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別哭

第十章 別哭

聽到腳步聲靠近,坐在梳妝台前的阮慕陽沒有動,只是側對著張安夷。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就在自己身旁,衣擺幾乎能擦到她的手臂。

「二爺怎麼來這裡了?」她只盼他沒有看出她的不對勁,沒有聽出她聲音里細微的顫抖。

張安夷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語氣里還帶著一絲揶揄:「來看看夫人出嫁前的閨房。」

明明才出嫁兩天,阮慕陽卻覺得他帶著笑意的聲音格外溫暖,委屈驀地湧上心頭,鼻子發酸。她強忍著情緒,笑著說:「有什麼好看的?」說話時,她依然只留一張側臉給他。

房裡忽然陷入了一片沉寂。

張安夷沒有回答。

這種安靜讓阮慕陽的心慌亂了起來。

「你遇到謝昭了?」張安夷的聲音突兀地響起,聽不出情緒。

阮慕陽本想笑著糊弄過去,卻發現自己笑不出來,也開不了口。

可是讓張安夷知道了謝昭這樣對她,他會怎麼想?他會怎樣厭棄她?

房裡再次安靜了下來。

她瞞不住了。

「慕陽,轉過頭來。」這是張安夷第一次叫阮慕陽的名字。之前「夫人」二字叫得雖然沒有不妥之處,卻總讓人感覺有些疏離。「慕陽」二字卻親昵了許多。

這兩字從他口中叫出來,溫柔極了。他開口時那輕輕一嘆,似乎帶著許多無可奈何與驕縱,讓阮慕陽有種他真的把自己捧在了心尖上疼的感覺。

怎麼會有脾氣這麼好的人呢?這讓原本就帶著目的嫁給他的阮慕陽更加愧疚了,甚至覺得無顏面對他。

張安夷忽然伸手撫上了她的臉,微微用力讓她的臉轉了過來。

當看到阮慕陽有些凌亂的頭髮的時候,他眼中慣有的笑意慢慢沉了下去,原本的溫和變成了一片迷霧,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漆黑。

阮慕陽的下巴被他捏得有些疼,卻不敢動。

有哪個男人會不介意?

她的眼淚開始啪嗒啪嗒地地往下掉,流到了張安夷手上。

「別哭。」像是被阮慕陽的眼淚燙到了一樣,張安夷終於鬆開了捏著她下巴的手,輕柔地替她抹去眼淚說,「謝昭他」

「謝昭他對於我退了親事害他丟了面子的事懷恨在心,意圖對我不軌。」阮慕陽像是在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眼淚卻越掉越多,「不過礙於在阮家,他也不敢胡來,只是嚇了嚇我。」

沒有一個男人能忍受這樣的事情,阮慕陽不敢告訴張安夷。她哭得半真半假,一是真的覺得委屈,二是想博得他一些憐惜,害怕他厭棄自己。

張安夷的目光果然柔和了下來,卻依舊看不清眼底。他輕聲安慰說:「委屈你了,別怕,有我在。」

阮慕陽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冰冷,竟然覺得害怕。看來他是真的恨上謝昭了。

見她慢慢不哭了,張安夷微微俯下身朝她安撫地笑了笑說:「父親一會兒要叫我們去呢,讓點翠琺琅進來幫你收拾收拾,帶我在你這破曉院轉轉。」說完,在直起身子的時候,他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阮慕陽有些凌亂的領口,看到了那抹比原先更加深、深得發紫、一看就是新加深的紅痕,那薄霧籠罩下的眼中風雲變化。

這是一種挑釁。「怎麼了?」阮慕陽怕他發現什麼。

只是一瞬間,張安夷的目光再次柔和了下來。他不動聲色地說:「無事。」

張安夷出去后,點翠和琺琅走了進來,目光中帶著擔憂。

阮慕陽眼眶裡仍帶著濕意,語氣里卻再無慌張和脆弱:「今天的事誰也不準再提。」

兩人連連點頭。

待重新收拾好,與先前看不出一點不同后,阮慕陽從房裡走了出來。

她出來的時候,張安夷正背著手瞧著她院子里的一棵枇杷樹。他的身體不似尋常書生那樣單薄,實際上十分高大。不知是從這棵枇杷樹上悟出了什麼還是如何,他瞧得認真。

已是初冬,院子里許多花草都凋零了,他孑然一身地站在其中,清俊挺拔。許是因為少年成名,又在被人碰到了高處時狠狠跌了下來,二十歲的年紀幾乎把旁人一生的起伏都要經歷完了,他身上看不到尋常男子的浮躁與迷茫,經過起起落落後沉澱下來的那種溫和彷彿永遠不會為旁人所動,自有一種風骨。

這樣的張安夷,阮慕陽覺得神秘極了。

許是聽到了腳步聲,張安夷回過頭來,溫和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悠遠說:「你可記得上元節的燈會?若不是那次落水,你我恐怕沒有夫妻的緣分。」

阮慕陽的腳步頓了頓,心提了起來。

難道他發現了端倪,知道落水之事是她設計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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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閣第一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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