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布置好房間的許如意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她這算是從戰爭流串場進了種田流嗎？想她出場就幹掉了十幾個北夷士兵的一代女俠，如今就要腳踢南山敬老院，拳打北海幼兒園，去國子監欺負少年郎嗎？真的是好挫敗啊。

不過許如意並沒有意識到，她日後的同學們並不是普通的中學生，而是一幫隨時能碾壓她智商和情商的天下英才。

次日清晨大概四五點鐘的時候，許如意就被女僕的敲門聲給驚醒了，她睜開迷迷茫茫的雙眼，睏倦的打了一個哈欠，發現外面的天還是一片漆黑。

雖然這具身體是數據擬合的，但是許如意的大腦控制中心還是會堅定不移的傳遞出想喝水、想吃飯、想睡覺等信息。吃飯喝水如果沒有刻意被人提醒的話，許如意的大腦也許會因為不缺能量而遺忘這一點。但是，天黑睡覺、天亮起床，這是一條更古不變的真理。

所以許如意的大腦此刻就提醒著她現在還沒到中午飯點，啊呸，是起床時間。

天還蒙蒙亮，許芳菲已經早起了一刻鐘，先吃了幾塊小甜點，正在那裡溫書。郎朗的書聲在她過來的時候戛然而止，端莊秀麗的許家獨女朝著許如意揮了揮手，顯然很開心有人作伴。

許如意也朝著許芳菲的方向揮了揮手，笑得眉眼彎彎。

許夫人等許如意用完早點之後，就領著兩個小姑娘一起坐上了馬車，許如意是要去國子監辦理入學手續，登記完個人信息后，就可以體驗她的開學第一天。至於許芳菲小姑娘，她每天都是這個時間去的國子監繼續溫書，和別的學子討論學習，等待夫子來答疑解惑。

在去國子監的路上，許夫人詳盡的給許如意介紹了一下國子監的歷史和學院規制。

這輛馬車看起來晃晃悠悠的，和許如意在來的路上乘過的普通馬車並無不同，其實內裡布置的十分舒適，軟墊和靠枕鋪設在其中。

馬車上面還有個小几，上面擺放著一盤甜點，是清爽香甜的梅子酥，除了好吃能解悶之外，梅子酥帶有梅子的提神健胃功效，還能解除暈馬車的這一不利bugg。

許如意覺得之前在來路上，她恨得死去活來的馬車之行，換了一個高配版的就舒服了這麼多。

許夫人看見許芳菲在那裡默默地溫書，許如意在那裡拿了一個梅子酥吃，靠在枕頭上閉目養神，就聲音緩緩的開始說了起來，「本朝設立有國子監，其實前朝和再前面的幾個朝代都曾經設立過這樣類似的學府。國子監最初的原型應該是周朝之亂后，戰國時期聞名天下的稷下學宮，由官方舉辦，邀請各門各派的巨子和大學者在此講學，一時間天下英才盡薈其中。本朝國子監的前明叫做玉鳴書院，因為玉鳴山而得名。在國子監授課的先生無不是當代大儒和各門各派的巨子或大學者，所以能有幸進入國子監的讀書人，才叫做不枉此生。」

許如意就當是聽故事一樣，把這些事情慢慢地記在了腦子裡。

許夫人接著說道，「國子監本身又分為文院、武院、女院三個學院。文院顧名思義就是身上有文人墨客潛質的學子所待的學院，武院就是學習騎射、武功和兵法等的學院。」

許如意在心裡點點頭，她曾經在其他兩個世界查過關於歷史方面的資料，知道外國人有自由七藝，邏輯、語法、修辭、數學、幾何、天文、音樂，華夏也有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

「即使不走武將道路的年輕士子，也經常會結伴去武院修習武藝，因此兩個學院並不是完全隔離的。夏朝想要被稱讚為文武雙全的士子也不少，他們通常會在兩個學院之間通過課程的時間差兼修文武課程。哪個熱血男兒沒有過「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的夢想，而前幾年被北夷欺上門來的幾場大敗仗更讓滿腔熱血的莘莘學子往武院跑得更勤快了。往往兵家巨子開授的兵法課時間尚未到，堂上已經座無虛席。」

說罷，許夫人的眼眸中浮現出笑意，顯然是對學子們的上進感到很滿意。

許如意聽到這裡不由得想起，她手上還有兩封推薦信，其中一封就是林將軍寫給兵家巨子的。

許如意只是一晃神，許夫人就講到了她要去的學院——國子監的女院。

雖然這個世界因為歷史進程的不同，對於女性的壓迫並不大，女子一樣可以讀書習武，得授官位，但是，還是有男女授受不親的說法。女院因此建立。

女院的課舍與文院、武院相隔較遠，除了一些德高望重的各門巨子親授的課之外，其他的課都由女夫子上。

別小瞧這些女夫子，雖說是女子，但各個是女中英傑。國子監的考核本來就嚴格，能進入其中的無一不是一時俊傑，而能為這些俊傑之師的可想而知是怎樣的大學者了。而尤以女夫子為甚，畢竟要想獲得同樣的身份地位，女子要比男子更出類拔萃些。這很無奈，也是事實。女子想要成就一番事業，總要比男子經受更多的考驗。

