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腳踹在了門檻處
春鵑冷笑一聲,「不會是裝的吧?以為這樣就能讓王爺來嗎?別想鬼點子!」
桃夭夭苦著臉說:「兩位姐姐,我肚子痛……想,想跑茅房。」
春鵑道,「秋棠,你跟她一起去茅房!」
來回跑肚子兩次,桃夭夭便對秋棠道,「秋棠,謝謝你陪我。外頭風雪這麼大,你別跟著來回受凍了。」
秋棠的確凍得不行,這會兒就道:「那你快些回來啊,不然春鵑姐的脾性你是知道的。」
桃夭夭看見秋棠回去了,便去茅廁的方向,側頭看了一圈,這會兒守衛們也凍得心不在焉,在那門口喝熱茶,心下已經有了打算。
園子的樹林嗖的一下,護衛納悶道,「聽到什麼了沒?」
「沒啊,應該是那隻貓。」另一護衛拿著茶杯,四下看去並沒發現什麼。
門外,一陣駿馬嘶鳴。
「來了,來了」齊王府門口的小廝傳話來了。
接著是紛沓的腳步聲,幾名護隨簇擁著一人,齊王一身墨色大氅披風,大步入了府門。
宇文昭幾日未回,今日下午回府來了。
馬倌趕緊牽了王爺的馬去,朱悅拿著傘急急乎乎的迎來,「王爺啊,下著雪,您可回來了!」但見這雪已經蓋住了主子爺的肩頭,連忙上前想為主子爺撣一撣。
卻不料王爺伸手擋了一下,朱悅的拂塵就懸在半空。
適才他嫌冷飲了點酒,竟然忘了王爺的忌諱。
齊王這人不喜別人隨意靠近。
「老奴失禮了,失禮了。」
朱悅陪著笑,齊王並不理會,只沉著臉,大步往書房的方向去。
朱悅最會察言觀色,單看王爺和何統領的臉色,就猜出些什麼。
今日王爺回來這麼早,看上去心情不痛快啊。
書房裡的炭爐早就生好了,進去了,宇文昭就解了大氅,然後坐回了榻椅前。
「砰」地一下,王爺猛地砸了桌案一下,面色鐵青。
何安一言不發,他知道王爺這是為太子找事而惱火。
王爺自回京這幾年來,太子宇文曜(yao四聲)就常常尋他的麻煩。本來陛下心疼王爺讓他養傷在府,卻不料就這麼幾日,太子的黨人就在朝野內外散布王爺的謠傳,其中少不了那日驚擾王駕的風波。
宇文昭展開一個摺子看著,腦海里卻浮現出太子說的那番話。
「父皇,兒臣哪裡比得上三弟,他在東夷這麼久,那地方天高路遠,民風刁蠻,至於那邊的情形自然是三弟一個人說了算。只是兒臣聽聞,東夷遠道而來了一個女子認定三弟允諾過她婚約。
聽起來是荒唐不堪,本以為三弟會嚴加處置,卻聽說齊王將她接入府中好生款待,這一來引得兒臣對三弟的過去生了興趣。」
宇文昭看了會兒摺子,越發心煩意亂,終於,將那摺子往案上一撂,起身離開榻椅。
窗外雪花紛紛揚揚,地上已經白了。宇文昭負手而立,望著雪花略有失神。
門外隱約有些人聲,似乎有人來。
是朱悅低微的聲音,「何事都先等一等,王爺正忙著呢。」
朱悅不給通傳。
宇文昭若有所思看著窗外,忽然記起什麼,「朱悅,那丫頭如何?」
外頭的小護衛顯然是聽見了搶著進來,砰地跪地,哆哆嗦嗦道:「王爺,那,那丫頭不……不見了」
宇文昭驀地回頭,一下子就怒了,攢了的怒氣登時發泄出來。
只聽小護衛胡來「嗷」地一聲,已經被王爺一腳踹倒在門檻處。
「什麼時候?!」王爺怒問。
胡來揉著屁股爬起,「回王爺,就,就一盞茶的功夫。」
朱悅尖著嗓子罵胡來,「兔崽子!不好好當差,你喝什麼茶?!」
胡來不過十七歲的小護衛,跪在那兒大氣不敢出,然後看見王爺連大氅都未披,玄靴大步從自己身旁跨出了門檻。
宇文昭負手立在園中,四面看去,漫天紛紛揚揚的雪花,地上卻無一個腳印,他眼眸里冒火,分明壓抑著不可遏抑的怒意。
他宇文昭竟然被個黃毛丫頭騙了。
正是因她從東夷海島而來,宇文昭想起幼年自己的鄰居也是個東夷人的小丫頭,然而後來離開,卻再也沒見到那個小丫頭。
這麼僅存的一絲情感居然被一個野丫頭利用了。
雪越下越大,四處搜尋的人紛紛前來回稟,說沒找到人。
朱悅跑著過來,將青墨色灰鼠毛領大氅悄然給王爺披上,齊王一言不發,鐵青著臉。
悄然看去,王爺再次摁住了拇指上的祖母綠扳指,通常王爺在思考時,常會有這麼個下意識的動作。
果不其然,只見王爺的大氅往一側甩去,已經大步離去。
何安緊跟了腳步,「王爺?」卻見王爺抬臂制止,何安等人只得眼睜睜的看著王爺闊步而走。
何安不明白,王爺一人要去幹嘛?
桃夭夭萬萬沒想到這齊王府如此之大,竟然找不到齊王住在哪裡。
她四處尋找,專找那些氣派恢弘的樓宇。
她找的沒錯,眼前便是齊王府的正殿,但是齊王數日不回來,又常在書房辦公臨近歇著。
她躲在牆角的角落,見廊子里來來回回的僕從嘀嘀咕咕著,似乎很有些忙碌。
「王爺回來了正發火呢。你們幾個可都要當心了,將王爺寢房裡的一切都收拾好。」
「記住,不要燃些亂七八糟的香。」
婢女們走了出去后,桃夭夭見無人便悄然溜了出來,左右探頭探腦的看去。
青玉為磚,繡毯鋪地,富麗堂皇,越過簾幕重重,便瞧見東側的暖閣。
桃夭夭邁了進來,便瞧見這是裡外一個套間。
外間東面靠牆的是一個寶座,應是齊王的王座。
再往裡間,繞過屏風,赫然可見一寬大的床榻,暗紅色的鮫綃羅帳從中左右分開,各綴著一個如意結,旁邊陳列著上等的珠玉寶器、瓷瓶、百寶櫃等陳設。
桃夭夭第一回見,怔怔立在那兒,眼眸里閃著奇異的光彩,彷彿在哪裡見過。
榻上的被褥整整齊齊,好像久無人動過。
桃夭夭想伸手撫摸一下金燦燦的刺繡,忽然覺察出身後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