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熟悉的臉,怎能這麼殘忍

第053章 熟悉的臉,怎能這麼殘忍

「聽說攝政王要回京了,本座特地出來看看,沒想到……」陸祁然微挑著眉,看著手臂上暈倒的女子:「你竟還是個重情義的人。」

可惜怕是重情義錯了人了,攝政王和他們侯府的那仇,只怕是會讓她過得很痛苦。

只是他還是不了解黎裳的真正性子,不管遇到什麼事情,真正難過一陣之後,她不會再留戀。

……

黎裳的滿腦子的背影,一隻手緊緊地攥住。

「你們小姐真嚇人,都暈過去了執念還這麼深。」

她聽見一道男音在耳邊碎碎念,嘴上說著嚇人,語氣中卻根本不像那麼一回事,哪裡有半點害怕。

「大都督知道小姐發生什麼事了嗎?奴婢都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會變成這樣,先前不是還好好的么?」

陸祁然已經將暈過去的女子悄悄帶回了林府,此刻,夏兒站他的身邊,擔憂地問。

他攤手:「這種事情本座為何會知道。」

黎裳雖迷糊著,但她還是可以想象男人那一副欠扁的模樣。

「可能是因為你們那個什麼無憂公子吧。」

無憂?這世界上哪裡有什麼無憂。

夏兒小丫頭摸著下巴沉思:「不喜歡無憂公子,一點也不喜歡,脾氣不好就算了還老是惹小姐傷心,最討厭了,不知道比若軒公子差多遠,哼,他現在走了也好,若是回來,若是回來……」

「若是回來,你待如何?」陸祁然好奇地問。

夏兒磨拳霍霍,氣勢洶洶地道:「若是回來,夏兒非要打他一頓給小姐解解氣!」

床榻上的黎裳咳嗽了起來,艱難地撐著身子坐起來,夏兒一看見她醒,什麼不愉快都拋到腦後了。

「你想打無憂啊,比打得過嗎?」黎裳彎著眼睛,笑眯眯地問她,此刻的她一聲濕漉,狼狽不堪,面色慘敗,盡顯病態,可彎彎的眼能讓人看出她的心情,似乎挺不錯的。

陸祁然抵靠在牆上,目光若有若無地掃便她:「方才是誰蹲在竹林里大哭,還暈倒過去,現在看來,心情似乎還不錯?」

這變得還挺快。

「心情不好又能怎麼樣,我病死了,無憂回得來嗎?」她看著眼前並不熟悉的男子,自嘲地道。

陸祁然點頭:「小丫頭片子一個,還挺有覺悟。」

「有些事情,傷心一陣子就好了,還要傷心一輩子嗎?」

陸祁然不置可否。只是她的一陣子,比別人的一陣子要短上不少:「本座還以為你至少要尋死溺活地過一陣,沒想到在你這裡情傷這種東西恢復的這麼快。」

他的目光落在黎裳的身上,漸漸變得幽深:「那位,沒對你做什麼吧。」

這種事情,陸祁然還真沒把握。

黎裳渾身一僵,他做什麼?不就是什麼都做了……然後就一言不發地走了。

「你覺得他會對我做什麼?」黎裳輕嗤:「我發現他不對勁之後曾經試圖逃走,還跟那個元策打了起來,被敲暈后再醒,他們就已經走了。」說著,黎裳的眼中掀起冷意。

黎裳說了謊,半真半假,陸祁然是信了,他覺得黎裳的這個眼神做不了假。

而且,蕭衍根本不是那種會因為仇恨,做出那種事情的人,若是對她沒感情。估摸著連眼神都不會給她一個,不聲不響地解決掉這個女人,讓她死的很凄涼才像他的做法。

這個時候留她一命,讓陸祁然有點搞不懂他到底想做什麼,或許報答她的救命之恩?