尋常人在進入國子監之前，要進行一場全國性的考試，你自行選擇學派，每個學派的入學考試都不盡相同。筆試通過之後，還要再來一場面試，決定你能去相應學派的哪一層次學習。每個學派都分為八個層次，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按照學習者的水平分層次，依次遞減，而不是單純的以年齡分班。

如果在面試中有一位師長認為你是天才中的天才，就會讓你破格直接參加一場太學的考核。太學中的學生無一不是當世最傑出英才中的出類拔萃者，太學也是比國子監更加有學術性和權威性的存在，進入國子監學習的士子如果覺得自己在國子監里已經學有所成，也可以參加三年一度的太學入學考試，通過這場考試的人，就可以進入太學，學習更加高深的知識。

畢竟天上地下唯幾的天才，何必再和一群凡人學習一樣的知識，讓教授國子監學生的夫子每天都被「啪啪啪」打臉嗎？

國子監在燕京近郊的玉鳴山上，山上天冷，如今冬天還沒過去，她們從馬車上下來后，一陣這的冷風吹來，山風很大又夾雜著寒意，直教人被吹得簌簌發抖。許如意運轉起體內的內力，覺得渾身暖洋洋的才停了下來。

國子監的山門上面掛著一塊牌匾，上書「國子監」，字體蒼勁有力、豪邁疏狂，有書生之氣，更有王者之風。據說是本朝□□一日來此微服私訪之際，親手所書。

國子監門口左邊有一塊巨大的山石，上面刻著「朝聞道，夕死可矣。」

無數名臣將相曾在這裡讀書習武，古往今來的賢者大家都曾在這裡講學，教化天下。正抬頭四處看的許如意恍惚了一下，這就是古代的最高學府嗎？

「朝聞道，夕死可矣。」是國子監的第一任祭酒，也就是前身玉鳴書院的院長定下的校訓，百年來早就成為了國子監學子的座右銘和人生奮鬥的目標。

許芳菲和許夫人斜朝著山門，向著那塊巨石整束衣冠，一揖而拜。許如意楞了一下，隨後就仿照著她們二人的樣子也對那塊石頭行了一禮。

許夫人一笑，「如意，我剛想著待會兒再讓你來行一次禮，你就已經拜過了，果然是個聰慧的姑娘。這是聖人的教誨，也是天下文人對於「道」的追求。好了，走吧，外面的山風到底大了些。」

許如意和許芳菲一左一右跟在許夫人身旁，進了書院。

國子監的這一任祭酒就是許大人，他早在最真誠的信上就知道，畢竟以許如意的身手，在武學一道不說登峰造極，也是天下間難逢敵手。

故而免去了入學測試，直接被國子監錄取。許芳菲先去她的教室溫習功課，許夫人就陪著她去把書冊和筆墨紙硯之類的物事領了。

領完了新手禮包，許如意向許夫人揮手道別，自己背著一個小竹筐，裡面放著剛剛領的書冊和紙墨筆硯，由另一個女夫子領著去尋她的導師。

她背著竹筐，路過的學子紛紛停下向女夫子點頭示意，也向這位新來的師妹微笑表達歡迎之意。

許如意今天穿著一件青色的棉袍，腳著適宜登山梯的謝公屐，當然腳上還套著厚厚的棉襪。

青衣木屐也是國子監的傳統服飾，百年來魅力不衰，天下文人無論陰陽，皆以此為風尚，盛讚為有君子淡泊之風。

也因此這些學子的衣裳雖然款式有些不同，但是都是以青衣木屐為主，在細微處有所改動。

一路上經過了松柏長青，在冬日還能看見一片綠意的文院，裡面已經傳來了朗朗書聲。文院的大門敞開著，可以看見裡面還造了一座小亭子，上面用厚厚的布簾遮擋住了寒風。有人撩開帘子進去，許如意看見裡面有幾個學子坐在那裡，圍著暖爐，聽一人撫琴。有幾人專註的看著彈琴的人，其餘人或坐、或站的捧著一卷書在看。

又經過一彎溪流，沈若水溫柔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女院快要到了，就在那裡。」

許如意聞言，抬頭放眼望去，遠遠的能見到女院隱約的校舍輪廓，院落身處在萬株梅花中，白的、紅的，盛開著，淡淡的冷香又動人心魄，此處竟宛若世外桃源、人間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