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季煦轉頭望向他,「我不想告訴你。」

賴應心怒起,「不想告訴我就滾!」

「別動怒,有話好好說。」賴澤良忙安撫。

「這位是……」季煦好奇看著賴澤良。

「這位是賴應心……石娘的爹。」姚瑋瑋回道。

「也就是你的本尊。」賴應心嗤道。

「啥?」三人齊聲發出驚詫之聲。

「我恨我爹,所以把他寫成採花賊。」賴應心解開了眾人長久的疑惑。

「你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姚瑋瑋難以置信。

「哼。」賴應心冷哼,「那個人為了榮華富貴,拋棄我跟我娘,幸虧老天有眼,摧毀了那個人的榮華富貴,還讓那個人入獄十數年,實在太爽快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賴應心張狂大笑。

「不是老天有眼,」姚瑋瑋激動道,「是你爹去舉報的。」

「你少騙人了!那個人苦心追求來的榮華富貴,怎可能親手破壞。」賴應心壓根兒不信。

「應心,爹本不想說出實情的,但看你這麼恨我,如此憤世嫉俗的活著,所以我決定將實情說出,免得害了你一輩子。」賴澤良微垂著首,咳了幾聲。

「嚴家被抄家,起因是我。」

「你毀了我們家!」賴應心憤怒地指著賴澤良,「負了娘,別以為胡謅著借口,我就會相信你的鬼話,原諒你!」

「你娘恨我嗎?」賴澤良問。

「她……她當然恨!」賴應心恨恨咬著牙,回話卻有著猶豫。

「不,」賴澤良搖頭,「我相信她一定等著我回來。」

「傻子才等你回來!」

「我跟她說好的!」

「你胡扯,你都入贅知府當了上門婿,要怎麼回來?」

「我入贅是逼不得已的,如果我不答應,你現在早已成了枯骨一堆,哪還有可能生著氣,辱罵我呢。」賴澤良哀傷地看著激動不已的兒子。

「什麼意思?」

「當初知府小姐威脅我,若我不休了石娘,入贅她家,她會想方設法取了你們兩個的性命,到時我一樣得入贅。」賴澤良磨著牙,語氣充滿痛恨,「為了保全你跟石娘,為了保全賴家的香火,我不得不答應!」

「所以你入贅后,便想辦法找到知府的違法情事,暗中舉報?」姚瑋瑋恍然大悟。

「沒錯。」賴澤良回視姚瑋瑋。「我以為我出獄后,就可以跟家人團聚,怎知……」清淚自眼角泌出,他轉過頭去揩拭。

「我不信,你胡扯!」賴應心跳著腳,「誰能證明你說的話?」

賴澤良無言垂眸。

「哼,根本無人能證明你說的話!」賴應心憤恨道,「你為了讓我原諒就胡編謊言,以為我就會接納你,撫養你嗎?你想得美!」

「也許有個人……」他閉嘴搖頭,「算了,你不信便算了。」

「誰?」賴應心不放過,「你說有個人是誰?」

他望著兒子氣沖斗牛的模樣,接著又看向姚瑋瑋,內心陷入天人交戰。

他為啥看著她?

姚瑋瑋充滿不解。

那眼神好像能化解兒子恨意的關鍵是在她身上?

這怎麼可能呢?

要不是為了季煦,她與賴應心是不可能有交集的。

「你騙人!」賴應心衝過來一把拉起賴澤良,「滾!騙子!滾出我家!」

他也拉起了姚瑋瑋,「你也滾!」

「放手!」季煦沉聲扯開賴應心的手,並將人推開。

「你們三個都滾出我家!」他發狂大喊,「統統滾!」

姚瑋瑋身上披著布巾,與另兩個「本尊」與「分身」呆站在賴家門口。

「姑娘,既然你的心上人已經回來了,那老身便走了。」賴澤良道。

「伯伯,你要走去哪?」姚瑋瑋拉住賴澤良。「你不是身體不佳?現在賴應心又把你趕出門,你能上哪去呢?」

「我自有打算。」賴澤良笑道,「姑娘保重。」

「不成!」姚瑋瑋硬扯住他,「我不可能這樣放你走的。」她轉向季煦,「幫我。」

「你想把他帶到哪去?」季煦見老人家身子孱弱,的確需要幫他安排照顧才行,否則恐怕隨時發生不測。

「我們先找地方安置他……」

一輛馬車忽然疾駛過來,停在三人面前,下車來的正是姚夫人。

稍早在武術館,姚瑋瑋丟了句——我一定要找到他后,人就跑走了,沒兩下就消失蹤影,姚夫人只好搭著馬車四處尋找,就怕傷心驚慌的女兒發生事情。

「瑋瑋!」姚夫人吃驚地望著她找了半天的女兒,「你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接著,她又發現了——「季公子,你回來了!你這幾天上哪去了?」

