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患得患失
阮慕陽給自己的母親趙氏寫了一封信讓人送去了阮家。
第二日阮家便來人請阮慕汐回去了。
臨走的時候,阮慕汐特意來了阮慕陽房裡。瞧見房裡只有阮慕陽一個人,她似乎有些失望。
阮慕陽端坐著,手裡捧著剛沏好的茶,涼涼地提醒說:「讓你失望了,你姐夫一大早便出去了。」
終於打開天窗說亮話了。阮慕汐的目光落在阮慕陽身上。她們一個坐著,一個站著。阮慕陽神態中帶著幾分愜意,動作里也帶著幾分隨意,卻給人端莊沉靜之感,儼然是穿雲院的主人的姿態,而她,只能像個客人一樣。
這些本該是她的。
他們之間隔著的是無法逾越的嫡庶之分。
阮慕陽也不在意她的目光繼續說道:「母親生病了,回去后麻煩妹妹照顧母親、日日服侍在床前了。」
她們都心知肚明趙氏的根本沒有生病,為的就是阮慕汐回去。
趙氏也是出生大戶之家,對內宅之事亦有幾分手段,是以阮慕汐的母親皇姨娘雖得阮中令寵愛,卻翻不了天。這次回去,阮慕汐侍疾少不了要吃些暗虧了。
「四姐姐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母親。」阮慕汐慢慢露出了個笑容說,「倒是四姐姐心要放寬,整日患得患失不僅傷身,說不定還會惹四姐夫嫌。日後再要做什麼偷偷摸摸的事也要小心些,不要失了侍郎府小姐的身份。」
阮慕陽臉上的笑凝了凝。
竟被她看出來了。
阮慕汐離開張家后,阮慕陽的身子也徹底好了。剛剛好就逢上了半月一次向老夫人請安的日子。
張老尚書與老夫人喜靜。老尚書平日里鮮少露面,老夫人則潛心念佛,讓小輩每半個月才來請安一次。
張吉和李氏去了京州任上,阮慕陽不用每日去向婆婆請安,已經舒服了不少,跟老夫人請安是逃不掉的。而從上回敬茶來看,她的兩個妯娌都不是省油的燈。
請安的時候,老夫人說三日後要去城外的平海寺上香祈福,要帶上兒媳季氏還有孫媳王氏和陳氏。
平日里較為沉默的陳氏似乎沒想到自己也能去,臉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可是老夫人獨獨漏掉了阮慕陽。自打阮慕陽進來后,老夫人便未仔細瞧過她,就連她請安的時候,老夫人也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對她還不如對陳氏熱絡。
老夫人不喜歡她是應該的。
被隔絕在外的阮慕陽眼觀鼻鼻觀心在一旁坐著不出聲。
可偏偏有人提起了她。
「祖母,咱們怎麼漏掉了二弟妹?二弟妹的身子剛剛好,也該出去透透氣。」
被提起的阮慕陽抬起了頭,看向她們。
王氏說得好聽,但是她肯定她的心沒這麼好,多半是故意要提一提她被漏了的事,膈應她一下。
老夫人淡淡看了阮慕陽一樣說:「安夷是個不讓人省心的,他們剛成親,穿雲院里一堆事,還需她好好打理。」
言下之意就是不帶她去了。
在王氏陳氏還有季氏的目光之下,阮慕陽平靜地點了點頭說:「是,祖母放心,穿雲院中之事孫媳會好好打理的。」
這一次請安后,幾乎張家上下無論主僕都知道阮慕陽不得老夫人喜歡了。
回去之後,張安夷似乎早就料到了這樣,把這當做了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竟也沒有問她。
正當老夫人她們去了平海寺,阮慕陽獨自過著愜意安靜的日子的時候,某日午後,一個小廝慌慌張張跑進了穿雲院要見阮慕陽。
阮慕陽見這小廝瞧著眼生,一問才知道是張安夷的四弟張安玉身邊的福生,怎麼找到她這兒了?
「二少夫人,四少爺遇上了些麻煩。老夫人帶著二夫人去上香了,二老爺也不在家,實在沒辦法了?」福生滿眼慌張焦急之色,要不是有人攔著,恨不能拉著阮慕陽走。
看到他說話時遮遮掩掩的,阮慕陽意識到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的,不然怎麼能找到她這裡?
「四少爺遇上了什麼麻煩?」她問。
福生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四少爺與人打架了。」
「跟誰打了?有沒有把人打傷?」見他似乎不願意說,阮慕陽端起了架子說,「福生,我剛嫁進張家沒多久,自己院中尚有許多事理不清,哪有時間管別人的,更不願意惹麻煩」
福生咬了咬牙說:「四少爺把朱大人家小公子腿打斷了。」
阮慕陽愣了愣問:「你說的朱大人可是都察院右僉都御史朱大人?」
「是啊!」
阮慕陽皺起了眉。
整個朝廷上下,最不好惹的不是六部的尚書,也不是翰林學士,而是都察院的那些御史!他們什麼都不用做,光靠一張嘴便能在京城橫著走,誰要是得罪了他們,不光名聲掃地,連聖上都會知道!
福生急得直冒汗:「二少夫人!您別想了!朱家的人已經找上門來了!」
阮慕陽一驚,立即站了起來說:「怎麼不早說?快帶我去!」
事關張家名聲,更關係到張安夷日後前程,她沒有不管的理由,還必須得管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