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清胎(2)
彭輕輕故作深情的模樣,可是那眼底的情愫卻有一絲輕蔑,她看起來有些敷衍。
阿遠的說話聲音很好聽,一會兒就把人帶偏了。
「爺爺對我有養育之恩,就算是這樣,我也心甘情願。」
「可是阿遠哥哥,清胎樓這兒隨時可能都會成為棄子。」彭輕輕低聲道,這次的神情嚴肅,不像是在說謊。
她在消除阿遠對她的警惕,雖說男人眼眸溫柔但是卻時刻保持一種警惕,大抵是在清胎樓里待得久了。
長久的沉默,這四周白色的牆壁,倒映著人心越發的孤寂。
那些浮在水裡的胎兒,在裡頭晃動,有幾個紅的通透,看著特別的詭異。
「只要現在還存在,我就會一直待下去。」
「阿遠哥哥,你常年與詭嬰待在一塊兒。身上早就染了死人的味道,你看看的手。」彭輕輕伸手,將那白色的手套摘下來。
那是怎麼樣的一雙手,暗沉的顏色,長滿了黑色的半點,有些甚至裡頭還長了毛髮。
指甲漆黑而尖利。完全跟阿遠的外表形成鮮明的對比。
「常年浸泡在藥水里,甚至覺得自己有朝一日也會成了被浸泡在水裡的人。」
阿遠嗤嗤地笑著,揚起了手,半點懼意都沒有。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人過來,帶著巨大的透明眼鏡。見到彭輕輕的時候眼底露出驚詫的意味。
那人附在阿遠的耳邊輕聲說了什麼,卻見著阿遠臉色大變。
「輕輕,你現在三樓等我一會兒。」阿遠的神色有些焦灼。
「發生什麼事情了?」彭輕輕低聲道,卻見著阿遠搖頭,一副神秘的樣子,彭輕輕便乖巧地沒有多問,她也知道,就算自己再怎麼問,阿遠也不會說的。
三樓那兒是一個個獨立的小房間,像是蜂巢一般,不斷有人鑽進鑽出,彭輕輕坐在那兒。有人帶上門之後,她便伸手將我們拿了出來。
「你們有半個小時的時間,阿遠去處理緊急情況,只怕是有鬼嬰想跑。」彭輕輕焦灼的很,她與顧玄武對視一眼,倒是深情,完全不顧我的存在。
彭輕輕說清胎樓四樓和五樓,是放置事主所託的胎兒,要我們去那兒找。
「我會幫你們拖著阿遠,但是警報響起的時候,你們一定要退出來。」
彭輕輕叮囑一句,便將白色的衣服遞給我們,全然一身白,誰都看不出來是什麼人,戴上透明大眼鏡,充當是這裡面的人。
顧玄武要我上五樓,他說聽到有什麼動靜,就先撤退,他會在四樓替我爭取時間。
我很快便跑到了五樓的平台,可是詭異的是裡面壓根沒有什麼玻璃罐子,倒是一面面造型奇特的鏡子。
沉硯忙從玉鐲子里出來,一把攥著我的手。
「此鏡通陰陽,看到沒有,右下角那兒有符文。」沉硯說什麼但凡被鏡子照到。估摸著就會出事兒。
他們的防護措施未免做得太好,可是如何能做到不被鏡子照到,都是錯綜複雜的地兒,全然沒有半點空隙,要過這一道鏡子牆,怕是很難。
沉硯閃身過去。他說他先去看看,他身影所到之處,卻沒有蹤跡,收放自如的前進。
他走到一面鏡子的後面,卻又出現在另外一面鏡子前,如此周而復始。完全沒有迴轉的餘地。
沉硯忽而皺著眉頭,眼底起了一絲波瀾。
「怎麼了?」我盯著他看。
「只是覺得這符文有些熟悉,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見過。」也有他不知道的事兒,我變得警惕起來,照著以前在顧玄武那兒學到的,血紅色的符文,那就是厲害的存在。
就在我們站在這兒的時候,樓梯上有說話聲。
「您確定要取走寄存在清胎樓這兒的東西?」是很嚴肅正式的問話,在慢慢逼近。
沉硯急忙抱著我,躲了起來。
他緊緊地扣著我,只有縫隙之地,不被照到。
「是。」
「也是。劉總年紀輕輕,怎麼也不需要過早的打算,只是入了清胎樓的東西。」
「你什麼意思?」
兩人走到鏡子面前,卻見著兩張陰沉的臉,一個女人,一個男人。
那女人是清胎樓的人。笑得詭譎:「劉總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兒,你不記得那個胎兒,已經被你吃了一半?」
「你到底什麼意思?」劉總面露心慌的神色,那女人卻是勾唇淺笑,拋了一個媚眼兒,迷得那劉總不要不要的。
中年男子,一副縱慾過度的神情,見那女人神色曖昧,他的眼底居然露出了一絲猥瑣之意。