蕭衍會那麼君子?憑藉著陸祁然對這個男人的了解他對待仇人,向來沒有記恩的說法……

是的,他不能理解蕭衍對黎裳的態度,但這些話,他自然不會對這個小女人說的。

「對了!」那邊的黎裳突然想起了什麼,看向陸祁然的眼中突然閃起了戒備:「那個元策不就是是你派來的嘛,想來你們互相都認識,那麼無憂……我是說那個男人,他應該根本就不是逃犯,元策都喊他一聲主子,他究竟是什麼人!」

黎裳從小不在京城養著,自然不知道皇宮現在當權的都是誰,局勢怎麼樣……

可她越想越覺得陸祁然和他們也是一夥的。黎裳的眼中掠過凌厲:「你是他的人?」

陸祁然見她這一副渾身帶刺的小模樣,感覺有趣:「這你就猜錯了,我與他們可不熟,這次我只是幫他們個小忙而已,並非你想的那樣,錦衣衛從不與朝廷上的其他官員為伍。」

黎裳一愣:「朝廷上的其他官員?他是什麼官員?大都督您方便說么?」

夏兒微愣,沒想到無憂公子竟有如此大的來歷,真不簡單,朝廷上的官員……就是不知道他與侯爺,哪個人的階品更高了。

無憂公子他應該是恢復了記憶吧,想起一切了就拋下小姐一走了之?夏兒對他的印象更不好了。

「你想知道他是什麼官員,怎麼,想著回京還與他再續前緣?」陸祁然開口。

黎裳蹙了蹙眉,陸祁然的言語聽起來讓她很不舒服:「算了,你不說就不說吧,我只是好奇而已,你不用說這些話來氣人。」

陸祁然見她這就生氣了,很無奈:「你現在知道也沒什麼用不是?總歸總有一天會知道,晚些又怎麼?」

陸祁然當然不會提早告知她這一切,他還等著她自己知道一切之後會有什麼精彩的反應呢,一定很有意思。

黎裳垂下眼帘,如果可以,真不想再見到他。

一張和無憂一模一樣的臉,唯一不同的是,無憂從來都不會強迫她,哪怕之前幾次,情到深處,也停了下來,而這個男人……

她真恨不得殺了他!

若她真是古代的姑娘,有男子對她做了這種事情之後,一走了之,她說不定真要以死來證明貞操了。

可她黎裳根本就是那樣的人。

男人明明記得從前的一切卻半點情面也不顧,既然如此她還有什麼好在意的!無憂都不要她了,她還死皮賴臉去糾結什麼呢?

「小姐……」夏兒在一旁怯懦地問:「無憂公子是真的永遠不回來了嗎?」

黎裳微笑:「是啊。不回來了。」

她這樣的反應完全在陸祁然的意料之外。

「那小姐,你不難過嗎?」夏兒憂思重重地看著她。

黎裳朝她開顏一笑:「想不通的時候有點難過,其實想通了就沒事了,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誰離了誰過不下去的。」

說這話的時候,心還是好難過,她還是不夠強大,不夠冷血……要是真的心如玄鐵,還有誰能傷她?

「我去裡頭換一身衣裳,一會兒出來。」

黎裳身形微微踉蹌,堅持走進屏風後頭,黏膩的濕衣裳穿著就收不舒服,再走出來,又是一身的清爽。

「我可真是……」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不記得有多久沒那麼難過了,現在眼睛還有點酸……」

夏兒噤聲,是啊,小姐對無憂公子的在乎非比尋常,無憂公子也不是不在乎小姐,為什麼要走呢?

