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可惡致極

院長室

張偉霆見曉輝如見救星般迎了上來，滿懷歉意地說：「之前見了記者，又與幾個重要的領導開會，一直不得空。這不，一收到消息，我就趕回來了。疏小姐現在怎麼樣？」

「不好！」曉輝搖搖頭。

張偉霆捶著額，不住絮叨：「她怎麼也染上IVIS了呢？真是害人不淺啊！」

曉輝冷笑道：「害人不淺，張院長指的是IVIS還是疏影？」

「現在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嗎？」張偉霆頓了頓，在屋中來回踱步，「她剛染病，應該是清醒的，還能不能發功？」

「這時候你還想讓她為你治病賺錢？」曉輝緊握拳頭，雙眉緊鎖。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張偉霆取出幾本病歷，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若是能再多救幾人，也是她的福報啊！」

曉輝漲紅了臉，揪住張偉霆的前襟，怒斥道：「所謂福報，怕都報到你身上了吧！混蛋！你應該祈禱疏影平安渡過此劫，若不然，別以為你會有好日子過！」曉輝一腔的激憤全發泄出來，卻未察覺自己的眼角也已濕潤。

張偉霆任他揪著自己，並不反抗，不多時，腦門上已沁出密密的汗珠。

「知道怕了？」曉輝猛得放手一推，張偉霆摔了個後仰朝天。

「怎麼辦？怎麼辦？」張偉霆一反常態，既沒有頂嘴相對，更沒有冷嘲熱諷，手中握著病歷，只顧著嘴裡碎碎念著，枯坐在地，愁眉苦臉，簡直快要哭出來了。

林曉輝嗤之以鼻，轉身便想離開。沒想到，張偉霆敏捷地像只狐狸，一下抱住了曉輝的腿，痛哭流涕地哀求：「林院長，林兄弟，曉輝哥，這次您一定得幫忙啊，只要疏影小姐再施施力，治五個，不，三個，三個就好！」他扔掉手中多餘的病歷，像遞聖旨般，將僅存的三本病歷恭敬地向曉輝遞去。

曉輝冷冷掃了一眼，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棄與蔑視。

那張偉霆不住斜眼偷覷，見曉輝不答話，忙說：「要知道治好一個有一百萬！小弟只想做個言而有信之人，這三百萬，都孝敬曉輝哥了！」

曉輝目光如銳箭般直射過來，張偉霆也是個膽小的，只覺得身子一寒，嚇得吐了真話：「嗯，不，是三千萬，這樣……曉輝哥，錢我都給你，但你一定救他們啊！」其實那三人還允諾收購鳳陽橋醫院，將它變為張偉霆的私產，他並沒有說。

「沒有人性的傢伙！」曉輝按捺不住，揮拳打在張偉霆右頰上，「你將疏影的功勞歸為自己，招搖撞騙開設氣功班，說什麼『練氣功，防疫病』，難道你不知道這種時期，要避免人多場合，以免傳染嗎？相信所謂氣功的市民，已經有人染上危在旦夕，你不怕夜裡有冤鬼索命嗎？疏影不眠不休救人於難在前，你倨功圖利在後，想必已賺了個盆豐缽滿。現在，她性命垂危，自身難保，你居然還讓她去賺錢？」曉輝仍不解氣，又狠狠地張偉霆身上踹了幾腳。

張偉霆不顧唇角已流出細細的血絲，實言相告：「小弟也不想啊！但這三個人惹不起啊！他們都是有背景的，黑白兩道勢力龐大，其他人不救都不要緊。若這幾人有什麼三長兩短，小弟恐怕全家性命不保啊！」

「太好了，有人代勞，免得我親自動手！」曉輝鄙視地瞅了一眼牆角的張偉霆，整整衣襟向門外走去。

「若你不勸她治療那三人，那麼你們都會死！」張偉霆發了狠。

曉輝心頭掠過一絲冰涼，與其承受疏影病逝的痛苦，是否陪她一塊上路還有個伴呢？他沒有停下腳步，走到了門邊。

「哈哈哈……」張偉霆詭異的笑聲，令曉輝不由停下腳步，回頭一看，張偉霆已經爬起身，嘴角的血紅顯得他看起來無比猙獰，「得了IVIS，就想死？沒那麼容易，只要疏影有一口氣，他們會慢慢折磨她，就算屍身，怕也會遭油潑、鞭打、分屍……對了，疏影小姐年輕貌美，男男女女間的樂事，怕還沒享受過吧！這方面，定不會少了她的……」

曉輝怎能容他再說，一個箭步上前，將張偉霆擊倒在地。張偉霆額頭撞在桌角，腫起一個大包，像個沙袋般軟綿綿癱倒在地。人是沒力氣了，可嘴巴仍舊賤得很，不但沒停，反而越發情緒激昂：「我也是要死的，管他IVIS傳染不傳染呢，這差事，就教給我吧！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呢……林曉輝，只要我把你捅出去，那三個人不會留你活命的!我知道你看上那小娘們很久了，也讓你便宜一回……哈哈哈哈……」

曉輝怒不可遏，拎起瘋瘋癲癲的張偉霆，正要再擊一拳時，只覺胳膊被人制住，定睛一看，竟然是熠騫。

曉輝的訝異與一抹愧疚，熠騫盡收眼底，不過，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熠騫冷若冰霜地說：「你想死，也弄髒了我兄弟的手！」他向曉輝微抬下巴，「走……」

二人不顧張偉霆的鬼哭狼嚎，徑直走了出來。又是花園，兩個人的心情與半小時前已大不相同。熠騫背著身，雙手抱胸，沐浴著陽光。曉輝站在他的影子里，低著頭，雙手插在褲袋裡，腳尖重複磨蹭著嵌在路面上的鵝卵石。

二人這般默不作聲約摸過了十分鐘，曉輝忍不住張口道：「我不是想瞞著你，只是IVIS疫苗試驗非常重要，我，我不想打擾你！」

「你知道，我一直在找她！」熠騫的音調冷得像冰，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這樣對曉輝說過話。

曉輝咽咽口水，強著頂過去：「是疏影不讓我告訴你的！」的確，疏影曾多次拜託他不要告訴熠騫，但，這真的是理由嗎？

熠騫側過臉來，挺拔地鼻樑就像利落的峭壁，投下淡淡的影子。他站在太陽的光暈中，輪廓如同鑲了道金邊，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傲然於世的氣場。

曉輝本就心虛，加上在這種壓力的迫使下，用了一種最脆弱不可信的理由解釋道：「你不要聽信張偉霆的胡說八道，我只當疏影是好朋友，沒什麼的……唉……」剛說出口，他就後悔了，擺明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算了，乾脆點承認吧！曉輝頭一抬，扯著嗓子說：「好好好，漂亮又善良的女孩子，總是會讓人產生好感的，我也不是真聖人。但我們真的沒什麼，而且，我知道……」曉輝頓了頓，聲音里充滿了低落與無奈，「疏影心裡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