季煦輕笑,「我被瑋瑋趕走了。」

「啊?」姚夫人滿面不解。

姚瑋瑋冤枉的嚷,「我哪有……」不對,好像真有那回事。

「你叫我滾,記得吧?」

「所以你就走了?」姚夫人難以置信。「這樣你就走了?」

「我也是身不由己。」不是他要這麼「聽話」的。

季煦的說詞大夥越聽越胡塗了。

「待會再說吧。」姚夫人見兩人一身濕淋淋,就怕得風寒了。「人回來就好,先回家再說。」至少女兒不會再失心瘋的四處亂找。

「娘,這位伯伯也跟我們一起回去吧。」姚瑋瑋拉來賴澤良。

「這位又是……」

「姚夫人。」賴澤良望向姚夫人,「在下賴澤良。」

「誰?」哪來的村民野夫?

「嚴知府的上門婿,令表姊嚴智媛的夫君。」

姚夫人聞言一愕,鬆開了姚瑋瑋的手。

「你……」姚夫人的嗓音在顫抖。

「伯伯,你是表姨的丈夫?」姚瑋瑋萬萬沒想到,賴澤良口中那個強搶民夫的官府小姐,竟然是她的表姨?

「此處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咱們回姚府再說吧。」賴澤良提示姚夫人。

姚夫人用力咬住紅潤的下唇。

「上馬車,回府。」

回姚府後,姚瑋瑋回院落沐浴更衣,季煦則被帶至客房。

坐在前廳默默喝茶的姚夫人心緒十分複雜,執茶杯的手,好半晌未動,眸光直盯著桌子對面輕緩喝著熱茶的賴澤良。

賴澤良會同女兒說出秘密嗎?

或是早已說了?

她十分擔憂。

「你們先下去。」姚夫人命令一旁的丫鬟小廝。「不準任何人進來。」

奴僕退下后,姚夫人放下那隻喝過一口的茶。

「你跟瑋瑋說了嗎?說你是她父親?」

「姚夫人,」賴澤良輕咳了幾聲方道,「這些年,十分感謝你。」

姚夫人平聲說出自己的意思,「瑋瑋是我女兒,現在是,以後也是。」

「夫人,你別誤會,我不是來搶女兒的。」他淡笑,「我拖著這具即將入棺材的身體,本只想來看看兒子,看是否能化解他對我的怨恨;若有機會,再遠遠的望女兒一眼即可。我從沒想過要將她帶回身邊。」他搖頭,「也沒那個資格。」

姚夫人聞言沉默。

十六年前,嚴家因為貪污一事舉家入獄,罪證確鑿,直系血親皆判了死刑,只有賴澤良逃過一劫。

當嚴智媛獲得風聲,將被拘捕入牢,害怕再也無法安然歸家的她,吩咐了忠僕,將剛出生不到一個月的女兒帶到姚府,請求姚夫人收留。

嚴智媛是洛陽知府嚴方俊最寵愛的獨生女,打小任性驕縱,目中無人,同時,她也是姚夫人的表妹,從小玩在一塊兒。

嚴格來講,姚夫人不是很喜歡這個表妹,她總是主宰著姊妹間的遊戲玩法,不依她的意便會生氣,十分難相處,偏她是官家小姐,而姚夫人不過是商家之女,再怎麼不願,也得忍著。

但是,姚夫人娘家有次周轉出了問題,差點破產時,要求父親出手幫忙的,卻也是嚴智媛,這份恩情,讓恩怨一向分明的姚夫人一直記在心上。

嚴智媛強逼洛陽第一美男子賴澤良休妻,入贅嚴府,這事,姚夫人當然是知曉的。

嚴智媛大婚時,姚夫人正巧剛懷第一胎,怕喜沖喜,未去參加婚宴,爾後,因為協助丈夫事業,以及忙於育兒,一直無空去拜訪,故一直未識得賴澤良的廬山真面目。

想不到第一次見面,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我從不曾告訴瑋瑋她的身世,也希望你能繼續保密下去。」姚夫人雙眸定定,不容反對。

姚瑋瑋被帶到姚家那晚,姚夫人與丈夫商議之後,辭退了所有老僕,重招新仆,並開始穿寬鬆的衣物,五個月後,宣布姚家第二個女兒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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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花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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