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大夢終醒一場空

第94章 大夢終醒一場空

一場不信任危機看似消於無痕,那之後田和曦真的沒有再提及以前發生的事,只是整個人變得沉靜冷漠,在家總是發獃要比笑容多。

項印宸想盡辦法逗她開心,一面讓張阿姨燉補湯調養身體,一面閑下來就陪著她,生怕她會不開心。

可是田和曦一看到張阿姨就會想起當初她被騙著喝了好多幫助身體復原的補湯。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突然變得很尷尬,項印宸不知道該怎麼彌補歉疚,田和曦看著他也是一味的沉默。他們的對話停留在簡單的交流上。

「今天感覺怎麼樣?」

「嗯,挺好的。」

「早飯記得要吃。」

「嗯,知道了。」

他們都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話題不提,卻始終無法回到從前了。

這天天氣陰沉沉的,飄著小雪花,別墅迎來了客人。

彼時田和曦正披著羽絨馬甲坐在窗邊發獃,項印宸推門進來,田和曦一驚,下意識地站了起來,一臉戒備。

項印宸心裡一顫,看著她如驚弓之鳥似的神情,心中很不是滋味,不過還是表面不動聲色,柔聲對她說:「多穿點衣服,樓下來客人了。」

「誰來了?」田和曦問。

項印宸神秘地笑了笑:「你下來就知道了。」

等到田和曦穿好衣服下樓,才走到玄關處,就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分外熟悉。

原來是呂志鵬。

她快走幾步,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憔悴,轉過玄關。她意外地發現,來的不止呂志鵬一人,他身邊還坐了位文雅的女人,看年紀三十歲上下,國字臉,狹長的眉眼,精緻的鼻頭,乍一看就覺得很和善,臉上一直帶著和煦的笑容,給人的感覺很親近。

「呦,正主下來了,」呂志鵬還是一副大哥的模樣,樂呵呵地看著她,從沙發邊站起來。

「呂哥。」

「和曦,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麗倩嫂子,老呂的妻子。」

田和曦彎彎唇角,微微欠身道:「嫂子好。」

張麗倩笑起來會露出兩顆虎牙,多了幾分俏皮活潑,聲音也帶著甜味:「和曦小妹,你太客氣了。」

「來,都別站著說話了,和曦,過來。」

田和曦乖巧地坐到了項印宸身邊,一股熟悉的淡香撲面而來,那是項印宸身上的味道。

自從吵架之後,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離得這麼近了,不知道為什麼,田和曦的心跳很快。

張麗倩好奇地打量著她,笑道:

「一直聽你們兄弟倆說和曦小妹,早就想來見見,今天看見果然和我想的不一樣。」

田和曦淡笑著沒說話,等下文。呂志鵬接過話道:「唉,你又開始了,和曦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還能有什麼想的不一樣的。和曦,你嫂子好奇心重,你別理她。」

田和曦笑了笑,這時張麗倩又說:

