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就不要放手，只要能夠真正愛一次，付出什麼代價都覺得是值得的。」項心華當時是這樣對她說的，還神秘一笑，「真正陷入戀愛時，就想要二十四小時無時無刻跟對方黏在一起，怎麼可能會膩呢？你會這麼說，是因為你還沒碰到讓你想要付出一切的人，當你遇到了，你就算是飛蛾撲火、犧牲生命也會在所不惜的，因為，為對方付出本身就是一種幸福的感覺。」

當時，她真的覺得項心華把一切都講得很誇張，因為生命是寶貴的，怎麼可以為了一時的愛戀，而盲目衝動地棄性命於不顧呢？

「心怡，姐是真心希望你能跟我一樣找到你真正愛的人，當你找到了，你就會發現到兩人世界的美好，就算是在一起的時候會吃苦，在一起的時候需要承擔人生路上的挫折失敗，你也會想要陪着他一起承受，而不是讓他單獨受苦，因為你會捨不得，你會為他設想，努力把他的苦痛煩惱降到最低，無論是酸甜苦辣澀，你都會陪着他，也捨不得傷害他、離開他，這才是真愛。」

真愛？

或許，她真的遇到了……

以前，她會覺得項心華把一切說得太夢幻了，現在，她卻不這麼想了。

雖說她不愛黏皮糖的男友，希望在戀愛期間雙方仍保有獨處的喘氣空間，然而，他平時就已經夠忙了，總要安排時間抽空才能夠跟她約會，要不就是排出時間跟她見面，事後他就要熬夜辦公把進度補回來。

她突然覺得，跟他相處的時間怎麼算都不夠！

她好想二十四小時都陪在他身邊，知道他的所有事情，了解他的所有心情。

是她擺明了不想要太黏的男友，偏偏，她又想反悔要當黏皮糖女友。她知道自己反反覆覆是不對的行為，但是，她就是好想見他。

他已經足足十天沒有跟她見面了，三天前是出國開會，雖然他百忙中會打電話跟她說晚安，但……不夠！她愈來愈覺得不夠！

她想要見他。

他明明說要搭昨晚的班機回台，回台後會打電話跟她聯絡。

她今天一整天手裏握着手機一直沒放開，就是苦等不到他的來電。

項心怡不要守株待兔的苦守下去，她主動撥打手機給他，想聽聽他的聲音。

「喂……」又疲憊又虛弱又沙啞的聲音，還夾雜着幾聲咳嗽聲傳來。

她反射性地把手機斷線，心裏震了一下。

這……是他的聲音？她有沒有打錯電話？

項心怡看了一下手機上的號碼，沒錯，她沒打錯！

她再重撥出去，彼端先傳來的是重咳的聲音，及迷惑不解的聲音，「喂？」

「子聰，你是子聰？你感冒了？」她的心口不由自主地糾緊。

「咳……嗯……」他又持續重咳數聲，幾不成聲。

「你等我！」項心怡焦急地掛斷電話，從皮包里取出他之前給她的名片，名片背後有他端正字體寫上的住址。

原來他感冒了！而且聽起來非常嚴重的樣子。

他為了抽出時間跟她約會，常常不是熬夜就是夜以繼日的工作，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會生病。

