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蛛吻之殤(3)

第六十六章 蛛吻之殤(3)

白茫茫的銀河,靜躺在夜空中。燦爛的星群在銀河裏閃動,像是無數漂在河上的航標燈。星星將它點點滴滴夢幻般的光灑在驚嚇堡內,像細碎的淚花,又像在向人訴說着什麼。

夜涼如水,憑諦獨自坐在樹屋的木梯上,雙手托著頭,想着心事。

樹屋的木門「吱」的一聲推開,融雪走了出來,憑諦沒有回頭。

融雪一步一步走下木梯,和憑諦並排坐在木梯上,也像他一樣用手托著頭,不說話。

木梯很窄,好在他們倆都瘦,勉強能夠坐得下。

兩人緊緊地挨在一起,憑諦能感覺到她的體溫,暖暖地透過來,令人沉醉。星光燦爛,風兒輕輕,傾聽着一池蛙叫,一片蟲鳴。

「你幹嘛還不去睡覺?」融雪問。

「我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憑諦反問她。

「你想保護我,對不對?可是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你看見一隻蜘蛛都害怕,怎麼保護我呢?」

「嘿,小姐!這是兩個問題好不好?」

「要是兩個問題湊在一起呢?如果我被你今天說的八腳怪抓住了,你會怎麼辦?」

「別胡說,拿這來……」

「回答我的問題。」

「……我說了,但是你們都不相信我。」

「如果是我一個人不相信你,可能是我有偏見。但是人人都不相信你,是不是你自身的原因?」

靜靜的夜不再寧靜,流星出現了,它耀眼的光芒劃過長空,短短的一秒鐘,消逝了,多美!可惜,在這個絢麗多姿的月夜裏,只顧爭吵的一對少年男女都忘了許願。

「如果要我故意騙你,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發生了不好的事情,我不忍心讓你難過;第二,是想給你一個驚喜。你覺得這次像哪一種?」

融雪不說話了,也許她依然無法相信這個怪誕的事實,但她卻從不懷疑,憑諦對她的真心。

「你打算怎麼做?」

「首先,通知大家全體戒備。另外,從現在起,我必須24小時在你身邊。」

「你是想保護我,還是,讓我來保護你?」融雪嫣然一笑。

「我是想獲得勇氣,讓我在拚命的時候,知道這是值得的。」

「我想你有勇氣,但不想你去拚命。」

「很好。這一次我們的想法完全一致。」

融雪笑着打了憑諦一拳。

燦爛的星空,彷彿有種神奇的魔力,能讓人引發無限的遐想,既典雅而寧靜,樹屋下,坐在木梯上的一對少男少女,還在小聲說,大聲笑。

月亮羞怯地躲在薄雲后,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變幻成一個心的形狀。

第二天上午,融雪宣佈城堡進入戰時警戒狀態,實行宵禁,眾皆嘩然。只是無雙公主言出必行,誰也不敢違逆。

城堡里隨即開展蜘蛛清理活動,憑諦擔任總指揮,手臂上戴着紅袖章,負責監督大家的清理行動,在他的嚴格要求下,每一處角落的蜘蛛網都不能放過,每一項與蜘蛛沾邊的物件都必須清除。連樹上的知了窩也要扒拉下來,誰讓它沾了一個「蜘」字呢!

「那是知了,不是蜘蛛!」顏駿申辯。

「帶有『蜘蛛』字樣的都不行,快清理!」憑諦鐵面無私。

「知道了。」顏駿剛說了一句,馬上改口:「明白!」

柴灞鬼鬼祟祟地把手背在身後,低着頭往門外走。

「柴灞同學,」憑諦叫住他,「請把手伸出來。」

柴灞不情願在張開手,兩顆波珠在手心裏滴溜溜地轉。

「這是我從小玩到大的。」柴灞求助地望向融雪。融雪聳聳肩,攤開雙手作個無奈的表情。

「波珠和蜘蛛都有一個『珠』字,可見關係非同尋常。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漏過一個!」憑諦體諒地拍拍柴灞的肩膀,「回頭我給你摘幾片樹葉,吹起來像鳥叫一樣,比波珠好玩多了。」