「真的不一樣,以前總覺得得是什麼樣的姑娘才能降得住印宸,如今我終於知道了,人長得漂亮,這一雙眼睛跟會說話似的,而且還能幹,我看過《傾世》的預告了,演的真不錯。」

田和曦有些不好意思:「我哪裡降得住他呀,他不欺負我就不錯了。」

田和曦話裡有話,也不知項印宸聽懂了沒有。只是現在有外人在,她只能盡量給他一些面子,那些磨人的,想不開的事情,不如就先放一邊吧。

四個人閑坐了一會,男人們聊著聊著就料到事業上去了。呂志鵬很關心項印宸新工作室的事情,事無巨細,面面俱到。

加上他自己也經營飯館,雖然行業不同,但是管理經驗十足,時不時也給項印宸一些中肯的建議。

聽著他們聊天,田和曦這才知道,原來這段時間項印宸一直非常忙,年底各種通告排的滿滿的,更不說還有即將到來的公司董事會,以及他新工作室的一堆事。

可是這些天看他在家裡一直待著,穩如泰山,優哉游哉的,如果不是聽他們說起,田和曦都快要忘記項印宸是個大忙人了。

「你們兩個男人湊在一起就知道談工作,得了,我們也不在這裡打擾你們了,走,和曦小妹。帶我到這附近轉一轉,印宸這裡我和老項還是第一次過來,得好好看看。」

田和曦笑著應了,臨走穿鞋時項印宸還在叮囑她,路上注意安全,外面多穿點防寒什麼的,啰嗦得像個老太婆,逗得張麗倩忍不住揶揄:「你放心,我不會把你的小妻子拐跑的。」

B市的隆冬,天氣雖然寒冷,但還不至於冰冷刺骨,暖陽照在身上,像是蓋著一層溫暖的薄被,讓寒風不再那麼刮臉。

田和曦帶著張麗倩繞著別墅溜了一圈,散散步。其實這附近房子都長的差不多,樹枝山個光禿禿的,也沒什麼好觀賞的,她心裡知道,這對夫妻在這個時候出現,可能更多還是來看望自己。

呂志鵬是項印宸無話不談的大哥,甚至有些事情,她都未必清楚,但是呂哥一定知曉。

他們是共患難的兄弟,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

一定是項印宸見她每天都悶悶不樂的,心裡著急,這才搬救兵來安慰她。

只是沒想到,借著這個機會,她居然見到了呂哥的妻子,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傳奇女子。

以前她和項印宸閑聊,也曾聊到過張麗倩。呂哥的妻子不僅賢惠能幹,而且難得患難與共。

當初跟著呂哥的時候,那可是吃盡了苦頭。印宸說他十分佩服呂哥就在於他對待家庭的態度,雖然這份敬佩沒有細講,但那是田和曦感覺得出來,項印宸很羨慕呂哥夫妻。

「再過段時間,來年春天就到了,到時候這一片綠化應該很漂亮吧。」

田和曦回過神,接道:「嗯,這一片是梧桐樹,春夏交集的時候,最好看。」

「我老家人都說,梧桐樹象徵和和美美的愛情,夫妻之間就應該像這梧桐一樣,相互扶持,這樹栽的真不錯。」

「嗯,」田和曦淡淡地應了一聲,這時麗倩有道:「印宸也真是的,找了這麼好的地方也不請我們過來瞧,總說要等女主人出現了才肯,今天我們能過來,都是沾了你的光。」

田和曦不好意思笑了笑:「麗倩姐,你就別拿我開玩笑了。」

「成,我不說了還不行。不過以後沒事了就多來飯館坐坐,我跟老呂說了,想吃什麼就跟他說,給你現做。千萬別跟我們客氣。」

「嗯。謝謝麗倩姐。」

「最近身體好些了嗎?」張麗倩問:「看你臉色也不太好,我們隨便溜達一圈,就回去吧,省的印宸擔心把你凍著了。」

「哪能啊。我挺好的。」

說完這些,兩個人暫時無話,各自沉默著往回走。

途徑院門口,張麗倩忽然止住腳步,驚奇道:「咦,你們這兒還有香樟樹?」

「嗯?你認識?」

張麗倩笑了笑,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道:「這樹杈子看著像,以前我和老呂住的地方,也有這麼一棵。一晃都十年過去了,」這一回憶。張麗倩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從他們的創業一直講到生意紅火,內里的艱辛聽來都覺得十分不容易。

再看看她自己,雖然保養的很好但眼尾依然能夠看到歲月留下的痕迹,風姿綽綽,別有一番韻味。

倆人一路聊到家裡,卻見沙發上已經沒了人,張麗倩司空見慣,道:「估計他們躲到書房去聊了,不管他們,咱們弄咱們的。」

田和曦道:「廚房裡有些水果,我去給你們洗點。」

「好啊,那我跟你一塊弄。」

「和曦啊,你是不知道。自從你倆結婚以後,我覺著印宸變得有人情味多了,從前簡直跟冰碴子沒什麼兩樣,這兩年看著笑容多了許多。」

「是嗎?」

「當然了,以前我剛和老呂結婚的時候,還打算趕緊幫他找個相親對象,那時候老呂就讓我別瞎忙乎,說是他心裡有喜歡的人,一直在等她。真沒想到,還真讓他給等回來了。」張麗倩眨眨眼睛,神秘地說:

「後來我才知道,你們倆的事情,說真的,你們一挺不容易的。明明都結婚了。還因為各種原因無法公開。」

田和曦淡淡地「嗯」了一聲,沒有接茬。

「不過現在公開了,我也挺為你們擔心。現在的人都喜歡人云亦云,其實有些事不過芝麻粒大小,在網上這麼一傳,說什麼的都有。其實……這次是項印宸沒辦法了,他看你一直悶悶不樂的,也不愛說話,就想讓我們過來陪陪你。」

