磅炸彈,有一瞬間的空白,思緒不復存在。

過了許久。思緒才漸漸回籠:「那我不是閻王之母?」

楚南棠失笑:「是啊。」

「那你之前為什麼不說?其實在靈墓里,你就已經算到了,對么?」

他輕應了聲,道:「當時我算了幾遍,但一直都不敢相信,也不敢確定,小凡究竟是不是十殿閻王的轉生。直到八個月前,與沈秋水大戰,小凡衝破了封印,而我在魂飛魄散的那一瞬間,他強大的神力,幫我重塑了血肉之軀。」

「那之後呢?」

「之後,眼看計劃被打斷,沈秋水與顧希我從暗道灰溜溜的逃跑了。那地下通道很複雜,也設有機關,你當時受了很嚴重的傷昏迷不醒,我也沒有心思再追上去。」

他頓了頓道:「伏羲之盤被啟動了……」

「我魂回到了過去,重演了曾經歷史,但不想再回去,也不敢再細想。」

他緊扣過我的手:「過去,只是過去,不要再追究了。」

「南棠,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嗯?」

「你愛過禪心嗎?」

他沉默了許久,才說:「或許,曾經動過心,但因為很多原因,我時刻警告著自己,所以沒能全心的付出過。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是認真的愛過。」

「我在你眼裡,究竟是誰呢?」

他抿唇淺笑,揉了揉我的頭髮:「張靈笙,你就是你,不管是我熟悉的禪心也好,也是外貌與江容婼相似也罷,那都不重要了,你懂嗎?我現在愛的人。她叫張靈笙。與過去,未來,都沒有關係,我們擁有現在,就足夠了。」

「我明白了……」我舒了口氣,靠在了他的肩膀,呢吶:「我想回家,看小凡了。」

「我去問問醫生,能不能辦出院手續。」

醫生說還要再留院觀察,但是我一刻也不想在醫院裡呆下去,只想馬上見到小凡了。

「沒有關係的,我現在感覺自己很好,你讓我出院吧。」

我抱著楚南棠的手臂,懇求著,他一臉無奈的看著我:「好吧,但以後還是要來複察的。」

「嗯。」

他利落的幫我收拾著行李,看他這麼利索,想必我昏睡的這段時間,他也吃了不少苦頭吧?

從以前什麼也不幹的大少爺,變得這麼勤快。

感覺到我的視線,他回頭沖我失笑:「這麼盯著我做什麼?」

我臉上一熱:「感覺你變了很多,原來鬼和人差別還是有的。」

「當然!」他上前給我了一個擁抱,伏首低語:「比如,晚上終於可以給夫人暖床了。」

我埋首在他的懷抱,身上傳來淡淡的檀香,讓人聞著會沉下心來。

「南棠,辛苦了。」

他低頭吻了吻我的唇:「只要你好好的,再多辛苦也值得了。你不知道,當你躺在這兒,留下我一個人自言自語時,有多寂寞。」

我鼻頭一酸,更加用力的抱緊了他:「對不起,以後我們再也不要分離了。」

「嗯。」他笑了笑:「你不在的這八個月里,我學會了很多事情。以後,會慢慢表現給你看。」

「我很期待。」

他背著行李走到了醫院的停車場,拿出了車鑰匙,我驚奇的眨了眨眼睛,或許與這個世界脫節太久,有些跟不上節奏,一時沒緩過來。

「南棠,你竟然買車了?」

「是啊,家裡離醫院太遠了,來回奔跑,就買了車。」

「那你……」想問的太多,腦子一片混亂,只能先忍下來了。

「先上車,回家再說吧,小凡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他很久都沒有見到媽媽了。」

想到小凡,心裏面暖暖的:「他肯定長大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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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民國的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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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黃梁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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