陸祁然看著女子的目光有些複雜:「本座替你著想勸你一句,可不要對那個男人動心,他那樣的人,不是隨便招惹得起的人,憑你這三腳貓的功夫,能躲便躲著些。」

「你說我是三腳貓功夫?」

黎裳的嘴角抽了抽,怎麼說前世她也是個王牌特工,一身武藝曾讓那些毒梟都膽寒,然而現在的她卻被人評價三腳貓功夫,這落差也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陸祁然給她一個難道不是嗎的表情,偏偏黎裳確實無法否認,她低頭沉思半晌。

「要不這樣吧,你教我武藝好嗎?就在這幾個月的日子裡,把我的身體素質提高,然後我回京的話也不用那麼擔心隨時被人暗殺了。」

一旁的夏兒一驚訝:「小姐您可是女子,學什麼武藝啊!打打殺殺那些不都是男人的事情嗎?」

黎裳知道夏兒思想迂腐,懶得與她解釋,就盯著陸祁然,看他的反應。

「奇怪,本座為何要教你那些,你會不會被暗殺與本座關係不大吧?」

黎裳抿唇:「這樣吧,若是你拉我這一把,我們以後就結為盟友可好,不違背我原則的事情,我都可以幫到你。」

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那麼是不是有利益,就能做「朋友」?

陸祁然神思,似乎是在考慮她的價值。

「你不用那麼猶豫,我怎麼說也是侯爺的女兒吧,就算再怎麼不受寵,也是內部的人,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的,或許我也能做到什麼。」

好像有點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意味。

「你看,無故中多一個盟友,還不需你花什麼力氣,只要傳授一點經驗,哪裡還有這麼便宜的事情是吧。」

黎裳就像一個推銷員,把一切說的天花亂墜,把自己也誇成只有天上才有的模樣。

陸祁然忍不住笑了:「聽你這麼一說似乎還挺有意思的,總歸本座這些日子還挺閑的,不如就留下來陪你玩玩。」

黎裳點頭:「大都督真是個有眼光的人,你看我,一看就是前途不可估量之人對吧。」

陸祁然挑眉,什麼意見都沒有發表,這讓黎裳挺泄氣的,難道自己看起來很糟糕?

「本座這兒的訓練可是很殘酷的,兩月之間提高那什麼,身體素質還是什麼,是可以做到。就看你能不能堅持了。」

那些事情,就算是男子有的都忍不過來,一個女子,估計半個時辰便能放棄好幾回了。

話還沒說完,門外有個小姑娘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

黎裳看著劉若嫣,蹙眉:「你不在屋裡好好歇息,亂跑什麼?」

小丫頭帶著哭腔,撲進黎裳的懷中:「嗚嗚,裳姐姐,無憂哥哥走了,無憂哥哥不要嫣兒了!都說好要做好朋友了,他剛才和別人走了,過了好久好久都沒回來,嫣兒到處找都找不到了!」

黎裳看著她哽咽得十分難受,幽幽一嘆:「別難過,無憂哥哥連我都不要了,還能指望他要什麼?」

小丫頭的眼中浮著淚花:「他去哪裡了?我們把他找回來好嗎?」

黎裳搖頭:「別天真了小丫頭。找不回來了的。」

劉若嫣大哭一場之後才看見門邊的陸祁然,微愣:「你是誰?」

陸祁然眼中興味盎然:「小丫頭你好,我是你裳姐姐的新歡。」

黎裳:「……」她真想打他。

劉若嫣撇嘴:「不可能,你在騙人!」

說完,門外踏踏踏地腳步響起,那一瞬間陸祁然便隱到了黑暗中。

小丫頭覺得很神奇,一時間看呆了。

劉葉和小丫頭的爹走了進來,看見劉若嫣的臉上布滿淚痕,還以為是黎裳欺負了她。

劉若嫣她爹對此非常不滿:「劉葉,我把嫣兒放在你們府上,你們就讓別人這麼對她,還惹哭她。」

劉葉見他似乎有怒意,十分委屈:「這可不能怪我啊,這孩子與我們不親,與裳兒的關係才好,只跟裳兒一個人玩,我們想攔都攔不住!」說著。她瞪了一眼黎裳:「裳兒你也真是,嫣兒只收一個孩子,做了什麼錯事讓你這麼對她!?」

黎裳:「……」她甚至不知道這話要怎麼接,所以說,小丫頭一哭便是她的錯了?