田和曦看出她臉上的真誠,心裡一暖,誠心誠意地說:「麗倩姐謝謝你,我其實……挺好的。」

「人長大了,最厲害的一點就是,心裡在滴血。可還是能不動聲色地說自己挺好的。和曦啊,你覺得我和老呂如何?」

「啊?」田和曦沒有接話,這怎麼說呀。

「我們相識於年少,他自以為風流瀟洒,卻一直都混跡於酒場賭場,不學無術。那個時候,我氣得要死,恨他不上進又苦於不能讓他自省,我們剛在一起那會,老呂經常欠賭債,還跟別人打架。為這事我們分分合合,卻一直都沒斷掉。他那個人雖然對別人很混球,但對我卻是實打實的好。」

田和曦聽著,羨慕道:「呂哥人實在,是什麼就是什麼,他對嫂子肯定是真心的。」

「是啊,可是身為男人除了要對自己的女人好,也要有自己的擔當。那個時候老呂學歷又不高,有沒有一技之長,就一直都在找一些零工干,因為有賭癮,時不時就會把賺來的錢輸得一乾二淨。」

「真沒想到以前的呂哥是這樣的。」田和曦想,怪不得上回喬茜和她男朋友欠賭債的事情,呂哥說他可以聯繫上人,原來他自己就是業內人士啊。

「是啊,我一直勸他,可是他老實幾天,就又犯病。身邊的人都勸我,說這人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不會悔改。直到有一次,追債的人找上門來,呂哥帶著我逃命,躲債的路上,我肚子里的孩子掉了。他火急火燎地送我去醫院搶救,不過還是沒能挽救回來。從我睜眼的那一刻起,他徹底改變了。」

田和曦的心裡咯噔一下,心像是被狠狠彈了一下。她注視著張麗倩,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女人的心思總是要比男人超前,在他們玩泥巴樂呵呵的時候,咱們已經開始知道睹物思人了,等我們經歷什麼是喜歡和愛的時候,估計他們才剛剛能分清好感和惡作劇是不同的。可是有時候男人的成長往往只在一瞬間,而這一瞬間有時候也需要付出慘痛的代價。打那以後,老呂收斂的愛玩的心性,知道自己肩上有責任,也知道自己欠我一條命。慢慢地,我們的生活才好了起來。」

「嗯……聽著還挺勵志的。」田和曦知道麗倩在跟她說什麼,只是不願意證明應對,只是敷衍了幾句,一直在低頭切水果。

「和曦小妹,其實你知道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張麗倩一針見血:「我能明白骨肉分離的那種痛苦感受,尤其這個孩子,是因為一些因素才被迫流掉。我那個孩子如果不是因為追債的,也不會因為就那麼沒了。當時我也恨他,覺得他根本不是個男人,連孩子都保護不了。可是後來看他也悲傷難過。最終還是把這事擱下了。我也知道,你現在表面上什麼也沒說,其實你心裡依然在想這件事。」田和曦面色僵硬,她看著張麗倩,不知該怎麼回答。

「老呂跟我說這事,原本是想讓我來勸勸你,別想不開。他和印宸兄弟一場,也是替他著急。怕你因為孩子的事想不開,和印宸鬧矛盾。不過站在女人的立場,我只是想和你說說我那時的感受,失去一個孩子,的確令人悲痛消沉,但是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你始終走不出來,任誰想要拉你一把。都是不可能的。」

田和曦的手下一頓,只覺得張麗倩的話如同一根刺戳破了她心裡的偽裝。她的確走不出來,午夜夢回,總是會夢到孩子哭喊的聲音,夢到自己在驚馬上的驚慌失措。

可是醒來以後,看著項印宸歉疚的目光,欲言又止的神態,她只好把所有的心緒都收斂起來,佯裝一切都過去了。

「你越無法釋懷,它就永遠壓在你的心頭。和曦,你真的要振作起來了,畢竟害你失去孩子的並不是印宸,他也在和你一起承擔這些痛苦,甚至要比你背負更多。你……明白嗎?」

田和曦心中一痛,像是被重鎚擊中,赫然醒悟過來。麗倩姐說的沒錯,她意志消沉,耿耿於懷,甚至因此有點埋怨項印宸。

可是這一切,除了隱瞞之外,印宸又有什麼錯呢?