女人伸手,戴著白色手套的手輕輕拂過男人的胸膛,劉總瞬間夾緊了雙腿,眼見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那副神態未免太過。
他痴迷的樣子,全然被女人蠱惑。
「哪裡有什麼意思,只是提醒劉總,要是沒了這葯,你往後見了美女可怎麼辦?」
劉總瞬間臉都變了,極度尷尬。聽了這會兒才聽明白,原來這位劉總是不行的。
那方面出了問題,或許真的是縱慾過度。
劉總伸手,抓著女人的手:「曼兒,要是你能陪我一晚,我就繼續寄存在你們這兒。這一年可是幾十萬的生意。」
他伸手,想要扯下那女人的手套,摸摸裡頭的冰肌玉骨。
可是那女人忽而縮回了手。
「我可從來不強迫事主,你先跟我進來。」
曼兒遞給劉總一個曖昧的眼神,等她靠近那些鏡子的時候,忽而齊刷刷地排成兩排,鏡子背對著兩人。
沉硯抱著我,立馬在他們穿梭過去的時候,一個輕巧的縱身,跟著過去。
身後那個地兒,特別刺眼,被放置在水晶裡面似的。刺地我眼睛都睜不開,兩人往前面走去。
沉硯說這兒怨氣很深,那些玻璃罐兒上面都是貼了封口,上頭有符貼著,還用鏈子給鎖起來,裡頭沒有完整的嬰兒。全都是被拆骨的。
看得我沒來由一陣寒心,裡頭還飄著許多血絲兒,那掙扎的樣子,好似死前受盡了委屈似的。
「劉總,啊……」
那曖昧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劉總那隻騷手已經摟住曼兒的腰肢。
「別這樣~劉總,要是被你夫人知道,就完了,曼兒還想待在清胎樓。」
「曼兒,你在這裡一年能拿多少,我都加倍給你。」劉總被蒙蔽了雙眼,一副猴急的樣子。可惜全然被那女人玩弄在股掌之間。
我遙遙的看著,曼兒的身上似乎多了一道黑影子,等見著鬼獠牙的時候,我往後面一步。
沉硯要我別怕,那曼兒只怕是要對劉總動手了。
「管那個糟老娘們做什麼。」
「劉總可真是多忘事兒,要不是你夫人為你十月懷胎。怎麼可能有這味良藥,又怎麼能讓劉總重振雄風呢。」曼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劉總點頭,笑得爽朗,說這就是那糟老娘們唯一的功德。
「可別忘了,那孩子出生的時候,睜著大大的眼睛。你卻提前通知了我們,將孩子調走。」
「曼兒,咱不提那過去的事情。」劉總臉色發白,聽到這個過程的時候,額頭全然都是冷汗。
曼兒嗤嗤地笑著,銀鈴般的笑聲。咯咯咯地響著。
她伸手那隻鬼獠牙越來越深,想來這劉總很快便會成為池中物。
「曼兒偏要說,把那小東西拆骨的時候,他可還是盯著你看呢,我說劉總,您真的有心嗎?」曼兒盯著男人。臉色微微變了。
劉總慌了,腳下一個不穩,坐在地上,嚇得臉色慘白,雙手不住地哆嗦。
曼兒慢慢朝前面去:「就您現在這樣,還想著重振雄風。曼兒給你取葯吧。」
「不……不要……」劉總哆嗦著身子,一直在後退,可是這會兒那個玻璃罐兒開了,曼兒伸手,從裡面拿出一塊兒,一把攥著劉總的脖子,她全然變了一張臉。
曼兒臉上的皮膚慢慢褪去,露出一張獠牙很深的鬼臉:「吃吧,好好地吃吧,想脫離清胎樓,簡直做夢,讓曼兒看看你有沒有心!」
曼兒伸手。一點點將那肉塞入劉總的嘴巴里,狠狠地塞進去。
看著男人痛苦的樣子,像是被人生生扼住脖子似的,他面色鐵青,可是曼兒卻一直沒有鬆手。
等到男人翻白眼的時候,曼兒才慢慢鬆開手。男人定定地看著她。
「清胎樓,還有一種服務,就是拿你們這些薄情寡義的負心人,餵養小鬼。」曼兒輕聲道,她的手落在男人的心口,猛地扎了進去。
血紅色的心臟,就那麼生生被拿了出來。
嚇得我立馬捂住了嘴巴,虧得之前解世昕沒有來終止服務,不然下場就是這劉總這樣,估摸著就要橫屍在這兒。
曼兒將那顆心,慢慢地吞了下去,過了一會兒,鬼獠牙也不見了,又恢復了之前的花容月貌,她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入清胎樓,這輩子都休想離開,你們過來,把他送去小鬼池。」
曼兒重新戴上手套,若無其事的樣子,往樓下去。
我捂著嘴巴,濃重的血腥味,讓我很難受,沉硯猛地撬開我的嘴巴,貼了過來,生怕我會發出聲音,我與他眼對眼,卻是第一次覺得這般心慌。