「姑姑你好過分啊!」劉若嫣童言無忌,根本不顧及劉葉的臉面:「你都沒有弄清嫣兒為什麼要哭,就這麼數落裳姐姐,哼,嫣兒就不信你真的那麼喜歡嫣兒,反正在你的眼裡,嫣兒就是賤種,你之前說的話,嫣兒都聽見了!」

劉葉一愣根本沒想到這小丫頭會吧這些話當著她自己父親的面說出來。

劉志強轉頭看劉葉:「你是這麼說嫣兒的?」

劉葉臉一僵,連忙解釋:「怎麼會!我怎麼會這麼說嫣兒!嫣兒你可不能胡說,這些話是你裳姐姐教你的吧?」

小丫頭見她這樣,簡直失望透頂:「姑姑只會把什麼事情都往裳姐姐的身上推,嫣兒最討厭你了!」

說著被他爹爹抱起,劉葉是什麼樣的,劉志強心裡多少有底,儘管再親又怎麼樣,見她又要接受,擺手:「不必再說了,嫣兒無論如何都是我的女兒,既然你這般瞧不上她,我以後也不會帶她來了,」

劉葉看著一大一小離開的背影,非常焦急,自然就把氣轉移到黎裳的身上了!

「你這個災星,一旦你在,就能給我惹這麼多事,先前聽聞你還打了月兒,你不過寄人籬下,你有什麼資格打人!」說著便要動手動腳。

黎裳從榻上彈跳起來,自然沒讓她得手:「我是寄人籬下。但不久便要回京!寄不了多久了,而你,你別忘了你們現在的日子是誰給的,要不是侯府這些年撥下來的銀子,你們一窮二白,能這麼囂張嗎!若是你再敢對我動手動腳,我就將這一切全告訴我親爹,就算我再怎麼不受寵,但是侯府就是為了一個顏面也不會輕易放過你們!」

劉葉一頓,顯然是顧忌了:「你這個小畜生!」

黎裳指著門口:「您還是出去吧,省的到時候倒大霉,好日子變成窮苦日子,你們極有可能忍不了!」

劉葉很氣,但氣焰還是低了下去,仍不忘耍耍嘴上功夫:「你以為你能多得意?就你這個樣子,回了京城也多的是人看不下去你,遲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還有你撿回來的那個男人。我剛才看見他走了,至今沒有回來,看樣子是把你甩了吧!真是大快人心!你這樣的災星,就是人人都避之不及的對象!」