她只顧自己難受,卻忘了他也是孩子的父親,那也是他的痛苦。而真正害她失去孩子的人,此刻說不定還在哪裡逍遙法外。

不該是這樣的,田和曦猛然警醒,一味的難過,就像是一個死循環。讓人沉溺其中難以自拔,都快忘記自己到底在難過什麼。要不是麗倩姐的一番話,恐怕她還需要很久才能夠想明白。

將切好的水果裝盤,田和曦的神色已經變得舒緩下來,張麗倩也不知道她聽進去了多少,滿臉擔憂。

田和曦淡淡地笑了笑:「嫂子,其實我心裡是挺介意,不過有些事的確是需要自己想明白,現在我想的差不多了。你說得對,我不該總想著這一件事,只顧著傷心難過,讓你們為我擔心了。你放心,我會慢慢振作起來的。」

張麗倩欣慰地點點頭:「好了,你能想通就好。你是個聰明人,相信你很快就能恢復過來。走吧,我們一塊去送水果。」

「嗯。」

剛走到樓梯玄關處,麗倩的電話響了,好像是生意上的事情,張麗倩示意田和曦先上去,接完電話她就上去。

田和曦端著果盤,神情看上去鬆緩許多,她原本想,不如就等呂哥夫妻走了,她再和項印宸好好談談,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她應該儘快跟印宸聯手度過戀情曝光的危機,還有。等這風聲過去了,她再去找袁雪宜算賬!

書房的門虛掩著,田和曦剛要敲門,卻聽裡面傳來項印宸急切的聲音:

「不行,我不同意。在這個節骨眼上,你還讓我和和曦全盤托出?!」

田和曦的手一頓,伏在門上,只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項印宸這話,是什麼意思?

卻聽呂志鵬語氣低沉,冷靜分析道:「老項,正是因為到這節骨眼上,你才必須要這麼做。我們遲遲找不到張青山,上回薛爾甯提供的線索又斷了,這個方法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給任何幫助。所以。當下唯一能藉助的就是田和曦的力量,你們不說清楚,這計劃就沒法施行。況且,你們當初結婚,不是也有協議在先,只要你們不離婚,你就是柏林集團的第二股東,現在你們的戀情已經曝光了,你覺得你們結婚的事情還能瞞多久?」

「曝光就曝光吧,兩個人相戀結婚又有什麼稀奇的。」

「糊塗!一旦你們兩結婚的事情曝光,你,和曦,徐長泰就徹底被綁在一條船上,說不定連你以前的事情也會一併被人挖出來。到時候還沒等你把徐長泰拖垮。那些好事的人就已經把你弄垮了。沒準是三敗俱傷!而且說不定和曦還會誤會你,以為你是在利用她對付徐長泰。與其讓她到那時候才知道自己家裡的情況,還不如一早就告訴她。畢竟田家出事,跟你也沒多大關係……」

田和曦呼吸一窒,什麼叫……沒有多大關係?

難道他們家破產的事,還和項印宸有關嗎?!

這個推測令她內心十分震驚,她秉著呼吸,貼在門口,靜靜地等候下文。

「兩年前的事……已經說不清楚了,舊事重提,只會讓她在痛苦一次。」項印宸帶著一絲無奈和愧疚:

「是我識人不清,錯信了徐長泰的話,這才害得田伯父……可是,不論如何,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和曦知道,她會恨死我的,我……即便是無心的,可是傷害已經鑄成。這些年,我拼了命地想要儘快扳倒徐長泰,就是不想再讓任何人去傷害她。可是自從她出道以來,經歷了多少事?車禍之險,耳光視頻,不雅照,還有墜馬……我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這次基金會成立之後,我決定動手。」

「不行,你還沒有找到徐長泰經濟犯罪的證據,你根本拿他沒辦法,而且不論是你家的事,還是和曦家的事,都沒有直接證據表明就是他做的。你不能衝動,否則,不僅會功虧一簣,還會連累你喜歡的人。」

呂志鵬深深嘆了口氣,像是在安慰他:「這麼多年你都忍下來了,不差這一時半會。老項,我們很快就能找到張青山了,他的女兒已經有線索,相信我,稍安勿躁好不好?就配合我這次,成嗎?」