難怪他無法跟她聯絡，他根本就是病得不輕。

項心怡開車直接殺到他家，按了電鈴，對着對講機說話。

「子聰，是我，心怡，你幫我開門。」

她等了約三分鐘，側門嗶的一聲才自動打開。

她走進去，在二樓對講機旁看到躺在地上已經半昏迷狀態的趙子聰。

「子聰、子聰！」她嚇壞了，淚水奪眶而出。

他的身體好熱，他的額頭也好燙！

他在發燒。項心怡慌了。

「子聰、子聰……」她叫喚他。

他略微清醒的睜開雙眸，神智還算清楚。

「心怡……」他的聲音像被沙子磨過一般。

「子聰，你要幫我，我扶你上床躺好。」

趙子聰已經昏昏沉沉了，但還是努力的撐起身子，而項心怡也努力的把重量幾乎多出她一倍的趙子聰給搬到床上。

幫趙子聰躺好之後，她已經氣喘吁吁了。

她看着床邊的小桌上有藥包跟溫熱瓶，知道他有去看醫生。

她檢視藥包，都沒有拆。

看來，他還來不及吃藥，就體力不濟想睡了。

項心怡看他睡得很不安穩，眉頭一直糾結著，身上也汗濕了，身體還一直發燙著。

「子聰，等我一下，我幫你降溫。」

她走進浴室擰了條濕毛巾先放在他的額頭上，再去找冰箱，發現冰箱裏有冰塊卻沒有冰袋。

拿着他放在客廳的鑰匙，她當機立斷走出他家，看到附近有屈臣氏，她就走進去買了冰袋跟退熱貼。

回到他家后，她把退熱貼放進冷凍庫，再拿出冰塊盒到洗手槽沖一些冷水，敲一敲后裝進冰袋裏，接着用浴室的另一條幹毛巾包好枕在他的頭下。

「子聰，你要趕快好起來。」見他昏迷不醒，睡得又不舒服，她的心不禁泛疼。

清涼……不斷的透進他灼燙的四肢百骸，讓他感到舒適不已，疲憊不堪的身子似乎得到了解脫。

項心怡已數不清楚幫他擦了幾次汗了，但她記得幫他換了一塊退熱貼、兩次冰袋。

他的燒來勢洶洶，其間，她還喂半夢半醒的他吃下藥、喝了幾口溫開水，吃藥後，他發汗發得更厲害，她緊緊的握着他的手，毫不厭煩地幫他拭去額間的汗，還用濕毛巾不斷的輕拭着他的手臂，幫他消除一些熱氣，讓他更好睡一點。

她從不知照顧一個病人這麼疲累，他的燒反覆的燒了又退，退了又燒，她不敢掉以輕心，強撐著惺忪的眼不敢睡。

雖然很累，但是看着他眉峰上的皺摺舒緩了，睡得安穩了，她甘之如飴。

「子聰……要趕快好起來……我等你好起來……」

她撫摸着他的額頭，燒退了，她把冰袋裏融化的冰水拿去倒，把毛巾拿去洗，再走到他床邊，看一下時間，凌晨三點多了！

她看着他的睡顏，見他睡得沉，也沒再發燒了，看着看着，她不自覺地趴在床側睡著了。

好久沒睡這麼舒服的一覺了。趙子聰迎著刺眼的陽光睜開雙眼，覺得精神百倍。

他動了一下，吵醒了疲倦且還在神智迷茫的項心怡。

「唔……子聰……子聰……」

他聽到項心怡嬌甜的嗓音，感受到她的手正輕撫着他的臉。

「沒發燒了……」她喃喃自語，心頭稍寬。

她來了……她真的來了……

趙子聰雙眼炯炯地看着她，看到她的臉從原本的寫滿愁緒變成了鬆一口氣。

她在為他擔憂！

趙子聰猝不及防地把她攬入懷裏，心裏感到無限感激與欣喜，「心怡，昨晚都是你在照顧我。對不起，我忘了打電話給你，還讓你過來。」

「不要這樣說，你生病了，我不怪你。」項心怡依偎在他懷裏，他的體熱煨燙了她，陽剛的體魄混著汗水與他身上的男性氣味，她聞着聞着，只覺得安心，只覺得依戀。

「謝謝你還來陪我。」他的鼻尖頂着她的，熱氣呵在她的俏顏上。

「不客氣。」小臉泛紅的她掙扎着想要從他身上起來。

他親吻着她的秀髮、她的額頭，「我好想你，可是我敵不過這突如其來的發燒感冒。」

他可憐兮兮的語氣把她逗笑了。

「誰教你平時以為自己是無敵鐵金剛，才會把身子搞成這樣，才會被這小小的流行感冒給打敗了。」

他把臉埋進她幽香的髮絲里。「我還不是為了能多點時間陪你約會。」

「我知道，所以……我覺得有點對不起你……」

「我才對不起你，沒跟你聯絡，你一定很擔心。」

「嗯！我擔心死了！你一個人病成這樣又沒人照顧你，我趕來的時候你還躺在地上，我快被你嚇死了。」想來，她還覺得心有餘悸呢！

「我是起身要幫你開門……我也沒想到我的身體會那麼重……」

「以後不準再這樣了！」她輕斥他，「身體不舒服就不要勉強自己，有事就打電話給我，我又不是外人。」

「是是是，你是我的『內人』。」他動容的看着她，眼底有着無限情意。

她嬌羞的垂下頭，「什麼內人？我又沒有承認。」

「不是外人，當然是內人！你早晚要當我的老婆，這有什麼不好承認的？」他眼裏閃爍著七分柔情與三分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