說完之後感覺到女子變得很不對勁,望進她的眸,看見略微那麼明顯的殺意,劉葉一愣,再不敢逞口舌之快,連忙走了出去。

她的身影完全離開之後,陸祁然才再走了出來,此刻少女身上洋溢著普通人絕對沒有的殺伐鐵血之氣,他沉思

這個丫頭,也不簡單。

夏兒看著黎裳,心裡竟然又兩分畏懼。

「何必如此動怒,本座教你武藝,若你學的好,以後見著這樣的人,直接打就好了,其他不需顧及。」又沒本事又喜歡使壞的人,陸祁然十分鄙夷不屑。

黎裳點了點頭。

……

陸祁然完全想不到的是,這個看上去羸弱不堪的女子居然隱含著這樣的大力氣。

本以為自己的訓練法足矣累倒一頭牛,可自頭一日起到如今已經兩個月了,她不僅沒有累倒,反而更精神了。

這一天如同往常一樣,女子一襲幹練的衣裳,纖細的腰肢上系著繩,即便身後拖著重物,也如同常人跑步一般,只是一滴一滴豆大的汗順著俏麗的小臉上滑落顯示著她的辛苦。

黎裳沿著山路累得要死,而她看著正前方那個搬著張榻躺在那裡假寐的男人,恨不得把身後的大石頭甩他臉上。

直到她漸漸跑近,停了下來,男子突然睜眼,遞了水袋給她:「不錯,練了這麼長日子了,現在力量不錯。」

黎裳抹了把汗,無語地看著他:「你的屬下都是這麼練的?」如果真是,那錦衣衛實在太不容易了。

「那是自然。」陸祁然坦蕩蕩的,訓練的內容都是一個樣的,就是給她多加了一塊大石罷了。

本來是閑麻煩,想早點讓她放棄,沒想到這丫頭居然堅持了下來。

黎裳這個女子著實讓陸祁然驚訝,他自然看得出來,那不是毫無章法的亂打,反而有點像訓練有素。

這個想法確實嚇著他了,一個被養在鄉間的丫頭,怎麼可能訓練有素?可這些日子,他確實沒教她什麼東西,只是在她練的時候起了一點督促的作用。

黎裳搶過水袋大口地喝了起來,之後毫無形象地坐在了他的身邊:「你這人也是奇怪,站一會都站不了。就在山邊還得搬這麼大一張榻來睡。」

陸祁然蹙眉:「你是太不把自己當成女人了吧?如此沒有形象,成何體統。」

黎裳撇嘴:「形象是什麼東西,要來能吃嗎?」

陸祁然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這姑娘完全不知道矜持是個什麼玩意,自從這些日子與他熟悉多了之後更是,她將他的一些怪性子看得清清楚楚,到是他,愈發看不懂這個妮子了。

有的時候冷的就像一塊化不開的冰,有的時候又有些瘋癲……兩極分化嚴重的性子。

更讓他驚訝的是,這些日子黎裳絲毫沒有再提起「無憂」這個名字,就真的像他從未存在過一般……

這個女子,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他曾覺得她將情誼看得很重,也曾覺得她就是個沒心沒肺的,時間越久越看不清楚。

「本座在這外地也待得夠久了,明日便會回京。」

黎裳點了點頭,陸祁然的眼中出現了抹笑意:「一開始不覺得。但是現在本座很是期待你今後的表現呢,你可莫要讓本座失望。」

女子俏皮地眨眨眼:「那是自然!」

在男子走後,黎裳眼中的靈動漸漸凝結,變得淡淡的,獨自坐在那一張榻上。

不僅僅是陸祁然該回京了,她也是,前日,侯府就派人來通知她了。

來到這個世界這麼長時間了,在這個地方認識了那麼多人,有好的也有壞的,可現在就要回去了,真的很不習慣。

自先前之後,林昭月再沒有出現在黎裳的面前,林昭月該慶幸沒被她逮著,否則黎裳真的很想再打她一頓來泄憤!

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女起身,一步一步走回府去,那一張陸祁然的懶人榻,自然有他的下屬帶走。

回去之後,夏兒連忙朝黎裳迎了過來:「小姐您怎麼才回來,轎子都在門外等了許久了。」

侯府派人來接她了,因為她的十六歲生辰已經過了,夏兒笑得十分明媚:「小姐小姐,要回京了,您開心嗎?」

黎裳抿了抿唇:「當然開心,被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夏兒一愣,知道小姐並不是很開心,她勸解:「小姐,想來侯爺也會知道委屈小姐了,以後會好好對你的。」