項印宸沒有說話,像是在思考什麼,卻聽呂志鵬又道:「還有孩子的事情,不是我說你,當時就勸你不要瞞太久,夫妻之間哪有那麼多的秘密,你越是藏著掖著,她就越覺得你心裡有鬼。就說那個薛爾甯吧,我知道你不喜歡她,跟她接觸,主要是為了找線索。不過,這個女人心眼也不少,上次墜馬的事情,她明明事先就知道,卻為了博你歡喜不動聲色地和田和曦換馬,假心假意地救人。博你同情。仗著自己弄傷了就總是約見你。你就不怕這些被和曦知道生你的氣?」

門裡的人絲毫沒有察覺有人在外面,而門外的田和曦早已滿腔怒火。原來,她不知道的事情有這麼多。

換馬是虛情假意,隱瞞是不得已而為之。

所有人看上去都沒有錯,有錯的是她,是她那個未成形的孩子!

田和曦也懶得再繼續聽下去了,她將盤子擱在樓梯上,一個人躲去了二樓的洗手間。

時到今日,項印宸還在瞞著她許多事。

很多思緒以前想不通,現在倒也能斟酌一二。

徐明嬌諷刺他們的這場婚姻是一筆交易,真的一點都沒錯。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她和項印宸只有三年的婚姻,可是到中間她還是不自覺地陷進來了。

當初她問過項印宸,為什麼要娶她。

他最開始說,是為了協議。

她信了。於是一整年都過得渾渾噩噩,明明心裡喜歡他,可還要裝作什麼也不在乎的樣子。

後來他說,是因為愛她。

她信了,所以不顧一切地努力上進,寧願做一個見不得光的秘密情人,偷偷幽會,偷偷在一起,可即便那樣她也覺得十分滿足。

可如今,他到底是為了什麼才娶她。

她真的不確定了。

他心裡裝著一件事,這件事比她比他們的孩子還要重要。

項印宸明知道薛爾甯也參與傷害自己的隊列當中,卻還是為了尋找那個人而去接近她,與她周旋。

那麼,在項印宸的眼裡。她田和曦到底算什麼呢?

他真的有愛過自己嗎?哪怕只有一絲絲的愛,也不可能是這樣!

田和曦又氣又傷,她看著鏡子里發紅的眼眶,忽然冷冷地笑了起來。

他想扳倒徐長泰也好,他在利用自己也好,他就算真的不愛自己也好……

都過去了。

就像麗倩姐說的,如果她自己走不出來,那麼就沒有人能夠救她!

這兩年時光,從最初的劍拔弩張,到後期的甜蜜恩愛,終不過是大夢一場。

還是爸爸說得對,這輩子,她能靠的只有她自己。

她默默地打開水龍頭,在盥洗池中接滿水。然後把自己的臉探了進去。

窒息感慢慢襲上心頭,那一刻,她好像在黑暗裡看到了一束光,轉瞬即逝地消失了,當她再從水中喘著氣上來時,水漬滴滴答答地甩了一整個鏡子。

裡面的女人眼神裡帶著絕望,可那些絕望也慢慢凝成堅定,讓一腔熱情埋葬,終於恢復波瀾不驚。

待到田和曦平靜地打開門,只是眼睛還有些泛紅,鬢角的頭髮還濕著,一出門就撞上了剛上來的麗倩,一臉好奇地看著她:

「你怎麼還在這兒?」

田和曦淡淡地笑了笑,端起水果。解釋:「剛才果汁倒在手上了,黏糊糊的,我就去洗了洗。」

「你啊,還真是不小心,給我端著吧。」

書房的門打開了,裡面的人像是聽到說話聲,交談已經停止。田和曦跟著走了進去,只覺得明亮光線下的項印宸還是那麼地溫和體貼,此刻還上來不自覺地拉住自己的手,問怎麼涼。

那些溫言現下聽起來,卻刺骨冰冷。

田和曦似乎再也沒有當初的那份勇氣,能夠再勇敢地追問他一次。究竟有什麼事瞞著她,父親的死,公司的破產到底跟他有沒有關係。

可是……她害怕就算問了,也無法得知事情的真相。

她忽然想起小時候,爸爸給她講狼來了的故事。

原來謊言說多了,到說真話時,也不會有人願意再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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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主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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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大夢終醒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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