柴灞扒開憑諦的手:」我能不能說『不可以』?」

「不可以!」

「那不就得了。」柴灞晃悠着走開,把憑諦晾在原地。

清理行動以雷霆萬鈞之勢展開,憑諦戴着紅袖章四處巡查,所到之處,雞飛狗跳,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面對大家的抵觸情緒,憑諦苦口婆心地勸導:「同學們,你們還年輕,不了解形勢的嚴峻性。我們要提高警惕,才不會被蜘蛛吃掉,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個個表情木訥,龍曠舉手提問:「首長,我就不明白了,你準備得這麼充分,怎麼還沒被蜘蛛吃掉?」

眾人哂笑,一鬨而散,只留下憑諦目瞪口呆。

就在人人自危的緊張氣氛中,一天一夜過去了,卻不見有何異樣,大家都怠惰下來。到了天晚,憑諦也睏倦得不行,交代了他們幾句,先去睡了。

心情抑鬱的時候,人也懶洋洋的,提不起勁來。

第二天清早,憑諦雖然醒了,卻不想起來。心裏沉甸甸的,總是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頭。一個人沒有了自信,腦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麼,無論面對的是壓力,還是怪物。

人的迷信在這個時候最容易滋生,總是祈盼害怕的事情能自行消失,難熬的日子趕快過去,最好一覺醒來,噩夢已經遠去,重新迎來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

偏偏事與願違,有的時候大清早醒來,卻是噩夢的開始。

只聽見龍曠在走廊上說:「柴灞那小子,昨天晚上又忘了收起弔橋。」

陽光從竹片縫隙間透過來,很是耀眼。別人都起來了,各自忙着洗漱清潔,睡房裏空了,只有憑諦還賴在床上。

再不起來就要挨融雪罵了,她的作息很準時,每天早睡早起,雖然頑皮,卻有節制。她就像個變態女管家一樣,每天早上提着藤條查房,每個人都挨過三、五鞭之後,再也沒有人敢賴床。

憑諦打着哈欠走出走廊,柴灞在溪邊上用柳枝刷著牙,蒙緬和顏駿在擠廁所,融雪正在木梯上走下來。三頭又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別人也習以為常,它經常一去三、五天不見蹤影,等你替它擔心的時候,才一身髒兮兮地搖著尾巴回來。

龍曠拿着掃把走到大門口,今天輪到他值日,只一夜的功夫,門口結了一張龐大的蜘蛛網,把大門蓋了上半部分,向外望去,這張蜘蛛網還朝弔橋外延伸,連結成一片。

以前真沒見過如此大的蜘蛛網,而且蛛絲很粗,與普通蛛絲不同,直如一根根透明的繩索般。

龍曠睡眼惺忪,走上前去,嘴裏嘟囔著:「昨天才打掃乾淨,又來?」揮起掃把掃去。

憑諦在走廊上一眼覷見,急叫:

「等一下!」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龍曠手中的掃把將蜘蛛網捅了個大洞,聽見憑諦的叫聲,他回過頭來,高聲應道:

「這次只有蜘蛛網,沒有八腳怪!」

蜘蛛網的震顫已驚動了網那端的蜘蛛,一隻碩大的蜘蛛怪臉出現在弔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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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哥將頭搖得個撥浪鼓似的,說:「小人受雇為莊裏人看診,乃是體面的活計,這女子卻是一個奴隸,若為她看病,端的辱沒祖先,砸了小人招牌,此事萬萬不可行。」

樂可啞然而笑:「先生本來就是一名庸醫,早己辱沒祖先,又何來招牌可言?」

巴哥抓耳撓腮,想了半天,方道:「少爺說的也對,但小人堅守原則,寧願醫死好人,也不可為奴隸救治,此乃醫家本份,請少爺多多諒解才是。」

樂可倒沒奈何,見他口無遮攔,說話不經大腦,犯不着跟他生氣,又問:「你在莊裏受雇,一個月收多少月錢?」

巴哥搖頭晃腦,很是得意:「小人在莊裏治病,無論醫死醫活,每個月都有四枚銀幣,也就是四十枚銅幣,而且吃喝全免,雖是挂名行醫,其實卻遊手好閒,無所事事,到哪裏找這等的好事……」

樂可打斷他的話頭,說:「你為這位姑娘看一次病,我給你一枚銀幣。」

巴哥一聽大喜,忙道:「少爺可別哄我,就我這兩下三腳貓,每次出診,能有三個銅板就不錯了,若有一枚銀幣,哪還管什麼醫家本份,金字招牌都可以不要,何況本來也沒有。」

巴哥扭過頭,興沖沖地對薇薇安說:「姑娘且到外間的小床躺下,待小人為姑娘做全身檢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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