「是嗎?」

怎麼可能,黎裳才不會相信呢。

……

侯府異常豪華的馬車正停在林府的門外,這兒的百姓根本就沒見過這樣的馬車,於是乎,林府的門外引來了一群又一群的人駐足觀看。

林正天看著黎裳。半晌,終是嘆了口氣:「裳兒今日就要走了啊。」

黎裳頷首。

「這麼長日子了,還真有些不舍。」林正天感慨:「知道月兒和你養母有些地方虧待你了,裳兒,我向你道歉,委屈你了。」

「不委屈。」黎裳點了點頭,向他道別。

林昭麗走了出來,淚眼朦朧地看著黎裳:「裳兒,你這就要走了嗎?」

黎裳:「是啊。」

「真羨慕你,裳兒」林昭麗低斂著眉:「我長這麼大從來沒去過京城,如果可以,好想同你一起去,這樣你在那兒人生地不熟,我們姐妹也能有個照應啊。」

黎裳微怔,終於明白了林昭麗為何如此致力於與她打好關係,原來目的在這裡啊。

她和嚴若軒倒是一類人。

「對不起啊林昭麗,你看。林昭月已經出嫁,家裡就剩下你一個人能陪著養父養母了,你若是與我一起多對不起養父養母啊。」

林昭麗被噎,死盯著她……

「車夫,走吧。」

林昭麗反應過來,被拒絕的她臉泛起了紅,他身邊的林正天正看著馬車離開的方向。

直到馬車越走越遠,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後,林正天才回過神來,他將裳兒當作女兒養了快十年了,可這些年來一直都不知道她一直被欺負著。

劉葉站在他的身旁,沒好氣地道:「終於送走這祖宗了。夫君,你都不知道,裳兒這些日子就因為翅膀硬了,可以回京了,猖狂地很吶!」

林正天瞥了她一眼:「裳兒是怎麼樣的孩子你以為我半點都不清楚嗎?她會對你不敬,就是因為你的態度,否則這孩子不會做的太過!若是這些年來,你有待她稍微好些,她便不會這般毫無感情的轉身就走了!」

劉葉見他這是把責任都往她的身上推,連忙不高興了:「夫君,這您可不能怪我啊,分明就是那黎裳無情無義,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罷了,與我真的沒什麼關係啊!」

「你還狡辯!」林正天怒了:「真不明白你一天到晚都在算計些什麼,讓裳兒與我們家的關係變得如此僵硬,還有你的好女兒林昭月,你知道她現在變成什麼樣了嗎?她現在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哪怕是殺人,殺掉她的姐妹都下得去手!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女兒,還與男人暗通款曲!」

劉葉沒想到他會發如此大的火,真的被嚇到了。

林昭麗安撫著林正天:「爹爹莫要生氣了,月姐姐想來也是有苦衷的,一定是。」

林正天看著懂事的女兒,點了點頭。新路才算舒坦了點。

劉葉看著這偏房生的女兒,比看黎裳還厭惡:「你方才不是還想要跟那個小災星一起去京城嗎?要不是她拒絕了你,你現在還能在這兒安慰你爹么?」

林昭麗柳眉微蹙:「母親生氣了么,麗麗只是與裳兒開個玩笑,沒別的意思。」說著,轉頭看林正天:「爹,女兒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林正天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行了行了,你們自己鬧去吧,不要在我面前做樣子了,我已經看膩了!」

這個家,究竟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黎裳受一路馬車顛簸,回到侯府的時候已經臨近黃昏。

沿路上,她看見風景不斷地變了,從鄉間到城市,一處比一處繁華,還有這個京城,她就像一個沒見過世面的人一樣。四處觀望。

當她踏進繁華大門的時候,才意識到侯府和林府差的有多遠!

她看見一個男人,年紀不大,估計剛步入中年沒有多久,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請問,侯爺在哪裡?」她自認自己的語氣已經足夠不卑不亢了,可眼前的男人的神情愈發複雜。

她想說,自己真的是暴脾氣,希望他回她一句。

夏兒小丫頭碰了碰黎裳的手,黎裳瞥她一眼:「幹啥?」

夏兒不斷地給她使眼色,見小姐怎麼著都意識不到,有些著急:「小姐,你說會不會是這位就是侯爺?」

啊?黎裳微愣,觀察他的衣裳:「他會是侯爺嗎?」見他的確比沿途看見的人穿的華麗些,黎裳這才覺得這個男人很有可能就是她的便宜爹。

「那個,在下有眼不識泰山,未曾認出侯爺。實在慚愧……」

夏兒小丫頭的眼梭然睜大:「小姐耶,這個時候話好像不是這麼說的。」

黎裳:「……」那她能怎麼辦。

黎裳壓低了聲音,糾結道:「哈哈,從沒見過這麼有錢有勢還有錢的人,激動了。」

「小姐,那是您的爹啊。」

爹……黎裳還真沒怎麼反應過來,做了兩輩子沒爹的人了,突然來個爹,怪難接受的。

「回來了。」男子神情還是複雜:「準備一下吧,今晚宮裡有宴會,特意讓你回來參加,也好告知大家,你是本侯的女兒。」

說完轉身,冷淡到無懈可擊。

「夏兒,這真的是親爹嗎……」黎裳懵:「我是我娘給他戴綠帽子生的吧。」

夏兒訝然:「小姐!這種話可不能亂講的。」

「我哪有亂講,這個侯爺對我的態度還不如林正天的態度,說我是他親女兒。我很難相信啊。」

可這樣……小姐不應該很難過嗎,夏兒半點也沒有看出她的難過,她怎麼會她覺得小姐的心情好像還不錯。

「皇宮皇宮!我可從來沒進過皇宮,今天有機會要好好進去兜一圈。」

夏兒嘟著嘴,她都替小姐著急,侯爺這麼不喜歡小姐,小姐以後得日子會很難過的,這可怎麼辦,為什麼侯爺這些年來對小姐不管不顧都不會愧疚呢?

黎裳知道自己有多不受歡迎,因為除了這個侯爺出來看了她一眼,就沒有其他人了,可她一點感覺也沒有,人少清凈,也好。

今天一天黎裳幾乎就是待在馬車裡頭過的,到了皇宮的時候她已經疲憊不堪了。

她的便宜爹雖然讓她準備一下進宮參加什麼勞什子的宴會,但實際上什麼都沒有準備。

下了馬車之後,夏兒看見進宮的貴女小姐們都穿著華服。只有小姐一身素色:「小姐,侯爺實在太過分了,就讓小姐您穿這一身進宮,這哪是要告訴大家您是她女兒,根本就是要告訴全世界您不被疼愛,可以隨意欺負嘛。」

黎裳認真地看著夏兒,教育道:「是不是可以隨意欺負可不是看別人的面子,這種事情要靠自己,我好不好欺負,也是別人欺負過才知道的。」

黎裳剛下馬車沒有多久,便感覺到許多人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然後有人對她指指點點,又點點指指的。

沒待她反應,便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拉住,然後被扯到了另一邊無人的樹下。

「陸祁然你幹什麼,大庭廣眾之下的把我拉過來幹什麼。」看著眼前的男人,夕陽的餘暉襯得他更俊逸了。

一個大男人的。長得這麼女氣,還這麼好看,怎麼那麼讓人不爽呢!

陸祁然看著她一身的形容,竟完全不知該說什麼:「看來你在侯府是不受寵,太不受寵了。」

「嗯。」這個黎裳真得承認:「然後呢?」

「然後?」陸祁然快被她的粗神經給氣死了娥:「你就穿這麼一身衣裳啊,你知不知道裡面坐著的可都是站在蜀國權勢頂端的人,你要被他們所有人鄙夷嗎?」

「太以貌取人了吧,而且就算以貌取人,姑娘我生的也不差吧。」黎裳不以為然。

陸祁然無可奈何地點了頭,強制地將黎裳拉到到一間宮殿里去:「那麼你起碼也是本座的盟友,與本座關係既然還行,便不能讓你丟本座的臉。」

然後有好幾個老嬤嬤走了出來,對黎裳又摸又量的,辦事速度極快,半個時辰的時間,一件成品衣裳便趕製了出來。

黎裳簡直瞠目結舌:「這是不是太快了……」

陸祁然挑眉:「錦衣衛的名聲在外,只要本座一聲令下,她們就必須做到又快又好。」

名聲在外,是哦,連黎裳在那個偏遠地區長大的人,都聽過錦衣衛讓人文風散膽的名聲。

想起什麼,黎裳突然好奇地問:「我聽說咱們蜀國有位攝政王,對不對啊?」

陸祁然一愣,狐疑地看著她:「你知道了什麼?」

黎裳擺手:「我能知道什麼,從來都是道聽途說而已,聽說那個攝政王還挺可怕的,我記得小時候,隔壁鄰居家裡騙小孩的時候只要說句攝政王來抓你了,馬上孩子就不敢鬧了。」

這些都是原主的記憶,偶爾提及黎裳都覺得唏噓。

「有人說蜀國的攝政王貌美如花,你覺得這事可靠嗎?我覺得不靠譜誒,貌美如花的人怎麼會讓人怕成那樣……照我說他應該長得很奇醜無比,丑絕人寰,唉。可怕。」一想到人最丑的丑成啥樣,黎裳就忍不住打寒顫。

陸祁然真沒想過她會這麼想。

黎裳看著他,覺得這貨很奇怪,他的面部肌肉好像有點抖,十分不解啊:「你在笑嗎,為什麼?」

「沒什麼。」陸祁然實在忍不住了:「你這話在我面前說說便罷,別跟別人提起。」

黎裳白眼一翻:「那不是肯定的嘛,要是傳入攝政王耳朵里,那我還不得死一百次,我是因為比較信任你才說的啊,你可別傳出去,傳出去沒事,你可別說是我說的啊。」

見此男笑的「花枝亂顫」黎裳委實是忍不住了,將他推了出去:「去去去,別笑了成嗎?有什麼好笑的,姑奶奶要換衣裳了,快出去。」

為什麼笑成這樣。難道那個勞什子攝政王長得不醜,而是長得很搞笑?

陸祁然被她推了出去,作為錦衣衛的老大哪個人對他不是畢恭畢敬,也只有這個女人敢這麼對他了。

陸祁然雖笑著,但眼底卻滿是讓人看不懂的深意。

黎裳換上了那一身衣裳之後,微微束了個髮髻。

寶藍色羅裙銀絲邊際,水芙色紗帶曼佻腰際,紫羅蘭色彩繪芙蓉拖尾拽地對襟收腰振袖的長裙。

氣質略一烘托,美艷得不可方物,不施粉黛的白皙俏臉略微帶著粉紅。

她看不到自己此刻的模樣,她推門走出去的時候,陸祁然已經不在了

「我去!」黎裳瞪眼:「陸祁然!你個龜孫,跑去哪裡了!」

她出來乍到的,被他拖到此處,與夏兒她們又走散了……根本就不認識路啊!怎麼辦!

此處宮殿有點隱蔽啊,根本找不到一個行人,黎裳蹙眉。

她徑直地隨便找了個方向走著,或許就給她找對路了呢?

只是走著走著,越來越不對勁,總感覺一直在一個沒人沒聲的地方,皇宮人這麼多,應該很熱鬧的吧。

突然,她聽見了一道詭異的聲音,很痛苦很痛苦的尖叫,有人!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有人就好了,只要有個人就能給她引路了,多好。

她走著走著,發現了一個地下宮殿,聲音好像就是從那裡傳過來的,只是越往下越發覺不對勁。

一點都不簡單的感覺,是不是有人在給什麼犯人用刑?但是那個慘叫聲實在是太慘了……

這裡到底在幹嘛?雖然黎裳知道自己已經不該再上前了,但是仍然抵不過好奇心的驅使。

然後,她躲在牆后,看見了畢生都難忘的一幕

幾名男子跪著,身上綁的東西,是厚重的鐵鏈,雙手放在地面,那雙手還能叫雙手嗎?每根手指都砍了下來,並且是將一根手指砍成兩截,完全的血肉模糊,模樣可怕,十指連心,就是扯塊皮都會疼,更何況這種順著骨節砍下來。

他們每個人都猩紅著眼,黎裳還聞見了辣椒嗆人的味道,又見那幾個男子的身邊放著兩桶辣椒水……

天哪!什麼人這麼變態!這種做法也太殘忍了吧。

她一晃神,看見的竟是一張冷酷熟悉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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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有喜:撿個王爺當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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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熟悉的臉,怎能這麼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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